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雪:“……”
温见雪嗯了声。
“傅长老,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谢琅盯着温见雪。
温见雪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有。”
谢琅点了点头,道:“傅长老若是有哪里不顺心,可一定要告知我,我们是一个宗派的人,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岳麓把自己师兄扶到候战区后部后,参加了第二轮第四批比试。
他遇到的对手不强,所以他很顺利就过了第二轮。
此时,他的宗派,就他一个人过了第二轮,所以,在二号休息区,看到温见雪后,他眼睛一亮,快步朝温见雪走了过来。
“傅道友!”
他看见了谢琅,顿住了脚步。
“谢……谢宗主。”
谢琅抬头看向他。
岳麓朝后排座位挪动脚步,道:“傅道友,我……我坐后面。”
温见雪:“……”
温见雪披着傅银的马甲,与谢琅单独相处,正紧张得不行,希望有个人插他和谢琅之间。
谁知,这个人,一看到谢琅,就跑了。
谢琅收回视线,接着传音道:“傅长老,我方才说得话,你记住了。”
温见雪含糊道:“记住了。”
谢琅挑了挑眉,他没有再说什么,靠在椅背上,看向水镜内,花倾城与金鳞宗内门弟子的对决。
坐在后面的岳麓则盯着温见雪的背影,思考温见雪为什么会和谢霜坐在一起。
两人看起来还十分熟悉。
他思考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傅银该不是剑宗主宗长老吧?
岳麓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当着傅银的面,说剑宗主宗不如何,其宗主至多十三、十四。
傅道友不会因此,对他不悦吧?
不悦,想来也没什么事?剑宗主宗长老虽然比他优秀,但,在天才云集的天骄大比上,算不上多优秀。
岳麓这样想着,好歹安心了,他琢磨着等会去找傅道友道歉。
他向来不爱得罪人。
温见雪与谢琅单独相处,简直如坐针毡,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花倾城几人结束对决,来到二号休息区。
“这里。”温见雪朝他们打招呼。
花倾城几人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谢琅视线从水镜中移开,看向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花倾城几人觉得他并不想他们过去。
错觉吧?
为什么会不希望他们过去?
花倾城几人很快走了过去,坐了下来,道:“我们休息一会,第二轮结束了,叫我们一声。”
温见雪一口应下。
现下花倾城几人来了,温见雪轻松了几分,他静下心,研究自己的毒丹。
谢琅视线移到水镜上。
涉及他利益的人都比试完了,谢琅对其他人不感兴趣,他看了一会,撑起下巴,目光不着痕迹落到温见雪侧脸。
花倾城休息好,第三轮还未开始,他睁开眼,正想打开水镜看看擂台上的比试。
却发现谢琅一直偷偷看着温见雪,眼神温柔。
花倾城:?
花倾城眯起眼睛,他拍了拍张漆,向张漆传音道:“你看宗主。”
张漆正要问什么事,看向谢琅的一刻,愣住,他拍了拍秦月。
“你看宗主。”
秦月睁开眼,看向谢琅。
谢琅还偷偷看着温见雪。
秦月给坐在一边的简容传音道:“快看!”
简容正在指点师弟师妹,第三轮怎么守擂台,闻言,下意识抬头。
他传音问道:“看什么?”
