“就是。”坨坨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接云善,“别吓唬云善。”
兜明放下云善,眼神不善地看向坨坨,“这么能说,你去搬。”
“花旗明明是让你去搬。”坨坨看向花旗,希望花旗能站出来给他撑腰。可花旗忙着切菜,装作没听见。这条抽黑蛇就是不会帮他!
兜明推坨坨一步,“现在是你去搬。”
“搬就搬!云善,咱们走!”坨坨气愤地牵起云善的小手,小声嘀咕着兜明的坏话,“臭老虎欺负咱们。”
“嗯。”云善似模似样地应下一句。一人一妖似乎同仇敌忾,一条战线了。
路过门边,坨坨拿过门口挂着的小帽子给云善带上,领着云善去了放粮食的屋里。
推开门,屋子里除了粮食就是满地的瓜。冬瓜,南瓜,方瓜,他们秋天收了不少呢。坨坨站在门边向里望,冬瓜的个头都不小。他想找个小的。他本体的力量没有兜明那么大,抱不动大瓜。
“瓜。”云善轻叫一声,已经坐上了离门边最近的一个冬瓜。坐上去,拍一拍,再坐着颠一颠,再换下一个瓜。
坨坨进屋挑瓜,云善就从门口往里坐瓜。
等坨坨抱着瓜找云善,云善刚好坐在一个圆圆的南瓜上。南瓜蒂戳出一截,不好坐,云善的屁股只有一半挤在瓜上。
云善转回身拍拍瓜,看着圆圆的瓜和长长的瓜。两种瓜长得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他还不会分辨,只暂时知道长长的瓜好坐,圆圆的瓜不好坐。然后他尽职地努力地抬起屁股在南瓜上颠了颠,走完了坐瓜的流程。
“云善。”坨坨抱着冬瓜往门口走,“回去了。你那么胖,会把瓜坐坏的。坏了就不能吃了。”
坨坨念叨着到了门口,云善还在屋子里忙着坐瓜。
“云善?回去了。”
“嗯。”云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屁股下又坐了一个瓜。
他好像要把屋子里的瓜都坐一遍。想到这个可能,坨坨加紧催促,“云善,云善,走了,走了呀。”
他眼见着云善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是一屁股坐下去。这次他坐的既不是南瓜也不是冬瓜,而是长条的方瓜。方瓜头小,没南瓜和冬瓜那么结实。云善一屁股下去,站在门边的坨坨瞬间听见了清脆地开裂声。
云善也一屁股落空,坐下去的时候人往后仰,脑袋磕在后面的冬瓜上。
“云善!”坨坨赶紧放下手中的冬瓜跑过去。
云善坐直了身子,有些迷茫。坨坨跑到他跟前,他张开小手让坨坨抱。
“我就说,你会把瓜坐坏吧。”坨坨抱他起来,指着地上头被坐碎的方瓜,“你看。”
“坏。”云善知道,瓜坏了。
瓜坏了,云善也染了一屁股黄。
坨坨抱起剩下的半个方瓜,一手牵着云善,从满地的瓜里走出来,“让花旗把方瓜炒了吃。你抱这个。”
方瓜递给云善,云善接着了,牢牢抱在怀里。坨坨抱起冬瓜叮嘱他,“别把瓤子蹭衣服上。”
小哥两一人抱着一个瓜回厨房。
兜明之前抱去的冬瓜已经被削完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堆在盆里。
看见云善还抱了坏了的方瓜回来,兜明疑惑地问,“我去的时候没看见有坏的方瓜。”
“刚刚才被云善坐坏的。”坨坨拽着云善转过身,“你看。”
云善站了一屁股瓜瓤呢。
“快带去擦擦。”花旗忍不住笑,“云善,你坐瓜干什么?”
