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知立刻伸手阻拦, “那一窝山贼穷凶极恶, 滑不留手, 根本不惧官兵, 大人初来乍到,尚不了解情况,万不可冒然涉险呀!”
“是呀,大人。”
另一名判官全勇站出来, “虎头山易守难攻,他们占据地理优势, 来势凶猛迅速,一抢完又立刻缩回山中,现在天色已晚, 摸黑上山不可取呀。”
“若大人实在不放心,可明日一早率队前往石乡县查看情况, 与大家共同商议万全之策。”
“我赞同全判官的意见。”
吏目王中安说道:“现在已经晚了,他们抢都抢完了,气焰正嚣,估计在开庆功会呢,我们莽撞的过去岂不正落虎口。”
叶如尘看着他们,眼底一片凌厉,“诸位是忘了被拐上山的三人了吗?”
“等天亮,等官员围坐商讨, 等众人各执己见,等拍板定案, 最后再行动,你们猜猜那三人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众人哑口无言,或许也能等到,就看受多少罪了,尤其是两个女人...
大家心里也清楚,但凭以往的经验,和那群山匪硬碰硬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何况天色已晚,虽然现在还有几许亮光,可等他们跑到地方,绝对伸手不见五指。
谢同知说:“大人,让张一龙立刻带队前往虎头山,另通知石乡县衙和巡检司接应,共同进山,下官去千户所借兵,那大人先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本官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叶如尘抬手打断,然后问道:“虎头山山匪有多少人?”
“约有二百人。”
二百人?叶如尘气笑了。
除了石乡县衙和陇州州衙的捕快,石乡县城还有专门捕盗□□的巡检司,陇州城也有千户所衙门。
偌大一个陇州,竟然还收拾不了二百名山匪。
不可思议,县里那点儿人就不说了,这州衙和千户所那群当兵的是干什么吃的!
周判官连忙解释:“虎头山匪占地理优势,他们仅封着上山要塞,就可居高临下投石放箭,我们的人很难上去。”
若要仗着人多硬拼也未尝不可,但肯定会损伤惨重,谁都怕死不是吗。
莫说他们,就是千户所的驻军都不愿意插手。
而那群山匪也捏了一丝分寸,知道官兵的顾忌,所以一边肆无忌惮,另一边又没闹太多人命,以免彻底激动官府。
就这样吊着,官府便忍了又忍。
谁知现在愈发胆大,竟然把手伸到了陇州城边!
叶如尘冷哼一声,为什么胆大,必定是得了陇州城内无知州的消息,想趁机捞一把。
“张一龙,即刻抽调二百精锐骁勇人马。”
“另派两人快马加鞭先行,分别至石乡县衙和巡检司,通知到虎头山入口集合。”
“谢大人,你去找千户所借兵做后援吧,他们能出人最好,若不愿也无所谓。”
谢同知张口还想说什么,叶如尘止住,“就这么定了,其他人留在衙中各司其职便可。”
张一龙连忙插嘴,“大人!咱,咱没那么马匹...”
叶如尘顿住,看了过去,“那有多少?”
张一龙迎着叶如尘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惭愧地说道:“老弱病残加起来不过一百五十六,其中三头母马还怀着崽呢。”
好家伙,有零有整...
叶如尘嘴角不可见的微微一抽,认真思索了下,说道:“人数减半,四十人单马随本官先走一步,另六十人两两共骑,干粮火把绳索等都备上。”
“大人,一百太少了吧!”
叶如尘摆摆手,“足以,县里不是还有人吗?”
“可是...”
“行了,快去办,本官回屋换身衣服,一刻钟后到衙门口。”
叶如尘说完,直接转身一跃飞上屋顶,足尖轻点几个跳动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大,人...”
春日厅外一片寂静,十几个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张一龙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满脸不可置信,艰难地问道:“大人,飞,走了?”
王吏目揉了揉眼睛,“好像是的...”
谢同知收回下巴,咽了口唾沫,厉声道:“张一龙,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调人!”
“哦哦,是!”
