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机会就让给萧复吧。
萧复对他还是不错的,他要是跟他说不要再针对谢司珩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听。
不说变成一个很好的人,起码也不要成橘子预备役,他不想刚有了亲哥,没多久亲哥就进牢子了。
池望站在金碧辉煌的卫生间门口思考,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小伙子,你好,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个服务生过来吗?”
池望抬眼看过去,是一个白白胖胖特别温柔的阿姨,她笑得就很温柔,第一眼就让人很有好感,他不禁问:“怎么了?你有事吗?”
楚青不好意思地说:“我洗手,戒指不小心掉进洗手池里了,想找服务员帮忙看能不能把戒指拿出来。”
池望想了想,反正没事做,不如做件好事,便自告奋勇道:“我来试试吧。”
楚青讶异地看他,“你会?”
池望笑了起来,“这个很简单的,你要是相信我,我帮你弄。”
池望笑容是特别阳光明媚的那一类型,即使不了解,即使还是陌生人,楚青还是被他这一笑给融化了,觉得他笑得特别可爱——即使他穿着正装,看着很板正,但长相漂亮,五官精致又柔和,带着浓浓的青涩气息,看着年龄就不大。笑起来便显得更活泼,且有少年气。
楚青喜欢这样的孩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池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我要进女厕所,希望您不要介意。”
楚青摇头,“没事,进来吧,洗手池在外面,不影响什么。”
池望进了门,问了在哪个洗手池,又问:“掉下去之后有没有冲水?”
楚青摇头。
池望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纤细,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臂,他弯下腰看了一下下方的排水口,对楚青说:“麻烦您跟服务员要个工具包,电筒,最好再拿一根细铁丝过来。”
楚青赶紧应了,有池望帮忙看着,她也能走出去找服务员了。
很快服务员急匆匆地拿着池望要的东西过来了。
池望拿过工具包,打开,拿起里面的扳手去拆卸排水口,拆卸完了,拿手电筒照了照,很快就看见了卡在管道转角的戒指,卡的位置有点危险,一个弄不好就掉下去了。
有点难办,池望爬起来,跟楚青说了这个情况,楚青没有犹豫,拜托池望道:“试试吧,要是弄不上来也没事。”
池望便放心拿了细铁丝,手指灵巧地掰弯铁丝,做成了一个鱼钩的形状,而后弯腰,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细铁丝,小心翼翼地将铁丝探入管道。
楚青在旁边紧张得不敢喘气。
没过多久,池望面色紧绷着将铁丝慢慢往回抽,抽到管道上,铁丝钩子里勾住的那枚戒指闪闪发光。
“成功了。”池望脸上露出笑来,他将戒指洗了洗,递给楚青,“你的戒指。”
楚青都被他弄激动起来了,“好快!你太厉害了!”
池望谦虚地说:“没什么,这事儿很简单的。”
室内温度高,他这么一折腾,脸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发胶捋好的头发也散落了几缕在额头上,更显得青涩稚气了。
他放好工具,递给服务员,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工具。”
服务员有点受宠若惊,忙说:“没事。”
这事儿本该落到他头上,没想到池望会这么热心,他低头看了一眼池望跪在地上弄脏了的西裤,不由得心里感慨,这个客人真的太热心了,也好接地气啊。
楚青拿出手帕,递给池望:“来擦擦汗吧,你是哪家的小孩啊?我怎么没见过?”
池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楚青的手帕,面对楚青的提问,他顿了顿,笑着说:“我是萧复的弟弟。”
楚青惊讶,“萧复的弟弟?我没见过你啊。”
池望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他走失了n年的亲弟弟,我们俩最近刚接上头。”
楚青:“……”
楚青一时没明白池望的意思。
楚青当然认识萧复,可以说那一圈的小孩儿她都认识,自然知道萧复家里什么情况。
萧复可是独生子,要是他爹再弄出个私生子来,楚青也不觉得萧复会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面前这个孩子不一定。
楚青一眼就能看出他本性纯善,就帮她从下水道里拿戒指出来,这事儿他本可以不做,这事儿难搞,搞不好还容易遭埋怨,但他还是做了,就这点,太多人做不到了。
这样的好孩子,遭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青不太懂他跟萧复之间关系如何,但她还是挺喜欢池望的,所以不再想他的身份,继续问:“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学生吧?”
