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岁纪by游瓷
游瓷  发于:2024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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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荔扬已经笑不出来了,但他对着年雨,还是十分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去吧,在里面。”
“哥,我追那伙人到半路,被他们的接应截下了。”程清尧走到水荔扬面前,说道,“你说得对,一开始进攻的看似是主力,实则是给偷袭的那几个人打掩护。年雨说那些雇佣兵抓他的时候,一直在嚷嚷着说要找什么人,估计是想随手抓个人质当筹码,引对方出来。”
水荔扬抿了抿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是来找我的。”
程清尧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可能性,并没有太意外:“是为了上次你在白塔镇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人的事?”
“恐怕不止,我不是第一次收拾他们了。”水荔扬摇头道,“几年前我在金三角执行任务的时候,杀了整支队伍一百五十多个人。那是巨蜥最巅峰的时期,现在这些杂碎,就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改造了身体,也压根不够看的。”
即墨柔一惊:“那是你干的?都上国际黑市新闻了,暗网悬赏七千多万追杀你——居然他妈是你干的?”
水荔扬斜眼看着他,笑了笑说:“你挺关注这些啊?”
“我爷爷跟黑市做过交易,从里面收购过一些实验室器材和化学原料。”即墨柔对此并不讳莫如深,反而说得很轻松,“不过只有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从黑市买过东西,而且警告我也不准再好奇这件事了。”
水荔扬:“你爷爷是对的。黑市要的东西你未必给得起,有时候你想及时抽身都难,保不准哪天给人打晕绑了,醒过来发现被砍掉一只手。”
程清尧提醒他:“哥,你能不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巨蜥如果真的要找你,那八成是有人里外通着气儿,不然谁会知道你在这里?这次的袭击明显就是提前安排好的,门口进攻的主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水荔扬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这样更好,至少不会对洛钦感兴趣了。”
“这话要是让无泺听见,他又得挤兑洛钦好几天。”程清尧无奈地摇头,“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吧,特警队伍又抽调了一批人到外围布防,在转移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了。森羚这次预警得不错,不愧是蓝焰出来的人。”
“她人呢?”水荔扬这才想起来,刚刚森羚好像没有跟着一起过来,“下车就没影了。”
程清尧道:“她还是怪自己不够警觉,太疏忽才让洛钦受了这么一遭。现在不敢来找你,正难受着呢。”
“让她有空了过来找我一趟,我和她谈谈。”
水荔扬自知森羚是最晚入队的一个,各方面的磨合或许还差一点,有时候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这小队员争强好胜,责任心也重,总是爱给自己揽心事。
程清尧点了点头:“行,那我走了,警队那儿也得有人盯着。”
“去吧。”
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年雨出来报信儿的时候,水荔扬扔下正跟即墨柔谈到半截的话,起身就跑了进去。即墨柔愣了半晌,随即恼怒地转头冲他骂道:“你有病啊!老子陪你坐一下午了,你好歹把话说完!”
年雨垂下眼,怯怯地解释:“你、你别生气,荔枝他就是着急而已。”
即墨柔一肚子气被年雨打了回去,这人实在太有礼貌了,你跟他发火反而显得欺负人。他把后半句骂人的话咽回去,悻悻道:“……没有,我没生气。”
祝衍正站在临时手术室门口跟白无泺谈话,他一扭头看到水荔扬急匆匆地往这边走过来,怔了一下,然后噗嗤笑出声来:“小白小白,快看你哥。”
白无泺不明所以,也看着水荔扬:“怎么了?”
水荔扬走过来,开口便问:“他怎么样?”
祝衍道:“最严重的是左心室破裂、双腿骨折,但好在最后没什么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挺惊讶的,他在手术过程中肌肉愈合速度突然变快,体内的病毒浓度出现了一刻钟的波动。所以我们不得不切开他已经愈合了的部分,取出残留在身体里的弹片。”
水荔扬闻言,抬起头看着他:“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了?”