应声后撒腿就往三班房里跑,其他人也渐渐回过神,立刻叽叽喳喳了起来。
谢同知对周词、全勇两位判官点了点头,交代道:“我去一趟千户所,衙内交给你俩了,将剩余差役整顿之后,留下值守人员,再选一批人做后援。”
“千万不能让大人到任第一天就出事。”
说完他又看向叶如尘消失的方向,一脸纠结,这能耐,估计也不会出事。
两位判官应下,又挥散了几位典吏。
典吏们结伴往外走,走的越远议论声越大。
“我没看错吧,没看错吧!大人怎么做到的!”
“我的天吶,没听说探花会武呀。”
“这不是简单会武两个字更概括的吧,难道我们搞错了,大人其实是武探花?”
“怪不得大人底气十足,我看那虎头山匪的逍遥日子要到头了。”
“也不一定吧,那群人可不好惹。”
“我相信大人,等着消息吧...”
“今夜注定无眠哟~”
几位典吏精神头十足,丝毫不见刚开完会时的颓气。
今日这一系列事简直太刺激了!
知州大人突然到任,到任立刻通知开会,开会直接开怼,终于会议结束了,又正巧遇上虎头山匪的事。
一言不合就带队剿匪,还身负绝世轻功。
总结一下,四个字:
雷厉风行,与众不同
众人不禁感慨,陇州的天,怕是要变咯。
嗖的一下,叶如尘突然进门,径直到衣柜前拿衣服,顾青辰被吓得一个激灵,“夫君?”
不等他询问,叶如尘率先说道:“阿辰,我要去石乡县一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吃饭睡觉不必等我,自己在家锁好门,注意安全。”
“为何这么突然?”
顾青辰见叶如尘拿了一身劲装换上,立刻提起警觉,“发生什么事了?”
叶如尘三言两语和他说了下虎头山匪的事,顾青辰吊起一颗心,抓住叶如尘的手臂。
叶如尘反握他的手,说道:“这你可不能去,太危险了。”
顾青辰欲言又止,叶如尘将人搂入怀中亲了一口,“乖乖在家等我好吧。”
“会有危险吗?”
“当然不会,区区几个山匪罢了,夫君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吗?况且我们还有那么多人呢。”
顾青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叶如尘,“我信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说完也搂着叶如尘的脖子,抬头回吻了一下,然后从墙上取下叶如尘的佩剑给他。
叶如尘接过剑,换好衣服后顾青辰又拿来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装了些他下午在外买的吃食。
他将油纸包放进布兜里,系好绳子递给叶如尘,“你还没吃饭呢,抽空填一下肚子。”
“好。”
叶如尘提着小布兜出了房门,对顾青辰道别后立刻施展轻功离开。
身后传来顾青辰的喊声,“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受了伤就分房睡。”
叶如尘脚下一滑,差点栽了下去。
在墙头站定,叶如尘转身大声回道:“遵命,夫郎大人。”
顾青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目送叶如尘远去。
叶如尘转瞬之间轻飘飘落在了州衙大门口,来回尚不到一刻钟,门口才来了几个人。
几名衙役背对大门,根本没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人。
叶如尘走上前问道,“大家还要多久到齐?”
几人听到声音诧异地看过去,有一瞬的呆滞,他们都不认识新来的知州。
不过这时候转两下脑子也能猜出来,一人回道:“马上了,他们去牵马,换衣服,拿东西了。”
“我们先取了绳索过来等着。”
叶如尘看了眼一边摆放有序的一捆捆绳子,点了点头,跟着一起静等。
很快,人马都到齐了,
叶如尘还不认识人,便让张一龙将他们分成了五队,二十人一队。
片刻后,尘土飞扬,叶如尘带着两队人策马朝石乡县赶了过去。
张一龙在最前面带路,叶如尘紧跟,后面浩浩荡荡一条长龙。
陇州城内还亮着灯,说不上热闹,但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叶如尘等人动静太大,吓得行人惊呼,纷纷紧靠在路边。
“好大的阵仗,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吓人,不会要打仗了吧?”
