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攻必死无疑by给我风和花
给我风和花  发于:2024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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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褚怜人半晌,温吞吞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秦随风一脸控诉,一脸不可置信。
毕竟如果是问秦随风的话,他很清晰的记得,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那心动的瞬间。
就是在监察司那晚,褚怜人舍命救他,为他铺路,甚至还道出了他心底从未坦言的隐秘和向往,叫秦随风第一次对一个人是如此的震撼。
甚至知晓这世间再无第二个褚怜人了。
褚怜人一阵心虚,似乎觉得答不出这个问题显的他心不诚,可他又实在不愿欺骗于秦岁凤。
沉默半晌后,褚怜人慢慢道:“一开始我只是在你无意间表露的好意下,注意到你,后来则是慢慢的关注你,至于心底是否喜欢,这我也不太知道。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我的目光似乎再也离不开你了,就算见不到你的时候,也会想着你,听到你一点消息,便会在意。”
“这,这样说可以吗?”褚怜人一阵心虚。
那双原本阴冷的灰眸此刻都有些惶恐和害怕,这个情绪格外不适合出现在他脸上。
秦随风一愣,嘴角荡开一抹笑,吻了吻对方慌张闪动的眼皮,安抚道:“可以,十分的可以了。”
“真的吗?你不生我的气?”褚怜人还是有些不安,指尖紧紧揪着秦随风的衣袍,蜷缩成一个褶皱。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感谢你都来不及。”秦随风又吻了吻对方的眼睛,温热的唇都将对方过于薄的眼皮吻出一抹浅红,他轻声说道:“谢谢你,一直看着我。比我看自己都要多。”
褚怜人终于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
这时,船舱外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触碰到礁石的声音,接着铁链声音传来。
秦随风透过船舱上一处小窗口,依稀看到一座缥缈朦胧的岛屿,还有哗啦啦扇动着翅膀的白色鸟欧,在远处呈现队伍盘桓。
他说:“阿怜,到了,我们的海外仙山。”

第27章 [短命鬼关爷已死]
[关大少爷,您也该醒醒了,开眼看看世界吧,现在是新世纪了,大清都亡了,你以为人人尊敬叫您一口一个关爷,您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啧......不就是个没几年好活的短命鬼,你们这姓关的人家,代代都活不过三十,谁知道是不是祖上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老天爷的报应呢!]
[对了!你还不知道你那天救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吧?他早就被我们玩烂了,原来您老人家就喜欢这种货色啊。]
[哈哈......要我说,那邢大总裁恐怕要哭死了,苦守着七、八年的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偏偏喜欢上一个从‘中心’里出来的破烂货!]
[不行了!说道邢舟我就想笑,不仅得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卿卿我我,还得给自己的情敌收拾烂摊子,他上辈子是毁灭了地球吧!不然怎么这么惨!]
