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手上动作一顿,诚实地回道:“没事,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失眠啦?”苏婉蓉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呀?”
“没有没有……”谢秋赶紧解释,“只是睡前喝了茶,有点睡不着。”
话音刚落,他听见了一道极轻的笑声。
谢秋下意识抬眼,和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对视上,又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吃完早餐后,他背起书包准备出门上班。
“等等。”贺司宴出声叫住了他,“一起,我送你。”
谢秋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贺司宴看着他,语气平淡:“不麻烦,顺路。”
在对方的注视下,谢秋到底还是选择了屈服。
黑色宾利开出贺家老宅,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谢秋贴着车门坐在座椅上,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抱着膝上的书包,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贺司宴冷不丁开口道:“座椅上长了钉子?”
谢秋:“没有啊!”
贺司宴侧眸:“那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呵呵……”谢秋干笑一声,屁股往座椅中间挪了一点。
贺司宴眼神落在他脸上,想说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开始闭目养神。
谢秋偷偷瞄男人一眼,不由松了口气。
直到车停在律所大楼门口,贺司宴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我到了。”谢秋打开车门,“谢谢您,再见。”
贺司宴微一挑眉:“您?”
谢秋飞快地下车,关上车门,快步走进大楼。
好在今天律所的事很多,接下来的一整天,他的大脑都被工作填满了,没空再七想八想。
快下班时,谢秋还接到一个任务,临时加了会儿班。
等结束手上的工作后,他才慢吞吞地离开律所。
结果刚走出大楼,就在门口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宾利。
谢秋还在犹豫要不要假装没看见偷偷溜走,车窗已经降了下来。
他只能乖乖走过去,从另一边上了车。
“贺……”谢秋想起昨晚男人的警告,连忙刹住车,语气委婉地问道,“最近公司不忙吗?”
贺司宴:“忙。”
谢秋立即表态:“那你不用特意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打车,也可以让张叔继续接送我。”
因为律所离贺家不算远,他又怕太高调引人注目,所以这段时间才自己打车往返。
但是如果要麻烦贺司宴每天接送他的话,那他宁愿让司机来。
贺司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道:“忙,但抽得出空来接你。”
谢秋:“……”
好了,再说下去,就显得他不识好歹了。
不过贺总日理万机,也许今天有空,明天就没空了,总不可能天天专门等着接送他吧?
想到这里,谢秋放松了一点,没再继续拒绝。
两人一起回到贺家老宅,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
谢秋安静地用完餐,打过招呼就上楼去了。
苏婉蓉隐隐察觉有哪里不对劲:“司宴,妈怎么觉得小秋这几天怪怪的?”
贺司宴放下餐具:“没事,您不用管。”
苏婉蓉确认道:“真的没事吗?”
贺司宴:“嗯。”
“司宴……”苏婉蓉斟酌了一下,轻声问道,“关于你和小秋的事,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吗?”
一旁的贺景辰抬起头,看向自家大哥。
贺司宴面色平静:“您指的是哪方面?”
苏婉蓉试探着说道:“妈之前答应过小秋,等你醒来后要给他补一个盛大的婚礼。”
贺司宴起身离开餐桌,只留下一句话:“会有的。”
苏婉蓉面露喜色:“景辰,你哥的意思是不是认可小秋是他老婆了?”
贺景辰:“应该是吧……”
“太好了,太好了!”苏婉蓉笑容满面地说道,“妈早知道,司宴一定会喜欢妈给他挑的媳妇儿!”
谢秋回房间后,洗了个澡,头发也没擦,手机开了免提跟孟子烨打电话。
“卧槽!我说什么来着?”孟子烨激动得都破音了,“我就说贺司宴喜欢你吧!”
谢秋想了想:“其实他也没有亲口说出这三个字。”
“他都说要一直做你老公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孟子烨在电话那头使劲锤床,“老公!你品!你细品!”
谢秋眼睛盯着天花板:“但我之前叫他老公,也不是因为喜欢他啊。”
“那、那那情况能一样吗?你是被逼的!”孟子烨极力反驳道,“贺司宴呢!谁能逼他呀卧槽!”
谢秋垂下眼帘:“我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觉得他会喜欢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孟子烨顿了顿,语气忽然正经起来,“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来了,你呢,你喜欢他吗?”
谢秋手指揪着床单上的小花花,有些迟疑:“我……我不知道呀。”
他又没喜欢过什么人,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贺司宴呢?
孟子烨:“完了,我也是母胎Solo啊!”
手机两头的好友,不约而同地沉默下去。
“笃笃”两声,房门被人敲响了。
谢秋回过神来:“子烨,我先挂了,有人敲我房门。”
孟子烨马上回道:“我打赌!百分百是你老公!”
