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目瞪口呆。
 “师父,你疯了?他可是管事。”
 黑衣壮汉拍了拍徒弟肩膀,道:“他现在不是了。”他说罢,快步回了大厅,朝温见雪行礼。
 “傅长老,处理好了。”
 管事其实并不需要多高的天赋,最重要的是,会做事。整个丹行,看起来,也只有黑衣壮汉符合条件。
 温见雪点了点膝盖,道:“叫什么名字?”
 黑衣壮汉半跪在地,道:“我姓张,名焦成。”
 “从现在起,你就是丹行管事了。”
 黑衣壮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多谢傅长老,我定不辜负赏识!”
 其余自荐者叹了口气,恨自己没第一时间处理了让傅长老不快之人。
 温见雪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
 “我不管你们以前为定天宗怎么办事。现在为我办事,必须尽心尽力,张管事记下尽心尽力办事的人,年终,我亲自发奖赏。”
 定天宗鲜少给奖赏,即便给了,层层剥下来,拿到手的奖赏也很少。
 此时,泰思不在了。
 傅长老亲自发奖赏,不必被人剥了又剥,大家自然高兴,毕恭毕敬道:“是。”
 “忙去吧。”
 大家立刻投入忙碌中。
 张焦成十分积极地询问温见雪是否要看丹行近年账本。
 温见雪见谢琅还未回来,想了想,道:“拿来看看。”
 张焦成立刻搬来桌子,派人送来账本。
 丹行既做定制,又做批发,自创建以来,从未有过亏损。
 按照规定,百分之二十的盈利应交于管辖宗派。
 丹行以前,不止交百分之二十的盈利给定天宗,起码交了一半,剩下一半用来维持丹行运转,着实有些紧张。
 温见雪坐到桌前,快速翻阅账本。
 谢琅找观光寺监寺,是为询问能否与人置换丹行。
 天阳国丹行被定天宗管了太久,见雪若想管理,恐怕有些难度,倒不如换个小些,好管理的丹行,慢慢上手。
 现在也不缺资源,没必要为了这个丹行,叫见雪烦心。
 “如果有人愿意与你换,自然能换。”观光寺监寺答道。
 谢琅谢过观光寺监寺,御剑来到丹行。
 他还没走进丹行。
 几个人快速跑了出来,热情似火道:
 “您也是剑宗主宗长老吧?快请进。”
 谢琅蹙起眉,丹行的人前后反差太大,叫他不得不防范。
 他没说话,随着几人走进丹行。
 甫一走进丹行,谢琅便瞧见温见雪坐在高台上,快速翻阅账本,他面前放了很厚几匝账本。
 一旁黑衣壮汉同样拿着账本,在与他低语。
 谢琅:?
 温见雪看账本看入神了,根本没察觉谢琅来了。迎接的几人见状,当即想提醒温见雪。
 “别说话。”谢琅道。
 谢琅气势太强,几人甚至来不及细思为何不能说话,便已将提醒吞了回去。
 谢琅收敛了气息,放轻脚步,不动声色走到温见雪身后。
 “这些账目有些地方,对不上账。”温见雪点了点账本,道,“你下去后,好好查查,就从最近几个月查起吧。若查出谁贪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长老放心,我明白。”张焦成道,他不经意抬头,看到温见谢身后站了一个束袖白衣青年,吓了一跳。
 “你是?”
 温见雪闻言,顿时顺着张焦成的目光看去。
 他对上了青年笑盈盈的眼睛。
 “你还会看账本啊?”
 温见雪:……
 温见雪合上账本,他站起身,故作淡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谢琅答道,他环顾四周,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与我们刚来时,大相径庭。”
 “回去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温见雪边示意张焦成有问题去主宗找他,边推着谢琅往外走。
 “现在不能说?”谢琅问。
 “不能。”温见雪含糊道,“一时半会说不清。”
 张焦成见状,行礼道:“恭送傅长老!”
 “恭送傅长老!”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傅长老?”谢琅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
 该恭敬的时候,不恭敬,不该恭敬的时候,恭敬得不行。
 温见雪回头,隔着帷帽白纱剜他们一眼。
 张焦成等人并未察觉他们惹恼了温见雪,喜滋滋得为自己点赞。
 傅长老一定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两人回到听风院落。
 温见雪摘掉帷帽,随着谢琅来到客厅。
 谢琅煮了壶蒙顶蕊雪,给他倒了一杯,这才问道:“所以,丹行发生了什么事?”
