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断断续续的,嘴嘴现在完全想不起季松凌厉的指缝,脑海里只有家人和陌生网友对她的嘲笑。
“啪”的一声脆响!
朱父破口大骂:“你还有脸说这些!?”
“走!”他一把拉住女儿比他大腿还粗壮的胳膊,用力到整个人都倾斜,“跟我走!不能继续在这待着了!”
嘴嘴被拉扯得皮肉生疼,龇牙咧嘴低头看去。
胳膊上赫然是一块块的尸斑!
她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起身就猛地推开父亲,朱父长得瘦弱,向后一趔趄就撞到柜子,摔得起不来。
她不管屋里的一片乱象,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发生了太多她不记得的恐怖事迹。
员工楼已经提前清空了其他工作人员,季松早已在此上了禁制,看不清的透明气场泛着淡淡的金色波光,笼罩住整个大楼。
“她是如何都跑不出去的。”
冷峻男人站在走廊尽头,长身玉立,如松柏般挺拔。
隐隐的轰动从远而近传来,季松侧眸:“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是否进步。”
一只浑身毛发散发金光的漂亮小赤狐从他腿后绕了出来,优雅矜贵的舔了下墨色小爪子,浅金色瞳孔幽幽发光——
“师尊放心。”
话音一落,这影子猝然冲了出去。
几乎让人看不清的速度,一道赤狐影子迅速变成三个,三个又变成五个,五个又变成七个。
眼花缭乱的障眼法。
是他除了符咒以外,最擅长的东西。
四处乱撞乱跑的饿死鬼简直要发疯了,不管她跑到哪里,都有一道狐狸影子拦住她的去路!
直到她忍无可忍,眼神里逐渐癫狂狠戾。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舌头猝然甩出去——
与昨夜如出一辙的指法,虚空变将其斩成几段!
“啊啊啊啊啊啊!”嘴嘴轰然向后踉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翻滚起来!
季松闲庭信步般走来,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俊眉微蹙,似乎在厌恶这个肮脏贪婪的妖怪。
“还要挣扎么?你早已经死了。”
嘴嘴口腔里黑洞洞的,半截切面整齐的猪舌还在畸形的弹跳,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迟缓地含混重复:“……死?”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手上布满尸斑,皮肤早不是正常人类的颜色。
嘴嘴脑海里很快闪过几个片段——
直播镜头前,她暴饮暴食了五十个汉堡,再也扛不住,轰然倒下。
棺材下葬前,父母哭得几乎昏厥过去,不许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走。
昨夜食堂里,她不人不鬼不妖,狂甩着青紫色的猪舌,戏耍那些练习生又被季松狠狠斩断!
以及刚才苏醒前,她迷迷糊糊感到有人为她封上了新的猪舌。
腥臭、粘腻、不属于人类。
嘴嘴的脸色从没这么难看过,她胖到这个地步,脸常年都是脂肪快要撑爆炸的紫红色,如今变得一片惨白。
“我……我死了?不、这不可能……”
这时,朱父朱母冲了过来,抱住了浑身散发令人作呕的尸臭的嘴嘴:“不要伤害她!”
朱母声泪俱下,连连磕头。
“两位高人、两位高人,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的孩子!”
云月明不知何时变了回去,站在季松身旁,即便看见贪婪的饿死鬼很令人反胃,但还是让夫妻俩花白的头发和断线的眼泪打动。
他轻轻说:“放过?她怕是需要你们放过。”
“她舌头烂了,你们找不到人舌头,就想尽办法给她续上猪舌头。”
“可你们好好看看,她现在浑身都快腐烂了,你们是打算换上猪手还是羊手?要把她变成个四不像吗?”
嘴嘴彻底陷入崩溃状态。
她从不记得自己死过,她从不记得。
她还有太多太多事没去做,她不是没想过控制饮食,让自己变得更加健康……
可事实上。
若是她能做到,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人类的贪欲是全世界最恐怖的东西。
季松冷冷道:“你父母为了给你续命,选择以命换命,你多活一天,他们少活十天,所以才老得这么快。”
嘴嘴双眼无神,不敢相信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比我听见自己死了还难受。”
她想流泪,可尸体早已哭不出,陷入剧烈的悲痛和平静:“爸爸妈妈,不用再为我费心了,让我走吧……”
花枝拂尘蓦地飞扬,荡漾开一层清气,季松眸光凛凛——
“魂归来兮。”
朱父朱母跪在地上,不断哀求:“不!不行——!”