‘扑通——’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来,这种压迫的感觉从皮肤外渐渐深入五脏六腑,意识陷入黑暗中,脑海里还停留着上一秒前的对话。
声音渐渐远去,他向大海中沉没,衣角在海水中随着水流流淌,进入一个死寂冰冷的世界。
沉入深海中的人,呼吸被剥夺,耳朵被挤压,身体有着本能的痉挛,可他本人却没有求生的意识,感觉着生命渐渐流逝,心中古井无波,似乎对于这一天早有遇见。
墨眸看向波光粼粼的大海,夜晚的星空倒映在海底,一闪一闪,就像一副深海里有着生命的画作,绝无仅有的艺术之感,令人心神迷醉。
海底的星星倒映在一双死寂淡漠的眸子里,可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对此无动于衷,毫无留恋的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沉入幽深死寂的海底。
一切终于结束了。
也许是死期将至,他迷迷糊糊听着,又有一道‘扑通’的落水声。
但立刻又被脑子里一道稀奇古怪、机械冰冷的声音所覆盖,耳边一阵嗡鸣声,不知是海水的挤压还是脑子因为缺氧带来的幻觉和幻听。
【滴滴滴——】
【目标检测中......】
【尊敬的VVVVIP资深舔狗用户00003号关不渡先生,您好!】
【您以被我方未来星际舔狗服务中心,选中为幸运用户,接下来的旅途我将伴您同行,您可以称呼我为‘天勾’。】
【爱护舔狗,人人有责,舔狗不是罪,深情也没错!】
【未来星际舔狗服务中心,‘天勾’为您服务!】
【以下请注意:
我方服务中心为‘强制观察项目’,用户一经选中,不得拒绝,否则直接销毁当前用户......接下来给与用户0.0001秒选择,‘是’(用户沉默默认选择‘是’)或‘否’(将直接销毁用户)】
【滴滴滴!】
【用户默认选择‘是’,现进行下一步骤:
我方与用户在未来产生的任何服务,都将遵循‘等价交换’,重申一遍,是‘等价交换’(具体交易内容内存过多,以下不便详细说明,具体交换内容,视用户需要,单另说明)。】
【最后,您的服务小狗狗‘天勾’十分期待与您同行。我们的服务宗旨是:舔狗不是罪,深情不是错!失败乃成功之母,让我们一同力挽狂澜,不抛弃不放弃!】
【共同谱写‘舔狗崛起的完美人生吧’!】
【以上!】
这是什么鬼?
四面八方的潮水如雾般散去,关不渡的意识沉入深海,接着又被高高抛起来。
就像被人拽着,在毫无时间和空间的无限世界里,高速翻转,上下颠倒,接着一阵庞大的吸引力,连同灵魂似乎都出现了波动,将他又塞回一个温暖熟悉的地方。
就像是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又重新回到了阳间。
关不渡的胸膛猛地一个起伏,方才还窒息压迫的肺部,此刻吸入大口大口新鲜温暖的空气,他慢慢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就是倒映在车窗里,自己那张淡漠到毫无人气的年轻面孔。
车窗外是熟悉的滨江大道。
一辆辆车从窗外驶离,天空中有着细细的飘雪,路上穿着鲜亮的人群,一个个圆筒智能的机器人清扫地面的垃圾,鲜活又熟悉的世界,然后才是迟来的喇叭鸣笛声。
他淡漠空洞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瞳孔微微缩了缩,可是那张车窗上的面孔,仍旧毫无变化。
“咳咳咳......”
明明上一秒自己才投江自.杀,可是下一秒又活了过来,死而复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到底叫关不渡的心神有了一丝丝震动,就像冰面上裂开一道口子。
“咳咳咳!咳咳!”
他先是低咳几声,然后似乎是压抑不住,嗓子里一阵痛痒,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关爷!你还好吗?这儿有水!您先压一压!”
咳得有些雾蒙蒙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样式简约的黑色保温杯。
还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本来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手,可指腹和关节上都有着茧子,让人明白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而是饱经风霜的人。
关不渡抬头,看到驾驶座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侧影,再一抬眸,前面的后视镜里倒映着一个青年的面容。
青年面孔俊美轻佻,有着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凌乱的卷发毫无规则的垂落在耳侧,可以看到上面还有发胶精心修饰过的痕迹,可大约天生自来卷,额前还是有些碎发不规则垂下,多了几分凌乱。
察觉到关不渡的目光,青年笑了笑。
本该是惊艳的笑容,可这笑却充满着讨好和刻意,还有几分毫不掩饰的狗腿子的意味,世俗谄媚,生生打了折扣。
大约是青年也很少被关不渡注视,毕竟从未有人能入关不渡的眼里。
他有些紧张,握着保温的手捏紧了些,隐隐窥见青筋,一只手还得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面前的车道,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青年胳膊都有些僵的时候,关不渡终于将保温杯接过,两人指尖不经意触碰。
青年立刻收回了手,握在方向盘上,指尖有些抖。
关不渡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却是动作一顿。
青年哪怕在开车,似乎也随时注意后座的情况,立刻问着,“怎么了?关爷,这水有什么问题吗?”说完后,青年的额前都有细细密密的汗。
空气有些尴尬的车里,终于响起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因为咳嗽过,带上几分沙哑,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尾音,让人心尖一颤。
“这里面加了薄荷。”关不渡语气淡漠。
青年似乎松了一口气,面带笑意,讨好道:“我见关爷您之前在老宅似乎种了些种子,就自作主张给加了点儿薄荷,想着润嗓,关爷......您不喜欢吗?”