坐瓜干什么,云善可说不清。只是因为好玩。他嘿嘿笑了两声,乖乖地被坨坨和树叶牵着带出去擦裤子。
整整忙了一下午,才把年夜饭和包子做出来。
花旗每样菜各盛一碗,并一碟五个包子让坨坨、小丛端到灵隐的牌位前。
贡品摆上,小丛说,“云善拜一拜。”云善熟门熟路地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头。
除了花旗,家里的妖怪都来磕头跪拜。梁树叶便也跟着一起。他知道,拜的牌位是一位叫灵隐的道士。是云善的师傅。
拜完灵隐,花旗又收拾了两篮吃的,让兜明送去山上。显然是送给山里小妖精们的。
梁树叶却以为,是送给住在山上的道士们。
一家人聚在屋里,热热闹闹地吃了年夜饭。
小丛收拾碗筷,兜明打了两桶水,柴火安静地在灶台里燃烧。灶上热水咕噜咕噜地翻着泡。
趁着兜明兑水,花旗把云善脱得光溜溜放进大盆里。
“比以前还胖。”云善脱了衣服,花旗才看到他一声白肉,比他秋天时看到的还胖了些。
云善知道胖是什么意思。花旗说他,他自己拍拍自己的胖肚子,示意他很胖。
“跟大白丸子似的。”兜明发表自己的看法。
梁树叶从后面摸云善肉滚滚的后背,“真胖啊,云善弟弟。”
“这个冬天你们给他洗澡了吗?”花旗问。
“怎么不洗?”蹲在桶边的坨坨立马表示大家有好好照顾云善,“隔几天就洗一回儿。不然能这么白?”
云善在木桶里扑腾着水玩。花旗给他搓搓肉胳膊,一条又长又粗又黑的灰卷子轻易出现在花旗手里。
想到刚刚坨坨说的隔几天洗一次,花旗捏着灰卷子给坨坨看,“隔几天洗一次?”隔几天洗一次,身上的灰能搓这么长这么粗还这么黑?说是一冬天没洗他都信。
云善看到花旗捏着的灰卷子,也伸着小手去捏,“虫。”他以为花旗捉到小虫子了。
坨坨挠挠脑袋,“云善这么白,这黑的不是他身上的吧?”这里可还有花旗这条黑蛇是黑的。坨坨怀疑这黑灰是从花旗手上掉的。
“只要脏,再白的人搓下来的都是黑灰。”梁树叶知道这个。
一群几百年不搓灰的妖精真的长见识了。
花旗懒得说他,就知道,他不在,这几个小妖怪没有照顾好云善。
云善身上搓下来的灰卷子落在水上漂浮着。云善可就有事干了。花旗给他搓后背,他就在盆里捏灰卷子玩,一边捏一边喊,“虫,虫。”云善捉到小虫子了。
听到叫声的小丛频频转头看向云善。
云善洗完澡,坨坨、梁树叶拖了大澡桶出来,兑好水,两人挤在桶里一块洗。
被花旗洗的干干净净的云善正坐在花旗怀里擦头发,见哥哥们玩,他羡慕了。指着桶说,“玩。”云善也想进去玩。
“不是玩。他们洗澡呢。”花旗给他一遍遍擦头发。
云善心痒就不老实,花旗一放下他,他就跑去水桶边张开小手垫着脚,冲着坐在里面的两个哥哥喊,“抱。”他想进去一起玩。
“你不用再洗了。”坨坨不理他。云善围着木桶转来转去,扒着木桶,想自己爬进去。试来试去,他那么点小人,只能扒着木通边,垫起脚露出个小手给坨坨和梁树叶看。
没办法了,云善找人帮忙。绕过木桶,抱住在灶台边烧火的兜明,“嘟嘟,抱。”
兜明把他抱在腿上,掐着云善的小脖子,把他脑袋往灶台前送。
“啊?”云善发出大大的疑惑。
“给你头发烤烤,很快就干了。”
坐在桌边的花旗:......你怎么不怕把云善头发点了?
云善好像挺熟悉的,没闹了,任由兜明抱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喊一声,“热。”烤时间久了,脑袋也会热的。
兜明把他转个向,让他后脑勺对着灶台。
坨坨在洗澡桶里搓灰,没搓几下,水上就浮起黑灰。梁树叶赶紧跳出洗澡桶,“坨坨,你多久没洗澡了?”
坨坨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经常洗澡的。就是不怎么搓。”谁能想到人类洗澡还搓灰呢。
时隔两个月后,秀娘终于再次见到花旗。
“你,你......”秀娘扯过花旗, 小声询问,“怎么生了一场病, 你大胸脯没了?”花旗又不是自己给奶孩子,胸不应该变小呀。
花旗脸上一红, 随意扯谎,“谁知道呢。病治着治着, 胸没了。”
“什么病啊?我问了几个小的好几回, 他们都说不清楚。”
“就是冬天怕冷,想睡觉。其他的也没什么。”花旗见春花瞪着眼望她,他赶紧转移话题, 对着春花问,“春花, 你不认识我了?”
