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by麦香鸡呢
麦香鸡呢  发于:2024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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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关闪光灯了,嘿嘿。”偷拍露馅,339有点不好意思。
顾昀迟闭着眼睛:“去磨咖啡豆。”
339流汗:“……这次是几磅?”
“二十磅。”
“……”忍住脏话,339试图打感情牌,“少爷,相处了那么久,我一直觉得我们就像亲人一样……”
顾昀迟心平气和:“你也配?”
“我靠!”339破防了,带着仅有的尊严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冲,“结束吧!此生不会与你和解!”
激烈的磨豆子的声音开始远远响起,温然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让它磨那么多?”
“不然你去帮它磨。”
“……那还是算了。”温然老实地说,“我的手有点酸。”
本意是表达一天下来学习和拆飞机导致手有点累,到了顾昀迟耳朵里却变成在抱怨因为帮他按摩所以手不舒服。顾昀迟说:“拆模型的时候没见你手酸。”
温然被阴阳怪气了也浑然不觉,想到模型时还笑了下,他说:“谢谢你把飞机给我拆。”
顾昀迟根本不屑他的感激,闭着眼什么表示也没有。但温然觉得顾昀迟喝醉以后脾气似乎变好了一点,他想了想,又问:“你会觉得这么做很无聊吗?”
“你本人不就这样么。”
好吧,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会被讽刺,温然已经习惯了:“说得也对。”
过了会儿,顾昀迟说:“爱好而已,管别人怎么想。”紧接着又蹙起眉,“早知道你会把零件铺一地,还不如把模型扔给你直接带回去。”
“不能带回家。”温然立刻说,声音低下去,“我妈不喜欢我弄这些。”
“毕竟你们家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捞钱。”顾昀迟平静道。
温然顿时停住手,垂了垂睫毛,无法从顾昀迟的话里找出任何错误,都是对的。他想说对不起,但顾昀迟大概已经听烦了,温然说:“你好点了吗?去房间休息吧。”
没回答,顾昀迟坐起身,又站起来,温然坐在地上,视线随顾昀迟的动作一直向上,仰起头看着他的脸。顾昀迟从他身旁迈过,应该没有醉得很厉害,脚步还是稳的,边走边拿出烟盒,抽了支烟咬在嘴里,没立即点燃,而是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高而冷淡,在昏暗的深蓝色中像模糊的影子,最终消失在拐角。温然静静回过神,爬起来背上书包,去厨房和339道别。
回到家,大门口外,温然从车上下来时温睿正开车进花园,看他降下车窗时的表情温然就猜到他要说什么。果然,一进家门,温睿便别有深意地问:“在顾昀迟家待到这么晚?”
“做作业。”温然说。
“只做作业,不做别的什么?”
这句话如果让顾昀迟听到,温家弄不好会被连夜灭门。温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每天晚上都在外面玩。”
“那倒是,我都碰见过好几次,不过他一般只和几个朋友一起,不爱往人多的场子里去。”温睿抢过温然刚倒好的水,“他们那个圈子里都金贵得很,乱七八糟的人根本凑不进去。”
温然顿了顿,说:“之前在湖岩公馆,我好像就碰到过他。”
“我知道。”温睿轻飘飘道,“不然我为什么给你卡让你去看表演。”
无言以对,温然唯有沉默,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人么,都是有欲望的,有欲望就会想要发泄。”温睿放下水杯,“像顾昀迟这种人,已经有钱到没有哪种欲望是不能被立刻满足的,但偏偏他又对匹配度那么挑,契合度不够高的就没感觉。”
奇怪的,每次当温睿这样谈论顾昀迟的特殊体质,温然都会产生一种隐约的不适感。他重新倒了杯水,低声说:“不然你们也不会有机会。”
“有机会的不只是我们,是整个温家,包括你。”温睿兀地笑起来,“记不记得上次我说顾昀迟还有个特殊的毛病。”
“记得。”温然答。当时温睿说先保密,他并没有多想。
温睿伸手,指腹顶着温然手中杯子的杯底,将那杯水推到他嘴边。在温然被半强迫地喝水的同时,温睿微微俯身,凑到他耳旁,用很轻的气音说了两个字——温然猛地愣住。
“性瘾。”
作者有话说:
性瘾也不影响顾昀迟是处男哈,有在吃药控制,厌人症是这样的,不存在精神上厌人但几把却不厌的情况。

第10章 《“真蠢or装蠢?” “or”》
短短两个字,让温然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他以为顾昀迟是性冷淡,所以需要找刺激,没想到真实情况竟完全相反。