说完这句话,青年似乎又紧张起来,就像在等待着审判的信徒。
关不渡不置可否,将保温杯的盖子合上,停顿良久,终于叫出了青年的名字:
“邢舟,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关不渡无法判断眼前的状况。
他没有手机,没有任何与现代高科技有关的工具,因为从来不用,明明才不到三十岁,却活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而他往往外出出行,都是面前的人为他开车。
哪怕对方并不是他的司机,却一个电话,立刻到位,比新闻联播还要准,因为关不渡不喜欢生人,陌生人,哪怕是熟人也不爱搭理,身边只有工具人。
没错,邢舟就是这个工具人。
一个堂堂新锐科技的股东兼中心城最大运输公司的老板,在关不渡眼里就是个开车的工具人,事实上对方也确实兢兢业业,履职了一辈子。
不是邢舟的一辈子,而是关不渡的一辈子。
可惜,关不渡的一辈子有些短,区区享年29岁而已。
但在关不渡眼中,他真的已经算是高寿了,毕竟他们关家祖祖辈辈,上上下下,活过三十岁的人都屈指可数,所以29这个数字,真的是优秀至极,名列前茅的那种。
邢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动声色从后视镜中看了后面的人一眼。
淡漠疏离,平静死寂,嗯!和往常一模一样,但他心底就是觉得对方哪里不一样了。
邢舟立刻收回视线,还是挂着熟悉又刻意的笑容,语气讨好又不失恭敬,“关爷,您忘了?我们现在是去中心城的凌海酒店,林家的家主过生日。”
林家,一说林家,关不渡有了点印象。
他没有朋友,也从不交际,但是这个林家是开医院的,之前太祖母生了病,就是在林家做的手术的。
毕竟林家擅长外科西医,不像关家世代中医,做手术的话,还是要去林家的医院,他们医院名下都是从国际上聘请来名声赫赫的医生。
但是,太祖母做手术是自己死亡的三年前,还是没办法确认现在具体是那一天,毕竟关不渡从来不会在意日期这种东西,因为对他没什么意义。
关不渡干脆直接问了:“今天是几......”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暮色沉沉的天空,忽然炸开一团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一团花朵,接着一团一团的花绽放开来,五颜六色的花瓣像流星从天空落下,带来一阵阵流星雨,令人目不暇接。
那些洒落的金色流星,又在天空中慢慢组成了几个字:
2114元旦快乐——
2114?
自己明明是在2117年死的!
现在是他死亡的三年前?
关不渡怔怔从车窗里,望向远处的天空。
璀璨华丽的烟花落在墨色的眼底,终于让那双淡漠空洞的眼眸,出现了震惊又复杂的情绪。
自己不仅死而复生,还回到了三年前这么微妙的时间节点?
这正常吗?
这不可笑吗?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一眼望到头的生命也终结了,该还的债也还完了,可是现在又叫他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这又是什么诡异的诅咒和命运的捉弄么?
2114年1月一日,遇到那个人的第一天,也是关不渡从冷眼旁观这世界,到亲手介入,并且深陷不可自拔的开端。

邢舟立刻激动的握紧了方向盘。
不同于之前刻意伪装的笑容,这次这是眼底浓浓的喜悦,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终于有了几分高兴还有隐忍的幸福。
新的一年,车里只有他和关不渡,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还不足以令人激动和幸福吗?
就在邢舟鼓起勇气,想对关不渡说一声‘新年快乐’的时候,却听到后座冰冷异常的声音:
“停车!”