春花在秋生怀里点点头。她刚睡醒, 还迷蒙着。不过见到云善, 她是认得的, 高高兴兴地喊一声,“弟。”
秀娘进屋拿出个小布袋递给花旗,“女人容易气血虚。这是秋生年前在镇上买的红枣。你瞧瞧这个头多大。你试着每天吃两个补补。”
“啊。”花旗尴尬地接过小布袋。很快, 他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犯困。
“我去给西屋烧炕,你去西屋睡会儿?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秀娘喊了秋生过去帮着烧炕,两口子快手快脚地出了屋子。
大黄、小黄大半个月没见, 两条狗见面后亲热地很,一起趴在桌子底下。
云善想找大黄玩, 蹲在桌子边冲着大黄伸小手,“黄,来。”
春花在小凳子上坐了会儿,见云善一直在勾狗玩,她走到桌边,在云善身边蹲下,招招小手,“小黄。”
听到小主人的召唤,小黄立马从桌子下蹿出,热情地扒着春花,舔她的小脸。
云善伸出小手,在小黄身上摸来摸去,又去看桌子底下的大黄。大黄还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
“咱们回家看看。”兜明在屋子里呆不住,要瞧后面屋子。
见几个哥哥往外走,云善不要狗了,站起来颠颠地追在哥哥们身后。春花也跟着一块追过去。
大黄“嗖”地一下从桌子下钻出,越过云善,跑在最前面。
春花主动去牵云善,花旗揣着手,慢悠悠地跟在两个小娃娃身后。
梁树叶掏出脖子里红绳栓的钥匙打开院子门。
一进门就听见鸡圈里母鸡咯咯咯叫。
花旗随意打量院子,院子里很干净,菜园子里还种着葱,和他们离开时没两样。
梁树叶开了屋子门,一入眼就是那张带着六个角的桌子。六张凳子整齐地摆在桌边。堂屋里没添任何东西。
春花对这里熟的很,带着云善推开梁树叶睡觉屋的门。云善迈开腿正准备进屋,大黄贴着他身边先蹭了进去,把云善撞得往一旁歪了下。
兜明眼疾手快地扯住云善的衣服,呵斥一声,“大黄。”
大黄回头,夹着尾巴沿着炕边走。它和大牛牛一样,都怕兜明。
梁树叶的床上添了一块黑色大毛毯。毯子四方四正,整整齐齐地铺在炕上。花旗不用走近,就知道那是黑熊皮毛做的。
梁树叶摸着毛毯,对坨坨和小丛炫耀,“年前,秀娘刚给我做的。用咱家西边小屋里存的皮子。”他从对面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双黄色靴子,得意道,“我也有鹿皮靴。秀娘说看云善弟弟穿得好,给我和春花妹妹一人做了一双鹿皮靴。”
云善站在炕边,看着梁树叶手里的黄靴子,估计也想到了自己的小皮靴。他时不时地低头看一下自己的小脚。
云善今天穿着一双灰色的狼皮小靴子。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小丛原本用剩余的边角料给云善在鞋子上缝了两只狼耳朵。云善总爱去拽狼耳朵,鞋子穿了没几天,两只耳朵都让云善给拽掉了。
“有。”云善对一旁的春花说。他说,他也有一双这样的靴子。
春花眨巴着眼睛听不懂,“弟,你说啥?”
“有。”云善重复着话,低下头指着鞋子给春花看。却在转头时发现春花脚上正穿着黄色的小鹿靴子。
!!!云善蹲下身,按住春花的鞋子,抬起脑袋,对着春花理直气壮地喊,“云善的!”他错把春花的小靴子认成他的靴子了。
春花的靴子就是秀娘照着小丛给云善做的样式做的,两人的小靴子除了颜色和大小有差别,其余的都是一样的。
自己的东西让别人穿脚上,云善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事。他搬着春花的脚,要给春花脱鞋子。
“弟。”春花手按在云善的脑袋上手足无措。一条腿被云善往一边拽,微微劈开叉。
“云善!”坨坨去拉云善,“这是春花的鞋子。你的小鹿靴子在山上呢。”
云善不放手,终于把春花的一只脚抱了起来,大声说,“云善的!”
春花扶着云善,单脚站着,另一只叫在云善怀里胡乱踢动,“弟,放开我。”
“真不是你的呀。”梁树叶放下靴子跟过来拉架,“这是秀娘给春花做的。”
坨坨抱住云善的腰,使劲把云善往后拉。“树叶,你扶着春花。”
坨坨用了大力气,云善被他拦腰抱着拖开。
“鞋!鞋!”云善在坨坨怀里挣扎。他要他的小鹿靴子。
春花懵懂地被树叶拉到一边,还没搞清状况。
坨坨拦着不让云善靠近春花。云善努力了一番,都被坨坨抱着腰拖了回去。他生气了。往花旗身边跑。抱着花旗的大腿,一脸委屈地抬起头告状,“坨,坏!”
