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死老公的都知道by宿星川/鱼无心
宿星川/鱼无心  发于:2024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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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小夫妻一直在前面说着很没营养的话。丈夫的话又多又密,妻子的话又少又淡,一时间让人影觉得开车的丈夫非常舔狗。好在他们家里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而且还是小镇的外来人口。他想要干掉他们、鸠占鹊巢应该非常容易。
这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啊!除了丈夫舔狗,妻子冷淡之外,他们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是明天吃什么这种没营养的事。估计他们被杀的时候也会像那些路人一样,无聊地倒在血泊里。
车停在前院里。人影悄悄从后备箱里下来,就地一滚,钻进了树丛里。树丛密密麻麻,很好地遮掩住了他。人影握紧武器,在树丛中等待埋伏。
一枪打老公头部,一枪打老婆膝盖,把尸体拖进地窖里,把老婆绑在地下室里,鸠占鹊巢。人影一直做得可熟练了。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不是,这对夫夫怎么还没下来?
人影正在疑惑,他拨开一点树叶,看见车子竟然在微微地摇晃……不是这什么吊动静……
而后,他听见车里传来方才后座上那人的哭喊声,还有驾驶座上那人粗重的喘气声。一只白皙的手从车窗里伸出,然后又被抓了回去。
草,还真是吊动静!
不是,你们这礼貌吗?合理吗?人影十分震惊,发现自己竟然闯入了夫妻情趣现场……等等不是啊,这刚开完三个多小时的车,你们哪来的精力这就在车上开搞了??
就在这时,一句话从车窗缝隙里飘出来:“亲爱的,再忍一下……我在车上时想了好久了……”
人影:……
他觉得很屈辱。入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两个人。但来都来了,蹲都蹲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再坚持一下,找找机会。十分钟后,再怎么也该动手了。
正要合上树叶,人影忽然想起后座上那人说话的声音,凉凉的,优雅的,哭起来一定别有风味……也不知道他在床上都会叫点什么,会叫老公还是爸爸……想到这里,人影又把树叶拨开得大了一点,支起了耳朵。
于是,他真的听清楚了白唯在叫什么。
“别、别这样,我要,我要……”
“要踩到了!”
“油门!”
“轰!”的一声,汽车引擎轰鸣,如悍马向前冲去,人影身体一轻,原来上天堂是这种感觉……他在白唯的尖叫声中被明亮的车灯创飞在了树丛的另一侧里,像一只轻灵的燕子。
而白唯也蜷缩起脚背。他的脚从油门上挪开了。卢森拉手刹太及时,他们没有一起撞到墙上。
汽车停止的那一刻,三个人都分别有了上天堂的感觉。如果此刻有背景音乐,一定是贝多芬的欢乐颂。
墙的另一边,传来了巨大的叫骂声:“我靠!什么动静!”
那声音来自住在白唯家隔壁的超市老板。他正在和坏掉的空调战斗。超市老板是个很勤俭节约的人,在两年前已经和自己的前妻离婚。但他始终做着自己这栋房子的房价能挽回妻子的美梦,十分在意社区房价的涨幅。因此在白唯家进行修缮后,他非常高兴。
此刻他扔下手里的修理箱,为了救赎房价,从二楼咚咚往下跑。
人影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他曾在黑港城里盘踞十余年,手上有上百条人命,却从来没有一刻如今天这般,让他看见了意大利面做的上帝……虽然他下意识的一弹救了他的命,可他的左腿的骨头却断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荒唐的事……在他模糊的视野里,两个人从车上一前一后地跳了下来。瘦削的那人气急败坏地扣着纽扣,裸露出的一截腰白得晃眼,很显然是之前躺在后座的那个。另一个强壮的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好好穿,就焦急伸手去拉瘦削的那个人,显然是要安慰他或者和他解释。
“亲爱的,这是意外——”他听见强壮那人说。
前院有一架除草机,接着电源,人影早就发现那个东西了。他仰躺在草丛里,听见强壮那人说:“你看车子没事,果然,树丛会给冲击以缓冲……”
我才是那个缓冲!