池望愣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能看出来吗?我还以为我今天这身显成熟呢。”
楚青笑了,“衣服再怎么成熟,脸摆在这儿,当然能看出来。”
池望:“好吧。”
他顿了顿,对楚青说:“那我走了,姐姐再见。”
楚青被他一声“姐姐”逗得,她儿子都比他大,他还叫姐姐呢,嘴真甜,“再见。”
池望冲她笑笑,接过她手里的外套,也没穿上,就那么挂在手臂上,往外走。
楚青将湿漉漉的戒指擦干,重新戴上,正跟服务员说话,外边传来了池望清亮的嗓音,“哥。”
楚青一顿,往外走去,很快看见了萧复,萧复用着她没见过的温和笑脸对池望笑:“你在等我呢?等多久了?”
池望说:“没等多久。”
他朝萧复身后看了看,“堂哥人呢?”
萧复脸色沉了下来,“以后别叫他堂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嘴巴喷粪了。”
池望乖乖地“哦”了一声,萧复目光越过他看见了楚青,嘴角扯了扯,露出个笑,“楚阿姨,你也在啊。”
楚青笑着对萧复说:“来看看。”
她目光落到池望身上,萧复顿时精神起来,对楚青说:“楚阿姨,这是我弟弟,亲弟弟,叫池望。”
他拉着池望走到楚青面前跟她介绍,“宝宝你叫楚阿姨。”
池望:“……”
上一秒才叫了姐姐,现在就叫阿姨,有点尴尬啊。
但萧复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对楚青说:“阿姨好。”
楚青看着池望这一脸乖巧的样子,感觉有点魔幻,这跟萧复也不像啊,但她没多问,只笑眯眯地说:“你好你好,你弟弟一表人才啊。”
池望被夸,萧复也与有荣焉,嘴角噙着骄傲的笑,“他还是高材生,H大的,念书特别厉害,很争气!”
楚青:为什么你这么骄傲啊?
楚青不太懂,但是很捧场地说:“……是好厉害,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居然已经念大学了吗?你多大啊?”
池望回答:“我虚岁19,去年暑假成年的。”
楚青点头,符合她的猜想。
萧复炫耀完,就想走了。
楚青对谁都好,对萧复也不赖,但萧复因为跟谢司珩的恩怨,跟她并不是很亲近,并没有跟她叙旧的想法。
楚青知道他的脾性,微笑着目送他们俩离开,她耳朵灵,能听到池望小声的抱怨:“你不要总叫我宝宝,我堂堂男子汉,被你一声宝宝叫得手里的酒杯都变成了奶瓶。”
萧复说:“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池望:“……你发癫,人家问地你答天。”
哎呦,真可爱。
楚青在池望身上感受到了鲜活的少年气。
这是声声没有过的东西。
要是这孩子是她的儿子……
楚青都不敢做这种美梦。
就在楚青站在原地微笑目送他们俩离开之后,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了,委委屈屈地喊:“青姨。”
楚青一顿,扭头去看,看见萧乘风鼻青脸肿,浑身都湿漉漉的,看着很凄惨。
楚青:“……”
不用想,肯定是萧复做的。
她问:“你惹你哥了吗?”
萧乘风眼圈一红,哽咽道:“他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认的弟弟,把我打成这样,就因为我说了那个池望几句。”
楚青看着他,“你说他什么了?能让他下这么重的手?”