 茶水蒸腾起的白雾模糊视野。
 温见雪慢腾腾喝了一口茶水,唇齿间尽是清甜茶香。
 “你走后,有几个人对我冷嘲热讽,我没忍住,便用傅长老傅银的身份教训了他们一番。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谢琅走到客厅左侧的扶椅前,坐了下来,问:“你借用傅长老的身份,不怕得罪傅长老?”
 “你把傅长老联络符文给我。”温见雪眼睛弧度圆润了几分,瞧起来格外单纯,“我自己联系他,向他赔罪。”
 谢琅抬眸,看向温见雪。
 几番逗弄,见雪都不肯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不肯坦白。
 难道他腻烦了自己,不愿坦白身份,与自己过多接触?
 可细细算下来,表明心意,除去分别之时,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一年都没有,况且,他们亲密接触,也不过三次,见雪怎么会对他腻烦?
 若不是腻烦,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够关心对方?还是太黏人?
 现下正是宗门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又要修炼,实在腾不出大片时间,关心爱人,见雪同为剑宗弟子,且通情达理,应当不会为此怨怼他。
 既不是前一个,那便是太黏人了。
 每每见到对方,不是要亲,便是要抱,要亲密接触。
 对方或许不适应他这般黏人,只是碍于之间感情,没有说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见雪为求公平,不肯坦白。
 若是如此,那便比较好解决了。
 大比开始前,他与见雪约定,大比结束后,便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只是大比结束后,忙着查看资源项目,暂且搁置。
 现下,倒是个说出自己秘密的好时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他已经做好了说出自己秘密的准备。
 温见雪见谢琅迟迟不答话,颇为不解。
 让他把傅银的联络符文给自己很困难?
 谢琅示意他过来。
 温见雪随手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他正想问做什么,对方拉了他一把。
 脚下不稳,他跌坐在青年大腿上。
 谢琅从后圈住他,把头埋在他肩颈处。寒冷冬日,温见雪像被一个暖炉围住了,浑身暖烘烘,甚至有几分热。
 他抬手向对方脑袋摸去。
 对方狼耳朵冒了出来,手指意外触碰到,柔软得要命。
 若是谢琅发觉他阴暗面,嫌弃他,看在狼耳朵这么柔软的份上,他可以不拔了耳朵毛。
 温见雪微微侧头,瞅准狼耳朵,忍不住捏狼耳朵。
 狼耳朵抖了抖,随即,埋在他肩颈处的脑袋动了动,湿热的吻细细碎碎落在他右侧颈。
 温见雪乌黑睫毛颤抖了一下,置于指间的狼耳从指间滑出,直直竖在对方脑袋上。
 “见雪。”谢琅叫他。
 “嗯?”
 湿热感从右侧颈爬到耳垂,又在他右脸点了两下。青年喉结滚动,呼吸沉重,他圈紧了温见雪,勒得温见雪胸口闷,手臂痛,正要踹他,对方放松了力度,道:
 “我之前说,等天骄大比结束了,便告诉你,我的秘密。”
 温见雪记着这事,谢琅若是不主动提起,他便要寻个机会,主动问起。
 他没说话,让谢琅接着说。
 谢琅却并未说话了,他抬起右手,取下戴着的银色锥形耳坠,递给他。
 耳坠十分精巧,质地很轻。
 温见雪翻来覆去地看耳坠,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他不解地扭身,看向谢琅。
 “我精神有问题。”
 “原来你精神有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等会,你说什么?”
 温见雪懵了。
 “我说我精神有问题。”
 “我知道半妖出生就有毛病,可你,我没看到你发病。”温见雪下意识道。
 “我不受强烈刺激不会发病。”谢琅把下巴搁在他肩膀,道,“你怕了吗?”