谢秋:“不会吧……”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门,一张英俊深邃的脸出现在眼前。
谢秋握住门把手的手紧了紧,故作镇定地问道:“有事吗?”
贺司宴的视线在宽松的领口处停留了两秒:“方便进去吗?”
谢秋将门彻底打开:“方便的。”
贺司宴走进房间,将自己手里端着的杯子放到桌子上。
谢秋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怔了一下:“是给我的吗?”
“嗯。”贺司宴淡淡回道,“别喝茶了,牛奶促进睡眠。”
谢秋:“……”
明明知道他这两天晚上睡不着是因为什么,根本不是喝茶导致的失眠好吗……
“早点休息吧。”贺司宴迈开一双大长腿,朝门口走去。
谢秋抿了下唇,鼓起勇气开口道:“那个……我想搬出去住。”
贺司宴脚步顿住,额侧青筋跳了跳。
他转回身,语气还算冷静:“又想跑了?”
谢秋脚尖蹭着地板:“没有……”
贺司宴没说话,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谢秋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往后退到书桌前,直到抵上桌沿。
贺司宴停在他身前,抬手掐住纤细的腰,轻轻松松就将他抱到桌上坐着。
谢秋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旁边的牛奶。
贺司宴并不在乎,双手撑在他身侧:“我吓着你了?”
谢秋摇了摇头:“不是。”
贺司宴死死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要跑?”
谢秋像只小鸵鸟一样,埋着脑袋:“我就是觉得,我一直住在贺家也不太好……”
贺司宴低声承诺道:“别怕,没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谢秋耳根一热:“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贺司宴克制不住般抬起一只手,捏上红彤彤的耳垂。
和他想象中一样,又软又烫,手感好得不可思议。
谢秋瑟缩了一下,讨饶般唤道:“司宴哥哥……”
贺司宴喉结滚了滚:“不叫贺大哥了?”
谢秋小声回道:“你不是不喜欢我那样叫你……”
“嗯。”贺司宴捻了下薄薄的耳肉,嗓音微哑,“我更喜欢你叫我什么,你知道的。”
谢秋眼睫颤了颤,假装自己听不懂。
以前贺司宴是植物人时,他叫老公叫顺口了,后来只是当做一种普通的称呼而已。
可是现下,面对眼前的男人,他无论如何也叫不出那羞耻的两个字。
贺司宴等了片刻,再次开口道:“谢秋,我现在可以给你两种选择。”
谢秋抬眸:“哪两种?”
贺司宴缓缓说道:“第一种,你可以慢慢考虑,不急着给我答复,但你不许躲着我,也不许离开贺家。”
谢秋:“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贺司宴笑了,冷峻的眉眼融化了几分,“明天我们就去领证,然后举办婚礼。”
谢秋弱弱地问道:“我可以都不选吗……”
贺司宴冷酷无情地否决道:“不可以。”
谢秋抿了下唇:“那我选第一种。”
贺司宴似乎对他的答案早有预料,应道:“好。”
谢秋安静了几秒,忍不住问道:“我可以下去了吗?”
贺司宴端起桌上的牛奶,递给他:“喝下它,我就走了。”
谢秋接过牛奶,双手捧着杯身,“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亮着杯子示意道:“喝光了。”
“乖。”贺司宴目光落在湿红的唇瓣上,以及唇角留的一圈白色奶渍。
谢秋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探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边缘。
红红的舌尖一闪而逝,贺司宴眸光暗了暗。
“司宴哥哥?”谢秋无知无觉地催促道,“不早了,你该回房睡觉了。”
贺司宴:“去掉前两个字。”
“啊?”谢秋眨了眨眼睫,“哥哥?”
“嗯。”贺司宴沉沉应了一声,伸手将他从桌上抱了起来。
谢秋低呼一声,条件反射般抬手搂住男人的脖颈,一双长腿也自发地圈紧了精壮结实的腰身。
贺司宴闷哼一声:“别夹这么紧。”
谢秋的脸颊瞬间红透了:“你、你干嘛突然把我抱起来?”
贺司宴表情正经:“抱你回床上休息。”
“我会自己走啊……”谢秋忍不住控诉道,“你刚才不是说没经过我的允许,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贺司宴:“这就算做了什么?”
谢秋反问道:“这还不算吗?”
贺司宴微微仰脸看他,黑眸含笑:“谢小秋,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对我做过什么?”
谢秋心脏一突,下意识否认道:“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呀!”