萧乘风眸光微闪,含糊地说:“我也没说什么,我怕他误入歧途。”
虽然萧复把他一顿狠揍,完全没留手,但萧乘风不怪他,古代就有周幽王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现在怎么不能有男狐狸精把他哥骗得死死的。
他委屈,但他也不想楚青误解他哥。
楚青脾气好,却也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萧乘风在想什么?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说:“祸从口出,你哥哥也是为你好,都这么大了还愿意教你做人的道理。”
说罢,也不想理会萧乘风,拉了拉披肩,转身离开。
萧乘风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这个晚宴就是一个交际交流的场所,一个月都能有个一两次,萧复都来厌了。
天知道他缓和着表情跟这些人聊天有多累,这都是为了工作。
最近跟谢司珩打擂台损失了几千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董事会对他已经有不小的意见,萧复只能多多压着自己工作。
本来心情很恶劣,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复觉得有家了,有家就得负起养家的责任,得多赚钱。
他的房产不少,但都不是很好的房产,买人家的二手房,这样便宜。
他可以住二手房,池望不可以。
他要为池望攒家底,他值得最好的。
萧复想到这些,心情就很愉悦,感觉这辈子都有盼头了。
真高兴啊。
池望瞥了一眼萧复,看着他唇角的笑,莫名恶寒,他打破这份宁静,问道:“哥,你嘴角这边怎么有个洞啊?”
萧复回过神来,摸了摸嘴角,说:“打了唇钉留下的洞。”
池望问:“那你这样含着水不会漏水吗?”
萧复:“……”
萧复拿起车座下的矿泉水,现场给池望演示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没漏。
池望看着,认真地说:“以后可以不要在脸上打洞了吗?应该很疼吧,而且风吹脸,嘴不也跟着受冻吗?”
萧复眸光闪动,心里一片柔软,“……好,以后都不打了。”
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伸出舌头,给池望看他的舌钉,说:“脸上的不疼,但是舌头这里疼。”
池望看着他舌尖往上一段的圆形银钉,瞳孔地震:“……”
你个皮孩子,过分了啊。
池望说:“不要戴了可以吗?要多心疼心疼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有道理的,因为我看着你身上这些洞,我真的会有点心疼。”
萧复笑了起来,“好,都不戴了,我也觉得烦呢,舌头这里老是有一种被电的酸感,回去就把它给摘了。”
池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看着是很酷,但感觉真的很疼,我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
池望觉得萧复跟他还是有些根本性的不同的,他觉得萧复身上有点自毁的架势,一般人可没勇气在身上打那么多洞,吓都吓死了。
萧复被他说的心里特熨帖,忙不迭地应了。
晚上在萧复给他准备的卧室睡觉,池望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虽然萧复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更想回谢司珩家里。
难不成他认床?也没听说啊。
可能还是相处太短了,他第一次去谢司珩家里也睡不习惯。
还有就是卧室太大,太空了,他不喜欢太空的卧室,这样会让他觉得不充实。
他拿出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就划到了跟谢司珩的聊天框。
谢司珩这一晚上都很安静,什么话都没说。
池望慢慢打字,问谢司珩:“家里还好吗?猫猫探头.jpg”
谢司珩看到池望这一条信息,眉眼里的薄冰一下子就融化了,很快打字回复道:“挺好的。”
池望问:“你信佛吗?”
谢司珩回:“不信。”
池望愣了一下,“那你手机桌面是佛经?”
谢司珩:“……那是随机桌面。”
池望:“哦,我还以为你信佛,打算给你车个佛珠手串送你呢。”
“……”谢司珩改了口,“我偶尔信一下。”
池望半信半疑,“还有偶尔信一下的吗?”
谢司珩沉默,坦诚开口:“我想要你送的佛珠手串。”
池望乐了,“好吧,那我给你车一串,老手艺人了你放心。”
谢司珩问:“为什么突然想送我?”
池望不能说实话,因为萧复迷信,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他寻思着车一串佛珠给萧复还一下那个西装的礼。
虽然是兄弟,但池望不希望因为亲缘关系,他就能无底线地从萧复那里得到。
他也想付出,即使付出不对等,他也要愿意付出。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想到谢司珩手机桌面是佛经,看着又冷冷淡淡的,很符合网上吐槽的京圈佛子的形象,所以顺便问了谢司珩一嘴。
但真相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所以池望大义凛然地说:“就是想送你东西,还需要理由吗?对一个人的好,也是不需要理由的!∠(°ゝ°)”
谢司珩:“……”
谢司珩说:“谢谢。”
池望:“不用谢,京圈佛子。”
谢司珩:“?”