秦月传音回道:“看宗主。”
简容也看向谢琅。
“啧啧啧,宗主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道侣。”张漆对花倾城几人传音道。
花倾城扇开铁骨百花折扇,传音道:“宗主之前还各种叫我替他联系傅银,依我看,宗主指不定对傅银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
定睛一看,谢霜已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你们看够了吗?”谢霜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背靠在椅背上,问道。
他显然早已发现他们在盯着自己看。
花倾城轻咳一声,率先移开了目光。
“失礼。”简容移开目光。
张漆、秦月也移开了目光。
温见雪研究好毒丹时,第二轮比试刚好结束了。
第三轮比试,按照击败人数、守擂时长,综合排名。
观光寺监寺依照流程,抽出了十个擂主。
温见雪并不在行列中,他们一行人,只花倾城被抽中了。
温见雪和谢琅等人都是挑战者。
不像之前的比试,一个宗派的弟子不会进行比试,此轮,即便是一个宗派的弟子,作为挑战者,也可向擂主发起挑战。
在这一轮,所有人都可以是对手。
不过,一般情况来讲,很少有同宗派弟子挑战同宗派弟子。
除非,那人既想要排名,又除了同宗派弟子,哪个擂主都打不过。
花倾城听到自己被抽中,站起身,朝擂台走去。
温见雪把目光瞄向了其他九位擂主。
其他九位擂主,分别来自天水派、定天宗、金鳞宗、鹤衣宗、以及两个不知名的宗派。
温见雪避开天水派,两个不知名的宗派,点点羊羊,点中成为擂主的定天宗内门弟子,于是决定挑战定天宗内门弟子。
而此时,被温见雪点中的,成为擂主的定天宗内门弟子正在服用秦三四给的丹药。
这丹药甫一入肚,四肢便升起暖意。
伴随着暖意,他的精力变得旺盛,身体也似乎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非常有劲。
“多谢秦师兄!”此人高兴道。
秦三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客气,你我是同门,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快去擂台吧。”
“是。”他快步走上擂台。
其他拿到丹药的定天宗内门弟子见状,也拿出了丹药,纷纷服用。
“你怎么不服用?”有人发觉慕容甫未服用丹药。
“这就服用。”慕容复拿出丹药,在问话之人的注视下,将丹药放入嘴里。
问话那人见状,移开了目光。
慕容复垂下头,以极快的速度吐了出来,他将其包裹在掌心。
而后,慢慢攥紧拳头,走到角落里。
无人在意他的行踪,就连知道第三轮开始,开始观战的林翡几人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慕容复很快从角落里回到队伍。
温见雪决定好了挑战谁,比试一开始,便翻了那定天宗内门弟子的牌子。
“请。”
此人神情倨傲,他在上一届天骄大比排名十八。
温见雪不敢轻视,亮出了丹火。
这人召出了自己本命法器,那是一根九节棍,通体翠绿。
温见雪将丹火化成长剑,率先杀过去。
对方一招棍法便化解了袭来的剑。
温见雪并不是想以此击败对方,只是想借此做点丹修打架应该做的事——抛具有攻击力的聚能丹。
对方没想到温见雪只是徐晃一招,实际是想抛聚能丹。
他立刻撑开防御灵罩,可是,已经来不及,聚能丹在他身上炸开,炸得他呕出一口血。
可是很奇怪,他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擂台之上,呼吸间,便能被人挑下去。
他没精力思考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立刻反击。
这点反击还伤不到温见雪,只是与对方在擂台上耗下去,势必会消耗大量精力,不利于后面。
温见雪便想速战速决。
他一招击退对方,企图趁对方吃痛,动作微滞时,砸一枚痒痒丹,逼对方认输。
却没想到,对方受击后,动作没有半点滞止,一棍就扫了过来。
温见雪运转身法,避开这一棍。
九节棍上有着对方的血,温见雪避开后,注意力不自觉朝九节棍看去。
也就那么一眼,温见雪未能躲开对方砸来的灵诀,直接被击下了擂台。
“咳——”
温见雪被伤着内脏,喉咙发痒,咳出一口血。
谢琅神色沉了几分,他立刻站起身,朝擂台走去。
“宗主,冷静。”张漆拉住了谢琅。
“第三轮,挑战者拥有三次挑战擂主的机会,傅道友才第一次,还没比试完。”
