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年虐杀的动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是不是现在都来报复他了?
他哽咽流下眼泪。
迷迷糊糊,楚生睡了过去。
好像只是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他被强烈的窒息感憋醒,剧烈挣扎起来。
“醒啦!”
“没死没死!”
“不能弄死了,死了就要不好玩了!”
几道稚嫩的童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真的声线说出最残忍的话。
楚生睁开眼,大脑因为恐惧而无法思考——
四面八方都是儿时的他。
团团将多年后的自己围住。
等等……
这一切,好像都有些眼熟。
楚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曾经在街边踢断过一只流浪狗的肋骨,只因为那只流浪狗找他要吃的。
也曾在刚考下驾照时故意撞死了几只在路边休息的小狗,全部碾压过去,无一幸免。
甚至在一个女孩喂猫时,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对方,最后看着女孩气哭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这女孩是流下了迷途知返的泪水。
他也曾……
在童年时直接用镰刀斩断小动物的腿,害对方流血致死。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楚生从未发出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声音,但他连孩子都打不过,根本不可能逃脱。
他终于体会到当年那只小狗的心境,这种感觉竟然比死都难熬!
“不不、不不不!”
“放过我、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我错了……”
楚生涕泗齐下,狼狈挣扎着,表情完全扭曲成了一团。
“我当初不该那么做,放过我吧——!”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我没想真杀了它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孩子们稚嫩的笑声如镇魂铃般层层响起,空灵诡异——
手起刀落!
他目睹自己双腿齐齐切断,那种恐惧令人一秒钟都难以抗衡,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河边,血液迅速晕开一团,渐渐扩散。
第二天,楚生被冰冷雨水打醒。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又是完完整整的。
可他知道,一切不会停止。
因为他远不止杀了几个动物那么简单……
十八层地狱算什么?魑魅魍魉恶鬼算什么?
哪一个会比人更可怕?
这里本就是无穷地狱。
楚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以为自己是人就可以肆意凌虐其他生物,毕竟鸡鸭鱼哪个不被吃?他虐虐猫狗算什么?
——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经历这样非人类的事情。
他也成了强者施虐的对象。
楚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他想要一死了之,却被一个青年轻飘飘捏住:“哈哈!”
转过头,他发现自己被十八岁的自己拿了起来。
原来自己眼里曾经那样癫狂。
“抓住你了,猜猜我今天给兄弟们表演什么绝活?”他在群里大放厥词。
那是刚上大学的楚生。
他这时候刚上大学,加入了一个地下社团,专门虐杀流浪动物。
楚生变态到对校园里的小家伙们下手,被其他学生打个半死,但因为他是校长亲戚而没受到惩罚,倒是惩罚了那些打抱不平的好学生们。
楚生想到什么。
眼里忽然流露出比死亡更绝望的神色。
十八岁的他盯着他,微笑:“开、膛、破、肚——!”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啊!!
“在这吗?”
杂草丛生,将通向仓房的路遮住了半人高,身高一米九多的上官在前方开路,云月明在后面摇头晃脑掐手指,像个神算子。
上官为难:“这房子都快塌了,怎么可能在这……?”
云月明感受到定位符就在这附近,笃定眨眨眼:“没错,就是这里。”
上官迫不及待推开门,尘土四起——
“喵!”
“喵呜……”
一道急促又虚弱的猫叫,伴随着幼猫嘤嘤呜呜的吃奶声。
上官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云月明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他,皱眉:“怎么了?”
那跟熊瞎子一样庞大的背影忽然颤抖起来,上官蹲在地上就哭了。
“咪咪生了……”
“呜呜呜呜呜,生了,她没事、她没事!”