灵魂消散前,虚空飘来一句格外平静安详的告别。
“……对不起。”
“咦,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吃点就饱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狂吃不止了。”
食堂里,练习生们共进晚餐,今天的气氛格外宁静温柔,大家说说笑笑,全部恢复了正常。
云月明身边围满了人,有人蹭不到空位,索性就拿着三明治站在旁边听他讲故事。
他们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的搭档是季影帝!”
“我靠,云哥牛逼!!!”
云月明坐在那的形象不由自主就高大起来,抿起狐狐嘴,摆手道:“哎哟,一般般啦,不要那么高调!”
季松坐在很远的咖啡厅,抬手接住一片桃花瓣。
云月明叽叽喳喳的吹牛声瞬间就通过花瓣传入他脑海。
男人抿了口咖啡,低笑:“臭屁精。”
也许是云月明晚上捉鬼时那一招用得太好。
季松当晚就又梦到了他。
他正躺在酒店柔软的被褥里小憩,就见一只软乎乎的小赤狐踩着他的腿,蹑手蹑脚走到他胸口,嘤嘤呜呜地挠他被子。
季松太熟悉这黏黏糊糊的声调是什么意思。
男人迷迷糊糊伸出长指,先是挠挠小狐头,又一下下挠着小赤狐绒毛丝滑的下巴,把小家伙舒服到眯起眼呼噜几声。
软软萌萌。
很小一只。
季松好长时间没吸狐,一时有点沉迷,坐起来继续挠。
然而背上忽然一沉,多了只一模一样的小赤狐,双爪勾住他肩膀,不满地嘤嘤撒娇起来,漂亮的圆眼珠里都是求摸摸。
季松:“?”
紧接着,前后左右纷纷蹿上来无数只软萌的小赤狐,毛茸茸将他团团围住。
全都嘤嘤撒娇打滚。
要摸!要摸!要摸摸!
梦里的行为是不受控的,他不知为何竟然手忙脚乱起来,还真要去一一吸狐。
可下一秒,怀里柔软蓬松的小狐狸忽然变成了那个昳丽明亮的男人。
他躺在季松腿上,妖冶的狐狸眸往过来,充满爱人之间温存过的快乐,指尖触碰到季松的脸颊,轻轻叫:“师尊……”
身后也拥上来一个云月明,俯在季松耳畔吹来温热暧昧的气息。
“师、尊。”
季松战栗了下,从耳畔红到脖颈,冷白俊脸掩盖不住羞恼,一把掀开作乱的云月明:“荒唐!”
他忽然觉得被褥里不对劲。
低头,掀开一看。
那张作乱到如同妖孽般美丽的脸上满是笑意,从他被窝里慢慢向上爬,停在一个让季松大脑倏然空白的位置。
云月明仰头望着他,嗓音甜蜜的笑着邀请他。
“师尊别生气,那换我摸摸你好吗?”
冰冷的水流开到最大,瀑布般飞溅而下,迅速将季松从头浇到脚。
他俊眉紧紧蹙起,努力忘掉那个不着调的梦境,水汽让他原本就深邃的眉眼更加漆黑清晰。
可硬生生洗了二十分钟冷水澡,季松滚烫的身体没出现半点降温的迹象。
他克己复礼,禁欲自修,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不管如何努力。
眼前都是云月明带着浅浅笑意的昳丽容颜。
他是他的徒弟啊……
在修成人形之前,他只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赤狐,每天只知道吃饭睡觉撒娇打滚的小狐狸。
可他居然做了那样的梦!
简直禽兽不如!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季松感到心烦意乱,不知多久,他抬手撑在水雾迷蒙的玻璃上,气喘吁吁睁开眼。
莹润水珠顺着男人结实的手臂滚落。
这一夜注定无眠。
季松生怕再梦见不该有的东西,于是坐在床上念了一夜清心咒,直到晨曦的微光洒在他眼皮上,他才意识到天亮了。
这回勉强算是冷静下来了。
节目还要继续推进,他梳洗一番,早早去了练习教室。
谁知电梯门刚要关闭,一道急匆匆的清瘦身影就挤了进来,浑然不怕危险似的,季松眉心一皱下意识抬手帮忙按键:“小心。”
话音刚落,他就顿住。
云月明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元气充沛,朝他挥挥爪子。
“师尊!”
