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被一个不太标准的动作连人带沙发蹬了两米远!
云月明大惊失色:“对、对不起张导!一定很疼吧?”
如果不是他那张美丽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微光,张导一定以为他是故意的。
他捂着胸口:“咳!我、没事!”
云月明十分抱歉,焦急到眼圈微红:“我其实不擅长跳舞,还是改成唱歌吧,接下来我会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
季松急匆匆赶到,直接破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见张导已经口吐白沫晕倒,而云月明还在忘乎所以的动情歌唱。
季松:“???”
潜规则game over!
“张导——!?”
云月明没想到能给领导唱昏迷,一个滑铲过去,生怕自己实力太强,被对方看中。
用力摇晃着吐泡泡的张导,嘶声呐喊:“我真的不是很想出道啊,千万别给我黑幕!”
季松看见这一幕,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挑眉道:“出道?他恐怖想让你出狱。”
云月明一愣:“师尊?你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那人便不由分说握住他手腕,很轻松将云月明拉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去,浑身气势冰冷迫人。
注意到季松俊脸微沉,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狐狸努力跟上那双长腿迈开的步伐,试探地问:“师尊,你在生气吗?”
季松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的确在生气。
气这只小狐狸警惕心如此之低。
气他看上去是个小油条,实际上在感情上迟钝又天真。
可究其根本,云月明分不清情/欲的复杂能怪谁?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师尊成天清心寡欲,端着张严肃刻板的俊脸,从不教他这些?
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自己,季松回眸又瞥见他狐狐祟祟的小模样,心头又软又无奈:“……没有。”
“可能你不清楚,但张导这个人的人品卑劣,你一个人就这么赤手空拳来他房间,实在太危险了。”
挺拔清冷的男人稍微放慢脚步,云月明不至于走得踉跄。
他垂下眼看向季松紧紧牵着他的手,手腕一圈都热腾腾的,干燥温暖,把小狐狸炙烤得有些呆了。
他喃喃说:“……那,我下次带个电锯来。”
季松让他噎了一秒,强硬地下令:“不许来。”
“喔!”
不知怎么,云月明觉得他和季松之间变得好亲昵。
这种亲昵不同于当小赤狐时的感受,而是人与人之间,心与心之间,模糊又清晰,热烈又缠绵,他简直说不清楚这种酥酥麻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明明刚才那个张导看他的眼神也亲密无间。
但师尊……
好不一样。
云月明没来由的眼神发慌,觉得自己乱糟糟的,就这么被季松牵着走进电梯。
季松冷眸微垂,给公司的总经纪人发去消息——
“节目组里姓张的关系户,处理掉。”
他的工作室有很多个经纪人,海帕属于跟着他四处跑的小经纪人,上面还有坐镇公司的总经纪人,权利比较大。
云月明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好像想做很多事情,又被蒙在一层纱布后面。
他那只能自由活动的手烦躁地抓了抓心口,睁着那双清亮亮的眼睛,忽然问:“师尊,你明明在生气,为什么不承认?”
“是你教我不能说谎的。”
季松背影一凝:“……”
看来即便是桃苑仙君,也不能时时刻刻言出必行。
他在云月明那探究的眼神里,惊觉自己的心里也藏了难以言说的秘密,简直败下阵来。
“想知道为什么?”
电梯门合拢,季松漆黑眼眸忽地暗了暗,转身面向他,开口时嗓音带着意味不明的沙哑。
空气里刹那间流淌着捉摸不透的暧昧,让人想要大口呼吸甚至喘息出声。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云月明单薄的脊背莫名热出了一层细汗,他被人逼得靠住了冰冷墙壁。
“师尊……?”
