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青想他往日在河越宫中就担惊受怕,现在又总有奸细云云的流言,今日又受了一惊,公主的确是受了委屈。
小王爷单膝跪在床面上,慢慢向他靠近,向他伸出手臂,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话,“躲那么远,过来我抱一下。”
公主有些迟缓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竟然没有反应。
赫连青就主动靠近了,伸手抱住他,说:“我知道这些天总有些不好听的话,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明天就去把他们都打一顿,给你出出气,好不好?”
薄奚聆其实不是觉得委屈,就算说他是奸细也不算是毁谤,他本来就是一个赝品,如今竟然鱼目混珠,得到小王爷的喜爱,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在赫连青回来之前他只是恐惧,他知道会死,却没想到会有比死更可怕的结局。
可是赫连青说他委屈,他竟然真的委屈起来,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委屈的人,下巴搁在小王爷的肩膀上,很想落泪。
本来以为会嫁给七老八十的老王爷,没想到是个英俊贴心的小王爷。本来以为乌北人野蛮,也许他的秘密都活不过新婚当夜,却没想到小王爷如此珍视他,让他苟活至今。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赫连青亲吻了他的脸颊,又说:“再有天大的事我也不去了,真的。”
在这样安稳的怀抱里,听着这样熨帖的话,这位担惊受怕的公主默默流了眼泪,赫连青不想打断他,听着他压抑的抽泣声,轻轻抚摸他的背。
这是小王爷第一次看见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流眼泪,连公主的眼泪他都觉得珍贵。
赫连青轻轻吻过他脸上的泪痕,吻他湿润的睫毛。
因为看他伤心而心脏酸痛,却因为看见他流泪而又情不自禁。
【作者有话要说】
哭哭了((o′_)っ
小王爷不仅没有食言,还在完成承诺之外许了新的诺言。
赫连青推掉了所有事情,骑马陪公主去看蜀葵花。蜀葵花开了满山,高高的花茎上长满了红的粉的花朵,远远望去,俨然一面花墙。
公主的确没有见过开得如此盛大的花,颇为稀罕,赫连青凑过来,说:“不仅能开花,花叶还能吃呢。”
薄奚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凑过去闻了闻,也没有闻出什么名堂。
赫连青随手扯了一片花瓣,说:“其实我们吃过的,不过它端上桌的时候不长这个样子,你可能不记得,凉拌也能吃。”
听他这么说,公主的好奇心更加难以压制,竟然就这么凑过来,用嘴唇碰了一下赫连青手上的花瓣。
赫连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反正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怪。
小王爷喉头动了动,说:“你要不要尝一下?”
薄奚聆抬起脸看他,那个眼神明显是在说:“可以吗?”
“回去我让他们再做一次给你吃,你对比看看,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公主明显对于可以吃的花瓣深感好奇,他也很相信自己的这位夫君不会欺骗自己,还真的探头过来轻轻咬了上来。
赫连青顺势松了手,公主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凑了过去,咬住了花瓣的另一边。
这种花到底是真的能吃还是假的能吃,公主殿下到最后也没弄明白,怎么莫名其妙就亲到一起去了。
两个人卧倒在花丛间,公主靠在赫连青胸口,仰着头看花,此时有些后知后觉——这一定又是赫连青讨吻的新花招!
但是算了,公主想,他很大度,不会和赫连青计较这些小事。
他一抬眼就看见某人一副得逞的表情,公主思考片刻,猝不及防地在赫连青的下巴上留下了两排浅淡的牙印。
赫连青很夸张地叫了一声,嚷嚷道:“这么记仇。”
公主哼了一声,觉得有点困了,侧过身躲在赫连青的怀里,避开刺目的阳光。
此时太阳西斜,落日的光辉洒落在广袤的原野上,相拥的两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像金沙中的一对鸳鸯鸟。
赫连青看他真的要睡着了,用气声说:“真的睡啊?说好要去逛集市,还去不去?”