第92章 耍赖
“这你放心,我手底下的医生嘴都很严,因为他们的工资是我发的。”祝衍拍拍水荔扬的肩膀,“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让小白跟进后续观测,这样各项数据还能保密一些。”
他说到这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白无泺,忽然失笑:“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你哥现在这样子像追着老婆进产房的。”
白无泺愣了愣,快速地扫了水荔扬一眼,紧接着便夸张地抿住了嘴,拼命转开目光想憋住那一声笑。
“就贫吧。”水荔不轻不重地给了白无泺胸口一掌,绕开两人走进了手术室。
洛钦此刻正盖着被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整张脸都是肿的,被子下露出的手背上插了两枚输液针头。心电图机上跳动的数字时高时低,勉强保持在安全数值上下浮动。
水荔扬走到床边,看到洛钦被打了石膏夹板、高高吊起的双腿,手指小心地抚摸了上去,很快又移开了。
“他腿被人打断了,断了两条胫骨。”祝衍在他身后说,“下手真够狠,浑身没几处好的,但留了一条命,估计之前在逼供。”
水荔扬闻言手顿了顿,深呼吸过后才掀开被子,见洛钦胸前赫然被缠上了绷带,已经没有血了,但依旧可见手术留下的药物涂抹痕迹。
洛钦的胸口极慢地起伏着,眼皮偶尔会抖一抖,但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这还是在昏迷吗?”水荔扬担忧地问。
祝衍摇头:“送进来的时候忽然醒了,因为马上要开刀,所以给他用了麻药。对了,他当时醒过来,第一句就是问我你在哪里。”
他掏了掏兜,拿出洛钦平时贴身戴着的铜牌,只是串着的红线被剪断了。
“这个给你,因为要紧急手术,所以饰品一律取下来了。”祝衍把东西递给他,“已经尽量贴着打结的地方剪了,应该不影响美观。”
水荔扬一愣,胸口忽然涌上一股压抑的浮云,让他的手无法控制地抖了一下。
“我陪他待会儿吧。”水荔扬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握着洛钦那只没在输液的手,摸索着手背上那凸起的血管纹路,目光关切又愧疚。
那手冰冰凉凉的,指骨瘦得突出。
“小白,”祝衍转过身,对白无泺撇了撇下巴,“走吧。”
白无泺默默点了下头,和祝衍一块出去了。俩人在走廊上撞见了年雨,他犹豫着在门口转悠,看到有人出来,赶快向旁边让路。
“雨哥,你不进去吗?”白无泺走上前问,“洛钦还没醒呢,我哥在看着。”m???
年雨面色憔悴,头发乱得像鸡窝。他咬了咬嘴唇,小声道:“等洛钦醒了吧,我去跟他道个歉。”
白无泺看着年雨,他总觉得面前这个旧友和从前不一样了。
上高中那会儿水荔扬总托年雨来给自己送东西,彼此都照顾不少。那时年雨体型简直说得上病态肥胖,但性格很是开朗,特别乐天派。
一别几年,他再见到年雨的时候其实也很吃惊,印象里那个胖胖的邻家哥哥,和眼前这个身型瘦削高挑、容貌增添了几分清俊的男生简直判若两人,就连性格都忽然变得胆怯阴郁起来,也不知道几人分开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雨哥,你别太难过了。”白无泺安慰道,“就算被抓的不是你,洛钦也会上去换的,他这个人……唉。”
年雨苦涩地笑了笑,说:“荔枝也这么说,但我还是过意不去。”
白无泺和祝衍走后,年雨站在门口往里探头看了看,只见水荔扬默默坐在床边,背影略显得落寞,平时总是挺直的腰背此刻微微前倾着,方便给洛钦整理有些凌乱的额发。
水荔扬又想起祝衍刚才说的、洛钦在被麻醉前问过的那句话——那时候他大概很想自己在场陪着,哪怕不能在手术室里面,只要确认自己还在,或许也能安心一点。
早知道就跟着进来了,他想。m???
他给洛钦理头发的手停了停,指尖卷着发梢微微颤抖。
洛钦的眼睛忽然动了动,眼球在下面滚了几圈,整个人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呻吟。水荔扬赶快抬起头,期盼地看着他:“洛钦?”