热热的泛着绯红的眼,轻抬,无措地望着他。
两个人已经近到没办法再近了。
他嗅到那清冷高贵的雪松香,如季松一样,高高在上,不可亵玩。
小赤狐可以在桃苑仙君身上爬上爬下,也毫无所感,可现在云月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气氛变得……
他不敢看季松,只要低下头,仍能感受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牢牢锁住他。
忽地,季松抬起云月明细细的手腕,在他脸颊旁软乎乎的晃了晃,声音里全是威胁:“因为那些坏人最爱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狐狸。”
“你还要自投罗网么?”
云月明小脸顿时白了,强大的理解力直接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他们知道我是狐狸?什么时候?他们是吃狐狸的坏人?”
他吓得语无伦次,看上去真长了记性:“……我再也不要私下和导演组见面了!”
季松太阳穴跳了跳:“……”
这样想。
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后撤一步,借机道:“是么?”
云月明点头如捣蒜。
但季松还说:“某人主意正得很,万一又被什么理由骗到房间去,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出现。”
“不过你已经是只大狐狸了,为师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些。”
电梯门缓缓打开,季松提步就走,极其潇洒。
云月明刚还被笼罩在师尊的身影之下,面前猝然空荡荡的,这会儿又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没着落起来。
他就是鬼主意太多,也没师尊的绝对实力碾压更有安全感呀!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急忙跟上去:“太可恨了太可恨了,过去都是狐狸吃人心,现在变成人类吃狐狐了……”
小嘴嘚吧嘚,手就贼溜溜的牵住了季松的衣角。
生怕他给他扔在这。
面容冷峻到不近人情的男人,感受到衣服轻微的拉扯感,偏过头,嘴角悄无声息扬起一个很轻的弧度。
再过几天才是第三次公演,这一场属于无淘汰制。
但节目录制已经过半,最终能出道的只有九个人,不少选手还是出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一部分人通过运动甚至吃药来控制情绪。
云月明和季松刚走到声乐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争辩声。
轰隆一声,一个椅子砸中了门口的位置。
云月明吓了一跳:“嚯,这么大火气?”
练习生们乱糟糟围成一圈,劝导中间两个人不要吵下去了马上就要上课了,但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还是气不过,甩开了左右两个人。
云月明眯起眼,怎么没看见另一个人?
他走近几步,才发现原来是上官长得太高了,这人身高有一米九几,面相又凶又野,而那个与他争吵的男生只有一米七的身高。
楚生这人存在感很弱,长得也弱不禁风。
属于不管看几眼都让人记不住的长相,云月明当狐狸的时候就总分不清人的长相,沾一点脸盲症。
楚生就是他这类脸盲症患者的噩梦。
上官气得面红耳赤,嚷嚷道:“你到底要怎么样?说半天能不能给个痛快话,老子就没见过这么磨叽的人!”
楚生让他推搡了几下,很好脾气的没还手。
他推推眼镜,小声说:“你的猫把我的新衣服抓勾丝了,我很生气……”
相比暴跳如雷的上官,楚生看上去丝毫不像生气的样子。
原来是上官在基地里捡了一只白色小猫咪,征得同意后养在了宿舍。
而他和楚生是室友。
看现在的情况,有人怀疑是不是暴躁的上官强行在宿舍里养猫?楚生那么弱,就是不想养猫也不敢反抗啊!
“妈的怎么又绕回来了!”上官抓抓头发,快急疯了,“那么点小线头,我说给你用打火机烧一下,你又不同意!我说给你钱赔你,给你买新的,你也不同意!”
“你还散播谣言说我把宿舍搞的很臭,楚生你是不是皮痒!?”
看热闹的众人连忙乱糟糟地阻止。
有人说:“消消气,有的养猫人自己闻不到而已,可能确实有味道啊……”
“放屁!”上官怒吼一声,把那人吓得哆嗦了下,“那只猫的猫砂盆比老子的床都干净,不信就去闻!”
他脾气不好,性格又倔,眼看着四面受敌。
这时,楚生轻轻叹息了一声,举起手。
“但养一只流浪猫实在太危险了……”
手背上是一道明显的血痕,他无奈说:“我只是碰了一下小猫,就被那只猫抓伤了。”
无论如何,伤口是铁证如山。
上官也噎了一下:“什么时候抓的?”