可反驳的话还没出口,人影就眼睁睁地看着瘦削之人启动了除草机。在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中,他狂奔着推着除草机,杀气腾腾,狠狠地把他检查车辆的、没有回头的、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的丈夫用旋转着刀片的除草机“碰!”地一声,创到了另一边的墙上。
“啊——!”
人影好像听见一声惨叫,这声惨叫不知道是来自于那个丈夫,还是他自己,还是另一边又听见了一声巨响、咚咚往这里跑的超市老板……反正他们三个此刻都有惨叫的理由。
而那瘦削美人在听见隔壁响动后扔下除草机。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着房间里面跑了。

第一杀手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除草机的声音还在蜂鸣,他眼睁睁地看见了一场家庭惨剧。
“我的天哪!你们家在干些什么?!我的花墙都要被震塌了!”
恐惧于被警察误认为犯罪凶手,人影拖着断腿将身一滚,由树丛潜行至后院。可就在此刻,他看见那本该被搅成碎片的男人竟然从除草机前站了起来……他拍掉身上碎掉的衣服布条,对怒气冲冲从隔壁赶来的邻居说:“真不好意思,我在前院停车撞在墙上……”
“我听到了两声!”
“从车上下来后我开始除草……”
“我的天啊!我还以为是报道里说的逃犯!除此之外,求求你们把社区的房价放在心上!你们知不知道,从最简单的绿化、到事故率,都会影响到一个社区的房价……”
男人风度翩翩,身体健壮,除了身上的部分衣物已经被除草机搅碎之外一如常态。那一刻,人影听见了自己的世界观崩塌的声音。
和他同时感到崩塌的还有另一个人……杀手刚钻进后院,就看见男人那大步流星的妻子。他套上冲锋衣,口罩蒙着脸,眼神冷漠,动作坚定,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疑似是早已准备好的用来跑路的行李。
在撞见他之后人影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狂滚——随着“咚”的一声,他差点又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屁股,撞到了一个藏在树丛里的钉板上。
——哪家好夫妻会在花园里设置杀人陷阱?!
健壮的男人往这边走来了。人影在捂着屁股无声哀嚎时,听见瘦削男人颤巍巍的声音:“亲爱的……”
从恐惧,到悲伤,到惊喜,人影从来没有听见过一句话里可以有这么快的情感转变。
“亲爱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宝宝,你怎么在往这边跑?”
“我给医院打急救电话,没打通,想要从后院翻墙出去找医生……”
“宝宝,你怎么背着一个包?”
“里面是钱和病历……老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事的宝宝,我只有衣服被搅了进去……”
“嗯,老公,我太急了。我看见车头卡在树丛里,想用除草机把树丛铲平、把车头救出来,可是除草机不听我的使唤……老公,我好不擅长干家务……”
“宝宝,别自责了,以后我来做家务就好。”
“不,老公,我还会努力的……”
不用看也知道,瘦削男人正抱着健壮男人在哀哀哭泣。人影蜷缩在他们看不见的后院角落里,也强忍着痛苦,将钉子一根根地从自己的屁股里拔出来。
日转星移,那对受惊的夫妻相拥着进入了他们豪华的大别墅。屋里灯亮起,又最终暗下。在一切转至寂静之际,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草丛。
屁股里的钉子终于被尽数拔出,断掉的腿骨也被找到绳子和木板固定。人影作为黑港城第一连环杀手,身经百战,处理这点伤口不在话下。可他表情依旧阴郁,时而狠毒、时而惊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从他的角度看见的血肉横飞,只是被车撞成脑震荡带来的巧合?
恐怕的确是巧合。作为曾经亲手结束上百人生命的杀手,人影怎么可能不知道人被杀是什么样子。人被杀就会死是比婚姻更稳定的誓言。
人影名叫裴杰。他早年曾在国外的佣兵团服役,亲自参加过两次战争。回到黑港城后,战争的昔日阴影依旧笼罩着他,好在,他乐于此道,并且精于此道。这么多年他盘踞黑港城作案,从未失手。即使是八名异乡人的联手阻截,也没能防止他离开黑港城。
没想到,在这家普普通通的民居里,他竟然受了这五年来最重的伤!
