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呢?”
“喳喳喳。”还在水塘边呢。
坨坨径直往水塘跑。
小鹿已经上岸趴在土地上歇息,拉筐的变成了猴子精。
猴子精没小鹿有力气,拉不动一串筐。
“咱们推筐吧。”猴子精提议。在冰面上玩耍的都是小型动物,让他们拉筐实在是费劲。“一妖推一个筐。大家换着玩。”
云善老神在在地坐在筐里,等着大家商议结果。他只听个半懂,等着妖怪们推他。
“嘿。”坨坨跑上冰面,举着糖葫芦大声炫耀,“看,我的糖葫芦!”
“糖葫芦!”
“糖葫芦!”
“糖葫芦!”
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怪们忘了玩,围到坨坨身边,去看漂亮的糖葫芦。
云善自己爬不出筐,见大家都去另一边了,他站在筐里着急,张着小手喊坨坨,“抱!抱!”
“坨坨大人,糖葫芦是用来做什么的?”猴子精跟在坨坨身边率先发问。
坨坨弯腰低头抱云善,云善的小手一把抓住了糖葫芦。吓得坨坨怪叫,“哎——我的糖葫芦!”
坨坨把他放到冰面上,弯着腰,和云善打着商量,“云善,你松手。”
云善不撒手,他看上了这东西,奶声奶气道,“给。”给云善。
“我就这一个。”坨坨没玩够,自然舍不得。
“坨,好。给。”云善用简洁的语言努力语讨好坨坨。
“你先撒手。”坨坨捏他的小手。云善还是不愿意。
坨坨继续哄他,“这是吃的,你撒开手舔舔。”
云善听话地撒开手。他低下脑袋,靠近糖葫芦,坨坨却趁机跑开。
“坨!”云善跺跺小脚,小皮靴跺在冰面上发出两声闷响。他张开小手,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追在后面,“坨!”
跑了没两步,他脚下一滑,向后摔去,后脑勺磕在冰面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小掌门!”小兔子们急急忙忙地跳过来。
“啊——”云善一撩嗓子,简直要哭破了天。躺在冰上,闭着眼睛,只嘴巴一直大张着哭喊。这次是真的摔得很疼了。
“云善。”坨坨赶紧返身,把云善的脑袋抱在怀里,“云善,不哭不哭。坨坨给你摸摸脑袋,不疼不疼。”水塘离山顶近,坨坨害怕云善的哭声把冬眠的花旗招来。
“你别哭啦,给你吃。”坨坨把糖葫芦卡进云善嘴里,“你尝尝是不是甜的?”
嘴被卡住,云善哭地受阻,睁开眼睛水汪汪地看向坨坨。他试着舔了一口糖葫芦,真的是甜的。
坨坨拿开糖葫芦,替云善擦掉眼泪,“我没骗你吧,是甜的吧?”
云善刚哭过的声音软绵绵的,“嗯。”他伸出小手还要抓糖葫芦,坨坨这次放手,把串糖葫芦的杆放在云善手里,“那你别哭了,好好吃糖葫芦。”
云善没回他,伸出舌头舔了口糖葫芦,软糯糯地说,“甜。”
他自己舔了几口,看到一旁眼巴巴的小妖精们,从来都大方的云善这一次也很大方。他拽着最上面的山楂,小手用了力气,拔下一个,放到离他最近的猴子精手里,“吃。”
“云善,给我一个。”见云善给别的妖怪,坨坨立马开始要了。
云善又揪下一个给他。
坨坨把裹了糖的山楂含在嘴里,左边的腮帮子鼓起一大块,“云善,不能这么分。糖葫芦太少,妖精太多。我帮你分。”
三个糖葫芦突然裂开成一小瓣一小瓣地掉在云善小手里。连刚刚猴子精得到的那一颗山楂也被分成了几瓣。猴子精知道,这一颗山楂不是他的,是大家的。
每个小妖怪都得了一点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比冬天存储的干巴巴食物好吃多了。
“可真好吃。”
“又酸又甜。”
糖葫芦上还剩下三个山楂,被云善拿在手里。坨坨抱着他往回走的路上,一直在哄云善。他想把剩下的糖葫芦从云善手中哄回来。
云善和他说了一路话,突然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蹦出一句“疼。”
“还疼?”坨坨顿时心疼了,“很疼吗?”