练习生们这下也没办法帮上官说话了,看他的眼神都隐约有了责怪的意思。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让上官很不是滋味,他皱起眉,冷冷对楚生道:“有什么问题我会解决,再敢叽叽歪歪的,看我不弄死你!”
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上官,楚生都够吃亏了,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季松终于不想看下去,上前一步进了教室。
淡声终止了这场闹剧:“上课。”
练习生们瞬间作鸟兽散,来来往往的人影间,云月明瞥见了楚生扬起的嘴角,一闪而过。
他愣了愣。
随后,站到楚生身边,很同情地看了眼他的伤口,低声问:“疼不疼啊?”
楚生没想到这种人气选手会主动跟自己搭话,不由有些拘谨:“啊……不、不疼的!”
云月明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又站在他身边,挨得很近。
楚生一时心驰神摇,连他问什么都没听清,只听见一句:“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猫吗?为什么还要主动碰那只流浪猫呢?”
“哦……”楚生盯着云月明那张凑近看也完美无缺的脸,含含糊糊道,“顺手碰了下而已。”
云月明微笑着拍拍他的后背。
一张无形的定位符悄无声息印在楚生身上。
“下次小心点。”
——撒谎也要小心点。
——你明明没直说过自己讨厌猫。
一整堂课,楚生都在不由自主的回味云月明的笑脸。
直到下课,他鼻尖都仿佛萦绕着他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清爽香气。
之前楚生还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云月明,默默在心底给对方打上贱人的封号,现在倒是有点松动了。
他想,云月明跟他搭话,一定是因为看见了他在上官面前弱势的样子。
“人果然只喜欢更弱小的东西……”楚生忽然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不知为何,他那张平平无奇到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脸上,蓦地蒙上一层阴森森的躁郁之色,谁要是撞上他的眼神,一定会感到毛骨悚然。
窗边传来工作人员和选手们惊喜的笑声:“哎呦真厉害!”
楚生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只猫和一只狗争先恐后对着零食疯狂卖萌,祈求天上下零食。
训练基地里住着不少流浪猫狗,随着人们投喂的频率增加,不少小家伙已经有名有姓。
大多数人对这些流浪动物的态度很友好。
甚至还专门给它们在固定地点搭建了防风防雨的小小住所。
楚生的眼神刹那间冰封住,里面迅速攀上猩红血丝,几乎要淬出毒。
他双拳紧握到不自觉颤抖。
他这段时间拼命努力,杀出重围,甚至还动用了一点人情关系,熬走了一波又一波选手,排名也才在这三十五个人里面垫底。
——明明一样是讨好卖笑,这些小畜生凭什么比他更容易获得关注?
它们不过是一群随时能杀掉吃肉的畜牲而已!
楚生冰冷阴森地凝视着投喂者们,神情逐渐带上了上帝般的审视,仿佛自己是更高维度无所不知的神,将这些同情心泛滥的人通通看穿。
“对父母都没有对几只猫狗好,一群不孝顺的东西!”
