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by麦香鸡呢
麦香鸡呢  发于:2024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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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迷茫地站在花园里,呼吸急促,思绪凌乱地裹成一团。终于想起给顾昀迟打电话,他恍惚摸出手机,还未等解锁,听见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转头看,周围是空洞的黑夜,一无所有,方才仿佛只是片刻的幻觉。
滞了一秒,温然像受到指引,抬头往上看——右上方二楼阳台,alpha站在那里。
顾昀迟正托着一杯酒,微微俯身,手肘搭在阳台栏杆上,垂眼看着温然。
他整个人几乎融在夜空里,目光被浓重的夜色掩藏。温然仰望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未能发出声音。
自己是如何回到客厅,如何坐上电梯,如何打开房门,如何穿过房间走上阳台,关于这些,温然都记不清了。
他只听见自己一路上沉重的呼吸,以及站在顾昀迟面前时所感受到的,完全的心安。
顾昀迟转身靠在栏杆上,看着温然没有说话。温然好像完全等不及,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开了口,声音哆嗦:“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方以森,他可能出事了……”
“他不是还没消息吗。”顾昀迟淡淡问。
“没有,不是。”温然吸了口气,竭力表述清晰,“他只是躲起来了,昨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我去和他见面,还给他看了遗书。”
“但是今天我哥告诉我,他不给方以森看遗书,是怕他看了之后就会去死。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我把遗书给他看了,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安全,我担心……”
“好。”
未出口的话被掐断,温然怔怔看着他,他以为顾昀迟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来麻烦他,但都没有,他只说好。
甚至下一刻顾昀迟就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发出去,屏幕光亮照着他冷白的脸,夜色下如模糊失焦的取景器画面,不带温度,却触手可及。
毫无准备,心头巨石就这样一瞬间被轻而易举地移走,新鲜空气重新灌入,迫不及待地将胸腔撑开。极端情绪切换下,温然蓦地抽了口气,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即使此刻并没有感到悲伤难过。
“对不起……”他胡乱擦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谢谢你,谢谢……”
“哭什么。”顾昀迟关了手机,好像不理解,也好像不在乎,沉静冷淡仿佛随口一问,似乎并不在意答案,“为什么哭。”
温然抬头看他,泪水模糊视线,只能描摹出深蓝色夜幕下被风吹动的一道轮廓。身体里奇怪地升起一个慢慢胀大的气球,被许许多多因为不敢想和不敢问而始终回避屏蔽的问题塞满,从这一刻倒流回初见,关于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为什么送手机和电脑,为什么愿意坦言葬礼上的事,为什么同意释放信息素,为什么送模型,为什么不拒绝拥抱,为什么绑架时派人救我,为什么把易感期的秘密告诉我,为什么答应帮我找方以森……
最后它们混乱碰撞着只变成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没能为你做些什么。
绷到极点的气球摇晃着,鼓鼓胀胀,试图穿过喉咙飞出身体,问出问题。
可惜下一秒,它就在顾昀迟伸手替温然擦去眼尾的泪时突兀而彻底地爆炸了。
炸破声令温然耳鸣嗡嗡,在坍圮断裂的思绪中握住顾昀迟的手腕,往前迈一步,仰起头,有些费力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只是轻轻贴了贴,唇与脸的触碰转瞬即逝,短暂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呢?亲完之后呢?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温然一无所知,思维像一串珠子,断了链,一颗颗砸在地上,分崩离析,拼凑不出完整的逻辑和头绪。他站在顾昀迟面前,状态堪比做了天大的错事,逐渐感到茫然与惶恐。
温然小心翼翼地将手松开一点,再松开一点,希望自己看起来不会太惊慌失措。等放开顾昀迟的手,他就可以勉强自持地下楼,离开这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指尖擦过手腕肌肤,即将彻底分离时,顾昀迟反握住温然的手。
温然错愕地看向他,双眼却即刻被一片冰凉的漆黑遮罩——顾昀迟的另一只手冷得不像话,遮住他的眼睛。耳边的风更清晰了些,alpha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不太真切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在脑子清醒的时候做这些事。”