 “你让我缓缓。”温见雪本以为谢琅是天选半妖,没有一点毛病,猝不及防知道对方其实有毛病,冲击实在有点大。
 谢琅目光微暗,他垂下眼帘,顶着狼耳,轻轻蹭温见雪脖颈。
 他蹭时,少了尾巴尖的蓬松狼尾也冒了出来,搭在温见雪腿上。
 “你怕了吗?”谢琅轻声又问。
 大腿被蓬松狼尾暖热。
 温见雪缓过神,他注意到谢琅手指绷紧了,骨节泛白。视线移开,落到狼尾上,在断处停留几息。
 他握紧锥形银耳坠,摸了摸狼尾。
 尾巴敏感,对方不是很习惯被人触碰,停止蹭他脖颈,尾巴朝后缩了一点。
 温见雪按住狼尾,道:“我问你件事,老实回答我。”
 谢琅神色微顿,他抬起头,手臂悄然有力,手指绷得更紧了。
 “你问。”
 温见雪察觉到谢琅的紧张,并不刻意吊着对方,像宣判死亡的屠户,他吐字清晰,问道:
 “以前看到你手臂上有很多道剑伤,这是你发病时,自己割的?”
 谢琅不语。
 片刻,他答道:
 “是。发病时,负面情绪涌上心头,我便无法控制自己,为发泄,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
 果然如此。
 温见雪亮出锥形银耳坠。
 天气寒冷,银色锥形耳坠晃出一片银光,格外漂亮。
 “这耳坠有什么用?”
 在此之前,温见雪从来没想过谢琅戴着的耳坠有什么用,单纯以为,只是个饰品,目的是使读者记住大反派。
 细究起来,大部分重要的小说人物都会有一个能让读者记住的特征。
 “它叫右阴,能在我彻底失控时,将我唤醒。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作用。”谢琅答道。
 “我已经很久没发病了。右阴对我来说,就是个装饰,可有可无。”
 “在一起前,我应当将我精神有问题告知你,但我顾虑重重,所以拖到至今才告知你。你莫要生气,你若生气……”
 “你如何?”温见雪晃了晃锥形银耳坠,仰头靠在谢琅怀里。
 “我给你跪下。”
 温见雪:“……”
 “你要骂便骂,要打便打,我绝不反抗。”谢琅道。
 温见雪道:“我不想打你骂你。”
 谢琅沉思几息,道:“那你想要什么东西作为补偿?”
 “我要天上的星星作为补偿,你也能给我吗?”
 “严格来说,做不到,但你既然要,我一定会满足。”
 我怕是要成为话本里人口诛笔伐的妖妃。
 温见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制止了谢琅。“我只是随口说说,从来不想要天上星星。”
 谢琅居然很惋惜。
 “那你想要什么东西?”
 温见雪睨他一眼,擦了擦银色锥形耳坠,拨开谢琅手臂,站起身,道:“头抬高点。”
 谢琅顺从地抬高头。
 温见雪俯身给谢琅戴上锥形银耳坠,快速亲了对方唇瓣一下,道:“没有一点大反派的样子。”
 谢琅摸了摸耳坠,道:“在你看来,大反派是什么样子?”
 “目中无人,野心勃勃,心机深沉。”
 谢琅噗嗤笑了,他弯起眼睛,一把搂过温见雪,将头埋至温见雪腹部。
 “我本来要成为这样的大反派,都怪你把我带歪了。”
 腹部有些痒,温见雪摸了摸狼耳,注意到蓬松狼尾像扫把一样,反复扫地,用灵力提了起来,压在扶椅上。
 “你瞒着我,精神有问题,我并没有生气,我也不怕。”
 环住他腰的手臂缓缓收紧了力度。
 温见雪想了想,接着道:“你不要多想,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要是那天死了,我杀了仇人,给你殉葬。”
 “闭嘴!”
 谢琅眼睛变得血红,露出尖利犬牙。
 “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他松开温见雪,猛地站起身,掐住温见雪下巴,阴森森道,“我不会死,你更不会死!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我迟早会弄死,给他钉墙头!”
 滚滚妖气扑面袭来。
 温见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下巴被青年掐红,微微怔愣,仰头看着暴怒青年。
 他看了不过几息,反应过来,摸了摸对方脸颊,当即道:“你肯定能做到,冷静点,别气别气。”
 谢琅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懊悔不已地松开手,揉了揉温见雪下巴上的红印。红印却如何也揉不散,看起来格外刺目。
 他有几分挫败,轻声道:
 “以后别跟我提死字。”
 “好。”温见雪说着,小心翼翼观察他。
 谢琅收敛挫败,他低下头,亲了亲温见雪下巴,道:“这点刺激不足以让我发病,别担心。”
 那就好。
 吓死他了。
 温见雪长舒一口气。
 谢琅笑出声,他站直身体,揪道侣软乎脸颊,道:“我突然发现说出自己精神有问题,还挺不错,你好紧张我。不错,我为此十分开心。”
 温见雪:“……”
 温见雪毫不客气地翻脸了,抬手拍开对方手,面无表情道,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谢琅收敛妖形,利落地滚了。
 没一会儿,他戴着黑色帷帽,又滚回来了,手里提起个菜篮,笑眯眯掀开帷纱,道:“晚上想吃什么?”