一楼浴室的阳台很适合攀援。此间夜深人静,很适合裴杰在浴室里取得医药箱,并找到一个无人居住的房间养伤。从那对夫妻的对话中,裴杰知道健壮男人名为卢森,瘦削美人名为白唯。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个人居住,这对于裴杰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隐藏场所。
想到这里,裴杰冷笑一声。没想到这样看似幸福的家庭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卢森没死是个巧合,但白唯想杀卢森的动作一定是真的。或许不用他出手,白唯就会干掉卢森。等到那时,他只用控制住白唯就够了。
裴杰翻窗翻到一半,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见鬼的!这家人怎么半夜爬起来?他连忙滚进草丛里,又把伤腿摔了一下,这让他面目扭曲。
但他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竖起来的改冰锥?谁家好人把改冰锥竖着放在树丛里?这是为了让人在做园艺时打滑,改冰锥插进脑袋里吗?
但这利好裴杰。他握住改冰锥,心道天助我也。
草叶缝隙中,他看见从房子里出来的人是卢森。和白天时不一样,夜晚的他看起来冷酷又僵硬。卢森打开面包车后备箱,将一个冰柜从后备箱里取出,放在小推车上。
他推着它,走向后院。
好好的怎么白天不卸货,偏要在晚上等老婆睡了再出来卸货?裴杰玩味一笑,他意识到这座房子里的看似恩爱的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秘密。
卢森真是个幸运的倒霉鬼。若非裴杰被摔断了腿,此刻背对着他卸货的卢森的性命,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看着卢森挪开花架,把大冰柜藏在了花架背后的地窖里……那里竟然还有个地窖?还好了,裴杰只是想要杀掉这对夫妻鸠占鹊巢。他对他们的秘密并不关心。
卢森又向他这边走来了。他即将背对着草丛走过,这是一个杀他的好时机……藏身在草丛里的裴杰埋伏就在此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警感。这种感觉曾伴随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让他保住了他的命。
消音手枪!
子弹打偏了!它擦过卢森,射入了树丛,然后深深地,射入了裴杰的肩膀。
嗷嗷嗷嗷嗷!!
裴杰捂着自己的肩膀,在草丛里痛得抽搐。而他面前的卢森已经若无其事(真无其事)地走掉了。
只有上帝和裴杰才知道,这一刻的卢森是有多幸运!
卢森上了二楼。二楼卧室的灯再度灭了下来。卢森走过的位置,恰好是二楼主卧阳台能够对他发起伏击的位置。
枪法不好的人,能不能不要用手枪杀老公啊!你这样很容易误伤到想要杀了你们一家的无辜杀手!
而且谁会在枪法不熟练时夜间开枪?花园里也没有一个灯啊!这么短的距离都打不中的废物!
裴杰在对卢森一家的辱骂中,缓缓地失去了知觉。
雪山镇,第二天一早。
昨晚半夜,白唯把手枪藏在自己那一侧的床底下。这手枪是他在黑港城时买的。在铺好床后,他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在对性上瘾之前把卢森干掉。他不能接受自己因为和一只僵尸做爱,而对性习惯,乃至有可能像那只僵尸一样患上性瘾。
他已经想不通卢森究竟是个僵尸还是个老谋深算、又幸运得要命的人类了。除草机明显是搅到了什么东西的。他的角度看不见除草机底下,那就承认那是卢森的衣服吧。酒店床上的一切也可能是性带来的幻觉。此刻,他宁愿卢森是后者。一则后者更符合逻辑,僵尸怎么会有性瘾。二则,他更有杀死人类的可能。
但无论卢森是僵尸还是人类,他都是一个可恶的骗子,使用着虚假的身份和简历,是不存在的幽灵。
他被不存在的幽灵困住了,却又不能接受自己离婚。
或许,只有杀了卢森,才能证明卢森确实活着过。
白唯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自己被看不见脸的幽灵拖到水底。醒来后,他看见卢森的大脸。
“亲爱的,早上好。”卢森微笑着说,手开始摸他的腰。
白唯看着他,在不承认自己有些食髓知味的同时觉得他面目可憎。
或许卢森还是一只懂得光合作用的植物。否则他怎么会在早上就精神百倍。白唯把脸贴在卢森的胸口。卢森胸肌上出了汗,白唯鼻间都是雄性强烈的气息。他随着卢森耸动,试图想象自己身处原始树林中,好让自己清心寡欲。
但很遗憾,他又觉得自己被猪笼草或者藤蔓之类的捕食了。卢森对看他的脸、抓他的脖子永远有谁也比不上的执着。他尤其喜欢看见白唯满脸泪水的样子。
卢森即使是植物也是最暴烈的那种。而白唯每次濒临失控时都是白唯最想杀卢森的时刻。
终于,卢森亲了亲他的脸。白唯花了点时间才缓过神来,知道一切结束了。
一切结束,一切又没有结束。卢森把他抱起来,黏黏糊糊地贴着他的耳朵说:“公主殿下,吃饱了吗?”