顾昀迟嗓音很低,一个字一个字撞进嗡鸣的耳朵,温然艰难地将它们拼凑成句,读懂后更迷茫了,微微张开嘴,试图辩解自己不在发情期,知道在做什么。
只是还没能发出声音,腕上一松,他被顾昀迟按住后腰往前带。
alpha的气息侵近,带着清淡酒气,化为柔软的实体,紧贴住他的唇。

第43章 《顾昀迟你吃点药吧TAT》
光靠温然那颗光洁如新经验为零的脑子,又被遮住眼睛,并不能立即反应过来贴在自己唇上的是什么,直到微张的齿关里探进湿润柔软的舌尖,他才懵懵懂懂意识到这是接吻,无意识地攥住顾昀迟的衣摆,在那只手下眨动双眼。
没给温然任何缓冲时间,顾昀迟唇贴唇地勾着他的舌头抵弄。进攻意味太重,温然不住往后躲,顾昀迟放开他的眼睛,手转而扣住他后脑勺,更深地吻上去。
原来唾液里的信息素浓度真的很高——温然意识不清地想。高匹配度信息素在口腔内碰撞交汇,温然整个身体都是麻的,被亲得脸都发烫,要抱住顾昀迟的腰才能勉强站稳,急促的呼吸和交缠的水渍声占据听觉,心跳如有力的鼓点,快速敲击着耳膜。温然被引导着,开始生涩而努力地尝试回应,能感觉到每主动一点,顾昀迟的手就更收紧一点,到最后两人身体紧贴。
几分钟后,察觉温然好像正因为缺氧而整个人往下坠,顾昀迟抬起头放他呼吸,温然昏沉地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大口喘气。
摸索着,温然手往上移,搂住顾昀迟的脖子,等喘息平稳一点,他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只是为了一个方以森,还不确定他是死是活,你就难过成这样。”顾昀迟的手在温然的发间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如果是更重要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后半句话让温然莫名想到李轻晚,他目前的生命里好像只剩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眼前的alpha,一个是尚不知踪迹的母亲。
温然将顾昀迟抱紧一点:“他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沉默片刻,顾昀迟说:“我不能向你保证。”
“你为什么要向我保证?”温然抬头,手捧住顾昀迟的脸,很笨拙地凑过去轻轻亲他的下唇,“这不是你的义务,你、你只要开心地活着,我就替你高兴……至于其他重要的人,那不是你需要对我保证的。”
温然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泪痣也是湿的,月光与星辉落在他眼底,像倒映在湖水中。顾昀迟垂下眼注视他,道:“不是我的义务?还是你只在自己觉得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温然只能做出最浅显的解读,回答:“平常也想,想到忍不住的时候,就会给你发消息。”
“所以你每次给我发消息,就说明很想我。”顾昀迟平静地总结。
没有多余的意识去回忆确认,温然点点头:“你出国,不能和你经常见面,但也不好意思总是发消息打扰你,我就会看聊天记录,虽然只有很少的内容。”
“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越看越觉得你很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温然去亲顾昀迟的鼻尖、脸颊和嘴角,用尽真心的语气,“顾昀迟,你对我最好。”
他根本不打算问顾昀迟为什么和他接吻,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和顾昀迟更亲近一点了。
顾昀迟不语,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到处亲了十几秒,最后捞起他的腿,侧头接住温然又要落下的吻,抱着他走进卧室。
腿挨到床沿,顾昀迟箍着温然的腰躺下去,温然坐在他小腹上,低着头亲,一刻也不想和顾昀迟的唇分开。
温然没有接过吻,但不妨碍他觉得顾昀迟的吻技很好,亲到他头晕脑胀四肢发软,已经毫无力气却还想回应,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喘着气趴在顾昀迟身上。
顾昀迟搂着他翻过身,抬手按了一下床头的触摸屏,不多时339的声音从屏幕中传出:“亲爱的少爷,我好像和您说过今晚是我的充电时间,期间请勿打扰哈。”
“把你上次买的东西拿过来。”
听到顾昀迟略有些沙哑的嗓音,339安静一秒,结束通话,三十秒后它出现在卧室,目不斜视地将一个纸盒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火速离开。
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总之温然全程将脸侧向另一边不敢看339,直到顾昀迟的手从睡衣下摸上他的腰,温然轻微抖了一下,面红耳赤地看向他。
温然对‘欲望’这个词汇最直观的体验来自湖岩公馆,舞台上的性爱表演与看客们入迷的神态,那种欲望的具象体现令他作呕,他记得当时顾昀迟也毫无投入的意思,从头至尾都持着冷漠审视的态度。
今晚此刻,身体的反应似乎为这个词汇作出了新的解读。只是光线昏暗,看不清顾昀迟的眼神和表情,温然无法确认他是不是仍像在湖岩公馆那样,正冷静地看着自己。
那只手抚摸着从小腹往上,温然心跳得很快,呼吸也快,问:“你的手上是不是长茧了?”