他甩下这么一句话,快步走远。
当然,楚生是没胆量让人听见的。
经过几轮淘汰,楚生的宿舍里现在就剩下了他和上官,这会儿上官应该去食堂了,房间里难得这么安静。
明亮的宿舍内一尘不染,阳光投射下的光柱里只有细微的灰尘。
连一根猫毛都不曾看见。
猫砂盆和食碗也都放在特定区域,整整齐齐。
上官自从捡到猫以后,就网购了粘毛器,每天上上下下四处粘毛,原本没有洁癖也弄出洁癖了。
可即便如此,楚生一回到宿舍还是发自内心的烦躁。
他只要一想到和那个小畜生共处一室,就满心不痛快,楚生咬着牙,恨恨剜了一眼在上官床上呼呼大睡的白色小猫。
那小东西蜷缩成一团,那么弱小。
就像在上官面前的他一样,要是打起来,绝对毫无反抗之力。
楚生莫名体会到了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牙齿磨出瘆人的声响。
他忍住四肢百骸里泛出的病态杀意,抓紧时间走进了卫生间,很轻车熟路的翻开水箱,掏出一个层层包裹的防水袋。
敏捷地打开,拿出里面私藏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该死的节目组不让用手机。
只有云月明那种相当于半个工作人员的人才能自由使用手机。
为此,楚生之前还痛恨了云月明几天,奈何他没有本事争取来一个特殊的岗位。
各项功能刚刚苏醒,屏幕上就接连不断弹出群消息,不少人纷纷艾特他。
【@战神怎么样?最近杀了几个?】
【怎么不说话?工作上学哪有当战士爽?兄弟格局小了】
【是男人就多发点实战视频,别怂,我都把邻居养了十年的狗吃了 @战神】
这是个匿名群,每个人都是随机生成的头像和名字。
楚生的名字是“战神”。
他如饥似渴翻看着群里源源不断的视频,每一个都是冲出屏幕的血腥残忍,伴随着小动物阵阵求饶的惨叫声。
楚生眼里逐渐溢满癫狂。
群里甚至有人猎奇的表示:“最近发现章鱼的痛觉神经特别灵敏,下次直接在大平台直播虐章鱼,这玩意不是什么可爱动物,大家会放松警惕的!”
楚生再也控制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想到自己在现实世界如此不容易——
长相平平、能力平平、家世普通、学历也很低。
好不容易来当爱豆,还被那几个该死的前女友每天在网络上爆黑料!
整个世界都欠他的。
因为过于愤怒和不甘,楚生嘴角开始神经质地抽搐,打字的手都在剧烈哆嗦:“……兄弟们,我有目标了。”
藏好手机后,楚生走出来。
他和床上那只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小白猫对视着,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小猫还以为每个人都像捡回它的大块头一样友好。
眯起圆溜溜的眼珠,发出友好的呼噜呼噜声。
次日,固定时间去爱心投喂点照顾流浪动物的工作人员发现……
猫窝狗窝不知被谁捣毁了。
满地狼籍,没吃完的粮食撒得到处都是,小窝的碎片被人发泄般狂踩乱扔。
地上还有一些血迹和动物毛发。
工作人员脸上瞬间煞白,浑身汗毛倒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本能地向后踉跄跑远,尖叫起来。
“——园区里有虐待动物的恶魔!”
这件事在节目组里引来了不小的风波,彩排结束后,云月明赶紧去问导演组:“怎么样?监控有拍到是谁吗?”
一个负责人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那时太黑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遮得很严实。”
“眼看着明天就是第三次公演,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就四处指认,只会让大家乱成一锅粥,影响一些无辜的选手。”
云月明虽很担心,但也觉得有理。
谁知没走多远,就看见暗处角落里一个很高大凶猛的影子,两个同伴显然是安慰无效,拍拍他肩膀就走了,留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颓废地蹲下身。
云月明走进,发现上官竟然在哭,他不可置信地睁圆了双眸。
昨天还那么气势汹汹的要动手打人,今天就在这猛男落泪?
“你怎么了?”云月明问,“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说说,遇到什么难处了?”
上官一听这话,只觉得丢脸,淌眼抹泪的确不像他。
但刚擦干净眼泪,一看见手里粗制滥造的小猫衣服,就忍不住又模糊了双眼,哽咽道:“我的小猫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没关好门跑出去了,还是、还是被坏人抓走了!”
上官的眼泪快把那件小衣服淹没,实在忍不住,干脆直接号啕大哭:“这件衣服还是我用睡衣改的,咪咪马上就要生产了,它在外面万一被人欺负可怎么办呜呜……!”
他现在万般懊悔。
“楚生昨天没说错,我确实太刚愎自用了!”