白唯:……
死亡直视。
卢森又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亲亲白唯泛红的指尖:“我们去吃早餐。”
让白唯倍感不适应的公主抱终于融入了日常生活里。他被卢森抱着下楼,走向餐桌。
白唯发现,自己还是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紧密地抱着。
裴杰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爬进了一楼浴室里。
他在草丛中昏迷一夜,还好,他醒了。就在他在浴室里翻找医药箱时,他听见客厅里卢森的声音:“……我想去旧货市场看看。我们买点各自喜欢的古董,装饰家里,你觉得这样好吗?”
这个倒霉蛋,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谋杀!
很快,裴杰听见白唯的声音:“正好,我也想在花园里装一些夜灯。”
倒霉的杀手就在此时翻到了医药箱,绷带酒精一应俱全。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裴杰面目扭曲地笑笑。他觉得自己可比卢森幸运多了!

“旁边的这幅画为什么这么便宜?”白唯说。
画廊里的画大多在一千元以上的价格,只有这幅角落里的画在价签上孤零零地标注着“500”。在等待老板回答时,白唯低身去看。画面上是一座雨中的房屋,翻滚的云卷,发黑的玫瑰,写实的砖瓦……笔触看起来和别的画也没什么区别。
“啊啊,这幅画,这幅画的主人,我们是从急于卖钱脱手的主人手里收来的,所以……”站在白唯身后的老板说。
健壮的卢森就在此刻跨越其他物品,悄声无息地来到了老板身边。
“请对我的妻子说实话。”卢森的眼眸微微泛蓝。
“事实上,这幅画是其画家在生前所作。在画完这幅画后,他枪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然后饮弹自尽。在那之后,购买了这幅遗作的几个人家都陆续闹鬼。曾经有人半夜看见画里出现一个穿着血衣的女人的身影。这几户人家的男主人也患上了急病……”老板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出了这些。
完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对这幅画感兴趣的人,今天这画又不能脱手了!他绝望地想。
然后他就听见白唯说:“是吗?这幅画背后竟然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老公,我想买这幅画。”
……啊?
卢森有些不赞同,但他给出的理由也让老板难以理解:“亲爱的,这幅画这么便宜,买它太埋汰了。你是不是想给我省钱?我们买那幅最贵的吧。”
“不嘛老公,我就喜欢这幅画。”白唯用手帕擦画框,一副很喜欢的样子,“你看,这幅画上的小房子多好看啊!”
……老板成功将这幅画脱手了,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幅画怎么能被脱手的。白唯刷了卡,让工人把画搬到自己的车上,靠在柜台旁边询问他:“我第一次知道古董店里还能有这样充满历史的好东西。你们还有别的好东西吗?”
“画作,倒十字架,镜子,脸谱装饰,动物头骨……亲爱的,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一个民俗爱好者。”卢森说。
“老公,你不觉得它们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场吗?”白唯笑意盈盈,心里想的全是克死你克死你克死你。
他珍爱地把□□和鱼竿放在后备箱里。这两个东西让他觉得一定会有大用途。卢森站在车旁,他其实对买这些人类的小东西没什么兴趣。藏在他仓库里的金银珠宝可比这些古董街上的东西多得多。
他带白唯来逛古董街,也只是因为听说魏连和乔敏会来逛这里而已。人类的夫妻是会一起逛街的吧,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奇怪。可惜白唯一开始明显对逛街这件事兴趣缺缺,直到看见那幅画后,他才变得高兴起来。
对于花的钱,卢森从来没有什么感触。白唯本来就是他的东西。白唯买的东西也是他的东西。花这些钱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他还能借此机会认识雪山镇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卢森是一个有身份的本地人,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一个高学历的漂亮的老婆。
在和白唯开始做爱后,卢森更加代入并认可自己现在的身份了,他终于在人间又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归宿。他既然做不成继承白家的、备受尊崇的本地乡绅,那么在雪山小镇做一个有家庭的成功人士也不错。他要用心经营一切,从此,他再也不是没有合法身份、可以随时被大老板当做一把不好用的刀的雇佣兵了。
他是一个老公!