“荔枝……荔枝……”
洛钦口齿模糊地叫着他,水荔扬赶快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效果还没完全消退,洛钦只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球努力地往水荔扬的方向转。水荔扬站起来,让自己的脸保持在洛钦僵硬的视线里,轻声道:“我在。”
“荔枝,”洛钦终于清晰地发出了几个音节,只是声调有些奇怪,“我刚才好像还在找你,我没找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委屈,眼睛里全是酸水,用尽全力想抬一抬手去碰碰水荔扬,却连手指都腾挪不得。
水荔扬喉咙里也泛酸,又急又心疼。他握紧了洛钦的手,艰难道:“对不起,我没进来。只是,只是我怕看到你开刀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洛钦喃喃道,“当时,他们要我——”
他忽然止住了说话,用唇语对水荔扬说道:“靠近点。”
水荔扬凑了过去,只听洛钦在他耳边十分隐蔽地说道:“他们在找你,在找‘红眼’。”
“你昨天听见了?”水荔扬诧异道。
洛钦点点头:“他们……问我红眼的下落,却没说出你的名字。我猜,他们还不知道红眼到底是谁。”
水荔扬支起身子,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别再提这个名字了,就当从没听过。”
洛钦看着他,半晌才点了一下头。
“荔枝,我的腿是不是被截肢了?”他看不到自己胸口以下的部位,努力想要活动双腿,却全然没有知觉,“我感觉不到它们了。”
“在呢在呢,没截肢,别怕。”水荔扬哭笑不得地安慰道,“打石膏又上了麻药,等会儿就好了。”
“我有哪儿被打坏了吗,会不会以后不能走路了?”洛钦说话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麻药的效力,还是他故意耍赖,“我的手还在吗,你摸一下。”
水荔扬明知道他现在没感觉,还是摸了摸他的手:“也在。”
“脖子呢?肚子呢?都摸一下。”
拿他没办法,水荔扬好脾气地一处处摸过去,然后举起手给他看:“都没坏,能跑能跳。”
洛钦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荔枝,我嘴巴好疼,这里没问题吧?脸现在是不是可难看了?”
水荔扬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挑了挑眉,说道:“嘴巴的确是破相了,估计以后整个儿都是歪的。”
洛钦满眼得逞的笑意看着他,动了动喉咙,轻声说:“过来。”
心思不破自明,水荔扬笑了一声,便低头上去吻住他,一条腿跪在床边,手指插进对方乱的头发,把洛钦吻得仰起头来:“想要这个就直说。”
“下次再这样,我还想一睁眼就看到你。”洛钦贴着他的唇角,气喘吁吁地说。
“不会有下次了。”水荔扬低声道。
他心里的愤怒其实未曾削减半分,只是在洛钦面前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当时在车上他几次抑制不住心中那恐怖的念头,他害怕洛钦一旦再也醒不过来,自己可能连最后的理智都保持不住。那种恐惧、慌乱以及无边的怒火在心头碰撞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荔枝?”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水荔扬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撞上年雨难以置信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年雨走进来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道刚才两人的举动被看去多少。
年雨看着病床上贴在一起的两人,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荔扬直起身子,顺手掖上洛钦的被角,也没什么被撞破的难堪,只是望着年雨笑了笑:“来看洛钦的么?”
年雨急忙点点头,“我刚才在外面和无泺说话呢。”
他走到洛钦床边,看着洛钦挂彩肿起的脸,愧疚不已:“洛钦,对不起……”
洛钦倒觉得没什么,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男人受点伤很正常,我答应过荔枝要照顾你,而且当时那种场面,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跟他们走?”
他对年雨很有好感,虽然对方比自己还大上几岁。但年雨性格实在太过懦弱,遇到的事情稍微大一点就会不知所措,更别说一个人面对那样穷凶极恶的雇佣兵了,洛钦到现在也并不后悔自己当时选择换下了年雨。
年雨犹豫着,转头看了水荔扬一眼。他注意到水荔扬嘴角红红的,有些被噬咬过的痕迹,军装的衣领也乱得很。
“荔枝,你……”年雨难为情地开了口,“你和洛钦,是不是……”
水荔扬没想着隐瞒,既然被年雨看到了,直说也无妨:“嗯,我们在一起了。”
“啊。”年雨看着两人的目光一时变得有些困惑,“谈,谈恋爱的那种?”