 温见雪没想好晚上吃什么。
 “我去菜市场,一起去看看。”
 对方放下帷纱,几步走了上来,给他披上厚披风,戴上帷帽,扣住他右手,拉着他前往菜市场。
 “上界手段多,冬季还有许多新鲜的菜,不过冬季好吃的鱼少,只有黛鱼……”
 谢琅边同他说,边朝前走。
 温见雪听他说了一会,思绪渐渐飘远。
 谢琅受刺激就发病。
 光一个右阴,他实在不放心。
 得翻翻奇丹大全,或者问问师父——假设师父出关了,有没有可以控制病情的丹药。
 若是有,炼制些丹药,让谢琅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谢琅见温见雪没搭话,余光瞥他一眼。
 收回视线,谢琅口上虽还在说各种菜,思绪却与温见雪一般,飘远了。
 他已经告知了秘密,可至今,见雪也没有向他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是他误会了?
 见雪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没告知秘密,所以不向他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既不是如此,那是为何?
 谢琅想起被他刻意抛弃的猜测。
 ——见雪觉得他黏人了,所以不坦白马甲。
 可他本就如此,如何能改?
 谢琅很纠结。
 两人各怀心思买了菜回家。
 温见雪给谢琅打下手,做好饭,吃罢后,温见雪去书房翻看奇丹大全,谢琅则坐在客厅忙自己的事。
 大比分得的资源确定无误后,他得将资源合理安排下去,使宗派正常运转。
 主宗之前资源匮乏,弟子与长老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月例,比试与集体历练没有,外出经费没有,奖赏惩戒等也不完善。
 之前在苍兰派,做掌门大弟子,处理过门派大小事务,安排资源这事,对他并不是难事,只是他对此并没有兴趣,倒不如叫他挥剑三千次。
 谢琅很快安排好资源。
 宗内现下没有什么大事,谢琅安排好资源,与刘嶂简单商讨了一下明年招新生的事,便没有事可做了。
 他站起身,前往书房。
 温见雪还在翻看奇丹大全。
 奇丹大全是他从主宗拿来的。
 谢琅建宗前,把剑仙传授给他的各类修道秘籍全部手写了下来。
 为了不被怀疑,他还特意用术法将一部分卷轴书籍弄得像经历过时间洗礼的东西。
 “你看这个做什么?”
 谢琅悄无声息走到温见雪身后,手臂搭在温见雪肩膀上。
 温见雪吓了一跳。
 他看向谢琅,道:“你进来就不能吱个声?”
 “吱。”
 温见雪:“……”
 谢琅笑着环住他脖颈,道:“下次一定吱个声。你且回答我,看这个做什么?”
 “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一边坐着去。”温见雪边说,边接着翻奇丹大全。
 一边坐着?
 道侣果然不喜欢黏人的狼。
 谢琅坐到一边,他绕过温见雪,坐到桌边,随手拿了一个果子,狠狠咬了一口。
 果子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第188章 
 温见雪很快就翻完了奇丹大全,可惜并未在上面看到能够压制负面情绪,控制病情的丹药,遗憾地合上书。
 他终于将心思放回现实。
 接连不断的咔嚓声在他耳边响起,扭头一看,谢琅阴沉着脸,一口接一口咬果子。
 一旁废纸篓已然丢了三个被咬得乱七八糟的果核。
 温见雪犹豫一下,忍不住道:“你跟它们有什么血海深仇?”
 多云转晴,谢琅两三口吃完果子,他擦了擦手,笑眯眯道:“要想听我与它们之间的血海深仇,需得上品灵石三千,听后,如若不满意,概不退款。”
 熟悉的谢琅又回来了。
 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温见雪,他是进阶版温见雪,不会为三千上品灵石发愁。
 没有丝毫犹豫,掏出灵石,放在桌子上,温见雪往后靠了靠,道:“说。”
 “老板好生大气。”
 谢琅收起灵石,站起身,道:“老板累吗?”