“我没坏。云善你可不能告黑状。”坨坨这次是真的冤枉。好在大家都在,都看见了,错的是云善。
花旗抱起他,带他往外走。“鞋子不是你的,是春花的。云善的鞋子在山上的家里。”云善刚穿新鞋的时候专门去山洞里给他看过,花旗当然知道云善有一双小鹿靴子。
云善不高兴地生着胖气,鼓着脸颊,大声说,“云善的!”他就以为那是他的。
“真的在山上。”花旗哄他,“你问问西觉。”
云善转头去看西觉。
西觉也说,“云善,你的鞋子在山上。”
花旗又说,“你再问问小丛。”
云善又转着脑袋找小丛。
小丛走过来抓住云善的小手,“真的在山上呀,云善。昨天你还穿的呢。鞋子就放在门边的柜子里。”
“云善,你左边的鞋子上有个小墨团。”坨坨指着春花的鞋说,“春花的鞋上没有。你过来看看。”
鞋子上的小墨团是云善自己摸进书房,爬上凳子,小手沾着小丛刚写过的字给自己鞋上画的。不仅鞋子上有,他的一条绿色小棉裤上也有长长的一道墨痕。云善心里很清楚。他在花旗的怀里要下来。
花旗放下他,他颠颠地跑去春花身边蹲下。左右他还分不太清,于是两只鞋子他都看了一遍。真的没有小墨团。这不是他的小鹿靴子。
坨坨也走过来蹲下,“不是你的吧?”
“嗯。”云善很快承认。
“你做错了,要说什么?”小丛小声问云善。
云善看看小丛,又看看春花,大声说,“对不住。”
“对。”梁树叶高兴,“云善弟弟,你真的记得啊。”这是过年时,他和小丛一块教云善的。如果做错事了,要道歉,要说“对不住”。
春花听不懂啊。她只是靠着小孩子的敏锐直觉,觉得现在没事了,主动去拉云善的小手,“弟。”
两个小娃娃就这样和好了。两人又手牵着手,在梁树叶的屋里玩。
在秀娘家饱饱地吃了一顿,妖怪们带着云善回山上。
云善应该是记得上午的事了,进了云灵观,直奔睡觉的屋里。他自己推门进去,在柜子前扒拉柜门,他想看看他的小鹿靴子到底在不在。
扒拉了半天,云善还是没搞懂柜门怎么开。他想找妖怪们帮他。可他又打不开屋子门。于是就远离门边扯着小嗓子站着喊妖,“坨,坨,坨——”
“干嘛?”坨坨推门进来之前,问他,“云善你没在门后吧。”
“嗯。”站在门边会被推倒,云善记得很清楚。
坨坨开门进来,云善指着柜子们要坨坨打开。果然,他的鹿皮小靴子就在柜子里。他自己拿出来看。
坨坨指着靴子上不明显的小墨团,“你看,就是这。”
“嗯。”云善笑眯眯地看了会儿,蹲在把他所有的鞋子都从柜子里往外拿。一个接一个地在地上排成一排。
坨坨问,“你干嘛呀?”
云善没回他。等鞋子排好,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往门边跑。小手指着门,转过小脑袋对坨坨说,“开。”
“你不把鞋子放回去了?”
“玩。”鞋子看完,云善要出去玩了。
坨坨给他开了门,看着云善跑进厨房,认命地回屋子里收拾云善摆了一地的鞋子。一边收拾一边学着秀娘嘟囔,“一天到晚地净祸害人。不对,祸害妖。”
云善在这个正月就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原本一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现在偶尔也能说一个小短句,或者一个词。有时候也会冒出好几天前,大家偶然说的一个词,这让妖怪们新奇地不得了。
出了正月,花旗明显觉得身体舒服很多。早上醒了呆在屋子里,等太阳升到半空,他就盘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天也是,他闭着眼睛,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尾巴被攥住了。那力道小小的,周围还有一股子奶味。花旗知道,是云善从外面回来了。
花旗一睁开眼,对上云善亮晶晶的眼睛。人类小崽今天带着粉色帽子,穿着件大红色的棉袄,看着就喜气洋洋,特别招妖喜欢。
云善伸出小手给他看。一片嫩绿色的小叶子躺在云善白嫩的手心里。
“春天来了啊。”花旗感叹一声,怪不得现在身体越来越舒服了。春天来了,到处都在新生,云灵山要漫山遍野地长出绿叶,开出鲜花。很快,山里就是另一副样子了。
在这天地乾坤间,只存在过一年半的人类小崽,还没见过云灵山从一片荒寂到充满生机的样子。这仅仅是这个人类小崽即将遇到的第二个春天!