“根据,按照大比规定,任何人不得插手比试。若是插手,非参加比试者,废除其归属宗派弟子参加天骄大比的资格,若参加比试者,废除其成绩。”
谢琅站定在原地,目光看着温见雪。
“坐下。”
张漆把谢琅拉着坐回了座位。
秦月和简容去挑战擂主了,现下二号休息区,剑宗主宗就剩他和宗主谢霜。
谢琅坐下后,没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盯着了擂台上的定天宗内门弟子。
“林师兄,你看,傅银被打下擂台了。”候战区后部,围着林子音的几个定天宗内门弟子道。
林子音冷笑:“活该。”
“我就说,剑宗主宗的人不如何。”观战区定天宗弟子心灾乐祸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便是岳麓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定天宗不愧是大门派,即便一个内门弟子,也比剑宗主宗的长老强。”
林翡几人在贵宾招待处听到这些议论,嘴角上扬,面带喜色。
秦三四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他同谢琅等人,看着擂台上的定天宗内门弟子。
这个定天宗内门弟子是他师弟,名叫黄溪。
温见雪喘匀了气,忍着痛意,爬了起来。
他服用了一枚疗伤丹药,在规定时间内,勉强疗好伤,再度走上擂台。
这是第二次挑战。
第一次挑战失败,是因为分心看了一眼对方九节棍上的血,第二次挑战,温见雪集中精力,全神贯注,对付对方。
温见雪疗伤时,黄溪也在擂台上疗伤。
没了对手的压迫,黄溪很快明白,自己身上的异样,来源于秦师兄给的丹药。
秦三四给的好像不是补充体能的丹药。
究竟是什么丹药,他也不知道。
唯一能肯定的是,此丹不是燃元丹。
大比或许禁止使用此丹。
为了不被取消成绩,黄溪即便意识到了自己服用的丹药不是补充体能的丹药,也没说出来。
更况且,服用了此丹,排名能更高。
黄溪清楚知道,若无这丹药,自己绝非傅银对手。
温见雪毕竟实力比黄溪强,第二次挑战,很快占了上风,然而即将赢时,又开始分心,被击了下去。
怎么老是分心。
温见雪擦掉嘴角的血。
这次受伤较重,温见雪在规定时间内,并未疗好伤。
为了第三次挑战,只好服用止痛丹。
因着老是分心,温见雪服用了止痛丹后,还服用了凝神丹。
凝神丹能够让人精神高度集中。
第三次挑战,温见雪挑战成功,成了新的擂主。
黄溪成了挑战者,因他上过擂台,所以,他只有两次挑战机会。
他可以挑战别的擂主,也可挑战温见雪这个新擂主。
不出所料,他挑战了温见雪。
为了获胜,他甚至没有调整状态,下了擂台,立刻就上擂台。
疼痛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
他的精神依然旺盛,身体依然有劲。
温见雪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又得迎战。
对方来势汹汹,温见雪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精力像是被什么吞噬了,即便服用几枚凝神丹、提神丹也无法驱除疲倦感。
没对上两招,温见雪便被击下擂台。
击下擂台后,温见雪疲倦感稍微消失了些。
可是他输了。
按照击败人数,守擂时长评估,或许在一百多名,远远达不到预估。
冷汗濡湿头发,血液顺着嘴角涌出。
温见雪剧烈喘气,他撑地欲爬起,一道阴影从上方倾来。
他忽然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温见雪下意识搂紧抱他那人的脖颈,反应过来,立刻松开。
他微微仰头,看到了凌厉的下颌线。
抱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谢琅。
温见雪顿时僵住,他僵了一息,做出惊愕且不自在的表情,礼貌道:
“宗主,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谢琅神情冰冷,没说话。
“宗主,你……”温见雪还想说什么,心口一痛,咳出口血。
“老实点。”谢琅声音压着怒火,他厉声道。
温见雪好久没被谢琅凶过,他愣了愣,没敢吱声了。
谢琅快步回到了二号休息区,他将温见雪放在座位上,拿出疗伤丹药,喂到温见雪嘴里,又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温见雪嘴角血液。
温见雪觉得谢琅温柔得不像话。
他怎么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这样温柔?
温见雪想不明白。难道是为收买人心?