看到云善点头,坨坨那点想把糖葫芦哄回来的小心思立马飞了,“等到家我看看你头。”
大黄蹲在云灵观门口晒太阳,看到人回来,它热情地迎上去。
看到大黄,云善就知道一定是他树叶哥哥回来了。扯着小嗓子,在院子外喊他树叶哥哥,“叶!叶!叶!”
“云善弟弟!”树叶欢快地应着推开书房门跑出来。
云善热情地冲着梁树叶张开小手要抱。到了哥哥怀里,小脸蛋直往人脸上蹭,嘴巴旁黏糊糊粘着的糖水都蹭哥哥脸上去了。
“云善弟弟,我还给你买了果脯。我去拿给你吃。”梁树叶抱着云善进厨房,大黄跟着一块进了屋。
梁树叶要拿东西,先把云善放下地。
见着大黄冲自己过来,云善一手举高糖葫芦,一只小手胡乱在面前摆动着撵道,“走啊。”大黄对云善总是有过多热情,它总爱围着云善转。
可小小的云善招架不住大狗的热情呀,大黄只是稍微用用力,云善就会被它推倒。然后,大黄会把云善的脸蛋整个舔一遍。
“大黄!”梁树叶回头瞪了一眼大黄,“一边去!”
大黄抬起眼皮看了主人一眼,放慢了脚步。可还是一点点往云善身边靠近。
“别欺负云善。”坨坨从后面抓住大黄的尾巴,拖着它要往外走,“走。”
“走。”小丛也来帮忙。
两只小妖用了力气要把大黄拉出去。
大黄四肢努力地扒拉地面,却是徒劳,真的就被小丛和坨坨拽出了屋子。
云善看得高兴,攥着糖葫芦跟了几步。嘴巴里突然被塞进一个酸酸的东西。云善抬头,梁树叶亮晶晶地看着他,“云善弟弟,梅子好吃不?”
云善使劲砸吧两下,大眼睛弯成月牙,“香。”
梁树叶开心地笑了,把给云善买的糖葫芦拿出来给坨坨。坨坨的糖葫芦既然给云善吃了,那就把云善的给坨坨吧。
坨坨得了新的糖葫芦很开心。开心得再次和云善炫耀起来。
坨坨的糖葫芦是一整串,云善的糖葫芦只剩下两个。云善含着梅子,蹬蹬蹬地跑到坨坨面前,举着自己的糖葫芦,“给。”
嘴里含着东西,说话的时候,云善没控制住,还滴了滴口水。
“云善,我有了。”新的糖葫芦还是那么好看。比被云善舔了不知道多少口的好看多了。
“给。”云善继续说。
见云善这么坚持,坨坨勉为其难地接受,“那好吧。”
坨坨拿走了云善的糖葫芦,云善张开小手冲着新糖葫芦的方向,“给。”
小丛突然就明白了云善的意思。云善哪里是想给坨坨糖葫芦呀,他是想拿他吃过的糖葫芦换坨坨新的糖葫芦。
坨坨傻眼,把云善的糖葫芦往他手里塞,“这是你的。这个还你。”
可云善摆着小手不收,指着新的糖葫芦,就是“给。”
坨坨不给,云善跟屁虫似的围着他要。
大黄在外面用爪子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怎么把大黄关在外面?”西觉推开门,大黄蹿进屋里,直接奔着云善去。
大黄刚把云善扑倒在地上,云善立马哭了。哭得大黄不知所措,愣在一边,不敢舔他。
西觉一下扒拉开大黄,抱起云善,轻轻拍着他哄,“云善,云善。”
云善不爱哭,也不怕大黄。可这次反常地很,人没磕着,却直接哭了。
“疼。”云善眼泪吧嗒地趴在西觉肩膀上。
西觉紧张地问,“哪疼?”