电梯门关上,密闭的小空间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介于昨晚活色生香的梦,季松心情微妙,脸上的神色都略显迟缓:“……嗯。”
云月明当上秩序维持者,属于新官上任,在练习生里的形象拔地而起,走到哪都是“云哥长云哥短”,大家崇拜的眼神让他飘飘然。
出于这份荣誉感,他今天专门起的早了点。
不过早起确实很困。
他打了个哈欠,站没站相的靠着冰冷金属墙壁,在灯光下闪耀着一点赤色光泽的头发,biu一声翘起一根呆毛。
季松站在他前方,身量笔挺,仪态永远那么端正。
好一个端方君子。
云月明眯眯眼,困的冒泡,根本不知道他师尊现在其实很不自在。
他忽然凑上去,歪着小脑袋看季松:“师尊,我昨晚梦见你了。”
季松身子刹那间一热,冷峻的脸更僵了:“……”
那人还不明就里,嗓音带着没睡醒的黏黏糊糊的柔软鼻音:“你想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季松:“……”
难道是梦见和他一样的内容吗?
这孽畜。
如果云月明这会儿清醒点,就能看见季松脸颊紧了紧,明显是一个咬牙隐忍的动作。
可他不清醒,以为对方没听清,于是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眨巴眨巴眼睛,贴上去又问:“师尊?”
季松:“。”
额角的青筋在跳。
云月明创造新赛道,reader。
围着季松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叽里咕噜讲话,像是小赤狐找到了什么原始神,正在围着对方手舞足蹈做一些奇怪的祈福仪式。
“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季老师、季影帝,季——song……!”
抵达楼层,电梯门还没彻底打开,男人长腿一迈就走出去,动作极其干脆。
并且冷冷甩下两个字:“不想。”
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腻歪的云月明踉跄了下:“哇!”
他不爽地皱起小眉头。
云月明只是想告诉他,昨晚梦见季松在桃苑仙山用戒尺抽他了!
他要告状说他欺负狐狐!
可是师尊怎么搞的?
他都死而复生了,不应该抱着“重来一世我要把过去失去的都夺回来”这样的决心吗!
失去的幽默感和求知欲怎么还没到账?
云月明双手作喇叭状,大喊:“师——!”
季松的背影冷酷又无情,被烦得不行,猝不及防甩来一个橙色小球:“自己玩去。”
“——!”
云月明倏然变成金黄竖瞳。
本能反应般,狐狸耳朵从柔软头发里蹭的一下竖了起来,飞快抖动两下。
他不受控地飞蹿而起,用牙齿叼住可爱毛茸茸咬咬球!
在嘴里发出小麻雀被咬住的吱吱声响,云月明兴奋到瞳孔越来越细,直到季松走远,他才从狐狸的本能反应里回过神来。
云月明哼哼唧唧:“师尊太犯规了,居然用这招!”
转身,疯狂地玩了起来。
经历了饿死鬼事件,六十名练习生反而比之前更加努力,每天都在挥洒汗水,训练到深夜。
也有一部分人因为节目组的灵异事件,而不想多留。
无论如何,第二次公演很快到来。
表演曲目毕竟是云月明最感兴趣的RAP,加上这段时间大家对他的看法有所转变,不再是一开始进来混日子的花瓶,而是备受大家关注的新晋玄学大师。
云月明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在闪闪发光。
那是一种对自己绝对自信和笃定的光芒。
“云月明顺利晋级,成为三十五分之一。”主持人缓缓宣布,“恭喜你。”
弹幕上黑粉仍然不少。
但在同为竞争对手的练习生中,小狐狸的口碑格外好。
甚至有不少选手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给家里打电话,而是悄悄用小号给云月明投票。
耿亦真的账号只有十票,他摸着下巴掂量了一下。
“一人一半吧!”