云月明一看,五只花色各不相同的小奶猫整整齐齐排列着吃奶,大猫朝他们又叫了几声,场面温馨又感人。
他心头也跟着一软。
身后呼呼啦啦的节目组人员和身着制服的警察也来了,站在仓房外侧搜寻着什么。
在这个基地里有常驻的工作人员,对这里的动物感情很深,几乎是当作家养宠物在喂养,这次流浪动物失踪事件对他们打击很大。
加上他们看到了一个偏僻处的监控视频。
怀疑这件事是楚生做的。
但没有确凿证据,谁也不敢惹拥有那么多粉丝的爱豆。
关键时刻,赫导直接站出来,沉着脸表示:“报警吧,我不允许自己的节目里出现这样的选手,更不能接受自己把这种人送出道。”
“如果不是楚生,所有骂名我来承担。”
“在这呢!他昏倒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人发现了昏迷的楚生。
那人浑身大汗淋漓,仿佛极其痛苦,正在和人搏斗似的时不时抽搐一下。
警察皱着眉上前:“醒醒!”
话音未落,猩红癫狂的双眼猝然睁开,楚生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想死、你们都是该死的畜牲……你们活该被杀……!”
他抄起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片,猛地朝警察的脖颈刺去!
“——!”
下一秒,几个人团团将楚生撂倒在地,胳膊发出骨折般的脆响:“啊!!”
“楚先生,你涉嫌袭警、传播血腥视频、虐待动物。”
“跟我们走一趟!”
当晚,《爱豆101》直接发布公告:
选手楚生由于个人原因退赛。
简明扼要一句话,楚生的粉丝纷纷炸锅,认为这是节目组的黑幕,在给其他选手铺路。
然而很快警方就发出了警情公告,曝光了楚生在节目组里做出的种种变态事迹,甚至有虐待儿童的嫌疑。
这下直接成了袭警加虐童的法制咖,粉丝彻底闭嘴。
不少校友也出来表示:“人面兽心的东西,真是人如其名!”
“当年就是我们学校的虐猫犯,仗着舅舅是校长没受到任何惩罚,还敢去选秀当爱豆,现在翻车了,活该!”
网友纷纷跟帖:“我说什么来着?虐待动物的变态时间久了都会成为杀人犯,这不,疑似虐童了,等一个实锤!”
网上甚至开始流传出楚生袭警的视频。
这回别说校长舅舅,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保他。
视频播放着楚生癫狂袭警的那一幕,喧嚣吵闹。
季松长指一下下点着太阳穴,眉心微蹙。
通过视频,他能看出楚生身上有个简单的定位符,但这种符咒功效单一,并不会让人迷失心智。
能让一个大活人精神错乱到如此地步。
一定需要极其猛烈的致幻法术。
他不曾教过云月明这些。
这时,预留好的房间门被一个人小心翼翼推开,云月明探头探脑:“师尊?”
直到这人规规矩矩在他对面坐下,季松俊脸上沉重的表情仍未缓解,黑沉沉的眸底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云月明看不懂他脸上那复杂且欲言又止的表情。
“师尊,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严肃呀?”他又在装乖,一边对手指一边露出狐狸尾巴摇摇晃晃。
谁能想到就是这种看起来乖乖萌萌的小狐狸。
会用一张符咒让人神志癫狂呢?
季松只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才让唯一的弟子走入邪魔外道,修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术!
他闭了闭眼,沉痛问:“你还有别的师父么?”
“……他,是谁?”
清凌凌的眸子陡然睁开,迸发出要与对方决一死战的冷淡杀意。
云月明狐狸尾巴炸开:“我我我、绝对没有!我只有……”
他对上季松探究又审视的眼睛,莫名有种出轨被丈夫抓包的怪异感觉,脸上发热,不知道自己在羞耻个什么劲。
“……我只有你一个师尊,没有别人!”
季松不信:“那楚生为什么会陷入幻境?”
云月明嘿嘿一笑。
“师尊还记得当初教我的东西吗?万事万物都有阴阳磁场,不同的矿石有磁场,不同的人也有磁场,就连食物也是。”
“弟子学以致用,推陈出新——”
季松微微恍然,不可置信地眯起凤眸。
“所以你……?”
云月明一拍手,眼睛亮晶晶:“所以我提取了二十几种云南菌子里的邪恶混乱磁场,通通加入定位符里!是不是很有创意呢?”