“想啥呢,怎么可能!没看是衙门的人吗。”
“你们看见了吗,刚刚前面那个公子好俊,黑色劲装那个。”
“他是谁呀。”
“没见过,官府的人吧。”
“有什么好看的,我只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陇州城城门将将合上,马蹄声哒哒哒振聋发聩,吓得守城军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动作一致得伸手握上了腰上刀剑。
看见来人身着衙门差役服饰,守城领队松了口气,站在城门上,居高临下皱着眉头高声问道:“城门已关,来着何事?”
张一龙大声回道:“罗旗长,石乡县三村遭虎头山匪洗劫,知州大人特率我等前去剿匪。”
“大晚上的剿什么匪,还就你们这几个人,知州不是半月前就走了吗?”
罗旗长看向十分出众耀眼的叶如尘,“这是那个?”
张一龙介绍道:“这便是新来的知州大人,叶大人?”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哎,今个儿刚到,别问了,快些开门吧,我们赶时间呢。”
“可有知州令牌,或文书、通牒。”
张一龙看向叶如尘,“大人,你带了吗?”
叶如尘一阵沉默,忘了城门这茬儿了,全在屋里放呢。
张一龙秒懂,“罗旗长,我们大人忘带了。”
“这不行呀,大晚上的,瞧你们这阵仗,几十个,嚯,后面怎么还有呢?!”
“这么多人,你说是知州就是知州,不明确身份谁敢给你们开门,出了事老子可担不起。”
叶如尘道:“罗旗长,在下叶如尘,确为陇州新任知州。”
“本官今日巳时携夫郎入城,入城时,一名六尺高,体形偏瘦,左脸有颗痣的士兵查看了本官的身份文书,还问了句[大老远跑这里干什么?]不知他可还在。”
“在,罗旗,我在。”
城门阶梯边儿一人应声,跑向了罗旗长,“罗旗,我记得他,刚就愁他有点儿眼熟,天黑,一时没想起来。”
罗旗长问道:“他是叫叶如尘?”
“好像吧。”
罗旗长沉声,“什么好像!”
“呃。”
那人挠了挠头,“姓叶没错,名字,本来是记不清,但这么一说,好像就是叫叶如尘,不太确定。”
“他和夫郎坐马车来的,两人长得都那啥,所以我影响深刻。我一看文书,车夫是县里边儿,他俩都是湘荆的,我说这么远跑这儿干哈,他说来,来...”
“来干什么的?”
“说来当苦力的,我让他严肃点儿,他又说来当官,嘿,要不是他夫郎好看我当时就要恼了,我义正严词教训了他,他才说是来干活挣钱的,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罗旗长:...
“他夫郎姓什么你可记得?”
这士兵想了想,“姓顾!”
大差不差,这应该是对着了。
罗旗长虽不认识新知州,但知道新知州叫叶如尘。
毕竟一个探花突然被派到这穷乡僻壤当知州,多稀奇的事,他们营里也会当饭后谈点说笑呢。
更何况他夫郎还是顾家哥儿,顾家几代将军,战功赫赫,在军中很有威名。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百分百确认叶如尘身份,罗旗长还有些纠结。
叶如尘见状又道:“旗长大可放心,谢同知已前往千户所借兵,千户大人马上就能接到消息了。”
“这虎头山匪在石乡县连袭三村
还绑走村民,分明是不将衙门和千户所放在眼中,简直无法无天,必须将其剿灭。”
“现在每耽搁一刻,被绑走的无辜村民危险就增加几分,更有可能丢掉性命,情况紧急,莫要再耽搁时间了。”
“本官若身份存疑,又如何调动这么多差役?”
罗旗长认真想了想,觉得叶如尘说的很有道理。
州衙里的人又不是傻的,怎么会让陌生人冒充知州。
于是大手一挥,“开城门!”
厚重地城门缓缓打开,叶如尘等人鱼贯而出。
石乡县紧邻陇州城,但虎头山要再往前去,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 跑了近一个时辰。
中途还经过了被洗劫的三个村子, 村子里亮着灯, 大晚上的哭嚎声不断,所有人都无法入眠。
叶如尘等人的马蹄声又将村民们吓了一跳。
“这群不得好死的狗贼竟然还敢回来!”
