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现眼!”冯老头冷哼一声,胡子都吹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对谁不满。
“杨村长,这是偷了什么东西,值得将人打成这样?未免太不给我西水村面子了吧?”
杨书不卑不亢道:“冯老多想了,黑灯瞎火的,且主人家并不认识这几个人,没有针对西水村的意思。”
又指着杨大柱说:“这人是我们村的,这不是一起被打了。”
这里的人还都挺护短,叶如尘心想。
张麻子忙站出来,“村长,是我们活该,我知道错了!”
西水村长剜了他一眼,越过他去看张疤头,见人老老实
实的不吭声,倒真是稀奇。
既然被打的两人都自认活该,他也不想多说,就带着人先走了。
这边杨大柱还骂骂咧咧的让村长做主。
杨书气坏了,怒斥:“同样做贼,人家都知道错了,你非但不悔改,还有脸在这里哭!想在地上赖到几时,还不给老子爬起来!”
杨大柱嚎的更大声了,“村长,我腿好像断了,站不起来了。”
“什么!”杨书惊诧。
叶如尘:“没断,找个大夫看看就好了。”
杨书发现不对,皱着眉说:“叶小子,大柱的伤可比西水村那两个重多了。”
叶如尘揣着手,淡淡道:“他自己心里清楚,没彻底废了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杨书疑惑的看向杨大柱,后者动了动唇,察觉到叶如尘的视线,没敢吭声。
“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杨书招呼着大家回去,又叫住人群中一个中年哥儿,“富贵家的,叫你家富贵来把大柱带回去。”
“祸害”,那哥儿撇撇嘴,小声嘟囔。
杨大柱父母已经去世好些年了,早年也娶过一个媳妇儿,但因为他太混了,媳妇跟人跑了。
现在三十多岁,还是孤身一人,又是出了名的痞子,同族的兄弟都不愿意沾他,现在被打成这样,更是没人愿意凑上去。
杨富贵是杨大柱堂哥,毕竟是一大家的,跑也跑不掉,最起码把人给抬回去,管不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夫君,怎么样了?”
顾青辰正在铲门前的雪,老远看见叶如尘,立马丢了铁锹小跑过去。
叶如尘将人圈在怀里,“一切妥当。”
“那便好”,顾青辰点点头。
叶如尘突然拦腰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踩着雪缓步往回走去。
顾青辰已经习惯了叶如尘的搂搂抱抱,双臂环住叶如尘的脖颈,说道:“昨晚第一次见夫君出手,好生厉害!”
夫郎笑起来极好看,浓密睫毛扑闪扑闪的,玉齿珠唇微微张开,叶如尘以公主抱的姿势,低头吻住了那开合的唇瓣。
好在四周没什么人,顾青辰耳尖泛红,上身前倾,乖巧的将自己送了上去,任由叶如尘轻松的撬开牙关,含住他柔然的丁香小舌。
顾青辰有些呼吸不稳,率先败下阵来,推开了叶如尘,伏在他的肩头小口小口的喘息。
叶如尘咬着他的耳朵,“夫君平日在床上不够厉害吗?”
顾青辰涨红了脸不吭声,他明明说是武艺,叶如尘不依不饶的追问,顾青辰闭上眼小声回道:“厉害的。”
“谁厉害?”
“夫君厉害”
“夫君怎么厉害了?”
“夫君床上很厉害。”
气氛逐渐升温,对话莫名变了味道,叶如尘每次稍微戏弄一下,顾青辰都会像这样浑身瘫软无力。
他紧张的蜷缩着手指,面色潮红,似是期待又不安,叶如尘加快了步伐,一脚踹开院门,径直走向后院...
“如尘?”
叶如尘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怎么了?”
顾母一脸担忧追过来,儿婿突然踹门,抱着辰儿匆忙往里面走,难道是辰儿受伤了?
叶如尘僵硬的转身,讪讪一笑,“没怎么。”
丢死人了,顾青辰把脸埋在叶如尘肩膀上,不敢抬头。
顾母:“那怎么还抱上了?”