一方面是睡不习惯,太空了。另一方面,萧复特别爱做那肠。
蒜苗炒香肠、青椒炒香肠,白菜炒香肠,土豆炒香肠,包菜炒香肠……
池望:“……”
哥你这是多爱吃肠啊!!
池望又不敢表露出不喜欢,每次都强行吃掉,还要强压那种胃部翻滚的感觉,食欲暴跌,每次吃饭都没吃多少。
萧复不明白为什么,只以为池望本身饭量就不大,操碎了心,让阿姨给他做点心填肚子,但点心是鸡蛋面,还要切碎香肠洒上去。
池望:“……”
他能理解萧复喜欢吃肠,所以把他喜欢的都给他的心情。
所以他不能辜负这份心意,每次池望都逼自己脸上毫无异样地吃完了。
然后,没呆满四天,池望就借口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学业紧张,他得回去复习了。
萧复舍不得,但还是狠狠心送他回学校了。
路上萧复对池望说:“还有半个多月放寒假吧?寒假你跟我过,我们俩一起过年。”
池望很谨慎,没有立即答应,只说:“这事儿还早,等寒假再说吧。”
萧复眉一皱,“不早了,还有半个月,我带你去马尔代夫过冬,这鬼天气太冷了。”
虽然他画的饼很诱人,但池望还是拖字诀:“还早呢,我考试都没考,而且寒假我想出去打工。”
萧复:“打工?你有我你根本不需要打工,这个家教的兼职我都想说你,俩小时赚个三百六,还来回都要一个小时,有这个时间不如陪我看看电视。”
池望:“……”
你看你,又爹上了。
池望板着脸说:“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打工已经是我骨血里的一部分了,我需要各种各样的工作来填充我的生活。”
池望一直很坚定,即使他的身世其实是富二代,那都是血缘赋予他的价值,而他本人的价值是需要自己创造的。
其实他也并非喜欢打工,而是喜欢打工的时候学到的知识和经历,这些知识和经历又会造就更好的他,他喜欢这种让自己变得更好的过程。
如果他是一张白纸,那么涂抹成什么样的颜色由他决定,他掌控自己的生命和命运。
这种思维定律,不是他一跃成为有钱哥哥的弟弟就能轻易改变的。
萧复是没法理解池望这种想法的,他感到困惑,困惑之余又感到焦躁,“那你也不能寒假去打工啊,寒假就一个月时间,能打什么工?”
说去打工其实是池望对萧复的推辞,毕竟他怀孕了,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跟萧复住,那不露馅了么?
虽然是亲兄弟,但这事池望不会跟萧复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萧复和谢司珩不对付。
就这四天,他就已经隐瞒得很辛苦了,再跟萧复住一块儿,那不分分钟暴露吗?
池望不想再跟萧复谈论这个事情,便转移了话题,“哥,我给你车个佛珠吧,这样你一手戴一串,对称。”
他思维跳跃,萧复心知是转移话题,勉强接道:“你会车珠子?”
池望说:“会啊,简单的,还很解压,就是材料得麻烦你给我弄了,我弄不到好材料。”
萧复一口答应下来,“老家有一块小叶紫檀的木料,我给你整来。”
池望瞳孔地震:“!小叶紫檀,这好像很贵吧?”
萧复笑了起来,“贵点好,反正不是我出的钱,薅老登的收藏我不心疼,你到时候车也别有压力,车坏了也无所谓。”
池望:“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车好,咳咳虽然材料不是我出的,但我手工车也代表我对你的心意。”
萧复被他哄得嘴角扬起,也不爹他了,“我知道,你肯为我花这份心思,就已经非常好了。”
那些人送他酒吧股份什么的,都比不上池望亲手给他车个佛珠。
池望回到谢司珩家,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中午放学回来,池望直接拿了个大碗盛饭,盛了还用饭勺使劲压了压,继续往上加米饭。
谢司珩问:“在萧复家里没吃饱吗?”