之前因为暴饮暴食和催吐,南君之觉得自己在云月明这丢了很多脸,所以也不好意思上前去恭喜他。
而是冷哼着把十票全部投给他。
阳星路过导演组办公室时,透过门缝听见里面的议论声。
“关于云月明的成绩很让我们意外,他的确是一匹黑马,可背后没有任何资本,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资方那边还塞进来几个孩子,让我们保证他们顺溜出道。”
“如果这样的话,没有背景的云月明选手很快就会滑出节目组了……”
阳星霍然推开门,一嗓门震住了导演组:“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他本想义愤填膺并且条理清晰的列举云月明的种种闪光点,但碍于念书时都在吃喝玩乐,肚子里实在没几两墨水,输出全靠吼。
最后想到和云月明在节目里的各种回忆,忍不住猛男落泪。
“难道、难道你们没看到月明哥的努力吗?”
“呜呜……你们不许淘汰他,不然我告诉我爸……!”
赫导:“???”
冤枉啊!
他们怎么敢淘汰云月明,他现在相当于特殊管理局的编外人员,和季松一样坐镇在节目组里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要是淘汰掉云月明,岂不是裁员裁到大动脉?
他们只是在讨论要不要黑幕一下啊!
结束了紧张的第二次公演,在下次登台表演前,《爱豆101》专门给安排了让观众更了解选手们的活动。
现在节目组里剩余的选手不多。
因此,各项外出计划也能提上日程。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梦老师!”
在一片欢呼声中,穿着夏日风打歌服的梦绮走到围坐着的选手们的中间。
自从云月明帮她解决掉车民熙之后,她认真送走了婴儿亡灵,并且下定决心搞事业,这段时间音乐节都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
整个人看起来气血充盈,精气神格外好。
她握着话筒,晃了晃倒背如流的台本:“在第三次公演前,选手们将会有一次外出的机会,为期一天!”
大家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梦绮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等这群人兴奋到上蹿下跳时,宣布:“别高兴的太早,这次外出,每个人都是有任务在身的。”
“这是节目推出的游戏环节,选手私生活大揭秘!”
“各位练习生们,请勿消极应对,务必要以最真实的一面带大家体验你们的生活哦~”
此话一出,所有练习生脸色各异,亢奋夹杂焦虑,嗡嗡讨论起来。
比他们更兴奋的,是看直播的网友们。
现在的生活实在太无聊,看直播很容易成为一个让人上瘾的零成本小爱好,毕竟直播时可能会遇到各种无法避免的突发状况,趣味性十足。
节目组这个别有用心的活动策划,无形之间也满足了大家的窥私欲。
谁不想看看完美爱豆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直播大屏迅速被弹幕刷满——
【塌了么:你的十个嫂子已就位】
【好想看哥哥的卧室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我的同款花床单】
【这和一起去约会有什么区别?好爽!】
梦绮:“现在大家可以来到前方抽签,三十五人,两两一组,每一组都会有一个直播摄像师全程跟拍,剩余的那个人将由一位导师陪同度过一天。”
虽然大家的年龄差都不大。
可选手和导师在节目规则下,毕竟是下级与上级的关系。
很多选手都觉得有压力,默默祈祷不要抽到空白签。
云月明也这么认为,专门把抽签箱晃了老半天才伸手去摸球。
“这个规则也真是的,一个人就一个人呗,没在怕的……”
他啪的一声拧开球球,展开纸条后笑容一僵——
“导师季松。”
狐狐与师尊在电梯里相处十几秒:可以
狐狐与师尊在节目外相处一整天:不行
这个环节明显就是给选手额外的宣传机会,让大家尽量展示自己的日常生活来拉人气的。
他不敢想季松是什么反应。
但已经默默脑补到很可怕的画面——
季松冷脸站在一旁用眼神威胁他。
然后小赤狐表演写符咒
小狐狐写书法。
小狐狐钻火圈。
小狐狐……
云月明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世界都灰暗下来。
幸运儿小赤狐握着空白纸条走向季松,怂唧唧斜着眼看他:“师……季老师。”
“明天我们俩一组外出直播,您想做什么?我提前准备准备?”
季松垂眸看向他,昨晚的梦境里也是这样一张漂亮至极的脸,只不过更妖冶大胆。
他从没想过一只软乎乎像小狗一样的赤狐,会变成如此妖孽。
当初只顾着可爱。
完全忘记了这才是狐狸精的属性,会让人疼,让人爱。
……这是他们的天赋。
季松挪开视线,冷淡道:“随你。”
云月明心情像坐过山车:“唔!”
“季老师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呀,明天是不是还有别的行程?如果实在忙的话我去和导演说一下。”他对对手指,转身就要跑,“换成瑞德导师也——”
脚步忽地凝住。
云月明感到一道无形的禁制:“嗯?”