准确来讲性瘾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听说顾昀迟从很多年前起就保持着每月进行体检的习惯,现在看来,他每个月应该不止做体检,还会进行心理评估和治疗。
s级们先天基因稳定,s级alpha更是连易感期都可以自控避免,长久维持平稳的身体状态。在AO身上,大部分生理问题都可以从信息素中找到答案,顾昀迟的信息素或腺体一定出过什么意外,才导致经常性的发烧头疼和温睿口中所谓的性瘾,这对s级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失控。
现在温然可以理解顾昀迟为什么是一个超级淫乱的变态了,一是太有钱,二是身体缘由,客观和主观条件都满足,换做是自己也会变态的——甚至顾昀迟都不用担心会搞大哪个omega的肚子。
温然也不担心,毕竟顾昀迟根本看不上他,并且床上应该从不缺人,这件事本质上与自己无关。
起床下楼,陈舒茴正坐在餐桌旁,温然几乎快忘记已经多久没和她一起吃过早饭。
“妈。”
陈舒茴头也没抬:“吃早餐吧。”她素颜看起来有些疲倦,长发松松挽着,一身墨绿色真丝睡衣,边吃边盯着手机里的文件在看。
“哥说今天的晚宴我也要去,是吗?”昨天温睿顺口提起的,温然不太确定,也不想去。他从未跟随陈舒茴他们出席过任何酒会,就像温家豢养的阿猫阿狗,不需要社交、见世面,唯一作用是被打造成omega,在适当的时机被推出去换取利益。
“顾昀迟会去,所以你也要去。”陈舒茴这才看他一眼,“虽然你们的事还是保密状态,不过多一起在公开场合露露脸总是有好处的,总有人会开始注意到我们和顾家的关系。”
“好。”是不能拒绝的事,温然只有应下来,又想到另一件,他问,“是下周五要参加预备校的入学考核吗?”
“嗯,你的体检报告已经交过去了,没什么问题,好好考试就行了。”
如何将一份人造omega的体检单伪装成天生A级omega并顺利通过预备校的核验,温然不知道,就像不知道温睿是如何得知顾昀迟的身体状况——但都不能多问。
他只是一颗棋子,棋子只需要等待被安放就可以,没有资格窥探执棋人的想法与手段。
晚宴是什么主题,温然还没有搞清楚,不过也不是那么重要。陈舒茴和温睿早早地回家换衣服,温睿的助理也一起来了,是一位长相清俊的beta,叫方以森。去酒店的路上,他和温然坐同一辆车。
“温少爷。”上车时,他轻声向温然打了个招呼。
“方助理你好。”
方以森笑了下,唇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他的气质很特别,不太像职场人,温然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在温睿那种人的手底下做事的,这对上下级看起来实在很不搭。
一路无话,到了酒店,温然和方以森先下车,随后另一辆车门打开,温睿一脸烦躁地下来,估计是又和陈舒茴在路上吵架了。比起母子,他们更像两个不对头的合伙人,在诸多方面都意见相左,却又不得不因为利益关系而被捆绑在一起。
到了宴厅,陈舒茴一面和几位相熟的宾客笑着打招呼,一面往前走,发现今晚出席宴会的是顾崇泽而非顾培闻,她的笑容即刻失望地淡下去一点,礼貌地伸出手:“顾总。”
“顾伯伯。”温然跟着问好。
“嗯。”顾崇泽微微点头,道,“昀迟大概在露台那边。”
陈舒茴也看过来,温然只能识相地说:“那我先过去找他,谢谢顾伯伯,你们慢聊。”
说是这样说,温然却没有立刻去露台,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光靠喝酒聊天就能果腹,从附近的餐桌上拾取了一些小点心,躲进不太起眼的角落,默默先把肚子填饱。吃东西时才有空环顾全场,温然发现竟然有好几位明星也在。
吃饱了,可以去找顾昀迟挨骂了。温然擦擦嘴,顺着宴会厅最右侧的通道往露台走,一路都没亮灯,黑黑的,通道两侧是几间小会客厅,几乎都敞着门,只有一间是半掩的,路过时温然蓦地听见里面传出细微的哼声,很短促,再仔细听又没有了,他继续朝前走。
露台门是开着的,温然看到了,露台比走廊要矮半个台阶,这个温然没看到,因此当他迈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半踩空,失重地趔趄了两步,手里拿的一块小蛋糕也掉在地上。
站稳后温然狼狈地抬起头,不幸的,几米外的顾昀迟和与他贴得很近的omega正看着他。
第一反应是那位穿着水蓝色礼裙的omega过于眼熟,住院的那几个月,在病房的电视机里,那部今年大红特红的电视剧,温然曾因过度无聊而断断续续地看了些,omega正是里面的主演之一,不到二十岁的电影学院新秀,目前已跻身至新生代顶流。
第二反应是打扰了顾昀迟的春宵一刻,要死了。
将死的温然端着空碟子呆站在那里,顾昀迟和omega倒没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很快便视若无睹地转回头。温然听到omega问顾昀迟:“真的又要拒绝我啊?”