狐狸尾巴摇成螺旋桨,漂亮小脸全是求夸夸的期待表情。
季松:“……”
他把里面的毒素用在了符咒上,效果拔群。
云月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眼巴巴望着季松八风不动的一张俊脸,气势不由自主就矮了一截。
他记得师尊最讲究规矩,尤其不喜欢旁人随意篡改他的法术。
他这么做无异于在麻婆豆腐里加炖熟的草莓。
云月明小脖一缩,做好了被季松批评的打算。
谁知男人鼻腔里发出了声很淡的哼笑:“还挺聪明。”
云月明:“……嗳?”
往常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这会儿睁得圆圆亮亮的,像个欣喜的小猫。
他忍不住凑近一点,笑得尖尖的犬齿都露出来:“师尊你不生气?”
“兵者,诡道也。”季松对上他的目光,“你能用这种方法帮助别人也能保护自己,我有什么好说,当为师是什么不懂变通的老古板么?”
如果在山里求仙问道,花了那么多年,既不能渡己也无法渡人。
季松认为那些毫无意义。
呆了一呆,云月明指向自己:“师尊是在……夸我么?”
季松一侧眉梢挑起:“嗯。”
“——!”
像十包果味跳跳糖同时在心底炸开,噼里啪啦,泛着酥酥脆脆的甜意,云月明从没这么高兴过。
他当狐狸时写出的符咒歪歪扭扭,毕竟狐狸爪握不住笔。
自然也没办法展示自己学到的东西。
这还是第一次以季松同类的身份被夸夸,云月明简直难以形容这种感受。
他很激动,狐狸的惯性让他想搂住季松狠狠舔几口。
但理智告诉他那样不行。
只好踱了几步,按捺住躁动的心情,季松这时也说:“明天就是三公,好好准备。”
云月明点点头,起身要走,脚下忽然让什么东西一绊。
季松和他同时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云月明弯腰去捡的时候,季松要阻止也来不及,只能同时伸手去拿——
一个毛绒宠物窝被两人扯住。
布料发出脆弱的声响。
气氛莫名变得紧张,紧张中还透着一丝尴尬。
宠物窝还没拆标签,是个新的,吊牌在眼前一晃一晃,云月明拧着小眉毛,念出声:“毛绒宠物窝,适用猫、狗、狐狸等小体宠物……”
他不知道师尊怎么露出这样紧张的表情,问:“这是给我的吗?”
季松握着一角的手微微颤抖。
棱角分明的清冷俊脸上,有一丝极其罕见的羞窘。
这从没见过的神情让云月明更加警铃大作,不可置信倒吸一口凉气。
季松斟酌了下,用了点力夺过:“不是。”
云月明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请出门,他盯着在面前合上的房门,转了几圈,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是滋味。
下一秒,一只小体赤狐在门口焦灼地跺脚。
“嘤……”
蓬松丝滑的大尾巴甩来甩去,小狐狸伏身在门口嗅了嗅,并未发现其他猫猫狗狗的气味。
那究竟是给谁的?
软嘟嘟的小耳朵耷拉下来,小狐狸震惊且不高兴地张着小嘴。
真相只有一个——
师尊在外面有别的狐狸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季松双手插在发间,面前摆着万恶之源宠物窝。
男人脸色铁青,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居然被云月明发现自己私藏狐狸窝了,云月明会不会以为……以为他是想和徒弟同榻而眠的变态!?
直到第二天,三公现场,气氛格外火爆。
节目进展到现在,该培养出粉丝基础的爱豆已经固定,云月明在后台都能听到粉丝们声嘶力竭呐喊自己的名字。
他心跳很快。
从没想过自己歪打正着收获了这么多人的喜爱。
他在候场区域偷看台上的练习生们,季松作为下一个节目的主持人,刚巧站在他身边。
经过昨晚的狐狸窝疑云,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像是在避嫌。
云月明想不通季松为什么要在外面养别的狐狸?
是寂寞?
是觉得自己人类的样子没有狐狸可爱?