水荔扬点点头,嗯了一声。
“哦,是这样啊。”年雨好像依旧不是太懂,但也没究根问底下去,“恭喜你啊,荔枝。”

“别跑!”
森羚跃上一辆军卡,手中的弩机飞快地对准了脚下的地面,却不见任何人影。她啧了一声,拿起对讲机说道:“给她跑了,外围防御小队注意加强防守,发现可疑人员就立刻控制住,等我过去。”
同时,另一方向的停车场,一个人影迅速躲到了卡车的车斗后面,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却只捕捉到风吹动易拉罐的响声。
此人正是叶晴岚,她半蹲在车轮后,手中握紧了一把手枪,手心出汗,有些握不住枪柄。
追捕她的人已经跑远了,连那个侦察兵女孩儿也被王文帆引到了另一个方向。叶晴岚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偷偷溜走,忽然被人一把从身后扣住了手腕。
手枪瞬间从她指尖掉落,眼看着就要摔出声响,却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
叶晴岚脑袋里轰的一声,只剩下最后的念头:完了,她要被抓住杀了。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反侦察能力很强啊?”身后的人似笑非笑道,“抖什么呢?我可不喜欢慢慢把人折磨死,真要杀你,连害怕的机会都没有。”
叶晴岚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不是洛钦,也不是水荔扬。
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看到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含着盈盈笑意正望向自己,美得不可方物,她不可抑制地屏住呼吸,感受来自对面的压迫。
“即墨柔?”
她在深宁的福利院,第一次见到这人,就觉得好像个妖精。
被叫到名字的人同时松开了她的手,但那手枪却被没收了,随手丢给了他身后另一个人。
叶晴岚认出即墨柔身后的人,正是那天和白无泺一起出现在雇佣兵营地的再造人类之一,穿着特警作战服,身形挺拔,气质比边上那个吊儿郎当的要靠谱不少。
程清尧接过枪,利落地插进了腰间的枪扣:“我见过她,人类联盟的那个女孩儿,怎么会在这儿?”
即墨柔往车厢上一靠,桃花眼眯起来地看着她:“偷偷摸摸来算什么,不敢走正门?这儿全是军队和警察,谁还能一枪崩了你?”
叶晴岚叹了口气,如是说:“我想来看看洛钦怎么样了,他被拖出去之后,我听到枪响了。”
即墨柔笑道:“你当时怎么没出来,现在想起他了?他死了,水荔扬正发疯呢,你别去惹他。”
“什么,洛钦死了?!”
程清尧无奈开口打断这两人的谈话:“你吓唬她干什么?放心吧,洛钦没死,你也知道他那个体质,就算伤到那种程度也是死不了的。”
叶晴岚本来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受惊吓不轻,见程清尧面相正派,比即墨柔正经多了,便立刻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丫是不是有病啊!”
“你当时跑什么,嗯?”即墨柔问道,“就这么不想被带回这里?”
叶晴岚道:“我才不加入你们,和李牧祁蛇鼠一窝。等着,总有一天我能让你们看清李牧祁的嘴脸。”
程清尧问道:“你能详细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吗?别怕,问完就让你走,我是警察。”
“他们要找什么‘红眼’。”叶晴岚说,“我真不知道他们找的人是谁,把我关了好几天,结果今天又把洛钦抓来,逼问他说出那个人的下落。但他也什么都没说,还被打了一顿。”
她想起什么,伸手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铜色的士兵牌:“他们在洛钦身上搜出了这个。”
程清尧伸手接过,一眼就认出这是巨蜥的身份牌。程家人对于国际各大雇佣兵组织都有着详细的情报网络,但上面那个人的名字他并不认识,甚至可能只是一个虚构的假名。这是雇佣兵行业里公认的规则,这些人从不轻易透露真名。
“我不太相信洛钦被抓走只是巧合,”程清尧说,“偷袭是为了替抓人质作掩护,但如果真的只是随便抓了一个,不但问不出人的下落,反而会得不偿失。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比如有确凿线索指向‘红眼’就在这里,否则不会这么鲁莽。”
叶晴岚说:“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和这事儿有挺大关系。那些雇佣兵里有个中国人,叫崔浩山,是从人类联盟叛逃出去的。他以前是联盟初级干部,手里估计掌握了不少人类联盟前几任会长搜集的证据,否则不可能这么精准地把我出卖给雇佣兵,又知道那个‘红眼’的下落。”
程清尧闻言,震惊地问道:“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姓崔,崔浩山。”
程清尧皱了下眉,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把士兵牌放进胸前的口袋,对叶晴岚说:“好,我问完了,你悄悄从西北的小门走,我跟手下说一声。”
叶晴岚狐疑地看他一眼,不相信就这么放过了自己:“真让我走?”