村中也是有好几名铁血男儿的,白日干活不在家,晚上听着动静掂起菜刀就冲出来要和他们拼命。
有了带头的, 其他人家也哐当踹开门一起冲了出来。
“畜生,将我家娟娟交出来!”
由于天太黑, 村民一时也没看清差役的衣服,不要命地就冲了上来。
若不是跑在最前的张一龙和叶如尘反应及时,说不定冲地最猛的老妇人就要丧命马蹄下了。
叶如尘翻身下马, 扶起摔倒在地的老妇人,“诸位乡亲冷静, 可看清楚了,我等乃官府中人,特来清剿山匪。”
村民闻言快步走上前来确认,见到清一色的衙役服饰大喜,“真是官府的人!”
老妇人一见叶如尘形象气质和穿着就知道他是领头的,哇的一声大哭,扒拉着叶如尘顺势就跪了下来。
“大人呀,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那山匪太不是东西, 抢不到金银抢粮面,抢不到粮面就将我那可怜的闺女给抢走了啊。”
“求求大人救救小女吧, 老妇给您磕头,老妇给您当牛做马,只求你救救小女呀~”
老妇哭的凄惨,身后村民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有话好好说,先起来吧。”
叶如尘想扶她起来,但老妇人抱着叶如尘地腿死活不起,只为得一句应承。
张一龙急了,“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大人!”
村民中一瘸一拐走出个瘦弱男子,掺着老妇人的胳膊也想将她带起。
男子嘴里哽咽地说着,“娘,别这样,大人们就是去剿匪的,你别这样为难人了,小妹一定会没事的,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小妹带回来。”
“哎呀,我们这就去呢,一定会尽力的,别哭了别哭了。”
“他婶子,好了,起来吧。”
“大人呀,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青天大老爷啊~”
......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 ,叶如尘几次说话都被打断,安慰的话尚没出口就被淹没了。
他放开老妇人直起身子,厉声道:“够了!”
众人被吓得一颤,顿时闭了嘴,老妇人也僵住了,手中松了力,叶如尘趁机退后两步。
收起一团和气,叶如尘面无表情严肃地说道:“本官为此事而来,自会替你们讨回公道,被绑走的村民,本官也会竭力营救。”
“时间紧迫,若想家人平安无事,就莫要多耽搁。”
叶如尘说罢便直接翻身上马,村民如梦初醒,忙退后让路,不断点头说:“是是是,大人们快快前去吧。”
“老天保佑,一定要将他们剿灭呀!”
虎头山与这三个村庄并不相连,处于石乡县和罗山县交界处,周边没什么村落,但临近一官道,来往陇州城与外界的商客多从此过。
所以虎头山匪常年作恶的地方就是这条官道,偶尔抢劫村中也是往另一边去,很少光明正大往陇州城方向作乱。
天已经彻底黑了,今夜无星无月,没有一丝光亮。
好在张一龙此前来过几次,路线比较熟悉,摸着黑也将他们带到了虎头山下。
临近山脚时众人便下了马,为免打草惊蛇,叶如尘号令大家步行前往。
还没走到进山口处,叶如尘就注意到了猫在山壁草丛中的百十号人。
州衙率先派出来通知县里的差役小声喊道:“头儿,大人,我们在这里~”
两队人汇至一起,叶如尘这边只四十人,剩余六十人慢了一步还未到。
对面有两个领头的,县令大人,巡检大人。
两人心中骂娘,其实都不想来。
可知州亲临,他们怎么能不管不顾,置其于险境呢。
尤其是石乡县令,叶如尘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硬着头皮也要过来呀。
然这虎头山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日都难攻更何况晚上,就算成功上山了,他们也不熟悉地形,指不定一脚踩空就掉那个嘎啦里了。
石乡县令和巡检平时互相看不顺眼,如今可算达成共识,将叶如尘当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莽撞书生。
“下官石乡县令曹振兴,见过知州大人。”
“巡检司洪义,见过知州大人。”
“嗯。”
叶如尘点头应下,问道:“来了多少人?”