身旁,男人挺拔如松,侧面剪影冰冷又疏离,透着永远捉摸不透的高冷。
候场区位置不大,云月明稍稍一避让,两个人在黑暗处的手指就不经意擦过。
如同有酥麻的电流滑过。
季松呼吸紊乱,立刻触电般收回,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腕上,姿态那样端方规矩。
云月明悄悄努了努鼻子。
至于吗?
他也算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人,一些事情还是了解的,比如其中一方不肯营业,搞不好就是真嫂子管得严。
师尊外面养的狐狸占有欲那么强?
这种滋味太微妙,比婆媳关系和二胎关系都紧张,云月明不悦起来,面上还是嬉皮笑脸的。
可毛绒绒的尾巴尖在季松身后扫来扫去,故意作乱。
“师尊,这么见外?”
隔着衣服布料,季松都能感受到有个小东西一直捣乱,时不时擦过他手腕,带来一阵瘙痒。
光线太黑,云月明根本看不清季松如今的眼神是何等危险。
沉沉的落在他脸上,低声反问:“见外?”
云月明哼了声,没戳穿昨天的事,故意说起刚才小小的肢体接触,尾巴还在他身上戳戳点点,
“碰了下手而已,师尊难道害羞了?”
恰在这时,云月明这一组即将登台,队友在身前一一经过,催促他跟上,云月明心里一急,也顾不上挑衅季松,立刻就要走。
脆弱又敏感的尾巴根忽然让一只大手捏住。
他一步没迈出去,就被钉在原地。
那种酸麻感直冲脊梁骨,很快蹿上天灵盖,云月明几乎瞬间红了脸,压低声音:“季、季老师……!”
刚还充满得瑟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断断续续。
“不能、不能捏我的尾巴……”
“这么见外?”季松眸光晦暗,原话奉还,忽然get到小狐狸的新玩法,愈发觉得有趣。
不知为何,云月明总觉得现在认识的师尊比起之前那些年,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过去,是隐世的仙人,青涩刻板。
现在……
好像是长开了。
就像果子熟了一样,总是散发一种诱人又危险的高冷气息。
当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面,把手背过去搞小动作,实在太危险,云月明急得眼眶红了一圈,隐忍又有些敢怒不敢言。
毕竟是他先皮一下。
“……我要上台了!”
季松不想影响云月明的状态,很快松了手,看他惶急跟上队伍的背影,不自觉轻哂了下。
他走上台阶时,细细的腰肢极小幅度的左右摇摆。
能想象到,尾巴若是没收回去,现在该是怎样一种景象。
季松眸光一暗,拿着台本跟上去。
克己守礼这么多年的桃苑仙君,全然忘了什么叫非礼勿视。
直到演出结束,独自走在后台的云月明还在想刚才那种诡异的感受。
他摸了摸现在并不存在的尾巴,眼睑微红,不爽地撇了撇嘴。
“云月明?”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拦住了他,声音温柔夸奖道,“你刚才表演的很好。”
她这一身打扮,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云月明困惑看去。
“可以带我去找一下季影帝吗?”
云月明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师母?”
“什么师母。”季松面色冷淡,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出现,“这是我的客人,有急事找我,你和我一起去休息室。”
能带云月明一起去的急事。
那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长相平凡到让人脸盲的男人走过来扶住女人,听起来很礼貌的语气,透露着浓烈的不爽:“当然不会是师母,因为这是新晋女星桐秋,很快就要出席各大电影节了!”
这人是桐秋的经纪人,名叫徐翔。
他搀扶着桐秋,几步路的功夫嘘寒问暖,举止亲昵。
二人显然不仅仅是经纪人和女明星的关系。
云月明这才知道,桐秋算是季松最开始步入娱乐圈时的引路人,有了她的介绍,季松这才接了后来成为成名作的电影。
所以,平时想找季松帮忙的人踏破门槛,他见都不见。
但桐秋的忙,他还是会帮的。
“季影帝,我今天也是迫不得已才来麻烦你。”桐秋摘下口罩,露出苍白病弱的一张脸,“我感觉自己的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徐翔推了下眼镜,满脸担忧地揽住她肩膀。
“秋秋还经常梦魇,食欲不振,厄运缠身,季老师,您能不能帮忙看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缠着她?”