一个多么崇高的身份啊!
他已经带白唯出来玩了,就像电视剧上说的那样,完美的、由他花钱的约会。他也对古董街老板表现出了充分的慷慨和风度,让古董店老板明白这个家庭的主人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绅士,铺垫了家庭的好名声。然后呢?他该做什么,回家吗?
在开车路过农贸市场时,卢森忽然心中一动。他下车,去买了几包玫瑰种子,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上车时他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正好隔壁超市老板一直催着他整理花园,白唯喜欢那幅画的话,大概是因为喜欢里面的玫瑰花吧。
他也会把家装修成画里那个样子。
“老公,你去做饭,我去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家里摆好。”
头顶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裴杰坐在木板上,知道这对小夫妻在外面逛了一天,现在已经回家了。
私底下恨不得干掉对方,表面上装得还挺恩爱。这一家人,还真有意思啊!
裴杰今天藏身在他们的地下室里。他用医药箱里的物品处理好了伤口,又从冰箱里偷了几个面包、几根香肠。他花了一天时间恢复体力,打算在夜深人静时伺机杀害这对夫妻中的夫,控制夫妻中的妻。裴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隐忍不发的、埋藏在暗处、敏捷又致命的寄生虫。
他把地下室打开了一条缝,听外面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地下室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好到在里面用电锯分尸也不会被外人听见的程度。裴杰不知道这种装修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卢森在厨房做饭,边做饭边看电视剧。白唯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布置。让不知内情的人看了,一定觉得他们是好一对恩爱夫夫。裴杰听见卢森说:“亲爱的,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开车到隔壁镇子上看看,你说好吗?”
远处传来白唯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哦,我忘记了一件事。亲爱的,我好像忘记你是个作家了,我们这一个月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有影响到你的工作吗?”卢森一边颠锅,一边看着电视剧里的内容。当女明星的女主角不愿意让男主角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我好像?忘记?你是个作家?
裴杰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一声。现在看来,这个丈夫也完全不正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老婆的工作,甚至没想过他们的行程是否对老婆的工作有影响……
这两人,简直像是在玩一场扮演家庭的过家家游戏一样。一个恨不得杀了对方,一个努力伪装着幸福生活表象。
楼上传来白唯淡淡的声音:“不用担心,我的工作一直有在进行。”
卢森回答:“好的。”
晚饭时间,两个人对坐用餐。自从白唯说过卢森的做饭方式诡异后,卢森的厨艺随着他观看厨艺视频愈发精进,甚至颇有米其林三星风范。裴杰缩在地下室里,一个劲地咽口水。
等他们睡觉后,他就爬上去补充能量……餐桌上的两个人倒是很恩爱。
“亲爱的,你吃一口。”
“啊——”
“亲爱的,这个你尝一下。”
“谢谢老公。”
两个人亲亲热热,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白唯还倒了酒来。电视终了,白唯吻了一下卢森的脑袋:“老公,家里拖了地,你等地干了再走动,我先上床睡觉了。”
“好的老婆,我热两杯牛奶再上来。”
听到这里,裴杰勾起了嘴角。
这对夫妻的确很恩爱。但裴杰并不焦虑,因为他早就在牛奶里下好了安眠药粉末,药量足够让一头牛沉睡两整天。
如果这房屋里有毒药就好了。难过的是,裴杰没有找到合适的毒药。
卢森在厨房里热完了牛奶,说了一句“楼梯台阶是不是还湿着”,一楼便再也没有他的动静。估摸着对方已经上楼,已经喝完了两杯牛奶,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裴杰再次从地下室里爬了出来。
这次,他不再是灰溜溜的老鼠,而是傲慢的杀手。
裴杰没急着活动。他到卧室的正下方听里面动静,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于是优哉游哉,拖着瘸腿,先拿了点茶几上的东西吃,还喝了一口摆在茶几上的红酒。
这红酒里怎么一股怪味……酒刚沾唇就被裴杰皱着眉头放下了。毕竟这酒卢森喝过,还很健康,他不觉得酒里有毒。大概就是酒的品质不好。
楼梯长长,通往的是他即将毁掉的天堂。裴杰握着枪,优雅地拖着瘸腿,顺着楼梯往上走。由于卢森睡觉前就是从这里上楼的,他走得很安心。
正在这时,他听见“咔”的机械声音。
“有危险……靠!”