指尖按揉着那颗小小的乳头,顾昀迟低头凑近一点,反问:“不喜欢?”
胸口传来奇怪的感觉,温然被弄得闷哼几声,摇摇头。顾昀迟一靠近,他就想要亲吻,于是勾着顾昀迟的脖子贴上去,亲他的唇,顾昀迟却仿佛不为所动,没有回吻,一只手解开温然的睡衣扣。
温然便顺着他的下巴往下亲,到脖子,吻着凸起的喉结,用舌头舔,用嘴唇吮吸。他一副明明没有经验却并不羞于尝试的样子,有种天真的直白,顾昀迟的喉结在他的唇舌间滚动一下,直起身,握着温然的脚腕抬起来,将他的裤子脱掉。
顾昀迟重新俯下身,亲温然裸露的胸口,以及那两颗被揉捏到有些热肿的乳头。他的头发碰着温然的下巴,温然急喘了几下,手插进顾昀迟发间,没什么力气地抓了抓。
右手摸着温然的腰往腿间去,才碰到臀缝就湿了指尖,顾昀迟抬头从他的脖子慢慢亲到耳边,低喘着问:“发情了?这么多水。”
他问的同时插进了两根手指,温然根本无法回答,抿紧唇从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哼,本能要夹起腿,然而顾昀迟就跪在他腿间,温然唯有打开身体承受扩张。
两根手指变为三根时,温然有些呼吸不过来,攥住顾昀迟的衣领,费劲地将他带下来一点,仰头要亲他,顾昀迟却往后抬了几下头,次次让温然扑空,等到温然急得很难受了,才终于肯垂头,和他接了一个很深的吻。
顾昀迟将手抽出来,脱掉睡衣,从床头的纸盒里拿了一只安全套,半跪着撕开包装袋,里面的液体溅在温然小腹上,凉得他哆嗦,半阖的双眼往下看,立马又闭上——顾昀迟正在戴套,没过几秒啧了声,好像有点烦躁。
“怎么了?”温然声音发虚地问。
“买小了。”顾昀迟骂339,“蠢死了。”
谁知这里还有个更蠢的——温然疑惑道:“一定要戴吗?”
勉强戴上安全套,顾昀迟朝温然俯身,一手撑在他耳畔,一手握着性器在他股缝间一下一下地摩擦,说:“你想怀孕的话可以不戴。”
随后他开始很缓慢地进入,对温然而言那是比手指更陌生且难以容纳的入侵,他下意识去推顾昀迟的腹部,试图让进程再慢一点。手心下是紧绷的肌肉,在s级alpha中都显得过于完美的躯体,很高大的就压在他身上,温然张开嘴,叫不出声,只剩喘气。
没有完全进去,顾昀迟压着温然的胯,开始幅度很小地插送进出,退的时候很浅,再进入时更深几分,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打开温然的身体,免去大部分疼痛与不适应。
温然断断续续地呻吟着,手不知该放哪里,无助地到处寻找落点,碰到顾昀迟的手环,最后摸到顾昀迟按在自己胯上的手背,和皮肤上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他努力睁开眼,很短的一瞬,透过窗外月光的清辉,他看到顾昀迟的目光,很深,克制地埋着充满压迫性的欲望,对视时温然能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更胀了。
不断有液体从交合部位流出来,随着顾昀迟的动作产生黏腻的水声,也伴随温然渐渐明显起来的哭腔,充斥这一方空间。温然很快就到了第一次高潮,紧抓住顾昀迟的手腕不停打颤,身后也夹紧,顾昀迟停下动作看他几秒,俯身吻他,将温然的哭声模模糊糊地堵在嘴里。
他反握住温然的左手,带他向下摸,摸被他自己的精液弄湿的小腹,但正因高潮余韵而手指发麻的温然却只感受到小腹下的鼓起,在亲吻中带着鼻音说:“肚子很涨……”
“因为吃得很深。”顾昀迟带着他继续往下,摸到那一片紧紧相连的湿黏得不像话的地方,“还有一点没进去。”
“不能再进了……”温然眼睛都睁不开,抱住顾昀迟的脖子,“这样已经可以了。”
顾昀迟没应答,掐着温然的腰又抽送起来,温然很快被干得不再有期待答案的心思,手指在顾昀迟背上抓,双腿环上他的腰,以免被操到床下去。
这次他们是一起射的,高潮时在接吻,唾液不断从温然的嘴角流出来,他实在是有点意识模糊了,手心沾上顾昀迟后背的汗,湿湿的。还戴着颈环与手环,但温然闻到了浓烈的信息素味道,来自alpha的唾液和精液。
顾昀迟换新的安全套时温然还毫无防备,一切都温和得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还要继续做一次,温然觉得可以承受。