程清尧失笑道:“对啊,我们又不是劫道的。”
“等会儿。”即墨柔忽然道,“我再问你一件事——那群雇佣兵里出现了再造人类,你知不知道是谁、或者什么组织在他们身上做的再造实验?”
叶晴岚摇摇头:“我不知道,雇佣兵手里什么东西都有,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但他们隔段时间就会派一队人出城,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我们好几次想要追踪都失败了,他们都是专业的国际雇佣兵,反侦察能力非常强。”
即墨柔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说道:“行,你走吧。”
“等一下。”程清尧叫住她。
叶晴岚恐惧地回过头,心想这俩人直接给自己来个痛快得了,这你来我往的,折磨人呢?
程清尧尴尬地笑笑,说:“那天在白塔镇真的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雇佣兵,那些人下手太阴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她这才想起来那天程清尧卡自己脖子的一下有多窒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没……没关系。”叶晴岚说,“我能走了吗?”
程清尧点点头:“路上小心。”
叶晴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注视着程清尧的眼睛:“这个世界不会就这么放弃人类的,你们看着吧。我们还有希望,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儿,我们也努力自己活下去,不需要依靠李牧祁那种病毒,也不要你们来救。”
程清尧怔了怔,笑道:“是吗?没关系,我相信你们。不过要是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叶晴岚说完前面那番话,憋着的气也散了,立马一步三回头地跑开,像是生怕这两人反悔。
即墨柔靠在车上想了一会儿,忽然问程清尧:“你姐手上,是不是还有一部分从即墨家接手的蓝田矿区开采权?”
程清尧:“我不清楚,几年前我爸在矿区投资过,但那些股份辗转过几回,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程家人手里。”
即墨柔回想起即墨颂和李家人那不明不白的热络关系,心中不免有些疑窦。程清尧似乎看穿他在想什么,说道:“你是想说,方舟内部有人在帮助那些雇佣兵进行实验?”
“我没有证据,只能猜测。”即墨柔说,“那群杂鱼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做实验?没有方舟的核心技术,就是再琢磨一百年也不可能。”
程清尧:“我姐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即墨柔摇头:“我不是怀疑你姐,但问题很显然出在内部,就算我们没有察觉,也有人偷偷下手了。”
程清尧道:“军方已经警觉了,上次方舟遭到袭击后原石被盗,雇佣兵里后脚就出现了再造人类。无泺那边的解剖结果刚出,雇佣兵尸体内含有大量变异的蓝田病毒,和我们血液里的一样。”
“警觉有什么用?永远被动,永远不知道对手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即墨柔冷哼道,“我不止一次和即墨颂说过,那些石头留在手里就是一个祸害。现在倒好,外面全都是丧尸,人类都快灭绝了,内部还要受再造人类威胁,我真不知道开发这种实验究竟有什么意义。”
“很多东西被发明时的初衷和后来的用途都不一样,这没什么稀奇的。”程清尧安然道,“不过这事儿我倒是得跟蓝焰那边说一声,雇佣兵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即便对我们来说还算不上对手,总得要考虑平民的安全——走吧。”
“等一下,”即墨柔忽然问,“水荔扬就是‘红眼’么?”
程清尧目光犹疑了片刻,偏过头:“我不知道哦。”
“你绝对知道!”即墨柔怒道,“快说!”