公主没有睁眼,但是非常坚决地点了点头。
“那是灯市,上灯了之后最热闹。”
公主立刻睁开了眼睛,露出些兴高采烈的神情。
久居草原,除了篝火节之类的大日子,上灯后的时间就变得十分孤寂,站在帐外向远处望去,除了身边的一些烛火,皆是一片漆黑。
薄奚聆太想去看灯了,也想去看烟花,此时有些急切地晃了晃小王爷的胳膊。
赫连青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不急,我们已经离那里很近了,这几日来了许多中原商旅,会热闹好多天,不急着回去,我陪你慢慢逛。”
公主放下心来,困意又翻涌而上,但他还没有睡着,突然想起他的夫君可不是什么富贵闲人,动不动就要出去打仗,能陪自己玩几天呢?
他这么想着,又抬起头看自己的夫君,恰好和对方凝视自己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赫连青似乎慌乱了一瞬,很快又收拾好了情绪,问道:“怎么又不睡了?”
相处几个月,小王爷俨然练就了读眼神的本领,看他露出担忧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道:“你是不是怕我又被人临时叫回去?放心,说了陪你,不会食言的。”
公主的心就安稳了,还奖励似的,亲吻了一下小王爷的脸颊。
他们这一日边走边玩,公主有点喜欢玩水,他没把自己弄湿也就算了,一旦他湿了衣裳,赫连青如果不湿上一点,他就会站在水边不动。
赫连青只好自请入瓮,颇为无奈道:“人家精怪什么的,要勾凡人过去,好歹用些手段吧,你就站在这里等我自己过来啊?”
公主把他的衣摆弄得和自己的一样湿了,终于感到满意,借着赫连青的力回到岸上。
赫连青还要放两句没有威胁力度的狠话,“你下次要自己想办法骗我过去,我不会再主动过去了。”
薄奚聆探过头看他,露出那种我不信的夸张表情,成功的让假装严肃的小王爷一瞬破功。
“真是的,要我陪你玩,一点诚意也不拿出来。”赫连青还要输阵不输人,嘴上逞一下威风。
公主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主动抱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和他接吻,献出了自己的诚意。
这样玩玩闹闹一路,薄奚聆不困才奇怪。毕竟他不像赫连青,成日四处奔袭,在河越时就被拘在深宫中,来到乌北也不见得有多么自由,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从一早晃荡到这个时候,累了也很正常。
赫连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喜欢注视着自己的妻子,觉得他一举一动都很值得欣赏,此时安静地沉入梦中的模样也让他移不开目光。
小王爷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像是着魔了。
在天色彻底黑沉之前,他们抵达了商旅汇集的小镇。
今夜非常热闹,还能看见骆驼穿行,香料的气味充盈在这个热闹的灯市中。这里仿佛没有黑夜,夜深之时仍然亮如白昼。
玩了一整天,两人先去寻找酒楼,抵达酒楼的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公主殿下已经打包了第四盒糕点,刚刚才吃完一串糖葫芦。
此行本来就是陪公主散心、哄他高兴的,小王爷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是劝阻了一下,“那家酒楼很有名,有很多异族菜品,我也没有吃过。现在吃这么多点心,你小心待会儿吃不下。”
公主觉得赫连青根本不关注他,他没有吃很多,只是每种尝了一口,小王爷还帮忙解决了那么多糕点,怎么还说他吃得多?
但是看在小王爷待会儿还要请他吃饭的份上,公主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非常听话地牵住了夫君拎满了糕点盒的手。
既然来了酒楼,有了好菜,必然要喝点好酒。
一说起酒,公主立刻想起那杯又苦又辣的马奶酒,立刻摆手拒绝。
小王爷笑道:“你不觉得,这里的酒杯都很不同吗?”