贺司宴也不反驳,只是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望着他。
谢秋不由心虚起来,眼神也飘飘忽忽:“我之前是给你擦、擦过身体,但那只是正常的护理而已,我又没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其实他有点拿不准男人究竟是哪一时刻开始有了意识,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对方一直都没提起过,所以他默认那些稍显亲密的举动天知地知,还有他自己知道。
摸手亲手,按摩时偷摸腹肌,还有晚上抱着男人睡觉什么的……
这样想着,谢秋愈发面红耳赤,脸颊烫得都快冒烟了。
“想到什么了?”贺司宴眸底笑意明显,慢条斯理地说道,“脸这么红,看来是对我做过很过分的事了。”
“才没有!”谢秋哪里肯承认,手指掐住男人的肩膀,羞得声音都有点变调,“你快放我下去。”
“好,放你下去。”贺司宴没再继续逗他,转身往床边走,俯身将他放到了床上。
谢秋屁股一挨上床单,就往床里面缩了缩,像只警惕的小动物。
贺司宴直起腰身,跟他道晚安:“晚安,做个好梦。”
谢秋微微一怔,轻声回道:“晚安,你也好梦。”
贺司宴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谢秋坐在床上,直到盯着男人走出卧室,并关上房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跳下床,来到卫生间,准备刷个牙再睡觉。
一抬眸,镜子里的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
谢秋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捧凉水。
在他心里,贺先生应该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可能还是个性冷淡,根本不会有某方面欲-望的那种人,虽然有着非常可怕的硬件条件……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男人还有这样撩人的一面。
太可恶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贺司宴不会的事吗?
谢秋在卫生间冷静了一会儿,回到床上。
他摸到手机,点进微信查看新消息。
孟子烨:【小秋,到底是谁来找你了?】
谢秋:【贺司宴……】
孟子烨:【你就说我猜的准不准吧!】
孟子烨:【以后请叫我孟半仙,谢谢!】
谢秋:【失敬.jpg】
孟子烨:【不过贺司宴这么晚去你房间,找你干嘛?】
谢秋:【给我送牛奶。】
孟子烨:【我天!贺司宴这是在把你当儿子养啊!】
谢秋:【……】
孟子烨:【呸呸呸!我说什么呢!】
孟子烨:【贺司宴分明是在把你当老婆养!】
谢秋:【我们刚才达成了一个协议,一切顺其自然。】
孟子烨:【也就是说,你暂时不会离开贺家了?】
谢秋:【应该是吧。】
孟子烨:【好好好!住在一起更有利于培养感情!】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谢秋平躺在床上,脑子里的想法依旧乱七八糟的。
但不知是今晚的那杯牛奶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有些困了。
谢秋翻了个身,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接下来的几天,谢秋每天都坐贺司宴的车去律所,晚上再一起回家。
贺司宴说要给他时间慢慢考虑,就真的信守了承诺,没有对他步步紧逼。
除了时不时有些不算过分的肢体接触外,贺先生大多时候都保持了绅士风度。
谢秋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也没最开始那么不自在了。
这天又是周五,谢秋下班前收到了贺先生的微信消息。
贺先生:【今晚有应酬,不能去接你回家了。】
谢秋:【好哦,工作重要。】
贺先生:【你更重要。】
谢秋呆呆地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莫名觉得心脏有点发酸。
好像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甚至不是“你也很重要”,而是“你更重要”。
“小秋,你看什么呢?”林羽杨走过来,好奇地问道,“都看呆了。”
“没什么……”谢秋将手机屏幕按熄了,倒扣在桌上,“你准备下班了吗?”
“没有,我今晚可能要加班。”林羽杨靠在他的办公桌上,“我是想问问你,这周末有时间一起吃饭了吗?”
谢秋不知想到了什么,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最近一段时间周末都挺忙的。”
林羽杨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秋,其实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知道的。”谢秋点了点头,“等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他的计划是等他结束实习时,请律所的所有同事一起吃顿饭,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
“好嘞!”林羽杨高高兴兴地应下,“那我就等你有空了!”
下班后,谢秋自己打车回了贺家老宅子。
一进前厅,他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原来是贺婧来了,正坐在沙发上陪苏婉蓉说话。
谢秋礼貌地打招呼:“妈,小姑姑。”
“哎呀,是小秋回来了呀!”贺婧冲他招了招手,“过来,让小姑姑看看瘦了没?”
谢秋乖巧地走过去:“我没瘦的,小姑姑。”
贺婧上下打量着他:“我都听大嫂说了,你在律所实习很辛苦。”
谢秋笑着回道:“其实没有很辛苦,妈只是心疼我。”
贺婧也掩唇笑了:“大嫂你看,小秋就是嘴甜会说话。”
“小秋你还不辛苦呀,每天起早贪黑的,有时候回家还要加班。”苏婉蓉语气心疼道,“司宴的钱又花不完,他的就是你的,你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干什么呢?”