这确实挺能收买人心。
若他真是傅银,定是感动不已,一辈子为谢琅卖命。
温见雪如此想着,身体放松了很多,他任由谢琅动作。
张漆围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安慰他。
温见雪道:“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谢琅擦干净了温见雪嘴角血液,又掐诀清理了温见雪衣袍上的血迹,站起身,道:“排名不重要,你好好休息。”
温见雪尽力压下挫败感与失落感,他闭上了眼睛,思考为何与黄溪比试时,那么容易分神?
之前两场,没有这样的情况。
除此之外,怎么会这么快就疲倦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快就疲倦了的情况。
难道黄溪修炼了什么打斗时,可以使对方分神、疲倦的术法?
温见雪只想了一会儿,就被疲倦淹没了。
他靠在扶椅上,睡着了。
谢琅拿了披风,小心翼翼盖在他身上。
“宗主,定天宗内门弟子黄溪比小册子上所写的实力,要高不少啊。”张漆道。
谢琅道:“看出来了。”
张漆皱起眉头,道:“其他宗派弟子的实力会不会也比小册子高许多?”
“这如何知晓?”
谢琅说罢,去了黄溪所在的擂台。
黄溪击败傅银,已然十分膨胀,见到谢霜,他淡定道:“谢宗主,请。”
谢琅抽出斩邪剑,一言不发,直接将他击下擂台。
“该死。”
黄溪没想到剑宗主宗宗主谢霜如此厉害,他的膨胀破了,重重落到擂台下,咒骂了一声。
腥锈的血液涌上喉咙,他咽下血液,爬了起来。
按照规定,他还有一次挑战的机会。
与他而言,最好换一个擂主挑战,要想从谢霜手中,夺得被抢走的擂台,难如登天。
黄溪抬头看谢霜。
谢霜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冷淡,似乎在说,定天宗弟子,不过如此。
黄溪顿时怒从心起,他努力克制了怒火,方才压下挑战谢霜的冲动。
秦师兄定会来收拾你,你也嚣张不了多久。
温见雪醒来,发觉谢琅取代黄溪,成了新擂主,简容和花倾城也占据着一个擂台,而张漆正坐在秦月对面,帮秦月包扎伤口。
他定眼一看,才发现秦月手臂上有很大一块烧伤。
“嘶,轻点。”秦月咬着牙齿,对张漆说。
张漆道:“秦大小姐,我很轻了。”
“秦执事,你……输了?”
温见雪记得秦月参加第三轮比试,挑战擂台上的擂主了。
此刻,秦月却坐在这里,由着张漆包扎伤口。
温见雪不必费心思猜测,便知,她输了。
秦月闻言,看向温见雪,她叹了口气,蹙起柳眉,微微点头,道:
“输了。起先挑战金麟宗弟子成功了,后来,一个上一届大比排名十五的金鳞宗弟子向我挑战,我便没守住擂台。
“最后一次机会,我换了另外一个擂台,可刚上去,就被鹤衣宗弟子挑了下来。那鹤衣宗弟子在上一届大比排十九。
“怎么说。”
秦月顿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传音道:“定天宗这几个大宗派内门弟子,好些人的实力强于小册子公开出的实力,也不知是制作小册子的消息机构压根没打听清楚,还是他们扮猪吃老虎,故意隐藏了实力。
“只是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隐藏实力,且没叫消息机构发觉的事。”
确实奇怪。
温见雪睡醒后,思维清晰了许多,他不由自主开始思考,之前与黄溪对决时,发生的怪事。
与黄溪对决时,受的伤,已然在丹药的作用下好了不少。
温见雪轻轻挪动身体,一件柔顺厚实的玄色披风从肩头滑了下来。
温见雪疑惑地伸手,捻起玄色披风。
一股淡淡的草木香藏在玄色披风间。
这是谢琅的东西。
应是他睡着后,谢琅怕他着凉,给他盖上的。
温见雪把黑色披风卷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继续思考与黄溪对决时发生的怪事。
秦月说完那话,看向张漆。
“张漆,你行不行?怎么还没包扎好?”