邢舟一愣。
可就在这愣神的时候,关不渡已经用手开车门了,但有着车锁,一时打不开,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直接一拳头砸在车窗上,响起一道闷声,还有骨节的脆响。
“我叫你停车!”
一声清冷的低呵,哪怕在这种失控的情况下,声音依旧被控制在合理的分贝。
邢舟只觉得心脏被人捶了一拳。
原本轻佻带笑的桃花眼此刻宛若冰冷的寒潭,面容严肃至极,没有询问原因,他立刻快速转动方向盘,带出一片残影。
他们行驶在跨江大桥上,按理不能突然停车。
可邢舟生生超了好几辆车,这架势一点也不怕出车祸的样子,变换车道到最右边的桥边,猛的一踩刹车,然后在用左手打开主驾驶上的车锁。
‘咔哒’一声,后座的车门立刻被打开。
关不渡直接打开车门,就像在逃离什么似的下了车。
冬天的空气冰冷,吸入肺部也是冷的,关不渡猛的一咳嗽,却不停的咳嗽,不停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终于让他混沌的大脑有了几分清醒。
可是还有残留的片段,就像走马灯一般闪现在他的脑海,明明投海自尽的时候,一丝一毫都不曾回想,可现在却控制不住,入侵自己的大脑:
[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关不渡?]
[关大少爷,你是不是以为你那一天解救了一个深陷泥潭的灵魂,救赎了一个可怜可悲的弱者?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我若是告诉你,其实你那一天救或不救我,都没什么差别的,因为我早就已经脏了,彻彻底底的脏了!]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出生在那个什么所谓的‘人类自救服务中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片黑暗,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地狱!]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痛苦挣扎的人只有你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痛苦!像你一样数着生命所剩无几的日子,自顾自的倒计时吗?你活的也太轻松了吧!]
[什么宫家,方家,莫家,你以为他们对我做的事情仅此而已吗?你若是去看一眼‘人类自救中心’,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死亡不过是令你解脱的最低等的手段而已,活着度过每一天的地狱,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真切切的绝望和痛苦!你见过地狱吗......]
“光月,光月......为什么?”
关不渡脑海中闪过一道年轻稚嫩的面庞,温润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瞳,此刻却尽是狰狞和憎恨,还带着嘲讽。
关不渡不明白,明明他救了光月,对方为何总是这般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有什么对不起光月的?
“我有什么错......”
“我有什么错?”
关不渡此刻靠着跨江大桥的桥边,一只手死死抓着脑袋,面色苍白无色,神情狰狞。
只觉得脑子里的声音就像一颗颗钉子,一颗一颗往最深处砸,刺破头皮,砸进头骨,深入脑髓,让他面部肌肉一阵控制不住的痉挛。
“关爷!关爷!”
“关不渡!”
耳边传来十分悠远的声音。
忽然,关不渡只觉得身上一暖,带有温度的薄毯,披在自己的肩膀,耳边的声音,叫他深陷回忆的思绪,纷纷回笼。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看向身旁的人,对方一双桃花眼底尽是担忧和心疼,细看还有隐忍的疯狂,带着一股铺天盖地的痛苦。
“关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身旁的人问道。
关不渡揉着太阳穴,垂下眼睑,额前顺滑的墨发落在眼前,落下一小片阴影,也盖住了他的神色。
“不用,一点头疼而已。”
[哈哈......要我说,那邢大总裁恐怕要哭死了,苦守着七、八年的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偏偏喜欢上一个从‘中心’里出来的破烂货!]
他也是临死的时候,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原来邢舟......
居然对自己抱有那样的心思吗?