谢秋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反而是贺婧帮他说了句话:“大嫂,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得有自己的事业,小秋有事业心是好事啊,总比那些整天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强吧?”
苏婉蓉愣了愣,若有所思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谢秋朝贺婧投去感激的一眼,补充道:“妈您放心,如果真的辛苦,我一定会跟您说的。”
“哎!”苏婉蓉应了声,“真是个好孩子!”
“对了小秋,你跟司宴怎么样了?”贺婧话头一转,八卦起来,“我刚听大嫂说,你俩现在还分床睡呢?”
谢秋耳根一热:“嗯……”
怎么回事,这姑嫂俩聊天的话题怎么净围着他转了?
“小秋,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不信司宴能招架得住。”贺婧笑着说道,“尽快把他拿下,小姑姑还等着喝你们真正的喜酒呢。”
谢秋没接话,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妈,小姑姑,我先上楼放个书包。”
“去吧。”苏婉蓉提醒道,“待会儿记得下来吃晚餐啊。”
还好晚餐桌上,没人再提那个话题了。
谢秋吃完饭,又陪她们说了会儿话,把贺婧送走后,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洗了个澡,刚出浴室就听见手机在震动。
谢秋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才发现白佑给他打了好几通语音电话。
他有些奇怪,好端端地白少爷怎么又找上他了?
正思索着,对方再次拨了通语音电话过来。
谢秋按下接通键,还没来得说话,对面就响起一道焦灼的声音:“谢秋,你再不接我电话我要自杀了!”
谢秋:“有这么夸张吗……”
“谢秋,我真是没办法才来打扰你的!”白佑一顿噼里啪啦地说道,“上次我哥在宴会上得罪你后,我们家公司就接二连三地出事,老头子说是贺总出手了,你能不能帮我跟贺总求个情,求他高抬贵手?”
谢秋花了好几秒才理清他的话:“等等……你们怎么能确定是贺司宴干的?”
“是真的,白家在A市也算是有点根基的,能把我们家整这么惨的,除了贺总没有任何其他人了!”白佑歇了一口气,“而且现在贺总根本就不见我们,连带着辰哥哥都完全不搭理我了,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白家!”
谢秋蹙起眉心,一时沉默下去。
他知道白家跟贺家一向是有往来的,上次贺老爷子的寿宴,白家还受邀参加了。
如果贺司宴真的不愿意见白家人,那么就意味着,白佑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谢秋,你别不说话呀!”电话那头的白佑又急了,“我承认我哥是很傻逼,比我还傻逼,但是他罪不至死对不对?求你给他个向你下跪道歉的机会吧!”
“我……”谢秋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地回道,“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知情,但我会帮你问问贺司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感谢——嗷!”白佑像是激动得撞到了什么东西,叫了一声后,忍着疼痛继续说道,“谢秋,真的很感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谢秋提醒道:“这话别说得太早了。”
白佑回道:“不论结果如何,你愿意帮我求情,你就是个好人。”
十点左右,谢秋估摸着贺司宴差不多该回来了,打开房门走出去。
但他敲了一下隔壁房门,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好转身下楼。
刚走下楼梯,就看见贺司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男人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带还没解开,正靠在沙发上闭眸养神。
谢秋微微皱了皱鼻尖,嗅到一股醇厚的酒香。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旁边的薄毯,想给男人盖上。
下一瞬,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双漆沉的眼眸也睁开了。
男人喝了酒,体温比平常更高点,谢秋被烫得抖了一下,小声问道:“司宴哥哥,你喝醉了吗?”
贺司宴声音很低:“没醉。”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谢秋弯起眼睛,“看来你是真醉了。”
贺司宴定定地望着他,忽然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
谢秋低呼一声,抬手抵住男人的胸膛。
手心下的胸肌结实而柔韧,似乎比他上次看见时要更饱满了些。
谢秋微微睁大了眼眸,不合时宜地走了下神。
在这样繁忙的行程下,男人竟然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健身房锻炼胸肌吗?
贺司宴一只手掐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分开他的膝盖,将他摆弄成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姿势:“想什么呢?”
谢秋回过神来:“我在想你还没彻底恢复,喝酒对你身体不好。”
“没事,早好了。”贺司宴沉沉地笑了声,“谢小秋,你在关心我吗?”