坨坨知道,现在拿新糖葫芦堵云善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坨,坏。”云善小声地告状。
屋子里一人两妖怪的视线立马盯上坨坨。
小丛小声问,“你欺负云善了?”
“坏”这个字还是云善第一次说,没想到就被用在了自己身上。坨坨顶着屋里一人两妖怪的怒视,快速解释,“我没欺负他哦。是云善在冰上追我的时候滑倒摔了后脑勺。”
梁树叶说,“坨坨,你不知道冰面很滑的吗?”
小丛说,“你怎么能让他追你呢?”
坨坨懵了。这,这,这......这么说来好像真的是他坏。要是早点舍得糖葫芦,云善就不用摔跤了。哎呀,悔不当初。
新的糖葫芦最后还是进了云善手里。云善要,西觉二话不说,直接从坨坨手里抢了过去。在看到云善后脑上的大包时,坨坨有些自责。他吹吹云善的脑袋,“还疼吗?”
坐在小凳子上的云善现在乖巧极了,“嗯。”
坨坨坐在灶台边边烧火边反思自己的过错。云善举着糖葫芦喂到他嘴边,“吃。”
坨坨重重地咬一口糖葫芦,山楂酸得他抖了抖。“云善,下次我会对你大方的。下次不让你在冰面上追我了。”
“嗯。”云善笑眯眯地应下。
那被云善舔了不知道多少口的两颗山楂串在芦苇棒上,架在碗里。那是云善特意留给他兜明哥哥的。
第169章 冬日二三事
梁树叶很少见到山里的道士。偶尔在观里看见两个小道童。他试着搭过话, 可小道童好像不爱说话的样子。他问一句,他们回一句,半句不多说, 十分地无趣。
渐渐地,即使在观里见到小道童, 梁树叶也只是和小丛一起对着小道童招呼一声,不想着再去找他们玩耍。
山里的动物不怕人, 梁树叶在云灵观附近看见过几回鹿,也见过一只猴子扒在云灵观的门边向里看。
年三十, 西觉带着云善去山里玩。兜明带着他们几个煮了浆糊在门口贴福字和春联。
兜明个高, 他主要负责贴。小丛离远几步看春联正不正。梁树叶拿出字摊平在地上,坨坨握着刷子在墙上抹浆糊。腿边围着个大黄。
突然,大黄盯着不远处, “汪汪汪”地不停叫唤。
梁树叶顺着方向看去,远处光秃秃的树梢上趴着只猴子。“有猴子。”
“山里有几只猴子。”小丛回他, “这只是猴王。”就是平常总和云善一起玩的猴子精。山里的猴子只有这一只修出灵智。
“猴王?”梁树叶的眼中隐隐带着崇拜, 这可是一个群体的王哎, 一定是很厉害的猴子。“猴子是不是冬天没吃的了?想找咱们要吃的?”上山的半年时间里, 除了看到猴子扒着门的哪次,梁树叶基本没见过猴子出现。
“不是。他来找云善玩。”兜明拍平福字。
坨坨和小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听听兜明说了什么,兜明竟然告诉梁树叶, 猴子精来找云善玩!这不是告诉梁树叶,猴子成精了吗?他们本身就是妖怪,想的就是猴子有了灵智所以才会找云善玩。完全忘了,动物和人熟悉之后, 也是会来找人类的。
“猴王找云善弟弟玩?”梁树叶果然发出了疑问。
坨坨的大脑当即死机,紧张地看向小丛。希望小丛能说些什么来解释。
小丛踌躇地想着要编出什么样的谎言来掩饰, “树叶,猴子......”