公主拿起一只酒盏,发现的确不同——这是一只琉璃盏,在烛光下更为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既然拿来了琉璃盏,自然是要喝葡萄酒。”赫连青给他倒了一杯,说,“你尝一小口,这里的葡萄酒有些甜味。”
薄奚聆半信半疑,拿起来闻了闻,和马奶酒闻起来也差很多,酒中还有浓郁的葡萄香味。
他心里不太有底,但出于对小王爷的信任,还是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很快,赫连青就后悔自己劝酒这一昏招——公主第一次喝酒是马奶酒,第二次就是葡萄酒,两相对比,薄奚聆觉得手中的葡萄酒简直是仙酿,喝完一杯后又倒了一杯。
现在换小王爷心里没底了,公主的酒量大概是不怎么好的,也不知道几杯葡萄酒会把他放倒,不能放任他这么喝吧。
但是他刚把酒壶拿走,就收到了公主怨气满满的眼神,幽幽地追随着他。
小王爷耐心解释,“这是酒,喝多了小心明天头疼。”
公主见幽怨攻势似乎没有太大用处,又换了一副表情,坐得离赫连青更近了些,巴巴的把空酒盏递过去,露出了近似恳求的表情。
赫连青有点顶不住这样的表情,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他的酒杯夺走,又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说:“明天再喝。”
小王爷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设想了公主会有哪些反应,结果等了一会儿,他一动不动的。
赫连青顿时一阵恐慌——不会又把公主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搞坏了吧!
他忙把人扶起来,却发现……公主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小王爷深感好笑的情形下还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是没有生气。
在他们抵达之前,小王爷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住处,此时公主醉酒熟睡,他就撤了酒席,把公主抱到下榻之处去。
安排好的驿站不远,赫连青走得很慢,公主中途似乎有些转醒,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是赫连青没有听清。
赫连青已经逐渐淡忘了公主还没有和自己说过话这件事,此时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他很想听公主再说一次,但是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
赫连青带着这种有些莫名的心情将公主放下,坐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到达了最适合睡觉的地方,公主却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要起身的赫连青。
小王爷心头盘旋的疑惑顿时消散,笑着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妻子,说:“没什么酒量还要贪杯,你明日若是头痛,还怎么出去玩?”
公主也和他笑了笑,好像又咕哝了一句什么。赫连青立刻贴近了,心口乱跳,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很想听到的东西。
公主真的喝醉了,看他靠过来,还伸手抱住他,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
但是赫连青还是听见了,刚刚公主叫他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很困打算明天再更,但是凭借着其颜灼灼的毅(良)力(知),写完了!请海星鼓励!如果有错字明天改!晚安!
第13章 一掷千金的纵容
公主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并没有头痛欲裂,想起昨晚小王爷说的头痛云云,觉得应该是自己酒量尚佳,并不会轻易宿醉。
反观之,他那个自称酒量很好的丈夫,此时还没转醒。公主大感扬眉吐气,侧卧着看他,准备在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嘲笑他一下。
他没有打算把小王爷吵醒,但是好像他只是翻了个身,小王爷就要醒来了。
但是今天的小王爷似乎反应不是很敏捷,竟然没有看出他的得意之色,反而眼神怪怪的,比平时还要缠绵一些。
公主还在疑惑,小王爷已经轻车熟路地挪近了,把他揽在怀里,说:“昨天玩到那么晚,要不要再睡会儿?”
心中的疑惑战胜了困意,公主摇了摇头,小王爷立刻就醒悟过来,说:“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饿了?”