谢秋理所当然地回道:“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呀。”
“嗯。”贺司宴应声,“我知道。”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谢秋先移开了目光:“司宴哥哥,你先放开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贺司宴放在他腰间的大手紧了紧,“就这么说。”
谢秋:“……”
算了,不跟喝醉酒的人计较。
谢秋简单概括道:“刚才我接到白佑的电话,他说他们家公司被人针对了。”
“白佑?白家那个小儿子?”贺司宴微一皱眉,“他从哪弄到了你的电话?”
“不是现在,是之前就加过微信了。”谢秋解释道,“他也是A大的学生,我们……算是认识吧。”
虽然一开始很不愉快,但白佑向他道了歉,还主动提出要带他参加贺老爷子的寿宴。
总体来说,对方只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没什么太大的坏心眼。
“我是出了手。”贺司宴目光往下,落在精致雪白的锁骨处,“不过你放心,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没有不正当的竞争行为,也不构成犯罪行为。”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晚饭吃了什么,或者今天天气怎么样。
谢秋:“……”
很好,法律意识很强,所以他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才是学法律的?
谢秋有点无奈:“我没有觉得你犯罪了。”
贺司宴重新看向他的脸:“那你想问我什么?”
谢秋语气认真地问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才打压白家吗?”
贺司宴沉默几秒后,承认道:“你受的委屈,他们要还回来。”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但对方亲口承认时,谢秋的心尖还是颤了颤。
他垂下眼睫,轻声回道:“其实也不算受了什么委屈,我当场就还回去了。”
“我知道。”贺司宴微微眯了眯眼眸,“但我要拿白家做个示范。”
“可是……”谢秋抿了下唇,“这样会不会有点过了?”
贺司宴抬手,掐住软乎乎脸颊:“心软了?”
“不是。”谢秋摇了摇头,“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欺负我的人是白东浩,我不想迁怒白家其他人。”
贺司宴:“是我迁怒了。”
谢秋语气更软了点:“我知道是因为我嘛……”
“白家没那么干净,我也算是帮他们清理门户。”贺司宴松口道,“不过既然你开口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谢谢你,司宴哥哥。”谢秋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格外诚挚地道谢,“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眼前这个男人是唯一让他体会到背后有人撑腰是什么感觉的人,内心种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以至于他除了道谢,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贺司宴喉结动了动,掐住脸颊的手指收紧了些。
青年的脸那样小,一只手就足以覆盖住整张漂亮的小脸。
“司宴哥哥……”谢秋被他看得莫名紧张起来,“我、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不好。”贺司宴拇指往唇畔移,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蹭娇嫩的唇角,“你想怎么谢我?”
谢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在问,你想怎么谢我?”贺司宴盯着唇瓣中央殷红的唇珠,嗓音低哑了几分,“只是嘴上说说?”
谢秋眨了眨眼睫,竟然真的琢磨起了这个问题。
仔细回想,他确实对贺司宴说过很多次谢谢,每次也确实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主要是贺总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样子,而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贺家给的,他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回报对方。
但此刻男人这样一问,谢秋心里就觉得有点羞愧了:“对不起,可以让我想想吗?”
贺司宴目光依旧定在水红的唇上:“想想?”
“嗯,我会认真想的。”谢秋语气讨好地问道,“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我有什么想要的?”贺司宴笑了,掐着那张小脸往自己跟前带,“你不知道吗?”
谢秋不敢跟他对视,耳朵悄悄爬上红晕:“你先放开我,我再好好想想嘛……”
贺司宴不动声色地磨了下后槽牙,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谢秋察觉腰上的大手松了劲,迅速从男人腿上爬到一旁的沙发上。
他背对着贺司宴,因为跪趴的姿势,睡裤绷紧了,饱满的臀部显得又挺又翘,上衣衣摆也往上拉高了些,露出一截纤细柔韧的腰。
谢秋身上的皮肤太白了,又透着淡淡的粉,刚才他只不过稍稍用了点力,这会儿腰侧就留下了几道指痕。
贺司宴眸色愈发浓郁,放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般收紧了。
而谢秋对身后的那道目光毫无知觉,从沙发上跳下去:“我去给你倒杯水。”
贺司宴闭上双眼,嗓音听起来更哑了:“好。”
谢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蜂蜜,又切了一片新鲜的柠檬,泡了杯柠檬蜂蜜水,端回客厅。
贺司宴靠在沙发靠背上,像是睡着了。
谢秋捧着水杯,轻声唤道:“司宴哥哥,喝了水回房睡吧。”
贺司宴睁开眼睛,眸底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直起腰身,接过水杯慢慢地喝下去。
有水从唇角边溢出来,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往下淌,谢秋下意识伸手去帮他擦。
贺司宴喉结滚动,语气里含了点警告的意味:“谢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