“回大人,我这边只带着四十余人,但洪巡检带了六十兵。”
石乡县令委婉地说道:“大人,您可能不太清楚,这虎头山匪狡猾得很,且都是凶恶之徒,并不好打。”
“要不我们先商议出个万全策,再找准时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叶如尘看了眼石乡县令身上穿戴整齐的官袍,怕是跑都跑不快。
嘲讽地勾起唇角,叶如尘说:“本官认为此刻时机正好,况且救人要紧。”
石乡县令面色不虞,这小儿当真狂妄。
洪巡检说道:“既然大人心意已决,那就一试吧。”
身后的兵卒也都打不起精神,同他们头一样觉得新来的知州跟闹着玩儿似的,剿匪怎么能连个计划都没有?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上去送死吗,有本事谁提的主意谁打头阵。
洪巡检看着叶如尘,“大人,我来安排吧,你和曹县令带几个人在这里等着吧。”
“不,我也去。”
叶如尘打断他的话,随即看向石乡县令,“曹县令在这边等着吧。”
方才在路上张一龙已经和他说了虎头山的大致情况。
他们目前所在地往东不远就是最直接的入山要塞,一段蜿蜒但较为便捷的山路。
虎头山地势陡峭,这周围一带不易攀爬,叶如尘自己上去还好说,但其他人根本不行,只能从入山口进。
或者绕一大圈走别的路进山,但那样进山后想摸到山寨位置就更难了。
而山寨的位置其实很容易找,就入山口那一条山路直往上,在半山腰窝里建的一个寨子。
寨子还不是山匪建的,听说是很久以前有异族人在这里住,后来全族迁走了,只留下一个空寨子。
直到几年前,被几十个不知哪里来的凶徒占领。
跟着陇州两年大
旱,庄稼收成不好,刺头混子频出,这窝山匪便顺势招了人手壮大了队伍。
因只有这一条上山便道,山寨门口日夜有人把守,所以不好攻。
但在叶如尘看来,问题不大。
二百多人的山匪虽凶,但若真和官府面对面硬拼不见得能占到好处,毕竟巡检司的兵卒也不是吃干饭的。
况且他们人手一把武器,而山匪用的东西可就杂了,寨里刀剑并不多,利器多是自制的,威力不足。
重点在于,能顺利上山。
张一龙说:“之前上过两次,守寨门一次四人,一次两人。”
“他们站在高处,将下面动静全看在眼里,一发现不对就敲锣喊人,然后投石,滚圆木,放箭,我们避之不及。”
“这不正好。”
叶如尘看向远处,“夜色正浓,方便我们隐匿身形。”
对哦,众人恍然大悟,转念一想又不对,“可我们同样看不清,离得远还好,等走最近了依旧会被发现,而且我们人多更显眼。”
叶如尘淡淡道:“解决了守寨门的人即可。”
洪巡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刚才都白说了,“大人,想靠近寨门很难的。”
“寨门口的人交给我。”
叶如尘对洪巡检和张一龙交代:“洪巡检、张一龙,你俩各带一对二十人精锐。”
“我先行一步,所有人放轻脚步跟上,临近寨门停下,等我上去放倒守寨门的山匪,帮你们望风,洪巡检、张一龙,你们两队人往上走,其余人埋伏好。”
“先慢慢摸近看看情况,等我探完路,两队人一起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寨门口的人听哨令响再冲进来。”
“如何?”
洪巡检满不赞同,后面都好说,就是叶知州打头太不靠谱,“叶大人,你不可只身涉险,要不我去吧。”
张一龙本来第一反应也是不让知州大人涉险,但一听洪巡检的话,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大人展示的轻功身法。
大人会武没错,大人是武林高手!
张一龙:“大人,还是你去吧!”
呃,这突如其来地小兴奋怎么回事。
叶如尘一头雾水,点了点头。
洪巡检十分诧异,这捕头没毛病吧?
张一龙对洪巡检说:“洪大人不要担心,我们大人很厉害。”
洪巡检明白过来,“叶大人会武吗?”