小王爷的行动力很强,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他就已经先行起床,做什么事情都麻利得像风一样,公主刚慢悠悠地坐起来,小王爷已经折返,坐在床边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公主本以为这次出行只有他们两人,却在片刻后看见桐芜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他的表情有些惊异,小王爷解释说:“放心,他们都是远远地跟着,不会来烦你的,让桐芜跟着过来,是怕她不在,你不习惯。”
小王爷总是觉得公主的一切是需要伺候的,担心公主如果没有贴身侍女,恐怕会处处掣肘。
但是小王爷不知道的是,公主十几年来都没有真正被谁伺候过,况且桐芜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姐姐。
而且平时也是他听桐芜的话更多,哪里要让她来伺候自己。不过梳头总是需要桐芜来帮忙的,女子的发髻他至今也梳不好。
以往关在宫中,没有人会来看他,他的头发就随意生长着,阿娘时而神智清醒,会把他叫过来帮他梳头。
过长的长发像一袭从他身体中生长出的长袍,将那身本不属于他的衣裙包裹住,他恍恍间才能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不过桐芜来了也好,他总算可以有人说说话。
这趟出行明显让公主非常开心,他的话都比往常要多。他从蜀葵花一直说到葡萄酒,说到这里的时候头发已经梳好,桐芜像应付年幼的弟妹一样询问了一句,“葡萄酒不会醉人吗?”
她这样一问,薄奚聆突然哦了声,很快速地起身,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那是一只琉璃酒壶,薄奚聆递给她,说:“阿赤那送我的,我本来就想带回去给你,正好你来了,现在就给你。”
桐芜看了看他,有些迟缓地接过来。她看着对方近乎天真的神情,时而觉得困惑,她一向觉得,只有那些自降生到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烦恼的人,才能总是保持天真。
很明显,她的这位公主殿下并非这种人,但他像一株坚韧的植物,即使知晓自己朝生暮死的命运,仍然享受每一刻的阳光雨露。
桐芜握着微凉的琉璃酒壶,心头掠过一丝急切的不忍,她甚至冒出了很荒唐的想法——此地各国商旅云集,鱼龙混杂,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管什么七星丸,当初公主离开河越,路途中就要数月,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用神药救治的人已是苟延残喘,就算他立刻拿到药,怕也是来不及。
所有人都在骗他,用那丝不真切的希望吊着他,他总觉得自己的乌北之行是有意义的,可一颗棋子的意义算什么意义。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受到欺骗的乌北必然要向河越起兵,以此来洗刷名誉上的耻辱。而战火一起,南浑就可以趁虚而入。
浩大的政治阴谋,薄奚聆作为关键的棋子,至今却不知不觉。
薄奚聆已经换好衣裳,准备去找小王爷一起吃早饭,见桐芜站着一动不动,问道:“你怎么了?”
桐芜一瞬间下定了决心,问道:“阿聆,你想离开乌北吗?”
薄奚聆愣了一下,这样的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他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怎么……突然说这个。”
桐芜看出来他受到了惊吓,缓了缓,解释说:“这里人多眼杂,小王爷没有带多少侍从,是逃走的好时机。”
薄奚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你们让我来到这里的,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成,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他看了一眼那个酒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说:“你觉得我向你示好,是想让你救我吗?”
桐芜语塞,“我没有这么想。”
薄奚聆叹了口气,说:“我想过很多次,就算逃走能怎么样,他们会放过我吗?我在河越活了十多年,都没有在这里的几个月快活。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更何况,我死在这里,才是你们想要的,不是吗?”
他说完大概是觉得有些沉重,慢悠悠吐了口气,说:“他今天心情很好,我不会去做扫兴的事情。我的心情也还不错,你也不要扫我的兴。”
早膳已经备好,小王爷坐在桌旁等公主一起吃饭。
小王爷看着公主下楼,眼睛里都装着笑意,却发现公主好像没有刚起床时看见的那么高兴。
他伸手去握公主的手,说:“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公主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像往常一样和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心神不定,没有发现今天桌边站了一个眼生的男人,这人穿着便服,站在小王爷身侧,这会儿向外走了一步,突然跪下行礼,“属下桑戎,恭贺小王爷和小王妃的新婚大喜。”
公主却被他这么一出吓了一大跳,乌北多行拱手礼,下跪磕头属于极重的大礼,他还从来没有受过,吓得立刻就要站起身。
小王爷却看热闹似的,握住他的手让他坐下,说:“你不要理他,他就是皮痒,不找点事情心里不舒服——还不起来?”