方舟历元年二月末,位于汉州的陆军部队持续北上,在冬季最大的一场降雪来临之前,成功夺回了方舟两栋被占领的大楼。
军队和前远山公司部分高层重新入驻方舟总部,并且开始着手在总部周围建造幸存者营地,同时通过无线电广播呼吁游离在汉州内外的幸存者积极加入,凝聚有生力量,共克时艰。
全球感染者数量仍在不断增加,存活下来的人们不得不聚集到一起,或是加入方舟,或是成立自己的幸存者联盟。
不久,先前沿高速公路北上的另一队汉州驻军与松河市军队会合,耗费半月时间,打通了两地之间往来的路线,建立起了方舟成立之初第一条信息连通和物资运输线。
——这条路后来被命名为望春路,是方舟全球交通网中第一道亮起的光芒。
那年,所有人似乎都在这末世之中看到了一点生的希望,即便那光束很微小,渺茫得如同旷野寒风中的烛火,但这火种渐渐有燎原之势的征兆。
活下来的人们凝聚在方舟附近,看着一座安定、有序且繁华的安全区拔地而起,同时,也迎来了灾变后的第一个春天。m??l
汉州 方舟总部
一辆军车停在总部楼前,车上跳下来一名身材壮硕的军人,大跨步向门前走来。水荔扬等在门口,待对方走到面前,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
赵方蒴看着他,忽然整个人的严肃表情都松垮下来,笑声爽朗:“不错,不错,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领着他们做得有模有样,看来我是真能放心把蓝焰交到你手里了。”
水荔扬:“我看你这个心根本操不完,再熬两年,你都该退居二线了。”
两人久别重逢地抱了一下,而后一边谈着近期方舟的规划,一边往楼里走去。
“我带一队人去了汉州郊外被感染的军事基地,成千上万的丧尸把那儿全占了,彻底清理完全不现实。我查看过军械库里的物资,已经全都被病毒腐蚀了,没法再回收。”赵方蒴跟水荔扬历数着这段时间的开拓工作,“方舟扩建以后,我们也需要更多的武器了。松河那边以前是重工基地,许多旧厂子大概还能重新启用,这样一来,恢复生产也不是全没有办法。”
水荔扬点点头:“目前汉州的武器弹药储备还能撑一阵,再造人类执行任务一般都用冷兵器。我刚从南边运回了几批粮食,收进仓库了,等周一再统一分发下去。”
“你今天怎么没和洛钦一起?”赵方蒴看了看四周,没见到那张平时总是和水荔扬形影不离的面孔,“我记得这小伙子不错,是个能干事儿的。”
“他想学点防身术,我让无泺带他去训练室了。”水荔扬说起洛钦,表情都不自觉舒展开了,“我抽空来接你一趟,等会儿还得回去指点指点他。”
赵方蒴话里有话:“哟,接我都成抽空了。果然翅膀一硬,就不着家喽。”
水荔扬无奈地笑一声,说:“得了,你这怎么一副空巢老人的口气,从前我还觉得自己留守儿童呢。”
赵方蒴忽然停下了脚步,认真地打量了水荔扬一通,猝不及防地问道:“扬扬,你谈恋爱了?”
“啊?我、我其实是,那个,我……”
水荔扬被问得毫无准备,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在赵方蒴审视的目光中,缴械投降地说道:“……是。”
“是和洛钦那小子吧?”
赵方蒴斜睨着他,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你想干嘛?”水荔扬警觉道,“你别去为难他,是我自个儿愿意的。”
赵方蒴笑道:“你紧张什么?早在你生日那晚上我就看出来点儿东西了,当时没往那方向细想,后来越琢磨越是那个味儿。他能替你挡那么多杯酒,你还在边上一脸理所当然的。”
“是他自己要喝。”水荔扬试图辩解,“我还拦他了。”
赵方蒴觉得小孩儿谈恋爱简直太有意思了,不乐意跟大人说,问起来还遮遮掩掩的。说是说不得,一说就脸红,都没法继续往下问。
“你这孩子……行了,我也不干涉你感情问题,你自己想好就成。两个男孩子,彼此也没什么阻力,想谈就谈吧。”赵方蒴摆摆手,“我自己往那边上电梯,你找那小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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