大大咧咧,还不知道自己“犯错”的兜明继续道,“对啊。猴子经常来找云善玩。”
坨坨一手拿着刷子,一手去扯兜明的衣袖,满脸紧张地小声说,“你别说了,别说了!”
“怎么了?”兜明疑惑地看向明显慌张的坨坨,声音也跟着小下来,“怎么了?”
梁树叶激动,“哇!云善弟弟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和猴王一起玩。那云善弟弟是二猴王吗?”
小丛&坨坨:“?”梁树叶没有发现!
兜明:“?”二猴王是个啥?
梁树叶此时已经沉浸在他的云善弟弟是猴群中的二把手。脑子里甚至描绘出画面:一群猴子围在一起,猴王带着树叶王冠,面前摆着普通猴子上供的桃。而他的云善弟弟就坐在猴王的旁边,面前也摆着一盘桃子。其他的猴子面前则是什么也没有。只有地位高的猴子面前有桃!
“嘟嘟。”带着绿色小帽的云●二猴王●善的兴奋喊声打破了梁树叶的幻想。
胖嘟嘟的云善弟弟从远处跑过来时就像个雪团子滚过来似的,这样的云善弟弟怎么看怎么没有威慑力。到底是凭什么当上二猴王的?梁树叶甚感疑惑。
大黄盯着远处的猴子,没有第一时间迎接云善。云善跑近了,小巴掌拍在大黄后肚子上,欢快地打着招呼,“黄。”见大黄不理他,云善凑到跟前,小手扒着大黄,两只小脚动来动去,时不时地抬抬腿,叫妖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云善扒拉了好一会儿,还是西觉主动问,“云善要干什么?”
云善回头看西觉,软乎乎地开口,“骑。”他想骑大黄。
原来他刚刚的动作是想爬到大黄身上去。看着云善短短的小胳膊小腿,西觉忍俊不禁,他抱起云善,云善自动地叉开两条腿骑上大黄。
从没被骑过的大黄不自在地摇晃身子。云善抓住大黄后背的毛发,很是熟练地趴下身,紧紧地贴着大黄。
梁树叶怕云善摔着,立马呵斥,“大黄,你别动。”
大黄不自在极了,胡乱甩动,甚至还摇头晃脑地跳了两下。就是跳起来的这两下,云善被大黄甩了下来,在雪地里咕噜噜地滚了一段距离,脸朝下埋进了雪堆里。
“云善!”小丛飞快地跑过去,将云善从雪里挖出来。
云善的小脸上粘满雪粒子,呆呆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丛赶紧把他脸上擦干净,坨坨在一边捏他的小手,焦急地呼唤,“云善!云善!”
树梢上的猴子精站起身体,担忧地盯着地上不言不语的小掌门。
缓过来后,云善自己爬起来,潦草地拍拍屁股上的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颠颠地走过去抱住西觉的腿,“嘻嘻。”
西觉抱他起来,问他,“还骑大黄吗?”