池望疯狂点头,“八个菜里面有五道荤的。”
谢司珩缓缓眨眼,明白了。
他垂眸,洁白如玉的手指摩挲着筷子,低声道:“寒假你打算在哪儿过?”
池望说:“在你这里过啊,我还能去哪里过,你不想我在这儿的话我就回寝室。”
谢司珩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池望,“我想要你在这里过寒假。”
池望与他对视,忽地顿住。
池望一直都知道,谢司珩长相很出色,金玉一般的五官骨骼,覆着清透的冷白皮肤,眉眼里仿佛缀着冰雪,看着就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一样。
之前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黑眼圈,不是特别明显,反倒因为他这张出色的皮相而显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现在青色黑眼圈淡了,只有一点点缀在眼下,仿佛给他那狭长的丹凤眼画上了一道下眼线,一双乌黑眼瞳显得更黑更深邃。
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一个人,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份量。
池望没法不在意谢司珩看他的眼神,干巴巴地说:“……那就在家吧。”
他一顿,拉开距离,“在你家过寒假。”
谢司珩语气冷冷淡淡的,“也是你家。”
池望: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池望没跟谢司珩纠结这个,泰然自若地转移了话题,“吃饭,快吃饭。”
埋头猛扒.jpg
扒完饭就准备出门,他要去集贸市场给谢司珩买车串的材料。
没让司机送,大冬天的来一趟路上难受,他直接坐公交车就行了。
谢司珩问起来,他也只说去学校有事。
池望去集贸市场的木料店挑了半天,挑了一块紫檀木,就两个手掌加起来那么点大小,收费要6500,池望砍了半天价,砍到了大动脉,4789抹零4700块钱拿下。
这个价格老板都眉开眼笑,可见还有的赚。
池望没计较,毕竟手里这块也是好料子,闻着很香,神清气爽。
回去就开始车,也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借着这个机会车珠子解解压。
池望很喜欢木料在指间变得圆滑的感觉。
车珠子的机器声音很大,木屑也大,所以池望搬了工具到院子里,开车。
声音那个大,把小米给勾过来了,在他身边趴着低头淋木屑粉。
池望血压升高了,大叫:“小米!”
小米:“嗷呜汪!”
谢司珩走过来,一把拎着小米的后脖颈,将他一把抱起,带进客厅,关上了落地窗的拉窗。
做完这些,他走到池望身边看他车珠子。
池望车完一个,把木珠递给谢司珩,“你瞅瞅,圆不圆。”
谢司珩将木珠拿在手里,轻轻握了握,“圆。”
池望看他一直看着那珠子,笑了起来,问:“你要不要来玩玩?很解压的。”
谢司珩:“嗯。”
谢司珩慢条斯理地捋起袖口,露出浮动着淡色青筋的手臂,还没动作,池望又反悔了,“算了算了,还是有点危险的,你不要碰了。”
谢司珩说:“没事,我可以。”
他顿了顿,问:“有多余的料子吗?”
池望说:“你想干嘛?”
谢司珩含蓄地回答:“回礼。”
这么说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一直望着池望,“情侣款。”
池望:“……”
他被谢司珩用这样黑沉的目光注视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说:“也行。”
又接道:“可以啊,要是还有多的料子,给小米也车一串。”
“……”谢司珩:“给小米戴哪儿?”
池望:“……”
他老实巴交地说:“那估计没有多的了,就够我们俩的。”
谢司珩薄唇勾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池望:……
不是,笑得还怪好看的。
池望这么想着,也直白地说了出来,“你会笑啊。”
谢司珩笑容淡淡的,语气很矜持地说:“我是人,当然会笑。”
池望笑的一脸无辜:“但是都没见你笑过,我私底下怀疑过你是吹空调吹成面瘫了。”
谢司珩:“……”
空调有这么大能耐?