“我应该早点把咪咪送出去,免得它在基地里跟我受罪,现在还不知所踪……”
云月明盯着那件小小的衣服,神色微怔,有些触动。
忽地想起多少年前,他是桃苑仙山里唯一一个穿衣服的狐狸。
那时候小赤狐处于换毛期,左一块棕色右一块灰色,看上去极其滑稽。
师尊就想了个主意,给小赤狐缝了几件衣服套在身上,针脚也是如此笨拙。
只不过小狐狸被其他动物嘲笑了,说他滑天下之大稽,于是他愤怒地甩丢了身上的衣服,灰秃秃的四处乱跑。
……如今想来,竟是那样后悔。
他居然那么不留情的丢了师尊的心意。
师尊当年给自己缝制衣服时,也是上官这样充满怜惜和纵容的心情吗?
“别哭了,我会帮你。”
云月明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到被哭湿的宠物服装,一闭眼就感受到来自小白猫那惊恐到极点的情绪。
依稀间,他在识海看到了楚生的脸。
云月明睁开眼,眸光一片冰冷。
他果然没看错。
上官知道他是特殊管理局委派的秩序维持者,身上一定有两把刷子,忍不住顶着眼泪鼻涕问了他许多问题。
间云月明迟迟不回答,也不知道他是真帮自己还是信口一说,上官心里又七上八下,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云月明……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帮我?”
“……毕竟对我来说咪咪很重要,但对你们这种厉害的人来说,它只是一只小猫。”
“谁说它对我来说不重要?”云月明看向他。
上官愣住。
这张俊秀非常的脸上有种平静的坚定:“它是一只猫,也可能是一个孩子,一个妇女,或是任何一个处于相对弱势的人,难道不重要吗?”
“只有懦夫才会挥刀向更弱者。”
基地周边废弃的仓房里。
小白猫又累又饿,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多久,终于有人打开门。
楚生走了进来,小猫以为他会给自己投喂食物,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却被他无情地一脚踢开!
男人今天戴了面具,因为他马上就开启了直播。
“兄弟们,要生产的母猫,谁想知道它肚子里有几只?”
直播间里,一片恶魔的狂欢。
楚生早就准备好了刀具,但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心理,他还专门再磨刀石上又打磨几下,对直播间疯狂的弹幕笑骂道:“你们真够猴急的,别催!”
刺啦——
刺啦——
眼前莫名一花,楚生磨刀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奇怪,怎么这么困?”
困意几乎是一秒钟汹涌而来,楚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丝毫不受控制地倒在了一旁的破草堆上:“兄弟们,我先睡会儿……”
弹幕刹那间一片骂声,都责怪他的扫兴。
不知过了多久,楚生再次醒来时,本能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都没有问题。
可就在他去拿手机时,悚然一惊。
……他的手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这个世界。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不是这个世界变大了,而是我……”
楚生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本睡意朦胧的脸瞬间变得面如死灰:“——我、我变小了?”
“一定是还没睡醒!”
他骂了一声,立刻转身去拿手机打算上网求助。
可谁知道平日里小小的一方电子屏,现在有他的脸大,往日灵活的手指可以在营业时做出各种比心动作,现在连手机都拿不起来。
试了几次手机还是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小小一角。
楚生呼吸紊乱,也顾不上那么多,慌忙去解锁,可屏幕只亮了一秒,就因为没电而陷入漆黑。
“妈的,妈的!”他破口大骂。
身旁传来巨型野兽的低吼,震颤的音浪直接勾出了人类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双腿发软的楚生不断后退,不知道训练基地里为什么会出现野兽,定睛一看,他才发现这种恐惧的来源不过是他睡觉之前要虐杀的那只猫。
那只即将临盆的母猫。
现在成了一头随时可以吃了他的猛兽。
“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连这只猫也变得这么大?”