被扣着腰翻过身,温然也顺从地执行了,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跪趴好,直到顾昀迟的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按住他的后脑勺,温然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性器就着湿滑的液体猛地狠插进身体,深深嵌入,那瞬间温然有短暂的视线发黑,反应过来后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脸被按在枕头里,温然连哭声都是闷的,人被顶得一耸一耸,想往前爬却挣脱不得,alpha的性器在身后快而有力地进出,将腿根撞得发热。顾昀迟的大拇指压着温然的腰窝摁揉,omega的腰因此战栗着塌下去,臀便翘得更高,露出泥泞的穴口,昏暗中能看到发亮的水光。
顾昀迟松开按着温然后脑勺的手,转而搂住他的腰俯下去,亲了亲他的后背与耳朵。温然哭着转过头大口呼气,嘴里叫着‘顾昀迟’,想求他慢一点,只是不留情的撞击与身体中堆叠的快感令他说不出话,来来去去也只能边哭边喊顾昀迟的名字。
“听到了。”顾昀迟喘着气说,“这么爱哭。”
他一手绕过温然的锁骨将人捞起来,两人跪在床上,这个姿势进得更深,自下而上地顶进去。某个时刻,性器顶端忽然无征兆地撞到腹腔内的一处软肉,温然顿时失声叫着痉挛起来,很痛,但他同时高潮了,大脑都空白,整个人弓起腰蜷紧,指甲陷进顾昀迟的手臂,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床上。
强烈的战栗过后,温然的身体虚软下去,顾昀迟重新让他平躺,面对面地和他接吻,慢慢插进去。温然很久才缓过来,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刚刚很痛,我的肚子是不是破了……”
“生殖腔,撞到了。”顾昀迟将温然的腿抬起来架在臂弯,“你上生理课的时候在干什么,睡觉?”
“……嗯。”除此之外温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无所谓,我教你。”顾昀迟侧头在温然的大腿内侧亲了一下,道,“但只能在床上教。”
“谢谢……还有,为什么从后面的时候你那么凶。”温然心有余悸,“这也是生理课本上教的吗?”
“跟姿势没关系。”顾昀迟压着温然的腿俯身,说,“刚开始那样是骗你的。”
“什么——”温然的尾音因顾昀迟突然加深的动作而变了调,很快又变成呻吟。无论是目睹自己的身体被折成夸张的姿势完全打开,还是性器在身下进出的频率与力度,都过分超出承受范围。高潮来得很快,射的那刻温然不住绷起腰往上挺,嘴里意识全无地混乱哭着。
顾昀迟被他咬得闷喘一声,拔出来,将温然翻了个身,按住他的腰再一次插进去。还在不应期的温然登时受不了地挣扎起来,手指攥紧床单,漂亮的后背和腰身不断哆嗦,发出胡言乱语的哀求。
“求你了……求、求你了……顾昀迟……等一下……”
充耳不闻,顾昀迟低头看着他们连在一起的地方,已经肿起来的穴口正可怜地吞吐着尺寸过大的硬热性器,进出时水声清晰。
他掰开温然被撞红的屁股,更深地抵进去,道:“你缠着我要接吻的时候怎么不说等一下。”
因为没有做过,不知道会被压着做那么多次。
顾昀迟有性瘾——温然被做到崩溃才终于恍惚想起这件事,只是为时已晚。
他趴在床上失去力气,脸陷进柔软的枕头,说话都不成语调:“顾昀迟……你……你吃点药吧……”
下场是被顾昀迟边操边一巴掌狠狠打在屁股上,又肿又烫,温然很惨地哭叫两声,无法承受地晕了过去。

第44章 第44章
早上醒来,温然眼睛肿得睁不开,身体像一堆被拆卸后又重新组装,且没能正确组装的零件,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动一下就酸痛得耳朵嗡鸣。
他试图回忆昨晚最后是如何结束的——应该说是今天凌晨,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好像是晕过去了。
晕过去也好,温然庆幸地想。
空气里有淡淡的alpha信息素,艰难侧过头,顾昀迟就睡在旁边,温然放空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开始慢慢观察昏黑的房间——是客卧。至于自己是怎么被搬到这里的,温然毫无记忆。