季松毕竟不是寻常人,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修士。
他粗略一扫,就能看出大致情况。
但他认为桐秋完全没有他们描述的那样严重:“刚才进门时的确有几个东西跟了过来,但他们并未停留多久。”
没想到季松真能说出来什么,徐翔和桐秋吓得脸色发白。
季松长指敲打着桌面,淡声说:“桐秋,根本没有东西在你身上。”
“你体质虽然虚弱,会吸引来一些灵体,但不至于像你们所说那样厄运缠身。”
桐秋狐疑地捋着头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想不通了,我感觉自己的运气时好时坏……”
云月明看她都瘦出皮包骨了,胳膊细瘦伶仃,在现代社会还能饿成这样也是奇人。
忍不住插嘴道:“会不会体质虚弱不是玄学原因,而是身体素质原因?桐秋老师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桐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脸反问他:“这样不好看吗?”
云月明有些悚然。
徐翔打断他们的对话:“秋秋去检查过,这个体重没事的,我们也有专门的营养师帮助她补充营养,应该不是身体原因。”
云月明看他俩如胶似漆贴在一起,只觉得美女配怪兽。
他对徐翔这人有点看不上眼,女友变成这样子,哪里正常?
翘起二郎腿,不太痛快地翻了个白眼:“没东西在身上,身体也没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故意陷害你!”
云月明不过信口一说,徐翔忽然极其激动,气得面色涨红。
他霍然站起:“谁敢害我家秋秋!?”
“难道、难道是秋秋的对家?这手段未免也太卑鄙了,要是让我找出来,我一定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他这么气愤,吓得云月明差点把凳子掀翻。
季松也不咸不淡看他一眼。
桐秋赶忙劝住了徐翔,抱歉地对他们笑了笑:“见笑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待人接物一直很好,阿翔作为经纪人也帮了我很多,从没想过会有人害我。”
男人很快冷静下来,又推了推眼镜。
“抱歉二位,是我太激动了。”
“毕竟秋秋的新电影就要全国上映了,最近事情很多,这个节骨眼出事,我实在忍不了。”
季松忽然问:“只是因为电影?”
徐翔一窘,桐秋很快就出来打圆场:“阿翔当然也关心我。”
“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从刚上大学时就在一起了,现在已经八年了。”
“阿翔是为了我才选择做经纪人,从我还是个没有名气的群演时就陪在我身边,陪伴我度过很多难熬的时光。”
桐秋瘦到颧骨凸起的美丽面孔上,露出了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我曾经还有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想息影,为了他当一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每天给他做饭。”
云月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桐秋握着徐翔的手,失笑自己当时的糊涂:“要是一般男人,肯定希望我好好待在家里,但阿翔不一样,他希望我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他说他愿意当我背后的男人。”
徐翔被夸得飘飘然,脸红道:“说这些干什么……”
云月明总觉得无法接受。
也许是两个人外貌上的差异太大。
徐翔看上去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他女朋友可是出名的漂亮温柔。
可他看上去甚至有些丑陋,性格也温吞老实,戴着个小眼镜,个子没桐秋高,说难听点就是个走到哪都容易被欺负的孬货。
任凭桐秋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云月明这只颜控狐狸也还是不能接受。
云月明忽然双手托腮,盯着身边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俊脸。
面对这张脸,他怎么也生不起来气。
他决定暂时存档狐狸窝事件,并且宽恕季松刚才捏自己尾巴的粗鲁行为——
“季老师,我原谅你50%了。”
突然被原谅的季松:“???”