顾昀迟说:“以后也不用问了。”
“嘁,就问,见你一次问一次。”omega仰着头,在顾昀迟的腰侧很亲昵地抚了一下,“还以为你会酒后乱性呢,没意思。”
她摸的那一下着实令温然胆战心惊,生怕附近有狗仔埋伏,拍到什么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照片。
omega说完转身朝出口走,路过温然时,她用那种看路边小猫小狗时的有点可爱的语气,说:“好笨哝。”
过分让人心动的娇嗔,不知道为什么温然突然就脸红,等omega走后还忍不住看她的背影。
再回过头,顾昀迟那张臭脸顿时又将气氛拉至冰点。他今天穿了西服,与那晚在湖岩公馆的装束彻底对上了号,纯黑礼服衬出修长的身形,宛如一把收鞘的剑,不过这次佩的胸针是蝴蝶形。
“我给你拿了蛋糕。”说完才意识到蛋糕在地上,温然弯腰捡起来,怕顾昀迟误会,还解释道,“但是不小心掉地上了,不能吃了。”
顾昀迟不咸不淡地问:“我让你帮我拿蛋糕了?”
“那倒没有。”温然轻微冒汗,“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你是狗皮膏药么。”顾昀迟抿了一口龙舌兰,又问他。
“应该不是。”但好像也差不多……温然发现被顾昀迟羞辱惯了之后自己貌似已经不太会感到窘迫了,脸皮更厚,也算一种进步。他用手背蹭了一下下巴,“那我先走了。”
顾昀迟说:“过来。”
愣了一瞬,温然犹豫又听话地走过去,然后停在相距一米的位置。顾昀迟的眼睛深又黑,直盯着看过来时,让人生出无端的畏惧,温然紧张又谨慎地保持着沉默,怕又说错话惹毛他,不过顾昀迟今天喝酒了,也许脾气会稍好一点。
顾昀迟看了温然片刻,忽然放下酒杯往他面前走,温然僵在原地,等顾昀迟的右手按上他的肩,他几乎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怕被顾昀迟推下去,这是二十三楼。
没被推下去,温然只是被顾昀迟扣住肩转向一侧。顾昀迟站在他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某个方向:“窗户。”
露台上有一把中柱遮阳伞,在风里微微摇晃,顺着顾昀迟的手望过去,穿过伞下,温然看见同一层楼某条走廊尽头的窗户里站着两个人——温睿和方以森。
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龙舌兰酒味,顾昀迟的手还扣在自己肩上,温然动也不敢动,只死死地盯住那扇窗。他以为温睿和方以森在谈公事,但事情总能超出想象,才过了没半分钟,温睿就搂着方以森的腰将他堵到墙边,摘下方以森鼻梁上的眼镜,低头亲了上去。
从温然的角度只能看见温睿的背影,方以森被他笼罩着,仅露出一点下巴,他一开始似乎有些抗拒,推着温睿的肩,后来就放弃了,顺从地搂住温睿的脖子,手指轻轻抓着他的后领。
温然不久前的疑问在此刻得到答案,原来温睿和方以森就是这么相处的。
肩上一轻,顾昀迟拿开了手,温然不明白他让自己目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回头茫然地看他,在看到顾昀迟形状好看的唇时,温然莫名开了个小差,想的是:这张嘴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多难听话的。
正这样想着,就又听到难听话了,顾昀迟说:“你们家有正常人吗。”
确实没有,但温然还是不理解地问:“和助理谈恋爱是不行的吗?”