手在被子下摸摸肚子,是光着的,温然苦笑一下,双唇却牵扯出剧烈痛意,不知是被咬破了还是磨肿了,他立刻抿上嘴。
非常可怕——温然的脑袋里只剩这四个字。他缓慢地流下床,在床边地毯上跪坐几秒,伸手拿过干净睡衣,动作僵硬且小心地换上,然后四肢着地爬了几步。
尽管已经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减小行动幅度,但疼痛仍密密麻麻地在身体里左一拳右一拳对他进行了暴击,温然疼得直咧嘴,一咧嘴又引发嘴唇的撕裂剧痛,顿时进退两难得几乎要哭出来。
在他隐忍地倒吸气时,身后蓦地传来顾昀迟的声音:“哪来的狗。”
温然猛一抖,半晌才哑着嗓子撒谎:“太黑了,看不清路线,我匍匐摸索一下。”
顾昀迟摸起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明亮晨光涌入房间,温然趴在地上干笑一声,自以为很正常实则歪七扭八地站起来,背对着顾昀迟,痛到面容扭曲地说:“我去洗漱了。”
站在洗漱台前,温然抬起头,原以为会看到一张苍白疲惫的脸,结果意外的,面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像个活人。他看着镜子摸了摸空空的脖颈,应该是顾昀迟摘掉了他的颈环,难怪刚刚会闻到alpha信息素。
又摸到后颈,没任何伤口咬痕,顾昀迟没有对他进行标记。
一手撑住洗漱台,一手颤抖拿牙刷,刷完牙后温然低头洗脸,忽然嗅到信息素靠近,他满脸水珠地转过去看,顾昀迟正抱着手靠在门边,穿着睡裤,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件睡袍。
对视半秒温然就转回头,扯下毛巾擦脸,擦了有半分钟,余光里顾昀迟还气定神闲地靠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温然顿了顿,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洗干净’,低下头又开始洗脸。
第二次擦脸擦到半分钟时,顾昀迟终于开口:“方以森逃出国了,现在安全。”
温然看着毛巾:“……好的,谢谢你。”
顾昀迟便直起身走开了,温然洗漱完,慢吞吞挪回床边坐下,见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手机,他拿起来给芳姨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不回家吃午饭了。
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339推着餐车进来:“早上好哈哈哈哈哈其实已经快中午了,少爷让我给你送点嘿嘿嘿嘿哈哈哈吃的过来……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很突然哈哈哈嘎嘎嘎哈哈哈我心里真的特别高兴,一不小心我把你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它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发出喜不自禁的笑声,顾昀迟走进房间,言简意赅:“要么闭嘴要么滚。”
339马上闭嘴了,然而还不老实,在屏幕中堆起无数粉色爱心,并滚动播放字幕‘顾温99’。
很想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深埋,但实在太饿了,温然把尴尬抛之脑后,将所有食物收纳进胃部,最后放下餐具,很礼貌地说:“我吃饱了。”
顾昀迟看着餐车上一堆空碗空碟,道:“怎么没撑着你。”
“其实是有点撑的。”温然没看他,说,“不好意思,太饿了。”
339发出揶揄的声音:“哎呀一定是昨天晚上……”
“滚出去。”顾昀迟打断它。
“卑职遵命!”339偷偷朝温然抛了个媚眼,拉着餐车丁零当啷地离开房间。
寂静,温然无端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来,没话找话地说:“我还想睡会儿。”
“那你站起来干什么。”
“吃太饱了,要消化一下。”可能是吃饱饭有力气了,身上似乎不再痛得那么钻心,温然垂头沿着房间边缘开始走动,进行一种室内散步。