楚生以为是噩梦,拼命掐自己的胳膊,痛得冷汗淋淋也没有醒来。
那双猛虎般的眼眸牢牢盯着他,正缓缓靠近,嘶吼时露出的獠牙足以在一秒贯穿他的喉咙!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楚生惊慌失措向外冲,又根本打不开门,情急之下只能从狗洞里爬出仓房。
他一路狂奔,一边玩命似的逃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呼救。
直到看见周围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商铺播放着开业酬宾的音乐,楚生才惊觉他根本不在基地里!
……是恶作剧吗?
如果是节目组的恶作剧,他的身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简直已经不是人了!
楚生越想越气,不知道节目组怎么突然这样变态!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于是走向路边树下乘凉喝饮料的路人,尽量保持礼貌地开口道:“你好,我的手机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吗?”
等了几秒,路人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楚生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路人很烦躁地皱起眉,低斥:“去!”
楚生大为震惊。
他现在确实有点狼狈,但也不至于像流浪汉吧!
这人什么态度!?
“我只是想问你借下手机,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他有些生气,谁知路人就像听不懂他在表达什么,听完后脸上的冷漠更加深重,而且面露凶光,脱下拖鞋就朝他打了过来。
疯狂地驱赶他:
“滚蛋!畜牲就是畜牲!”
楚生躲避着,借着玻璃反光看了眼自己,除了变小以外一切如常。
他忍不住狂叫起来:“妈的,敢打老子!?你当我是什么猫猫狗狗吗?老子可是人!”
楚生越敢狂吠,路人也越生气。
竟然仗着长得又高又壮,直接飞身上来就是一脚,当胸把楚生踹飞了几米远!
剧烈的疼痛让摔在地上的楚生陷入短暂昏厥。
“咳咳……!咳!”
路人站在那高高在上地指责:“听不懂人话的东西!”
逆着模模糊糊的光,楚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失焦的眼神陡然惊恐定住——
那是他自己!
那竟然是他自己!?
“你、你为什……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你是谁?你是怪物吗?”
他颤巍巍问,但那人只要一听他讲话就要动手,楚生早就被刚才那一下打老实了,屁滚尿流爬走,过马路时还差点被飞驰而来的车撞到。
楚生发现一切都在失控崩坏。
他明知道该什么时候过马路,明知道那些只是普通的车辆。
可一看到那钢铁怪物般的庞然大物,就觉得阵阵头晕目眩,他脑海中完全没有了交通规则的概念,只会横冲直撞。
仿佛在开车的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并且他发现,每一个险些撞到自己的人,也都和自己长着同样的脸。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他难道要自己杀了自己吗!?
什么虐猫,什么虐狗,楚生现在通通不想做,他只想尽快回到基地躲起来,继续当光鲜亮丽的爱豆,再也不要追求刺激。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很快形成滂沱架势。
楚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东西,他不人不鬼,在哪里都被驱赶,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存在。
去超市偷面包还差点被店主打死,关键时刻,是个路过的好心女孩拦下了店主。
“真可怜,你吃这个吧。”
女孩蹲下来,将剩了一半的面包递给他。
“不够吃我再给你买点。”
楚生现在什么也不顾,拼命往嘴里塞食物:“当然要买,就这么点够谁吃!”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嘲讽声音响起,斥责这个女孩:“对畜牲这么好,也不知道你这种女人对父母孝不孝顺!”
楚生错愕抬头——
还是他自己!
那个路过的自己高高在上,眼神里充满鄙夷和讥讽,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什么,唯一帮助他的女孩终于受不了,起身离开。
“别、别走啊!”
楚生早就把东西吃光,肚子还在咕咕叫。
另一个自己见状开怀大笑,一脚踢开还剩下一点碎渣的面包袋。
本打算充饥的面包屑散落在泥土里。
楚生唯恐挨打,狼狈跑远,躲进了垃圾站。
他像个食腐动物,每一口能填肚子的东西不是脏的就是臭的,好几次吃进去又变本加厉呕吐出来。
四周散发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楚生虚弱又后悔地想,这些是否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