谢司珩也是习惯了池望跳跃的思维了。
不管怎么说,池望麻溜地车完20颗珠子,一一打孔,拿弹力绳串好,又刷了一层清漆,一串佛珠就这么制好了。
谢司珩也在池望的指导下车完了一串珠子,同样刷了一层清漆。
池望的手串珠子要大一些,戴在手腕上显得手腕细瘦伶仃,很有一种少年人的青涩气质,不像是佛珠,反而像是衬着随性特殊的饰品。
而谢司珩的珠子尺寸反而要小一些,在他手腕上显得很清雅,衬得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贵气质。
池望一看,忍不住说:“你果然很适合戴佛珠,气质太搭了,出家吧学长。”
对他竖大拇指,“你是这个,高岭之花。”
“……”谢司珩反驳:“不是高岭之花。”
池望:“昂?”
他看着谢司珩的眼睛澄澈得像一汪湖泊。
谢司珩慢慢说:“我六根不净,出不了家。”
也不是高岭之花。
池望发现最近谢司珩很不对劲。
池望对个人情绪其实算得上敏感,毕竟他要混社会,不说八面玲珑,起码察言观色是拉满了。
池望:不是,你说六根不净的时候看着我干什么?内涵是我让你六根不净的?
池望心里腹诽的同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没有记忆,只有漫长闪回的梦。
男人跟男人那回事,在这个高度发达的网络社会,他就算不刻意关注,他也知道。
那天早上他还清了半天,量真的特别多,显然不止一次,毕竟男生一次的量最多也就25ml。
跑出酒店的时候,腿间就在淌东西,回寝室洗澡的时候清理,更是能感觉大量的液体流出来。
池望当初没有别的想法,现在却在谢司珩面前,很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跟谢司珩是发生过关系的,谢司珩那玩意儿是结结实实地弄过他的。
池望:“……”
其实也不是池望不在意,只是他这个人很多事要是都放在心上的话,那就太容易内耗了,所以他奉行着万事不留心的准则。
一件事再严重,他都不会放心上太久,最快当天就排解掉了,绝对不会留到过夜。
但这不代表他彻底忘了这件事,相反,等到反应没那么强烈后,随着记忆的触发,这事就会再次回到他脑海里。
而随着时间的淡化,和跟谢司珩相处的加深,这件事再回到他脑海里,就多少带了些许情、色的意味。
他没有任何记忆,但是谢司珩呢?
他会有记忆吗?
应当会有的,毕竟他只是中药了,又不是睡死了。
池望开始感觉到迟来的羞耻。
脚趾忍不住抠住了拖鞋鞋底,面上尚且能笑得若无其事,“好吧,我随便说说的,现在谁能做到六根清净呢。咳咳,进屋吧。”
池望感觉自己脸有点红,他脸上毛细血管丰富,一脸红就会格外明显,他得提前避免在谢司珩脸红的情况。
被谢司珩看得脸红这算什么,这算他定力不够。
可能还是太年轻了,即使是男的,但凡沾点情、色的想象,都会让他有反应。
池望反思自己,这方面他的确涉猎很少,连自渎都很少有,因为总觉得浪费精力,想把这种精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所以很有意地控制自己,是纯度特别高的童男子。——好像现在也算不上了,肚子都揣崽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
池望不再去想,所有让他纠结的事情,都被他快速地排解出去,脑子一下子就空了。
谢司珩看着池望的背影,微微抿唇,站在原地摩挲着手腕上颗颗精圆的佛珠,眉眼低垂,有那么几分冰雪飘然落地的萧索感。
池望很快就拿到了萧复给他寄的料子,摸上去比他花几千块买的料子好多了,闻着味道都不一样。
池望赶紧车好,料子大,他车了三串不同规格尺寸的,打包同城送给了萧复。
车完的木屑他也没丢,收集起来压实了当熏香,主打一个物尽其用,绝不浪费。
萧复很快就收到了,给他发信息说:“很合适。”
池望发了一个黄豆人笑脸,“合适就好。”
萧复说:“就是太多了,戴得我手累。”
拍了一张照片过来,他一只手戴了四串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