顾青辰连忙跳了下来,闪到叶如尘身后。
顾母一看他通红的脸,还有两人的神情,瞬间明了,场面一度尴尬。
叶如尘摸摸鼻子,“雪地打滑,我怕阿辰摔了。爹,娘,你们干什么呢?”
呵,雪还没开始化呢,这里偏远也没人来踩,雪地干干净净,一步一坑,怎么会打滑。
顾母不想拆穿他,“昨晚的菜还剩很多,我收拾一下,咱中午吃。”
叶如尘点点头,“好。”
“爹,娘,我回屋收拾东西。”顾青辰平复了下心情,探头交代一声,落荒而逃。
顾母也转身进了厨房,留下叶如尘和顾父相视无言,顾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叶如尘搓了搓手,“那个,爹,我回房读书去了。”
顾父点了点头,叶如尘如获大赦,转身向后院走去。
“咳,注意节制。”
叶如尘踉跄一下,加大了步子。
房内,顾青辰真的在收拾东西,将两人的衣物取出重新迭放。
叶如尘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降火,是《诗经》,随手一翻,《硕人》,于是摇头晃脑的念道: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顾青辰耳尖一动,没有理会,只听叶如尘小小的叹了口气,嘀咕道:“现在和爹娘分家还来得及吗?”
什么!顾青辰搬过凳子往桌边一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着他,郑重道:“来不及了。”
叶如尘心神荡漾,放下手中的书,“嗯,不分。”
“哎!”顾青辰轻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过去,面对面跨坐在夫君腿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迫使他抬起下巴。
叶如尘再一次咬上了那诱人的小嘴,细细地品尝着,将顾青辰嘴角溢出的呜咽声吞食下肚。
一手箍着不让顾青辰退缩,另一只手轻巧地解开他的衣带,指尖带着微凉探入衣襟,触上一片娇软温热。
“夫君,不要~”
顾青辰抓住他的手,无助的挣扎着,眼眸蒙上一层水雾,似醉非醉。
叶如尘声音低沉的哄着,“阿辰,乖乖~”
“不行!”顾青辰咬牙切齿的拒绝,一脸坚定,“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叶如尘在他脸上轻啄了下,手指不规矩的动了动,诱惑着,“阿辰不想要?”
“不想!”顾青辰身子一颤,不为所动。
叶如尘微微地眯了眯眼,神情有些危险,“真不想?”
顾青辰往后缩了缩,拉开些距离,犹豫一下,艰难的开口,“等晚上,随你。”
叶如尘思索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眉开眼笑道:“好”
“那阿辰陪我一起读书吧。”
叶如尘又将顾青辰的衣带一根根系好,为他理了理衣袍,认真的拿起书来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顾青辰一脸纠结,“夫君,你书拿反了。”
......
谁现在有心情看书呀,反正他都会背了,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把书合起,往书架上一抛,两个人对着干瞪眼。
顾青辰道:“夫君不如想想有什么要做的正事。”
叶如尘想想。
还真有!
“阿辰,你想习武吗?”
“嗯?”顾青辰心头一动,“我可以吗?”
“可以的,也不需要多厉害,只要能简单防身就行。”
顾青辰有些心动,顾家的少年郎都是自幼习武的,但哥儿和女子却不学。
他曾见过皇室一位受宠的公主,一条鞭子耍的虎虎生威,叫人好生羡慕...
“可我是个哥儿,女子和哥儿习武,会让人觉得粗莽。”
特别是在燕京府,遍地王公贵族,女子、哥儿犹重规矩。
叶如尘:“想学就学,我是你夫君,我都不介意,管别人做什么。”
“嗯”顾青辰顿时喜笑颜开,又想到,“夫君能教团子吗?”
顾父不会武,团子如果不能习武,会很遗憾的,更对不起哥哥的在天之灵。
“当然可以”叶如尘摸了摸他的头,“只要爹娘舍得,我可是很严厉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心疼。”
“爹娘自然舍得,不过现在还小,哥哥好像是六岁开始习武的。”
团子还不着急,顾青辰比较好奇自己要学什么?
“先学基本的防身招式,以后出门常备一把匕首。”叶如尘神秘一笑,“再练一套简单的剑法吧。”
夫郎舞剑,一定很好看。
顾青辰问道:“夫君还会剑器?”