是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
张漆很快缠好白纱,他收起药瓶,道:“行了行了。”
“慢死了。”
秦月抬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泪水。
“你精神疲倦,很困?”温见雪余光注意到秦月的动作。
秦月道:“有一点点,估计是短时间,跟太多人对决,身体疲乏了。”
温见雪皱起眉头,他想了想,接着问,“你与他们比试时,可有分心?”
“没有。”她挑起眉头,目光落到温见雪身上,“傅长老为何这样问?”
看来是他多心了。
与黄溪对决时,发生的怪事,纯粹是他自己的问题。
温见雪撇弃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有问题的猜测,摇头道:“随口问问。”
秦月道:“我与他们比试,紧张死了,哪里敢分心?不过也怪我太紧张了,否则不会输。”
擂台之上,慕容复作为挑战者,挑战剑宗主宗宗主谢霜。
慕容复不是谢琅的对手。
两挑两败。
他眼前蒙着层血色,咳出口血,以剑撑地,摇摇晃晃站起。
“再来。”慕容复眼睛暗沉,他稍作休息片刻,第三次挑战谢琅。
第三次,慕容复依然不是谢琅对手。
他握紧剑柄,缓缓爬了起来。
“承让。”谢琅道。
慕容复看向谢琅,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谢琅,又看了看花倾城。
花倾城此时并不轻松,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轮番挑战他,他快要寄了。
慕容复收回视线,边大步离开,边传音道:
“小心定天宗的人。”
谢琅的耳边传来慕容复的声音。
“别与他们缠斗,更别让他们见血,能一招踢下去就一招踢下去。”
谢琅目光微按,他收敛着情绪,传音询问道:”为何?”
慕容复擦了擦脸上血液,传音道:“且记住我的话就是。除了定天宗弟子,与定天宗交好的宗派弟子,最好也如此,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与定天宗弟子一样。”
为防有人注意到他们,谢琅没有看慕容复背影,他垂着视线,看着手中斩邪剑,传音道:
“多谢。”
慕容复走出了比试场,方才传音道:“谢宗主,我如今进不了剑宗主宗,这点提醒,权当我对剑宗主宗重建的贺礼。我也做不了其他什么。”
“你好端端,挑战谢霜做什么?”
秦三四至今未上场挑战,见到慕容复败于谢霜,从比试场走出来。
他掀起眼皮,语气有几分不悦。
慕容复坐了下来,他服用了疗伤丹药,笑了笑,道:“秦师兄,你之前不是说,你派人招揽谢霜,谢霜瞧不上宗门,对你不敬吗?所以我便想教训他一二,没想到他如此厉害,我完全不是他对手。”
秦三四朝慕容复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你……你要我怎么说你好?”
慕容复叹了口气,道:“是我不自量力,让秦师兄失望了。”
“谢霜不肯接受我的招揽,甚至口出狂言,妄图要我的位置。其实是完全看不起定天宗内门弟子身份,想要自己做宗主。”
慕容复适当地露出诧异的表情。
秦三四道:“罢了,不提这事了。你本来可以入前二十,却自行毁了,当心你师父责罚你。”
慕容复苦笑了几声,道:“下一届天骄大比再说吧,左右下一届天骄大比,我还没满二百岁,满足参加天骄大比的天骄。”
秦三四闻言,没有说什么。
慕容复抬起眼睛,盯着秦三四,他皱起眉头,似乎想问什么,又心有顾忌,问不出口。
犹豫许久,慕容复这才问出口。
“秦师兄,你给的丹药真是补充体能的丹药?我服用后,上擂台与谢霜比试,觉得不太像补充体能的丹药……”
慕容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三四抬起手,阻止了。
秦三四神色自若,他道:“慕容师弟,丹药么,都是用来帮助人的。既然都是用来帮助人的,何必计较究竟是什么丹药?”