云善摇摇脑袋,大概是知道大黄不是好骑的。
西觉疼他,见云善脸上不笑,知道他心里是有些怕的。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带你去山顶玩,我给你骑。”
“嗯。”云善笑得开心,胖脸贴着西觉脸上来回蹭。小肉团子直接将西觉的心给蹭化。
西觉又带着云善离开了。
剩下的妖怪在一起继续忙着贴春联。远处的树梢晃动着,猴子精离开了。
贴完春联,小丛、坨坨和梁树叶进屋准备年夜饭。兜明抓住大黄,脸对脸地进行交流。没一会儿,大黄委屈地“嘤嘤”叫了两声,兜明这才放过它。
砰砰地剁肉声,柴火燃烧的霹雳声,热油遇水的兹拉声,儿童的调笑声,一点点地从云灵观的小厨房里传出去。
厨房门被推开,一个圆乎乎的绿脑袋探了进来,云善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大黄热情地迎到门口,给了云善两个舔舔。云善抱住大黄脑袋,一人一狗闹着进了屋子。身后,西觉关好门,挡住外面的风雪。
“外头又下雪了。”西觉掸掉身上的落雪,坐在桌边,眼带喜爱地看着云善和大黄玩闹。
兜明在灶台边捞丸子,回头和云善说,“云善,去洗洗手,一会儿吃丸子。”
关于吃的,云善很能听懂,跑过去拍拍坨坨,指着门,“开。”他自己扒拉不开门。
坨坨开了门,云善领着大黄一块跑出去。下了走廊,刚跑两步,脚下哧溜一滑,摔了屁股蹲。
“云善,下雪呢,别跑。慢慢走。”坨坨叮嘱他。
云善自己爬起身,这次走的慢了,小心翼翼地往墙边的木盆走。大黄走在他身旁,他还知道伸出一只小手扶着大黄。
木盆里的水早就冻成了结实的一块,云善蹲下身,小手在冰块上随意抹了抹。站起身,小手擦在一旁冻硬的手巾上,有些疼呢。
云善拽着邦邦硬的小手巾,想扯下来拿给坨坨看。他憋着力气扯手巾,大黄见状,也过来帮忙,叼着手巾和云善一起向后拽。
大黄有力气,手巾很快被拽下来,云善的力道来不及收,人整个向后倒去,又摔了个屁股蹲。
“云善,干嘛呢?”站在走廊下的坨坨大声问。
云善皮实地自己爬起身,拿着自己的小手巾,和大黄一起慢慢挪回去。
走近了,云善举着邦邦硬的小手巾给坨坨看。
“冻硬了呀。”坨坨打开门,“你拿去灶台边烤烤。”
看着云善进屋,坨坨去院子里收云善的小围嘴。所有的绿色围嘴也都冻硬了,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天要冷了。”
云善进了屋,径直走到灶台边。家里的妖精不让云善靠近灶台,他也懂,不走近,只站在小丛身边,一手扶着小丛,另一只小手一甩,把手里的手巾往灶台里丢。
“哎?”小丛眼疾手快地从灶台口抓出手巾,“云善,不能把手巾扔灶台里,会烧掉的。”
“啊啊。”烤烤。
小丛听不懂,他把硬着的小手巾放到身后的柴火垛上,“外面是不是很冷?雪下得大不大?”
看着自己的小手巾没有烤烤,云善挪到小丛身后,踩着柴火上把小手巾拿下来。这次他没直接把小手巾往灶台里扔,而是拿着小手巾塞进小丛手里,“啊啊。”
“啊啊什么?”小丛偏头看他。
“云善,吃丸子了。”兜明在桌边招呼。
云善立马忘了自己的小手巾,圆滚滚地跑到桌子边,张开小手,等人把他抱上凳子。
坨坨推门进来,拿着他绿色的小围嘴。云善高兴地看向坨坨,期待地喊,“坨!”围上小围嘴,云善就可以吃丸子啦。
“围嘴也硬了,得烤烤。云善你等一下。”坨坨抓着云善的围嘴到灶台边,捏着围嘴的两只角,尽量让火最大范围地烤着围嘴。
小丛看着手里的小手巾,突然就明白云善刚刚的意思。云善大概是想烤烤小手巾吧。
云善坐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坨坨给他烤围嘴。
西觉把他的小碗推过去,兜明给他夹丸子,“云善你要几个?”