花旗变幻出人形,长长地舒了个懒腰。他俯下身子,冲着小小的人类幼崽发出邀请,“云善,要不要去看看云灵山的春天。”
“嗯。”云善一口答应,咧开小嘴冲着花旗笑。兀自高兴了好一会儿后,云善握着小叶子围着花旗跑了两圈,“春天,春天。”他那样开心地叫着,这就成了让他开心得不得了的一件事。
人类小崽愿意了,花旗立马进屋子开始打包。一场说走就走的出游,现在就开始行动。他要带着云善看冰雪融化后的小溪自山顶缓缓流淌而下,他要带云善看树木怎么发芽,他要带云善看无数动物爬出巢穴唤醒整座大山。他要......
花旗突然想到,在很早之前,在人类团圆的日子,重山已经带着云善体验过云灵山的味道。他心里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这老树精活得久,考虑得确实周到。
不过那时候云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子,现在,他花旗才要真正地带云善认识云灵山。
坨坨在山上钻完土回来, 观里的妖怪都不在。
“云善还没回来?”回来之前,他去小树林里看了,云善不在的。“花旗怎么也不在, 不做饭了?”
推开厨房门,屋子突然就空荡荡。桌子不见了。两个灶台上留了两个黑洞洞的大窟窿。两口大铁锅居然也都不见了!!!
坨坨瞪大眼睛:!!!锅呢?桌子呢?观里进了贼!!!
坨坨顿时严肃起来, 他静下心感受。片刻之后,他疑惑地睁开眼睛, 除了云灵山的妖怪,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或妖的气息了呀。
这时, 窗外飞来一道传音。
花旗的声音响起:我带云善去看云灵山的春天, 你们要来吗?
“看什么春天?”坨坨心想,臭黑蛇带着云善在山上玩还需要传音?闲的吧?
想完了花旗的事,坨坨又想回锅。所以锅去哪里了?被兜明拿走了?今天还做不做饭了?妖怪不吃饭, 人类幼崽可不能不吃饭呀。
坨坨跑出云灵观,他去找兜明, 他要把锅找回来。中午还要做饭给云善吃呢。
“什么?锅没了?”趴在石头山晒太阳的兜明猛地抬起大脑袋, “谁拿走了?”
坨坨反问, “不是你拿的吗?”
“不是我啊。”兜明瞪圆了眼, “早上出门后我去后山吃了一顿,回来一直就在这晒太阳,我没回观里。”
一旁的小丛帮着作证,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没有回去。”
“那就是西觉或者花旗。”坨坨的疑惑更大了,“他们拿锅干什么?”
突然,坨坨想起臭黑蛇多此一举的传音。难道, 是花旗带着锅和云善一起去看春天了?
“花旗既然带了锅,说明他会带着云善走很远。远到, 起码今天中午不回来。”小丛分析道,“咱们云灵山山头没那么大,但是云灵山山脉可是很大的。花旗很可能是带着云善看云灵山脉的春天。”
“我要去找云善。”兜明站起身甩动身上的毛发。“我们也去玩。”
“臭黑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云善拐跑了。”坨坨气愤地跳脚。在他心里,云善就是被花旗“拐”走的。
“叫上西觉,咱们一起走吧。”小丛给西觉发出一道传音,扒着兜明的腿爬上虎背。
看样子,又是兜明驮着小丛。
“要走很远哎。”坨坨期盼地看向兜明。
“嗯。”兜明应下一声,顺着花旗留下的气味,往山顶追去。
坨坨气得跺脚,“就不能带我一个吗?”
小人参精跳起,头朝下栽进土里,沿着兜明离开的方向追去。
花旗和云善还没离开云灵山,他们转到山的另一面已经走到山脚。
“云善,别揪小草。你看它现在这么小,等过几天就能长这么大了。”花旗比出一指长给云善看。
云善两根手指头里捏着刚发芽的小草,看看花旗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小草,奶声奶气地问,“变~大~?”