“方以森之前是一家汽车品牌的外观设计师,前途无量。”顾昀迟懒得废话,简洁地说,“结果被你哥看上了,带回家关了半年。”
大脑有几秒钟的短路,温然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接着他又听顾昀迟道:“然后他就成了助理,天天伺候你哥。”
半晌,温然才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不知道的太多了,他本就是在茧房中成长的,他甚至都没想到顾家会将温家的事查得那么清楚,桩桩件件。
“现在你知道了。”顾昀迟将酒杯中的龙舌兰饮尽,“不择手段可能是你们家的遗传基因。”
温睿竟然还好意思在背后对顾昀迟指指点点,明明自己就是个烂人——温家确实配得上顾昀迟的所有偏见。温然看着那扇窗,直到温睿和方以森离开,他颓丧地回答:“你说得很对。”
在顾昀迟看来这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嘲弄地看温然一眼,回身往露台门走。温然低了低头,慢吞吞跟上去。
昏黑的通道,又路过那扇半掩的门,温然这次清楚听到里面有人小声地叫了一下,他停住脚步,轻声问顾昀迟:“你听见了吗?”
顾昀迟回过头,声色无动地看着他,温然说:“好像有人在叫。”
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的猜测是有人喝醉了身体不适。温然想了想,走到门边,推开一点,将身体探进去,对着房内的一片漆黑,询问:“需——”
剩下的‘要帮忙吗’还没有说出口,一只微凉的手无声地从身后迅速绕过来,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整个人往后带出房间。慌乱之中,温然手里的蛋糕碟掉在地毯上,闷闷一响,同时房里的声音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分明是愉悦的呻吟。
反应过来后,温然脑袋都要烧起来,顾昀迟的手还堵在口鼻处,强烈的窒息感,温然乱七八糟地抓住他的手腕。后背贴着顾昀迟的胸口,身高差距过大,可以感受到顾昀迟的气息是从上方传来。温然用力眨了几下眼,不明白通道外就是宾客满堂的宴厅,怎么会有人大胆到在这里掩着房门偷欢,也不明白为什么顾昀迟只是随手一捞,力气却那么大,自己在他手里好像是只塑料袋,一扯就被整个带走了。
顾昀迟一手托着空酒杯,一手捂温然的嘴,那张脸确实太小,掌心能够很轻松地包裹住。指缝间满是潮热急促的呼吸,顾昀迟侧过头,自上而下瞥着温然,低声说:“真蠢还是装蠢?”
温然费力地扒开他的手,大口喘气,喉结在颈环下不断滚动。快速反省了一下,温然认为自己是挺蠢,但也没有非常蠢,大概处在折中的位置,于是他也从顾昀迟的问题里挑出一个折中的选项,混乱地答:“……还是。”
“脑子有问题。”顾昀迟评价,将酒杯塞到温然手中,松开他,却没有继续往通道外走,而是重新去了露台。
“怎么了吗?”温然不解地问。
顾昀迟头也不回:“抽烟。”
作者有话说:
然: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银趴…

第11章 《一颗特效药进入房间》
顾昀迟抽着烟就不见了人影,半途离席,也许是跟谁上床去了。温然找到一个角落站好,看着场上形形色色的人,无意间往通道处投了一眼,正巧看到穿深灰西装的alpha和一个omega一前一后走出来,omega头发微乱,脸上有明显的潮红。
那个alpha——温然愣了愣,如果没记错,是之前温睿带他去湖岩公馆吃晚饭时席上的某一位,姓魏还是姓唐,不记得了。温然默默转回头,喝了一口橙汁压惊。
只是这惊貌似是压不下去了,那alpha随手拿了杯酒与旁人聊了几句,视线往角落里扫来,温然一抬头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这不是温睿的弟弟吗。”alpha站定后靠在桌旁,打量着温然。
他的眼神让温然不太舒服,又想到对方刚做完那种事,温然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移,勉强叫了一声:“叔叔。”
“哟,看来是还记得我。”alpha朝他微俯过身,“听说你最近和顾昀迟走得挺近?”