“五。”云善说得很清晰。这个数字他记得很牢。春天吃草莓,坨坨每天给他发五个草莓。以后大家再问云善要多少个,云善都说五。
兜明夹一个,云善奶声奶气地跟着数,“一。”
“二。”
“三。”
“四。”
“五。”
坨坨常在他面前数,听得多了,云善自然就学会了数到五。
“云善弟弟,五下面是什么?”梁树叶问他。
云善中气十足地张开小手,举给树叶看,“五。”
坨坨把热乎乎的围嘴给云善围上,对一旁的树叶说,“云善最多数到五。”
云善下手抓出个肉丸子。丸子小,他正好抓在手里,低下头啊呜一大口,小嘴上立马就油乎乎的。
大黄蹲在他的凳子边,仰着头看云善。见云善吃东西,他着急地,“汪”。
云善低头看他,当着大黄的面又咬了一口肉丸子。
大黄动动爪子,眼馋地两只爪子在地上按来按去,对着云善又“汪”了一声。
云善又啃了一口,才把小半个丸子扔给大黄,“香。”好吃的。
外面风声呼呼,兜明嚼着丸子打开门,看着大雪纷纷扬扬地洒在院子里,“雪越来越大。”
“瑞雪兆丰年。”梁树叶说,“明年是个好年。地里的庄稼一定能肯长。”
兜明不置可否,人类的说法。要是明年肯长庄稼,那就再多种些。
炸完丸子,大家开始忙碌着炒菜。兜明和西觉一直干着出力的活,他两一个剁肉,一个和面,开始为晚上包包子作准备。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花在门外肆虐,丝毫打扰不到厨房内的温暖。
云善骑在趴着的大黄身上,小脑袋也搁在大黄的脑袋上,叽里咕噜地和大黄聊着天。
“嘎吱”一声门响,大黄突然警惕地转头看向门口。
一人满身覆雪推门而入。
“我听说, 云善你骑狗被甩雪地里了?”花旗好笑地看着趴在狗身上的小娃娃。
云善的大眼睛里盛满惊喜,咧开小嘴笑得高兴,“凉!”
花旗抖落掉一身白雪, 打着哈欠接住了奔过来的云善。“你不嫌冷吗?”
“抱。”云善不嫌啊,能看见花旗, 他很高兴。
“花娘,你的病好了吗?”梁树叶关心地问。
花旗说, “没好。明年还得去治。”
“那你咋不治好了再回来?是没钱了吗?我还有钱的,下次......”梁树叶十分担忧。
“治病不花钱。我回来过年。”花旗抱着云善在桌边坐下。
小丛给花旗夹了一碗丸子放在他面前。
“大黄长这么大了?”花旗挑眉, 记得上一次看到大黄只有现在一半高。“春花养的小黄怎么样?”
“和大黄一样大。”梁树叶回他。
云善在花旗怀里老实了好一会儿, 等着花旗吃完丸子,他坐不住,开始不消停。花旗放他下地, 云善拉着花旗的手往前拽。
到了柜子边上,云善仰着小脑袋看了看, 伸手指给花旗, “吃。”那上面有好吃的。
花旗打开柜子, 见到里面有个黄油纸包。看样子像是买来的东西。
云善还在仰着脸, 嘴里说,“吃。”
“是这个吗?”花旗拿起黄油纸包给云善看。
云善用力点头。
花旗打开,里面是干干的东西, 他拿起一个含进嘴里,果脯上酸甜的味道立马冲淡嘴里的油腻味。
“给。”云善伸出小手,他也要。
花旗放了一颗在他手上。
云善立马把果脯塞进嘴里,含着果脯, 高兴地在屋里跑来跑去。梁树叶特意选的没核的,专门给云善吃。这样就不用担心云善会咽下果核。
“云善, 给西觉拿一个。”花旗叫住他,在他的手里放了一颗果脯。云善听话地送给西觉。
“给树叶拿一个。”云善又给梁树叶送一个果脯。
“给小丛。”
“给兜明。”
云善被花旗指挥地满屋子跑。
他送完东西回到花旗身边,理所当然地继续伸出小手。他知道,还有坨坨没吃的呢。
花旗假装不理他。
云善拍拍花旗腿,注视着花旗,小手心向上,“给。”
“不给了。留下给云善吃。”
没有果脯的坨坨不敢怒不敢言,心里把最近的事都盘算了一遍,想来想去,没找到他得罪花旗的事。怎么臭黑蛇刚回来就针对他。
云善小手背在身后,“不吃。”云善不吃。“坨,吃。”给坨坨吃。
花旗不给,云善就不让,张开小手,固执地说,“给。”
云善眨巴眨巴大眼睛,抱着花旗的腿,突然软乎乎撒着娇,“凉好,给。”
对坨坨没用的招数对花旗倒是管用得很,花旗忍不住翘起嘴角,“跟谁学的?”