一枚箭矢来势汹汹地向他刺了过来,直接擦着他的肩膀又刺了过去,最终“锃锃”地钉在了墙上新挂上去的画上。
画上,刚刚冒头的一个红色影子,被箭刺得粉碎。
那一箭杀气腾腾。以卢森的高度,大概就能刺穿他的脑袋。裴杰看着那箭头皮发麻。
还好,他的血条可是很长的,他身经百战,上过战场……等等。
我——靠!
楼上开始有动静了。裴杰跌坐在台阶上——小腿的骨头又折了。他在捂着小腿嚎叫和逃跑之间选择了连滚带爬,逃回地下室。在他合上门前,他听见卢森和白唯已经赶到了楼梯旁。
“发生什么了?”卢森说。
“老公,我把十字弩放在楼梯上……是不是十字弩刚才失灵了?”白唯掩住嘴,“天哪……”
“你把箭留在箭槽里了?”
“老公,这不可以吗,我又没想到□□会失灵,呜呜……”白唯开始哭了。
“亲爱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哭了……”
十字弩?失灵?靠!裴杰才不相信白唯的鬼话。在上楼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脚下踩到了一条细细的线。那明明是个陷阱!
可是卢森刚才也上楼了,他为什么没有踩到?
正在此刻,裴杰的腹部开始剧痛。

第25章 救护车
白唯靠在墙边,不住地哭泣。卢森有再多的疑惑和怀疑,也会被白唯如今的神态打消。
而且他们从床上起来得匆忙。白唯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暗红色睡衣。丝绸领口大开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锁骨……卢森还记得它们的触感,和白唯紧张时,它们耸起的弧度。
在车震事故后,白唯就再也不愿意和他做了。今天,借着十字弩事故,正是和白唯再做一次的好时机……还好他为了不弄脏湿湿的台阶,是顺着楼梯扶手滑上去的,否则今晚他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口福?
“亲爱的,我们收拾一下残局,就上去睡觉吧。”卢森说。虽然十字弩是武器,这激发了他的怀疑,可他想到白唯只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作家,他哪里知道武器是什么,大概只把它当做装饰品了。
他轻而易举,把那根箭从画上拔下来,却在箭尖看见了血的痕迹:“哦天哪……你快看……”
“怎么了老公?”
白唯这声老公心甘情愿,泪眼莹莹,是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善后。他凑到卢森身边,和他一起看那幅画。
“我们把这幅画从古董商店里带回来时,里面有一个人吗?”
画上红衣的女鬼已经被箭矢撕成了碎片,卢森便自然而然地认为箭头上的血是女鬼的血。白唯瞪大了眼,而后是痛心:“我的画!太可惜了!”
我的画!竟然这么有用,竟然真的有鬼,这画本可以克死老公的,这箭本可以射死老公的,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哦不,我是说,天哪,老公……这幅画里竟然有一个红衣女鬼,你差点就被这幅画给克死了……不,画里怎么会有女鬼呢,这真是太可怕了……”卢森看过来后,白唯连忙找补。
事实上,卢森如今眼中只有白唯的脖颈和白唯的长腿。在看见白唯湿红的眼角后,卢森舔了舔嘴唇——他又想起白唯翻着白眼、控制不了痉挛、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了。白唯总喜欢忍着声音,只有那时他才会毫不克制地、发出在白日里他绝不可能发出的百转千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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