“当然”
叶如尘打开他放杂物的柜子,拿出一把用布团团包裹着的剑,将布解开,露出青黑色的剑鞘,剑鞘上没有任何花纹,做工也比较粗糙。
“噌~”
一声清脆筝鸣,银剑出鞘,散发出阵阵森凉之气,破竹之势迎面袭来。
顾青辰不识剑,但也觉出这是把好剑,一脸兴奋,“想看夫君舞剑。”
叶如尘提剑来到院中,侧身站立,对着门口的夫郎莞尔一笑,信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长剑一挥,掀起一地雪花,纷纷扬扬散落在空中。
叶如尘游龙一般穿梭其中,身姿轻盈,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凌厉的剑光寒气逼人,剑鸣长啸,自成一界,让人置身于暴雪之中。
剑势稍缓,叶如尘骤然将剑往空中抛去,足尖轻点,腾空而起,做了一个利落的后空翻。
宝剑刺下,叶如尘顺势一握,手腕翻转,将剑背于身后。
凛冬逝去,片片雪花回落地面,时间定格,大地一片寂静,只有青丝和衣摆随风飘动...
顾青辰陷入这一幕震撼的场景中,久久不能回神。
叶如尘眸光潋滟,含笑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人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扑过来,抬脚走了过去。
山河失色,顾青辰满心满眼都是那翩翩佳公子,目光如影随形,心潮澎湃的看着他缓步向自己逼近。
叶如尘在他面前站定,捏了捏他的脸,“好看吗?”
“好!”一道中气十足声音响起,两人一愣,循声望去,顾父正在拍手鼓掌。
团子也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叔丈好厉害呀!”
叶如尘:“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提剑出来的时候。”
顾父细细端详着叶如尘,点头称赞,“好样的,没想到你剑术竟如此精湛。”
叶如尘摆摆手,谬赞了,他武功是师父教的,学了十几年,也没正经和人交过手,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水平。
顾青辰笑了笑,“爹,刚才我们还在商量以后让夫君教团子武功呢。”
“哦?这行吗?”顾父看向叶如尘,“可有什么规矩?”
各家独特的武学一般不会轻易教给外人,是要作为自家传承延续的,但叶如尘没这些规矩,师父教他时也没说什么不能外传。
顾父高兴极了,“如尘的剑术可比顾家的武师还要强上三分。”
不由感慨万千,“如尘,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说到武功,叶如尘将剑收回剑鞘,立于墙边,“小婿剑术一般,只会些唬人的花招罢了,其实更善轻功。”
轻功?顾父想起了回门当日的情形。
当时他看叶如尘处处不顺眼,听闻他会武,还想着有朝一日也能上阵杀敌,结果这小子居然说自己跑的贼快,打不过就跑?
这不是逃兵吗!好家伙,他顾家几代精兵良将,找了个会跑的儿婿。
但通过这些时日对叶如尘的深入了解,他惊喜的发现,这儿婿哪里都好,真是个全能型人才。
就是不思进取...
顾父恨铁不成钢,顾母倒是高兴极了,没志气怎么了,只要人好顾家疼夫郎,小夫夫能无忧无虑过日子就行。
“飞檐走壁吗?我见过哥哥他们,几步上墙,能很轻松的在屋顶上行走。”顾青辰说道,带着几分艳羡。
顾父点了点头:“轻功是内家功底,练武之人多少都会接触,但学好很难,需要多年苦练,你哥哥们都是从小下劲的。”
对!飞檐走壁,简直不要太酷好吗!
叶如尘三岁习武,吃了不少苦头,为的就是学好轻功,毕竟,作为现代人,谁能拒绝一个武侠梦。
“阿辰要不要试试?”叶如尘问道。
顾青辰摇了摇头,“我不会。”
叶如尘低眉含笑,伸手揽过他的腰,顾青辰不明所以。
爹还在呢!
“啊!”
顾青辰瞪大了眼睛。
叶如尘纵深一跃,临空踏上院内的一颗桃树,在枝头借力轻点,飞至了前院堂屋屋顶上,落定。
前后不过剎那间,顾青辰站稳后往下一看,头晕目眩,捂着怦怦跳动的心口,血液在体内激烈的翻涌着。
团子仰望着:“叔丈会飞...”