明晃晃的打探,温然摇头:“没有。”
“有也没事儿,反正大家迟早会知道的。话说回来,顾昀迟这人不好相处吧?目中无人,脾气又差,拽得二五八万的,谁都看不起。”
敢这样直白讽刺顾昀迟的人,全首都也找不出几个,温然断定对方姓魏。
魏家,首都新贵,凭借独子魏凌洲与理事长长女的联姻而跻身至联盟金字塔尖,野心勃勃地奔着超越顾家而去,可惜至今仍没挨着能与顾家互为竞争对手的位置,始终被强压一头。
眼前的alpha大概就是魏凌洲,难怪会对顾昀迟那么不爽。
但到底有什么好不爽的,和理事长的女儿联姻,得了天大的便利和好处,还恬不知耻地在外面偷吃,没被浸猪笼都是走运。温睿能和这种人玩在一起,也算物以类聚。
“不知道,我和他相处不多。”温然看似认真地回答,“但他看不起人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魏凌洲似乎颇有些意外,盯着他,半晌,莫测地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脾气也不小啊。”
温然皱了皱眉,一脸无知:“什么意思,叔叔?”
“凌洲。”温睿不知从哪冒出来,在魏凌洲手臂上拍了下,“跟一小孩儿在这聊什么。”
“小孩儿。”魏凌洲直起身,哼笑道,“也是,难怪这么童言无忌。”
等人走后,温睿问:“他找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温然喝一口橙汁,说,“可能喝多了在发疯。”
晚宴散场,还有一场更私人的应酬,温睿却说不去了。陈舒茴面露不悦,温然猜她一定也知道温睿和方以森之间的事,并且反对。
但方以森才是受害者,温然看着他,方以森仿佛有所察觉,朝他回看过来,温然内疚地别开眼。
“算了,儿子不中用,也只能我自己去。”陈舒茴说这句话时看了温睿一眼,温睿一脸漠然地双手插兜,好像不屑,又好像懒于反驳。
某种意义上来说,陈舒茴是一个很优秀的omega,做事果断、手腕强硬,从一个浸泡在音乐中的大提琴家到独自一人撑起摇摇欲坠的公司,抛开其他方面,温然是佩服她的。
回去的路上,方以森坐副驾驶,温然和温睿坐后座。开车前温睿便对司机说:“先送温然回家。”
“会路过我家,让我先下车吧。”方以森说。
温然扭头看向窗外,他或许不应该在这辆车里。
沉默几秒,温睿说:“你去我那儿。”他在市区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方以森道:“你明天要出差,早点休息,我回去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温睿没再说话,沉着脸。司机对付这种状况已经很老道,一言不发地开了车,直接到了方以森的小区门口,方以森开门下车,温睿也跟着下去。车门刚关上,司机就脚踩油门继续往前开。
透过后车窗,温然看见温睿拽着方以森的手腕将他往小区里带,方以森没反抗,平静地跟着他往里走。
不明白温睿明明生了副好皮囊,却总爱干一些烂事。心情复杂又沉重,温然突然想听顾昀迟再骂一骂温家人,说不定自己会好受点。
周五,温然去预备校参加入学考试。预备校直属联盟政府,进校的基础条件是信息素等级达到A级及以上,同时需要通过特定的考核。自己会被送进预备校的理由很简单,顾昀迟也在这里就读,并且校内学生大多家世不凡,是一种资源和象征。
这两天顾昀迟都不在家,听说是参加预备校组织的某项活动去了,且活动只限s级。而关于顾昀迟这种连学校都不怎么踏入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参加,显然是因为不想见到自己,温然心知肚明。
考试结束是四点,温然背着书包站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没怎么思考就决定去顾昀迟家,与心爱的模型相伴——入学后就没理由再天天去打扰,现在是最后的时光。
没联系司机,温然独自到达别墅区外。这段时间下来,保安已经透过车窗认熟他的脸,于是打电话询问顾昀迟的保镖,确认后便开巡逻车带他到别墅门口。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339见到他很开心。
“考完试还早,就过来了。”
温然去了小客厅,一地零件已经将要重新变回一架直升机,因为组装过程中不用画图,进度十分迅速,完工在即。他放下书包,蹲到地上就开始动手,339跟过来陪他。
一眨眼天便黑了,在温然专注捣鼓模型时,339又偷偷通知了厨师来做晚饭,温然只好留下来吃,吃完想到明天是周六,于是安心地继续组装了,反正顾昀迟不在家。
再想起看时间时已经九点多,温然随口问:“你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呀。”
“啊?那我先回去了。”
“先别走呀,他马上就到家了,而监测系统显示他又发烧了。”
正说着,客厅传来响动,温然走出去,见顾昀迟将书包甩到沙发上,接着朝电梯走,途中看了温然一眼:“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他这种时候戾气总是格外重的样子,温然咽了咽口水:“是你家,我马上走。”
“要给你叫医生吗。”339也忍气吞声,好几天了,它还没磨完那二十磅咖啡豆。
电梯门缓缓关上,明明是在回答339的问题,顾昀迟的眼睛却是看着温然,说:“不用。”
“你不能走。”电梯才上去,339就先一步拦住温然,“他又不肯看医生了,你……你帮我一起照顾他一下好吗?”