季松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跟不上这只小狐狸的脑回路。
那么大点的狐狸脑袋里,想的事情还怪多的。
男人清凌凌的黑眸看着他,就这么笑了,无端多出一抹宠溺的意味:“好,多谢你宽宏大量。”
“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他拧开保温杯,抿了口茶。
云月明眼神在他黑色杯子上转了一圈,悄悄嘲笑师尊老土。
——如果小狐狸发现里面装的是饮品店的茉莉绿茶,还加了冰块,就会知道季松现在有多与时俱进了。
云月明眼里:保温杯
季松眼里:冰霸杯
“唔。”云月明看向阴气缭绕的桐秋,直言不讳,“请问你打过胎吗?”
桐秋一下子红了脸,温声道:“没有没有!这些事……我们一向会做保护措施的……”
徐翔噌的一下就来火了:“你们问这么私密的问题想干什么!?打听女明星私生活是不是不太妥当?”
云月明吓得一呆:“哇,吼那么大声。”
“如果你们不愿意帮忙,我们大可以找别人。”
徐翔站起来,拉住桐秋瘦骨嶙峋的手腕就要走,搞得女方面色为难。
“哦。”季松皮笑肉不笑,掀起眼帘。
“你对我节目里的选手出言不逊,是否也不妥?”
男人目光镇定,只是坐在那里就威压十足,不需要任何唬人的举动,就让还在嚷嚷的徐翔觉得自己如今像个跳梁小丑。
“一开始看见你们身边跟着那么多男女老少的鬼,还以为你们麻烦缠身,迫不得已才来找我。”
“现在看来,”季松阴阳人颇有一套,“是你们喜欢热闹。”
季影帝保温杯一盖,冰块碰壁叮当响。
言下之意。
你们回家热闹去吧。
他简短几句话就让急赤白脸的徐翔定在原地。
什、什么?
跟着他们的有、有那么多?
桐秋也吓坏了。
……这不早晚要命吗?
看在桐秋的知遇之恩,季松还是接受了徐翔不那么诚恳的道歉,几人找了家环境私密的餐厅,边吃边聊。
桐秋一个劲赔不是。
其实也不怪徐翔反应那么大。
她当初想退圈在家相夫教子,徐翔第一个组织,最大原因就是徐翔患有弱精症。
他根本生不了。
云月明那么问,一下子就刺痛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平复了好久,才在餐桌上给两个人又是敬酒又是献殷勤。
“这两期我都会作为特殊飞行嘉宾,住在节目组的训练基地里。”桐秋动作温柔切着牛排,“现在的爱豆基本都会走影视这条路,我会给大家上一些表演课。”
她说:“我还会带一个师妹过来,叫丁文文,你们应该还没见过。”
季松本就是为还人情,其余人等,他概不关心。
颔首道:“住在这边也好,安全些。”
云月明悄悄看了眼账单,不敢相信面前这么点简简单单的菜品,居然是天价。
这真是他这辈子吃过最贵的。
如是想着,他迅速用小勺挖奶油浓汤喝,恨不得换个海碗来喝个痛快。
他专心致志。
狐狸尾巴露出来也没发现,在餐桌下,柔软纤细的尾尖一摇一摆。
云月明看见桐秋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徐翔面前。
他都吃了这么半天,桐秋一直慢条斯理切肉,切完还给了男朋友。
小狐狸眉头一皱,对这男人印象更不好。
他忍不住问:“桐秋姐,你怎么不吃?”
女人闻言柔柔一笑:“整个社会对女性都更严格,我是女演员,当然要身材管理呀。”
“只要多吃一点,第二天上镜就会特别臃肿。”
说着,她搅动着面前的果汁,浅浅喝了一口。
这是她今天的全部饮食。
只有一些液体。
云月明觉得这未免太病态,桐秋现在的身材在镜头前也足够美丽,可整个人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不断追求瘦到脱相的美感。
他狐狸尾巴都不晃了,很认真地表示:“可你现在很完美了,甚至有点过瘦。”
桐秋迷茫地摸了摸脸。
徐翔立刻皱眉打断:“小云大师,这就是你不懂了,女明星就得越瘦越好看!坚决不能吃东西,每天喝点维持生命体征的东西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