顾父:???
叶如尘在耳边问:“阿辰,没事吧?不要怕,我抱着你呢。”
“夫君,你,你会飞?”顾青辰一时有些结巴。
“嗯?”叶如尘疑惑,“你哥哥不是也会吗?”
顾青辰:...
“辰儿,如尘,你们怎么爬屋顶了?快下来!”
顾母在前院喂兔子呢,突然听到顾青辰一声尖叫,抬头就见两人站到屋顶去了,多危险呀!
“哎,这就下去。”叶如尘应了一声,又搂着顾青辰一跃而下,衣袂飘飘,轻盈地落在在顾父面前。
“辰儿!”
顾母大惊,怎么跳下去了!忙扔了手中菜叶往后院跑。
“吓死我了”,见二人没事,顾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声音有些颤抖,斥责道:“如尘,你怎么说跳就跳,太危险了!”
“不好意思,娘,吓着你了。”叶如尘安抚道,“没事儿的,我有把握。”
见顾父和顾青辰面色都有些怪异,叶如尘不解地问:“怎么了?”
夫郎这表情也不像受惊呀?
团子跑过来,仰头看着叶如尘,眼睛一闪一闪,激动地说,“叔丈你怎么会飞!”
哟,小团子难得有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叶如尘揉揉他的头,“团子想不想学?”
“嗯嗯,想”,团子用力的点着头。
“夫君,哥哥不会。”顾青辰突然说道。
叶如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刚才在屋顶的那个问题。
顾父:“如尘,你这身武艺师承何人?可是门派绝学?”
叶如尘察觉到不对,如实回答:“小子一身本领皆承师父教导,师父孤身一人,无门无派。”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说顾家儿郎从小就学的吗?他也是确定了这个世界有轻功,才会随意展示的呀。
顾青辰说道:“哥哥们只是能轻松的借力上墙而已,不会像你这样踏空而行,简直和话本里一样。”
叶如尘沉默了,就是说有轻功没错,但没他学的这么玄乎,世界的参差呀...
顾青辰:“你师父真的是世外高人!”
夫郎怎么还惦记着呢!
但这次叶如尘没有反驳,总要给自己的异样留下点解释。
“我自幼跟随师父隐居山林,很少出门,对外界知之甚少,不清楚寻常武功是什么样的。”
“但师父已经不在了,也从来没提过功法的事情,想问也问不到了。”
顾父点了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中的确有很多隐世高人,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只是他们没遇到而已。
这事儿便过了,大家又散了,顾青辰问:“夫君,我能跟你学轻功吗?”
叶如尘捏了捏他的鼻子,遗憾的说:“不行,这个需要从小练的。”
“好吧”,顾青辰有些丧气,会飞真的好棒呀。
叶如尘好笑的说:“等开春了,我带你上山飞个够。”
顾青辰点了点头,又说道:“夫君,我不学剑了。”
叶如尘:“为什么”
顾青辰:“不想学了,只想看夫君舞剑。”
竟打着和他一样的注意,叶如尘屈指在他脑门上一弹,“那不能白看,你拿什么换?”
顾青辰想了想,“以后买个笛子,我吹与你听,让笛声环绕着你舞剑怎么样?”
也行,不算亏。
可惜他不通音律,不能给夫郎做一支竹笛,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买最好的。
烟囱上空飘着缕缕炊烟,饭香四溢,满园飘香,不得不说,顾母厨艺真是一绝,可惜被食材和调料限制了。
时间匆匆,这就到了小年,按照习俗,这天要祭灶、掸尘,黎明时分,家家户户就起床打扫房屋,叶如尘家也不例外。
随便一忙活就到了中午,顾母炒了几个菜,几人一起包了饺子,也跟着村里人做了年糕。
这边人都是吃汤圆的,但叶如尘他们都习惯吃饺子,顾母就自己盘了猪肉大葱饺子馅。
饭后,大家继续打扫卫生,别看这么大点儿院子,每天也都扫地,但真要里外各个角落收拾一遍也挺麻烦,还有花草、池塘、鸡圈、竹亭、茅厕...