其实,一个如此身价不菲,运输公司的股东兼投资人,却甘愿给关不渡当司机这件事情,已经令人深思了。
可是关不渡不是寻常人,思维也和寻常人不同,从小就活的十分封闭。
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任何人他都不怎么在意,也不会过多关注,又怎么会深究邢舟的行为动机,说不定对方就是喜欢开车呢。
关不渡目光落在身旁的人,对方立刻又挂上一副讨好狗腿的笑容。
可大约是自己终于真真正正的打量面前这人,他立刻发现邢舟脸上的笑容像是设计好似的,嘴角的弧度,眼角的弯度,都像是计量好的,用来掩饰他真正的情绪。
邢舟的笑意有些挂不住,被关不渡一反常态的看着,在这寒冷的冬季,他背后紧张的都出了汗,声音有些抖,“关爷,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去了也没用。”他说。
这个回答,叫邢舟眼底的眸子冷了几分,很快又消失不见。
关不渡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下方一衣带水的离江。
河面昏暗压抑,远方是一座座林立的大楼,还有夜晚霓虹灯的色彩。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所以街上似乎格外喜庆。
但是,关不渡的目光,却落在脚下那面黑暗幽深的河面。
这离河流向的大海,就是他之前投的黑海,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审视自己曾经的投海之地。
“邢舟,”关不渡忽然出声,目光仍旧落在远方,他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邢舟一愣。
他早就觉得今日的关不渡很不一样,从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很不一样,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关不渡是‘死而复生’。
听到关不渡的问题,眼底闪过一抹回忆,立刻笑着回道:“认识也有六年了。”
关不渡想了想,他现在的年龄是二十六,六年前就是他二十岁,那邢舟......
关不渡不知道邢舟的年龄,他问道:“邢舟,你今年的年岁是?”
邢舟又是一愣,却仍旧面带笑意,只是这次真切不少,他流畅的回答道:“过了年,刚好三十整。”
关不渡眼瞳依旧淡漠,心底却飞速的计算起来。
也就是说邢舟从二十四岁到三十三岁,整整九年,都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他从前不知,现在惊觉,心底难免出现了波动。
关不渡的声音依旧淡漠,就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三十而立,你如今事业有成,就没想过成家吗。”
本来以为对方会敷衍,没想到邢舟直截了当道:“没想过。”
关不渡眼睫颤了颤,他垂眸问:“为什么?”
这一次的疑问倒是真的。
邢舟目光深深看着关不渡的侧脸,借着关不渡眼下并未看向自己,眼底有着惊人的情愫和疯狂的执着,他一字一句说:
“心底有人了,结不了婚。”
这个答案有些奇怪。
要么就是心上人不喜欢自己,要么就是心上人已经有了伴侣,再加上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国内早就通过了一系列的婚姻法,别说同性,就算你是无性,都能给你颁发一个灵魂伴侣证。
可邢舟的回答,就像在说,他那个心上人,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成婚也不敢成婚的对象。
“为什么?”关不渡终于好奇了,好奇到他侧了侧身子,看向旁边的人。
邢舟恰到好处的收回目光,遮住眼底的情绪,指尖下意识拨动自己袖子上的宝蓝色袖扣,声音低了几度:
“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心意,可能也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关不渡一时被绕的有些晕,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毕竟他确实不怎么在意邢舟。
方才多问了几句,也不过是一时有些惊讶于对方这几年不动声色的隐忍,在他眼前一个样儿,本人又是一个样儿,这种矛盾和反差让人好奇。
“邢舟,放着自己家的公司不管,跑来给我当司机,你不觉得委屈吗?”关不渡墨眸看向青年。
却见邢舟立刻抬起了头,有些急切,满脸真诚道:“怎么会委屈呢!我的命都是关爷救的,没有关爷,也就没有我邢舟的今天,别说是当司机了,就是叫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十年前,邢舟还是外城的一个小混混。
而关不渡虽然大多时候都窝在家里,可要是有个什么商人得了些古籍字画,也会找他鉴定,毕竟关家有这千年世家的名头,流传下来的底蕴到底丰厚,从小长大的关家人也是一个个眼力不俗,各有神通。
关不渡听说外城出土了一批文物,就起了心思想去看看,恰好路过一条小巷子,恰好救了这么一个人。
后来连他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也难为邢舟还眼巴巴的找上了这个‘救命恩人’。
先不说这‘救命之恩’是否有夸大的嫌疑,可是,关不渡淡淡道:“你今天的成就都是靠自己,与我无关,至于你所谓的救命之恩,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也早就还了。”
“关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邢舟心底一个咯噔,觉得关不渡今天所有的异样,莫不是已经烦了他,想要赶走他?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被十年前的事情所牵绊,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关不渡淡淡的声音,有些无情。
邢舟只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看了关不渡这么多年,总是最了解他的,知道关不渡只要开口,就毫无转圜的余地。
‘碰’的一声。
关不渡余光见到,身旁的男人直接双膝跪地,一双手想要碰他却不敢碰,眼底有着深深的惊恐,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眨巴着泪花看着他的主人。
邢舟声音颤抖,他一边压抑心底的恐慌,一边让自己保持冷静,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话,“关爷!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只要是您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只求您别赶我走。”
“至于那些个什么公司,我也一点都不在意,我可以不要公司,反正公司少我一个仍旧能运转下去,可是我是真的想陪在关爷身边,哪怕是出点儿小力气,只要我对您有用!”