桑戎笑嘻嘻地站起来,他看起来年纪和小王爷相仿,模样更黑一点,但也算得上俊朗。
赫连青笑说:“这是桑戎,我们一起长大,但是他出息了,被父王看中,不给我做侍从,去做将军去了。”
桑戎说:“小王爷不发话,桑戎哪里敢走。”
赫连青心里把他当作兄弟,桑戎和他说话不像旁人那么拘束。
桑戎是卖到乌北的奴隶,只是运气很好,小王爷亲近他,他才能学些本事,不用一辈子做奴隶。
他们吃早饭,桑戎就在一旁站着,很安静,像不存在一样。
吃饭途中小王爷和他说了一会儿话,突然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这次赫连青没有卖关子,拿出一只模样精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簇梅花。
公主接过来,却发觉里面好像有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又看了赫连青一眼。
赫连青笑道:“打开看看。”
荷包里面竟然装着奶干,公主瞬时笑了出来,觉得有些荒谬,却又说不出不好的理由。
赫连青说:“专门让人给你做的,装些果脯奶干都可以。”
桑戎适时插话道:“小王爷找了好些做绣品的绣娘,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只,才能送到小王妃面前。”
薄奚聆拿着看了又看,的确非常喜欢。
赫连青却说:“但是它还缺了点东西,带你去找。”
他们来到了玉石商队,面前摆了数十块石头。
小王爷向他解释道:“有些石头能开出好玉,但是要看运气,你去选吧,给你做个荷包上的挂坠。”
薄奚聆选了石头,小王爷带他去看石头是如何切割的,亲眼看着一些石头切开还是石头,一些石头切开就是种水很好的翡翠。
就算只开出指头大小的翡翠,这些商人都要大肆夸奖一番,说夫人的眼光真好。
他们这样吹捧,只不过是他们都看出来,这大概是对非富即贵的年轻夫妻。
丈夫拿金子当流水,泼出去博自己的妻子一笑。
成色最好的玉石做了一块梅花挂坠,其余的做了些小珠子,配在一起做了一条荷包穗子。
这条挂坠成色还算不错,公主摸了又摸,听小王爷夸他眼光好,还有些高兴。
薄奚聆不知道的是,这串挂坠并非买不到,单去买成品,也许一块金子还有剩余,但是那些不知真实身价的石头买回来,再切再磨,小王爷就花费了十几块金子。
但是小王爷不在乎,他只想让自己的妻子高兴。
这里的确非常热闹,薄奚聆甚至看见了大象。
就在他痴迷看大象的这么一会儿,他就和小王爷走散了。
他也不太担心,赫连青一定能找到他的。
迷路的公主不仅不紧张,还在路边看起了猴戏。
这种杂耍他早就听说过,却是第一次见。他以为会很有趣,但不知道怎么,他竟然看得心生惧意。
“好巧。”
这个声音更让他觉得恐怖了。
薄奚聆一转头,就看见莫斥也的脸。
公主此时有些慌乱了,开始寻找小王爷的踪影。
“你怕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公主眼睛盯着猴戏,冷漠地说:“不是怕你,只是不想看见你。”
“这样啊,正好,我可是打算救你的。”莫斥也语气很轻狂,“其实不一定要你去死,你杀了赫连青,乌北一样会大乱。”
听他这么说,公主冷哼了一声。
莫斥也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连这种疯话都能说出来。要他去杀赫连青,还不如现在就自爆身份,反正都一样要死,自己坦白,还能死得体面一点。
“你杀了赫连青,我带你走,怎么样?我知道你的底细,你还不用担惊受怕,不好吗?”
薄奚聆吃惊地看他一眼,说:“我听说你有八个小妾,你还要我?”
“你这么了解我啊?”好一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薄奚聆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羞辱自己的喜婆,他觉得回去后应该让赫连青把她放回来,自己要学习一下怎么含蓄又难听地骂人。
猴戏已经将近结束,猴子正在四处讨要赏钱。
薄奚聆有点烦,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莫斥也说:“你舍不得他?赫连青就这么好?”