“辰儿,你爹呢?”顾母问道。
顾青辰摇摇头,有一会儿没见了。
团子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爷爷好像去茅厕了,一直没出来...”
“什么!”
顾母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忙赶过去。
老头子还坐着轮椅呢,如厕都是她帮忙的,怎么会一个人去茅厕?
好在顾父没出事,顾母见他呆呆地盯着茅坑,一时不解,“老头子,你看什么呢?”
顾父说:“我突然想起茅厕还未清理过。”
顾母还当什么事呢,回道:“上午如尘就将这大缸冲洗了一遍,里面的水都装满了。”
茅厕内十分干净,坑位旁边放了一个大缸,里面蓄满了水,还有一个大木瓢。
当时修茅厕的时候,叶如尘专门入山寻了一整块平整光滑的石头坐坑底,出恭后可取水冲到墙外的粪池内,保持厕所干净。
顾父看向她,眉头紧锁,“我说的是粪池好像从未清理过。”
顾母傻眼了,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夫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京城用的是马桶,每日有仆人负责收拾,来到这里后才用起了茅坑。
还要自己伸手舀水冲走,初时顾母还不太适应,但总比臭烘烘堆上几日才清理一次的强。
只见顾母一脸纠结,犹犹豫豫问道:“粪池是在这后面吗?那,要,怎么清理?”
顾父:“当然是挑出来。”
“这...”
顾母不愿去想那个场景,直犯恶心,但这个问题似乎不可逃避。
顾父见顾母不舒服,带人走到了院子,边走边说:“重点是我刚才去外面看,发现粪池直接用土封着了。”
顾母对这些一窍不通,“那怎么办?再打开吗?需要多久清理一次?”
顾父回道:“清理时间要视粪池的大小而定,咱们家每次都用水冲,按理说会满的很快,除非池子修的极大,可那样并不合理,而且为什么要用土封上呢?”
“封上就不臭了呀,如尘是个爱干净的。”顾母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她也不喜欢臭烘烘的。
顾父摇了摇头,“但这样不便清理,如尘应该想到的。”
顾母一想到池子满了后溢出来的场景就头皮发麻。
“这么点事儿,至于想半天吗?直接问如尘不就行了,看要不要打开清理一下,可不能拖到过年。”
“我是在思考,遇到问题先自己思考知道吗?”顾父反驳道。
顾母耸耸肩,“那你思考吧,我去找如尘。”
叶如尘听后笑了笑,“娘不用担心,那个池子几年都不用清理的。”
“怎么可能?”顾母不太相信,“那要多大的池子呀?它不会满吗?”
顾青辰也推着顾父出来了,叶如尘所幸带着大家绕到了房后,“这下面是三个池子,叫三段式化粪池。”
“三段,化粪,直接在这池子里面用水将粪便融化分解掉吗?即便全是水,也需要往外排呀?”
顾父一边问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用布片包裹的长条石炭笔,是顾父把家里的煤弄碎自己做的。
叶如尘见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顾父欣然接受,他已经知道竖大拇指的意思了。
“你们看,这个就是用来排水的。”
叶如尘拨开一处草丛,露出一长段竹节,竹节口正一滴一滴的流水,下面有个破木桶接着,里面已经存了半桶水。
顾青辰疑惑道:“这水看起来很正常,一点异味都没有。”
叶如尘接过顾父的纸笔,一边在上面画了个三段式化粪池了模型图,一边给他们解释原理。
三个池子的大小是有讲究的,比例约为2:1:3,中间用过粪管相连。
粪便进入第一池后开始发酵分解,按重量不同会分为三层,从上至下依次为粪皮、粪液、粪渣。
到达一定高度后,第一池中间的粪液会流入第二池,而粪皮和粪渣则留在第一池继续发酵。
第二池的液体会进一步发酵分解,等流入第三池时,里面的病菌、虫卵基本杀灭。
所以第三池主要是起储存作用,等水从第三池流出来,就可以直接浇地或排放到沟渠,并不会造成污染。
叶如尘说道:“如果设计合理,别说几年,就是十几年不清理都没事。”
顾父快速的记笔记,顾母在一旁感慨着:“太神奇了,如尘你怎么想到的?”