关不渡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这人溃不成军,居然连下跪这种法子都用上了。
对方心意如此坚决,又这么不择手段,就算真的叫他走,恐怕邢舟也有办法又跑回来,死活都赶不走,只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好歹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起来吧。”关不渡伸手,垂眸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顶,这才发现对方有两个发旋,怪不得头发有些卷。
邢舟抬头,从下方仰视关不渡,只觉得对方更加高不可攀,他生出一只手试探地搭在关不渡的手心,触手一片冰凉,接着手上一紧,就被人拉了起来。
关不渡收回手,又看向远方的暮色天空,嗓音清冷中带着些沙哑道:“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
免得以后跪习惯了。
邢舟有些劫后余生,此刻的心脏还是一跳一跳地,他说:“关爷,我只跪您一人。”
“也别跪我,”关不渡立刻道:“我承受不住。”
邢舟低声笑了笑。
膝盖因为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此刻带着些痛意,可是心底却安定了下来,方才握过关不渡的手此刻紧紧地蜷缩着,仿佛不想松开这种感觉。
关不渡目光落在一阵激荡的河面,眼睫低垂,瓷白的面孔一阵阵变换莫测。
不过一次顺手而为的事情,却叫邢舟念念不忘十年,可是光月呢?
自己对光月才是真真正正的救命之恩,对方却如此嗤之以鼻,究竟为什么?
今天就是自己和光月遇见的第一天,他还要不要去救人?
关不渡当然想过干脆就算了,自己就当从未遇到过这个人。
可是想到光月遭遇的事情,到底有着他的因果在,哪怕这次躲了过去,他也躲不过自己的心。
[死亡不过是令你解脱的最低等的手段而已,活着度过每一天的地狱,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真切切的绝望和痛苦!你见过地狱吗......]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出生在那个什么所谓的‘人类自救服务中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片黑暗,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地狱!]
在关不渡陷入深思的时候,邢舟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他身后侧,放肆地打量着面前那道挺拔略有些纤瘦的背影。
看着对方右手的拇指,快速的摩挲着左手上的红色丝线编制成的红绳,他知道这是关不渡每次纠结异常的习惯动作。
可哪怕这六年间,对方纠结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是谁让关不渡这么纠结?
邢舟在脑海里将关不渡的人际关系过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出这个人。
因为关不渡压根儿不在乎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终于,那只好看异常,纤细修长,堪称艺术品的手一停,缓缓松开了红绳,放置在身侧。
关不渡深呼吸一口,转身道:“走吧。”
邢舟看着对方在冰天雪地下被冻得有些苍白的面色,柔顺的墨发垂在额前,看不出神色,可紧紧看着抿紧的毫无血色的唇,就知晓对方心情绝称不上好。
“关爷,您脸色不太好,不然今天我们还是别去林家的宴席了吧,实在不行,我待会儿专门去送个礼就好了。”邢舟立刻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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