 “不累。你干什么——”
 温见雪被谢琅打横抱了起来,他心中一惊,下意识抓住了对方衣领。
 “我与它们之间的血海深仇非一两句就能说清,需得去床上说。”
 温见雪质疑:“是吗?”
 衣摆似海浪,与地面平行而过,温见雪被放在了卧室床上。他脱了鞋,坐在床边,撑着下巴,想要听谢琅讲天马行空的故事。
 谢琅却笑了出来,俯身压了过来。
 青年过于高大,压过来时,挡了他的光,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内。
 温见雪陷入被褥间,雪白肌肤细腻如珍珠。他今日用雪色发带半束起长发,青年彻底压上来后,微微扶起他脑袋,解开发带,长发便毫无顾忌地散开。
 “你这根本不是讲故事,退钱。”温见雪被压着动不了,他抽出手,按住青年眉心,防止对方亲上来。
 谢琅抓住他手,“你想退多少?要不我按两倍,赔偿给你?”
 “谢宗主,你现在有钱了?”
 谢琅舔他食指指尖,舔得湿漉漉。
 温见雪羞耻无比,他抽了抽手,没抽回手,于是只得缩起手指,对方却不依不饶扳直他手指,将解下的发带往他手上缠。
 发带很长,足以在每根手指绕一圈,然后缠着手掌,绑到手腕,打出一个漂亮的结。
 谢琅确有几分审美,他并没有将手指全部缠上,只松松缠了食指、中指、小指,然后绕着手掌,在手腕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整理好结,他打量了一番自己杰作,这才回答温见雪问题。
 “调了一些资源自己使用,有些钱,你需要吗?我转给你。”
 “我不缺钱,等缺了,找你拿。”
 温见雪看向被发带缠起来的右手。
 他试图弯手指,因着发带,动起来,颇有几分束缚感,不太自在,仿佛被人绑住了。
 谢琅这奇奇怪怪的xp。
 不是想绑着他,就是想缠着他。
 谢琅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手指贴着他手背皮肤,挑了挑发带,而后抽出手指,宽大手掌包裹住他右手,亲昵地低下头,轻咬他唇瓣,细细舔他唇缝。
 “等等。”温见雪躲开亲昵。
 “怎么了?”谢琅心下一沉。
 道侣不喜欢黏人的狼,他思来想去,决定好生克制自己,减去三分之二的亲昵。
 不过克制前,谢琅想放肆一把,要不然,他很难释怀。
 见雪忽然喊停,莫非不愿与他双修?看来放肆一把要泡汤了。
 罢了,以后日子还长,总会开荤,不急在这一时。
 谢琅正想去解缠在温见雪右手上的发带,只听对方小声道:“那个……要不你还是绑住我双手吧,就是……就是……你不绑着,弄出其他花样,太折腾我了。”
 谢琅微闻,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握住温见雪手腕,低头蹭温见雪鼻尖。
 “这次不折腾你。”
 温见雪:“真的?”