叶如尘:“不是我想的,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顾父追问,“什么书?”
叶如尘摇了摇头,“一本没有名字的奇书,已经找不到了。”
顾父仔细想了想,这个方法听起来确实不错,他要再研究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能推行开来...
不亏是岳父,叶如尘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盖房的时候我就与村里的人解释过,大家虽然都听懂了,却不感兴趣,因为这粪便在农家是极好的肥料,地多的庄户甚至还需要从别处买呢。”
“虽然三段化粪池最后的水也能施肥,但大家一来心有存疑,二来嫌弃太慢太少。”
“你们在京城时,可是每日都有人上门收金汁?”
顾母点了点头。
叶如尘继续道:“爹娘可能不知,这听起来污秽,却是一门暴利行业,要是改成三段式的,说不定还会动了某势力的利益。”
说的很有道理,顾父很难不赞同,“但这是便民之举,不说乡下,它绝对是利于城市发展的,岂能因为某些人的私利而白白舍弃呢!”
但三段式排出的水可掺假,不好作为肥料买卖,所以粪便的生意也不能断了。
顾父灵机一动,“可以在三个池子上面各开一个小口,平时密封,想要清理时再打开。
“是个好主意。”
叶如尘挑了挑眉,现代的化粪池好像的确有开口的,不等分解完直接抽出来,他倒是忽略了。
燕京府是在北方没错吧,多北叶如尘就不清楚了,提醒道:“北方的话要做到冻土层下面,太冷被冻上就麻烦了。”
顾父点了点头,心情不错,将小本本揣好,“等我研究一番,再去封信到京里。”
叶如尘嗤笑一声,顾青辰无奈的冲他摇了摇头。
回去之后顾父又问起:“如尘,你最近书读的怎么样了?”
之前不确定四书五经的内容和自己所学是否完全一样,最近通读了一遍,叶如尘表示倒背如流。
顾父前段时间天天坐在煤堆里,现在终于想起来关注一下叶如尘的学业了。
听他说可以倒背如流,顾父随意点了一句,“博厚,所以载物也。”
叶如尘脱口而出:“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顾父:“是故君子有大道。”
叶如尘:“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顾父点了点头,他对叶如尘颇有信心,也没有考问他句子意思。
“童生试没什么难度,你自己看着学吧,等考上秀才就入县学读书。”
叶如尘心道,[以榜眼的身份说这话,根本没有可信度好吗?]
要叫那些五六十还没考上童生的人听见估计要气坏,但对于叶如尘来说,确实如此...
县试考试前一个月,考生需要到各县礼房报名,还要让五名村里人和一名禀生作保。
禀生早就找好了村长大哥杨书,村里人也很好找,叶如尘有几个相熟的,村里多了个读书人自然是好事,村长一说,好几个人挣着要作保。
元宵节一过,叶如尘就去了县里报名,回来后开始闭门不出,认真复习了,离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再自信也不能大意。
顾青辰怕打扰到他,提出要分床睡,果断被驳回。
美其名曰,劳逸结合,房事真一点儿没耽搁...
距离考试还有三天,顾青辰就陪着叶如尘提前赶到了县城,连续问了几家客栈后终于住了下来。
顾青辰舒了口气,庆幸的说道:“幸好不算晚,没想到一个小县城也有这么多考生,要是再迟一两天,怕是要全城客满。”
“可不是嘛,每年就这个时候最热闹,你们真是赶巧了。”小二说道,“昨日我们店就已经满了,但你们进来前刚有位要出城的客人退了房。”
“要是再晚一两天呀,城里是绝对没位置了,不过周边村里也能租住。”
叶如尘温和的笑了笑,“还是夫郎有先见之明。”
叶如尘将驴车交给小二拉去后院,又要了饭菜和热水,吃完午饭,两人稍作歇息就出了门。
熟悉考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不让进,但也要
先摸摸路。
县试由县令主持,一般考三场,分别为八股文、帖经、墨义,有时会加试一场。
八股文,是从四书五经中选一命题做文章,文章形式要求很严格,分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且句子的长短、声调高低、字数都有限制。
要求贼多,叶如尘十分怀念在现代读书写作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