花旗一瞧就知道,云善这是和谁学的。除了猴子精,山里其他的妖怪大概不会这么教云善。他从油纸包里拿出了一个果脯放进云善的小手里。
云善乐哈哈地跑过去递给坨坨。
坨坨一边拿果脯,一边偷瞄花旗。与花旗对视上,见花旗看他眼神淡淡。坨坨立马低下头,心里又重新盘算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得罪了花旗。殊不知,花旗回来的路上,招了小鸟,把云善最近的事都问了一遍。自然也就知道坨坨惹得云善在冰上追他,摔了的事。
花旗上手做饭,坨坨和小丛两妖从灶台边解放,围在桌边开始包包子。
这次云善没摸上桌要面,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离灶台两步远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看着花旗炒菜。
“云善,不来玩吗?”坨坨赶着面皮问他。
云善听着声回过头,小脑袋晃了晃,“不啊。”他要看着凉。
云善最近去花旗的洞穴就是这样,呆在花旗身边,自己玩自己的,一点也不闹妖。
花旗来来回回地拿东西,怕不小心碰到云善,一把手连人带凳子将他端到一边去。云善立马起身,颠颠地追在花旗后面。
“你跟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去玩?”花旗弯下腰挠云善的肉下巴。
云善抱着花旗挠他的胳膊,笑着喊,“凉。”
花旗问他,“春花会说很多话了吧,你怎么还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云善小手抓着花旗的大手,还是说的一个字,“凉。”
花旗眼带笑意捏捏他的胖脸,“他们倒是没亏着你。”脸上还是软软的,肉乎乎的。
“兜明,家里还有冬瓜吗?”花旗抬头问桌子边忙着剁馅的兜明。剁完包子馅儿,他们还要剁饺子馅。今天既要包包子又要包饺子。
“有。”兜明放下刀,起身出了屋子,很快搬回一个大冬瓜。
冬瓜是真的大,个头快撵上云善,一个就得炖一大铁锅。
兜明把冬瓜放地上,到橱柜那又取了把刀。一转身的功夫,云善已经坐冬瓜上了。
“你起来,我削皮。”兜明和云善好声好气地商量。
云善只占了半个冬瓜,还剩下半个冬瓜的位置。“坐。”他小手拍拍冬瓜,邀请兜明和他一块坐下来。
“炒菜呢。”兜明右手拿刀,左手拽着云善肩膀,将他拉到一旁。
兜明一松手,刚弯下腰准备抱冬瓜,云善屁股擦着他的鼻尖,又坐了回来。
“云善。”兜明轻轻推他,“冬瓜是吃的。你坐小凳子上。”
云善憋着劲,兜明推他,他就往后仰,明显是不打算听话,“坐。”
他小胳膊小腿哪能推得过兜明,硬是被兜明推到一边。云善爬起来后,返身整个趴在冬瓜上。
兜明把刀放灶台上,一手抓着云善后背衣裳,一手拽着云善的裤子,一下子将云善从冬瓜上撕下来。被抬起来的云善像个翻了壳的小王八,小手胡乱地在空中刨动,害怕地喊着人,“凉。嘻嘻。嘟嘟。”
“把云善放下来。”花旗偏心地说,“他要坐瓜,你就让他坐。你再去搬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