公主思考了好半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猴子一眼,慢慢地说:“我不喜欢猴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骂人速成班,急需!
第14章 感到共鸣的灵魂
莫斥也的表情一瞬之间变得很精彩,他的语调都拔高了,十分不可思议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公主看了他一眼,有点鄙视他,莫斥也竟然连这种简单的比喻都听不懂。
看猴戏的人群逐渐散去,公主突然听见赫连青呼唤自己的声音。
他还没有转过身,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这个怀抱太过熟悉,他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赫连青还在笑着问他猴戏好看吗,抬眼看见了煞风景的南浑使者,顿时笑容凝固。
小王爷可还没忘记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自大狂胡言乱语,闹得公主好几天心情都不好。
莫斥也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客套道:“原来是小王爷陪公主来玩,真巧,这样也能遇上。”
“是挺巧的。”赫连青也不太真心地回应道。
公主被他拽到身后,此时很着急,他恨不得开口说话,也想向小王爷告此人一状。
他拉了拉小王爷的袖子,做出怒目而视的表情,非常想让赫连青知道自己的意思。
但是赫连青今天非常的迟钝,不仅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看见他的表情,还对着他笑起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薄奚聆觉得自己已经生气得很明显了,但是赫连青看着他,像看见什么很好玩的东西,不仅连刚刚的不快都消失了,还变得格外快活起来。
公主已经忘记了莫斥也带给他的愤怒,他如果此时可以开口,一定要问问赫连青到底在笑什么?看他生气就这么高兴吗?
本来想再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的莫斥也什么也没说上,就看见这两个人眉来眼去,最后以公主愤怒离去的背影告结。
等候在驿站门前的桑戎远远的就看见这么一幕——
这两个人早上还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此时却看见一个气冲冲的走在前面,另一个好像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还乐呵呵地跟着。
桑戎大感不解,连礼都没见上,公主就先行进去了。
小王爷紧跟其后,但是没着急跟上,反而拍了一下桑戎的手臂,叮嘱了两句,才乐呵呵地跟着进去了。
桑戎不太理解这对新婚夫妻的把戏,带着一脑门的困惑给小王爷办事去了。
公主的气还没消,他觉得赫连青今天迟钝得过头,莫斥也都对他言语冒犯了,赫连青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还笑!
桐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这样的表情,也乐了,说:“怎么了?这么生气?”
薄奚聆不明白,他明明很生气,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桐芜好像也不太关心他为什么生气,把他拉到屋角,给他看地上摆着的木箱子,说:“里面有好玩的,你去看看。”
公主决定暂时和解,蹲在箱子旁边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
于是小王爷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背影,又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问桐芜:“他还生气吗?”
桐芜也悄声说:“有点,好好的,怎么闹脾气了?”
赫连青笑说:“可能是因为我。”
他悄悄走到公主身边,看他在箱子里面翻动,轻声说:“有没有你喜欢的?”
公主吓了一跳,看见他还乐呵呵的,顿时怒气重燃,非常故意地往距离他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赫连青不甘示弱,跟着他挪过去,直到把他挤到墙角,再不能躲开。
桐芜受不了这两个幼稚鬼,好好的小王爷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她非常识趣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还帮忙带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公主顿感不妙。果然,赫连青立刻凑过来,不由分说地亲了他一下,还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说:“我刚刚不是笑你。”
公主还没有翻出这个木箱子中好玩的东西,结果还被此人占了便宜,更觉愤怒,靠在墙角,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赫连青非常不识时务,还非要伸手过来抱他,无孔不入地又亲了他几下。
公主躲无可躲,抬手用袖子遮住脸,把脸埋在膝盖上。
赫连青看他这样反而更加高兴,还要亲一下他的发顶,随即听见公主发出愤怒的挣扎声。
“我知道,莫斥也肯定又说什么让你生气的话了,等找到机会,我一定替你收拾他,好不好?”赫连青占够了便宜,终于开始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