“会一点,对付几个山匪没问题,就这样定了,洪巡检,张一龙,收拾一下队伍上山。”
“是。”
张一龙安排了几人和石乡县令一起留下,接应后面的差役。
其余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向入口处走去,等开始上山后,大家都放缓了动作。
虽然他们动静还是有些大,但好在离寨子还有很长一段路,声音暂时传不上去。
叶如尘小声说道:“我先走了。”
“大...”
洪巡检瞪大了眼睛,人呢?
另一边, 又一队人马出了陇州城,正在往此地赶。
谢同知到千户所时,千户大人已经坐上饭桌, 正与几个手下一起吃饭。
听到新来的知州叶如尘带着人去剿匪, 几人都愣住了。
“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到的?”
“今日午间。”
千户大人一脸复杂带疑的表情, “怎么突然就心血来潮剿匪去了?”
谢同知说:“千户大人不知, 下午虎头山匪劫了石乡县三村,方才县里刚来人禀告。我们大人一听,当即就下令剿匪,此刻约已出城。”
副千户端着酒碗嗤笑一声, “中午才来,晚上就去剿匪, 还真是个毛头小子,了解情况吗就逞能,这不是让你们的人去送死吗?”
谢同知谦和地说, “大人自有他的考虑,且又会武, 我相信他能安排妥当的,但我们人不够,也没有贵所士兵骁勇善战。”
一桌人兴致勃勃,“不是个书生吗?他还会武?”
这关注的什么点!
谢同知火急火燎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大人确实会武,可即便如此也有风险,时间紧迫, 还请千户大人出手相助。”
话都这么说了,千户所自然会帮忙, 但他们用人的地方可多了,并且担负护城职责,非必要不可出动太多人。
这又是临时借兵,于是千户大人安排了一名镇抚、一名百户,带了百人去帮忙。
镇抚笑道:“放心吧,只要你家大人还留有几许分寸,没有横冲直撞得上,本抚自会将他安然无恙带回来的。”
千户大人说:“刚好这次人全,林林总总也得有三四百人吧,干脆趁机端了那窝匪徒,省得扰人心烦,张石,看你的了。”
张镇抚哈哈大笑,豪气地干了一碗酒,“末将听令。”
谢同知觉得人有些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叶大人也觉得够了,那便够了吧。
镇抚带人走后,谢同知回到州衙,周判官、全判官和王吏目都还在堂内坐着,他们听到千户所借兵后稍稍松了口气。
衙里现在没什么公务要处理,但几人都不准备回去,只有等到大人回来,他们才能彻底安心啊。
虎头山上,洪巡检一面木然,“叶大人怎么不见了?”
随即有几分惊慌,掉哪里了?这周围也没坑没峭壁呀。
张一龙得意地笑出了声,“我家大人刚不是说了吗,他先行一步。”
“巡检大人请放心,我家大人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
哪能那么夸张,洪巡检压根儿不信,明明是天太黑看不清罢了。
但他也就此对叶如尘刮目相看,是自己小瞧人了,叶大人还真有本事安身。
张一龙描述得半分不差,黑夜中,叶如尘当真如鬼魅一般,很快就上到了寨门口,在这儿就能听见寨子里头喝酒划拳、吵闹高喝声。
门口用木刺绑了栏栅做挡头,两边各一个高高的哨楼,并点了火盆照明。
守门的只有两人,且聚在同一个哨楼内说话。
叶如尘踩着树梢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站到了哨楼顶上。
一名守门山匪突然愣住,颇为警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他指着前方山林,“好像从那边传来的,哗啦啦,树突然动了,你没听见吗。”
另一人不以为意,“是风吧,或者鸟啥的。”
“放屁,哪里有风!”
两人走到边儿上扶着栏杆往远处望,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瞧你这熊样,还一惊一乍的。”
两人转过身,瞬间惊恐得瞪大眼睛,只见一人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距离之近,一掌之隔。
剎那间,不等他们发出尖叫,叶如尘手起手落,两人脖颈一痛,应声而落。
未免醒的过早,叶如尘拿过旁边绳子将人捆扎实喽,然后撕下他们的衣物塞进嘴里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