 对方亲了上来,细细舔舐他唇齿间的甜蜜。温见雪被亲得晕晕乎乎,唇齿间尽是对方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之前谢琅亲他时,不知吃了什么,亲得人又觉得清香,又觉得辛辣,亲久一点,舌尖还有点麻。
 温见雪并不讨厌上述的感觉。
 非常有记忆点。
 他趁着换气时,询问对方吃了什么,才有那么复杂的味道。
 对方笑着道:“一种野草。”
 对方又亲了上来,寒日里,温见雪身体几乎被烫化,他的思绪被迫中断,随着对方的节奏而走。蹙起眉梢,温见雪睫毛挂上泪珠,情不自禁地抓紧了青年肌肉清晰的结实手臂。
 青年的皮肤是死人一样的苍白,与他的肤色有很大差异。
 特别是在他皮肤透出粉色时,差异就更大了。
 温见雪抬眼看对方,对方的眼睛漆黑得不可思议,他只一眼,便仿佛被死死困在里面。他飞快移开了视线,一边运转心决,一边打量床顶。
 帷帐青灰,上面绣着墨色的山林。似乎刚下了场雪,山林内的树木上积着点点白色。
 耳垂被咬了一下,谢琅在他耳边道:
 “叫夫君。”
 温见雪羞红脸颊,抬臂遮住了眼睛,他不想在这种场合,这样称呼对方。根据经验,这样称呼了,对方会做出一些简直让他难以启齿的举止。
 “叫。”谢琅贴近许多,道。
 温见雪溢出丝破碎的哭声,便叫了,之后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夜很快深了,不久后,天开始亮了。
 起初亮度很低,若是起床干活,尚且需要灯火照明;后来亮度便提升了许多,可以看清周围大致景象;再后来,亮度达到巅峰,灭掉灯,也半点碍事。
 温见雪便是在亮度达到巅峰时,醒了过来,中途倒也醒过,但那时,对方还未尽兴。
 身体酸痛,他红着眼,朝罪魁祸首靠了靠。
 罪魁祸首餍足得变成了狼妖。他妖形比人形大许多,长长的银白毛发,尖利的乌黑爪子,胸膛宽阔,臂展很长,他在这狼妖面前精致的像个大些的抱枕,一把便搂进了怀里。
 温见雪压实他长长的银白毛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对方怀里。
 对方给他梳理体内不属于他,通过双_修得来的力量。
 这股力量梳理后,顺着经脉,流入了丹田。
 温见雪如今修为,元婴后期,流人丹田的这股力量并不弱,刚好破开了化神期的薄膜。
 几乎是同一时间。
 大亮的天阴沉下来,伴随着雷鸣,骇人的闪电出现在天空之上。
 温见雪知道这是雷劫,他服用了恢复体力的丹药,穿好衣服,走到庭院后花园。
 此时,谢琅已经布好防窥阵法。
 温见雪在此渡劫,并不会有人发觉。
 天雷酝酿了一会,一道接一道落下。
 温见雪不是第一次渡劫,预料到,化神期雷劫将至。
 他这段时间又是修炼又是炼丹又是比试、双修,修为涨得再慢,也该突破了。
 因而,做足了渡劫的准备。
 谢琅站在天雷劈得范围外,盯着温见雪的动向,随时准备在温见雪撑不住时出手。
 虽说帮人抗天雷会使天道发怒,以剩下的天雷为基数,降下三倍天雷,但他顾不了许多。
 附近修士,起先没有因有人渡化神雷劫,感到惊讶,自建立城镇后,已有好几个修士突破化神期。
 可见天雷数目超过普通修士突破化神期的天雷数目,大家就不淡定了。
 这渡劫之人定然是个天赋异禀的修士。
 只有天赋异禀的修士才会多降天雷。
 众人不曾听说谁家子女有这等天赋。
 天雷一停,天空放晴,胆子大的修士就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放出神识,探看是何许人渡劫。
 一道强横的神识猛然扫了过来!
 放出神识的修士脑袋剧痛,当即收回神识。有强者暗中护着渡劫者,不该贸然探看。
 谢琅收回神识,布好聚灵阵法。
 天空此时降下甘泽,温见雪准备得充足,渡劫倒没有受太大伤害,他忍着剧痛盘坐起,运转周天,身体如饥似渴地吸纳甘泽与聚灵阵中的灵气。
 稍纵片刻,温见雪被劈出的伤好了不少,修为也稳在了化神初期。
 化神初期,识海更广,神识所及更远,五官也更敏锐,最为重要的是,这个级别,身体能容纳更多灵力。
 温见雪继续吸纳灵气。
 不出片刻,甘泽消失了。
 身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谢琅穿过天雷劈毁的建筑,走到他面前。
 温见雪睁开眼,撩了撩垂在肩头,劈得有点焦黄的几缕头发,正想说什么,谢琅并拢双指,已然捏住他手腕。
 刚劲灵力在对方体内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大碍,谢琅收回了手,手臂用力,把人抱回房。
 熟练得扒了衣服,上药包扎,又剪去劈得焦黄的几缕头发,谢琅给他穿上了衣服,阴测测道:“这破天雷。”
 温见雪知道他为什么骂天雷,颇有几分好笑地捏了捏他掌心。彻底妖化后,谢琅的手就变了,漆黑厚实,捏起来微硬不说,还格外粗糙,远不如此时的手感,温热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