手机响了,顾昀迟去阳台打电话,温然一个人默默走了十分钟,顺便漱了个口,接着回到床上,安然闭上眼。
昏昏欲睡时,他隐约感觉到顾昀迟回来了,关掉了窗帘,房间暗下去,随后顾昀迟也躺下来,并伸手在他额头上贴了几秒,似乎是在查看有没有发烧。
朦朦胧胧的,温然想着,还好顾昀迟看起来没有后悔。
他很怕顾昀迟会觉得后悔。
再睁开眼,温然摸起手机按亮,下午一点多了。他翻过身看顾昀迟的侧脸,很近,见顾昀迟的睫毛动了动,知道他也醒了,温然说:“那天我要把零花钱给方以森,他不要,说他带了钱的,我还不太信,现在你告诉我他在国外,我相信他是真的带钱了,放心多了。”
“你那点钱,被拒绝了也是人之常情。”
“说得对。”温然赞同道,又说,“但是他能那么快出国,我有点吃惊,或者说,他能这么容易从我哥身边逃走还没被找出来,本身就很奇怪。”
顾昀迟道:“凭他自己确实不可能。”
“你是说,有人在帮他?”温然想了想,“会是谁呢?”
“不如说是合作。”
“会是唐非绎和魏凌洲他们吗?他们现在想对付温家,所以从方以森那里下手?”
“这是你妈和你哥需要操心的问题,你没必要替他们浪费精力。”顾昀迟无情道,“你那半个脑子留着期末考用吧。”
温然顿了顿,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温家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可能又会找顾家帮忙。”
“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昀迟转头看他,“你觉得你和他们一样?”
“我不知道。”也许他确实不像陈舒茴和温睿那样对利益汲汲以求,但无论如何,目前他仍与他们绑在天平的同一方,并不是嘴上说一句‘不一样’就能独善其身。温然闷闷地说,“我对你也有很多不诚实的地方。”
“你有你的立场,有不能开口说的事,无所谓,没人会勉强你坦白。”顾昀迟转回头,过了片刻才道,“我也一样。”
“没关系。”温然在被子下握住他的手,“你对我有隐瞒也是应该的,你本来就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告诉我。”
换别人可能会被认为在阴阳怪气,但温然都是字面意思的真诚。顾昀迟曲起大拇指,指腹在温然的指尖刮了刮,说:“那么短的指甲,抓人这么痛。”
“我哪里抓……”温然问到一半,猛地停住,把手收回来,脸烫得快冒出汗,“你话题转得是不是有点快。”
顾昀迟便看向他:“不想在床上聊你妈和你哥,有问题?”
温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房间里很暗,总之他没有躲,看着顾昀迟,回答:“没有问题。”
然后他凑过去,在顾昀迟嘴角亲了一下。
顾昀迟无动于衷地看他两秒,伸手扣住温然后颈,翻过身吻着他压上来。
在被子里的温度高到令人难以忍耐,且温然已经被脱掉睡裤时,床头的屏幕里传来嘀嘀两声,339急切道:“少爷!很抱歉打扰您和小然的独处时光,但是贺蔚老师来了,就坐在客厅!他不知道小然在,说你要是再不下楼来见他,他就要拿大喇叭在花园喊你了!”
顾昀迟啧了声挂断,温然喘着气推推他:“可能是有急事。”
没多说什么,顾昀迟下了床拿起睡袍套上,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回头瞥向温然。
温然经不住被这样看着,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怎么了?”
“总不能让你就这么等着。”顾昀迟说。
二十分钟后,送走根本没有急事只是闲来无事没事找事的贺蔚,顾昀迟重新回到客卧。
安静的房间里隐隐约约有十分轻微的嗡嗡声,顾昀迟走到床边,被子下是一道弯曲的人形,时不时抖动两下。
顾昀迟将被子掀开,嗡嗡声顿时变得清晰几分,一股带着热量的omega信息素扑面而来。温然正光着腿蜷缩在床上,双手被用睡裤绑在身前,在顾昀迟的目光下他忽然剧烈哆嗦了几下,狠咬住唇才将声音咽回喉咙,双眼通红地朝顾昀迟看过来,昏暗中眼底的泪水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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