“是长大。”花旗在云善捏着的小草芽上轻轻一点,小草芽慢慢地长大,长出长根须,长出绿茎,长出更多的嫩叶,然后悄然绽放了一朵白色小花。
“花~”不等云善惊喜,他又亲眼看着花瓣一片片掉落,绿叶变黄,绿茎枯萎,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啊?”云善张开小手,里面什么都没有。
云善迷茫地抬起头,“凉,花。”云善刚刚看见花了。
花旗噗嗤一笑,“我原本以为这是棵小草,没想到是朵花。”他拍拍云善的脑袋顶,“你找找地里还有没有绿芽了?别给揪出来,你就好好看着。”
云善听话蹲在地上,认真地找着土里的小嫩芽。
花旗盘在他身边,蛇信子敏锐地捕捉到兜明他们正在靠近。
“云善!”坨坨忽然从云善面前的土里钻出脑袋,“我来了!”
云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摔坐在地上。等看清土里钻出的是坨坨,他高兴地爬起来,“坨坨!”
一个上午不见,小哥两亲得很。抱在一起就像是一年没见忽然重逢一样惊喜。
兜明和西觉奔跑过来。兜明亲昵地蹭云善的小脑袋,云善哈哈笑着拽着老虎的毛要往他身上爬。
拽着毛没得劲,云善的小手里拽下了一把毛。他一撒手,一团老虎毛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毛。”云善指着地上的毛喊道。
“春天要掉毛的。”兜明习以为常。天气慢慢热了,他也要掉些毛的,这样夏天少热。
云善却觉得很新奇,小手一下一下地在兜明拽,每一次都能拽下很多根毛。
他们沿着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边行走,走上另一座山腰时,太阳已经升到最上空。云善的肚子发出“咕咕咕”地叫声。
骑在西觉背上的云善拍拍小肚子,软乎乎地喊饿。
花旗从空间中拿出两口锅,两把刀,一张案板,家里剩下的一篮包子,昨天晚上腌的咸菜。
坨坨:他还没注意,原来厨房还少了这么多东西。
西觉垒石块,简单地搭灶台。兜明去打猎。小丛和坨坨带着云善在山林里捡柴火。
云善还只有爬着的时候捡过一次柴火。他见坨坨踩着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将树枝掰断。云善有样学样,跟他跟在坨坨后面,捡了坨坨掰下来的树枝踩在脚底。努力地使了力气,“嗯~呀~”。
树枝越短越不容易掰断。云善不懂这个道理啊。
他掰了一会儿,放开手,安静地看着小丛和坨坨动作。
他又把树枝踩在脚下,这次蹲着掰。“呀~”小脸憋得通红,小手用着力气。
“咔嚓。”在云善的努力下,树枝终于发出一声响,被云善掰掉一截。
云善咧开嘴笑,看着手里自己努力掰下的树枝,很有成就感。
小丛早就看到云善自己在那琢磨掰树枝。他对着云善招手,“云善来。”
云善拿着一小截树枝颠颠地跑到小丛身边,他高兴地递给小丛看。
“云善可真厉害。”小丛拿着小截树枝夸云善。
云善眼睛亮晶晶的,小胖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教你,你和我一起来掰这个大的吧。咱们多弄点,一会儿回去烧火做饭。”
“嗯。”云善一口答应。云善可以干活的!
小丛手把手地教他要怎么踩,怎么掰。云善学的很快。他长得胖大,力气也大,“咔嚓”,“咔嚓”地掰得树枝一直响。
“差不多了吧。”坨坨看向堆在一起的柴火,“就做这一顿饭,不用捡很多的。”
小哥三整理了柴火,抱着往回走。云善架着小胳膊,上面也放了几根柴火。
“云善,这边有个坑,你从旁边绕着走。”小丛在前面提醒。
云善很小心地跟在哥哥们身边,一路架着柴火走回去。
西觉找了四块合适的石头架了两个简易灶台。花旗去小溪边把米淘干净。
坨坨刚瞧见妖,就大声宣告他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云善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地跟着喊,“我们回来了~”
“才捡这么些?”花旗嫌弃地看向坨坨。
“还有呢,我们再去拿。”坨坨和小丛把柴火放在灶台边,拉着云善往回跑。
等他们再抱了一趟柴回来,花旗正在蒸米饭。
云善不敢靠近灶台,围着灶台转了两圈,最后挤进西觉怀里。和西觉学着树枝裂开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