慕容复道:“可是,师兄这丹药威力似乎太大了,我以前从未见过这般威力的丹药。”
“你难道怀疑师兄会害你们?”秦三四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三四道:“你最好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什么丹药的话,不要再问我了,待天骄大比结束,你们便知道了。”
“是,我明白了。”慕容复垂下脑袋,道。
他的目光微闪,然而秦三四未注意。
温见雪虽说已经认定,与黄溪对决时,发生的怪事,纯粹是他自己的问题,撇弃了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有问题的猜测。
可看着擂台上,其他人与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的比试,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疑惑。
这疑惑,冒出得多了,自然而然,又把猜测给提了出来。
或许,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确实有问题。
温见雪这般想着,忽见谢琅朝他的方向看来。
谢琅击败慕容复后,其他人发觉他不好挑战,便没有挑战他,盯着其他擂主薅。
此时,谢琅正盘坐在擂台上擦剑。
斩邪剑沾了些血,戾气更盛了。
雪白的手帕擦去剑身的血液,剑脊宛如呛着一丝烟,萦绕着淡淡的白光。
温见雪猝不及防,对上谢琅看来的视线。
谢琅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起先,温见雪以为他是闲着无聊,如同看天,看地,看一处笼在青山上的雾气一般,随意朝这边瞥了眼,可不一会,谢琅又抬起眼,朝这边看来。
谢琅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或许是相处太久了,温见雪见谢琅第二次朝这边看来,脑子里忽地蹦出这样的想法。
他盯着谢琅。
谢琅收回了视线,他看向花倾城与其他人的比试,隔了很长时间,他又朝这边看了过来。
温见雪意识到,谢琅确实有话与他说。
比试期间,不允许比试者与外界人联系。
谢琅看他,是想让他找个人,去挑战自己,然后在挑战期间,将要说的话告知挑战者,让挑战者带给他。
可是,什么话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带给他?
温见雪很是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温见雪还是决定找个人,去挑战谢琅,然后把谢琅想说的话,带给他。
温见雪的目光落到张漆身上。
现下就剩张漆一个人没有上过第三轮,他完全可以以挑战者的身份,去挑战谢琅。
张漆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
他抬头一看,只见温见雪笑盈盈地看着他。
张漆:?
张漆往椅子上缩了缩,他扯动嘴角,慢吞吞道:“傅道友,你想干什么?”
温见雪站起身,坐到他身旁,笑着道:“张长老,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笑得这么灿烂。
一看就不会拜托什么好事。
张漆正想拒绝,温见雪可怜道:“你不会要拒绝我吧?”
张漆:……
“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说?定然是来挑战谢霜的。”
“笑话!比试场有的是擂台,怎么会跑去挑战同宗?”
大家正为张漆来谢琅擂台前做什么争执,忽然见张漆走上擂台,向谢琅行了一礼,道:“宗主,得罪了。”
“什么意思,他要挑战自己宗主?!”说不可能挑战同宗的修士自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便说他是,去挑战谢霜的。”
“真是妙极了,同宗互殴。”
“上次看到同宗互殴,还是四百多年前,定天宗太上长老大弟子段衡与……”
“你疯了,提段衡做什么?”身旁的人立刻掐诀封住他嘴,“闭嘴吧,若叫定天宗和段家听到段衡的名字,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忘了,定天宗和段家不许人提起段衡。
段衡是定天宗和段家的污点、笑话。
“段衡背叛宗门以及家族,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定天宗弟子,亦不再是段家子弟,若谁提起他,休怪定天宗与段家无情!”这是百年前,定天宗太上长老说得话。
那人解开嘴上封印,再不说段衡,他转移话题,道:“你们说,这张漆是不是吃多了撑着了,跑去挑战谢霜?”
几个区的修士盯着张漆,议论纷纷。
天骄大比贵宾接待处。
寒天冷光入窗,接待处内的文竹在冷光下,愈发翠绿,精瘦影子投射在铺着妖兽兽皮的地面,别有一番趣味。
林翡通过水镜看见张漆,蹙起了眉,他敲击桌面。
“这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金鳞宗宗主汪禹问道。
林翡问出了其他人看到张漆挑战谢霜的疑问。
汪禹道:“或许,张漆与谢霜有过节?这种事,往届大比,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