“我感觉会挨打。”温然本意当然是想在顾昀迟生病时演好每一场戏,但刚刚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要杀人,还是命要紧。他说,“你给他送点药倒点水吧,我先回去了。”
“不行!求你了求你了……”还没求完,系统突然监测不到数据了,339惨叫起来,“啊!他把手环摘了!这个神经病,都发烧了还洗什么澡!”
温然也挺吃惊:“你少爷还真爱干净……”
最终还是没走成,在339的央求下温然拿着抑制剂和退烧药上了二楼。打开房门之前,339又叫住他,有些严肃地说:“我必须要和你说一件事,你还记得顾昀迟上次发烧吗,一个下午就退烧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记得。”
“好吧,其实就是因为你颈环的档位没有调到最高,信息素散发出来了,所以他才好得那么快,你明白吗?”
“明白。”温然蓦地一滞,“啊?”
“嗯……现在你可不可以再把档位调低一格呢?”
逻辑很简单,不需要深想就可以理清,难怪339那么反常地一定要他留下。温然没想到顾昀迟竟真的能闻到自己散发出的那点信息素,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一副特效药。
339既然发现了这件事,顾培闻一定也早知道,因此温然无法拒绝——摄像机一早就打开了,观众席上坐着掌握温家生死的大人物,他必须要敬业且毫无破绽地演完。
“我知道了。”温然说,手摸到颈环一侧,‘嘀’一声,档位下降一格。
性瘾可以找别的omega纾解,有的是人愿意上顾昀迟的床,但其余的只能靠高匹配度的自己来解决。要承认,温家真的是很精准地把到了这条命脉。
“你不要不开心。”339失落地耷下眼睛,“是董事长助理那边发过来的指令,可能就是需要你之后可以尽量让他少被这些毛病困扰,今天就……先尝试一下。”
“明白的。”温然宽慰地笑了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有资格站在这里,补课是隐晦的幌子,是体面的名义,还有那六千万的项目——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339却问:“可是为什么我会难过呢,温然?”
温然有点意外,他伸手推门,顿了顿,低头对339说:“可能因为你把我当朋友吧。”
在温家是用于争名夺利的棋子,在顾家是顾昀迟信息素失控时的一味药。听起来好像举足轻重非他不可,实际只是所有人随意呼来喝去的工具,被冷眼以待,被轻慢蔑视——离奇又矛盾的定位,温然无异议地全部接受,他擅长接受这些,也只能、必须接受这些。
但竟然还有人会为他难过,虽然是一个机器人。
推开门走进去,很安静,只有床头的线型灯毫无照明效果地亮着,房间里昏暗得看不清脚下。迎面扑来温然从未闻过的香,很淡,类似花香或果香混合着一丝酒香的味道,大概是顾昀迟又换了一种高级香氛——温然嗅了几下,脑子里忽然空空的只剩下一个想法:要问问是什么牌子。
他对香水没起过任何兴趣,第一次闻到这样有吸引力的香味,甚至弄不清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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