高挑清冷的男人从云月明身旁走过,落下阵好闻的冷香。
“谁说我不去?”
云月明趴在宿舍的上铺,默默在一张纸上写东西。
他发现师尊即便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幽默感……
但也有所改变。
譬如明天的出行,居然全权交给他安排。
没有任何诡异的在观众面前表演才艺的环节。
——这简直太棒了!
由于心情不错,他变幻了一部分原型出来,被窝里,狐狸尾巴谨慎地甩来甩去,生怕动作太大被人发现。
训练回来的阳星擦了擦汗,看见这一幕愣了两秒。
云月明的被子鼓了个包,一耸一耸。
很快,阳星扶额露出一个宠溺笑。
专心致志写东西的云月明忽然被一卷卫生纸砸中了。
然后传来阳星走出去顺手轻轻关上门的声音。
云月明额头青筋乱跳:“。”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贴心啊阳星!?
季松和云月明约好在宿舍楼下集合。
翌日一早,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空气里充斥着有些凛冽的氧气,一颗松树旁有道长身玉立的影子。
【嗷嗷嗷松松今天好休闲!】
【休闲装也能穿出巴黎时装周的感觉,季影帝就是天生的大明星】
由于这一组有季松在,从一大清早在线观众的人数就在不断上涨。
云月明急匆匆下楼,生怕会让师尊等他,可还是老远就看见了提前到达的季松。
暗暗念叨了一句:“卷不过,真的卷不过!”
那边注意到他已经下楼,直播镜头很快对准他,云月明一秒变脸,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朝他们跑去。
“季老师!”
云月明今天穿了一件很清爽简洁的白T恤,浅蓝色牛仔裤搭配帆布鞋。
可能是人好看穿什么都亮眼,老远跑过来,观众还以为他是哪个大学品学兼优的男大,冲破屏幕的元气。
他被阳光笼罩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光影,逆光而来,朝气十足。
【啊啊啊妈粉狂喜!】
【宝宝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黑粉要气死了,我们家又要出神图了么噶!】
【月明弟弟今天没拿雪王的袋子,背了个斜挎包,目测没破洞,孩子知道打扮自己了】
季松漆黑的凤眸微微眯起。
在他眼里,云月明被光影勾勒的影子仿佛毛茸茸的,就像小赤狐的毛发,看得人心头酥软。
他问:“今天什么安排?”
小狐狸性格很皮。
季松推测他会想找个地方吃一整天好吃的,或是去哪玩一整天。
云月明闻言,从斜挎包里掏掏掏——
刷啦一声!
一个时间紧凑的清单在季松面前展开!
云月明一脸认真:“时间就是金钱啊季老师,这是我从早到晚的兼职安排,昨天已经和老板们联系好了!”
季松:“???”
弹幕:“???”
——早上七点:早饭时间
云月明带着季松去了附近一个叫做“美味早餐店”的地方。
他怕季松不习惯屋子里油腻的气息,干脆就坐在了路边支起的座椅旁,狐爪一伸。
“老板!两碗豆浆,两根油条,四个奥尔良鸡肉包子!”
季松有辟谷的习惯,只仪态端庄的喝了一碗豆浆。
其余全部落入狐口。
——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咖啡店兼职
云月明摇身一变,带上棕色小帽子,系上店员专用围裙。
信心满满对季松说:“既然是我来安排今天的行程,当然不会让季老师空等我,我给你做店里的招牌特调!”
不过季松知道他一上午不会赚太多,坚持自己付钱。
顺便给摄影师也点了咖啡和蛋糕。
云月明的收银台旁边,也有一块师尊请客的蓝莓巴斯克,望着僻静座位上高冷的男人,他决定好好表现。
一个顾客满头大汗冲进来:“不好意思,请问有没有电源?”
云月明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我就是哦。”
顾客更急了:“可以插的那种!”
云月明倒一口凉气,没想到刚上班就有人找麻烦,气得小脸微红,但师尊在看着,他必须淡定,表现出一个成年狐应有的冷静!
于是面不改色微笑:“这里是咖啡店,请你放尊重点哦。”
顾客:“……”
季松:“……”
弹幕:“啊啊啊啊受不了了笑死我了!这个沙雕!”
——下午一点~下午五点:殡仪馆司机
匆匆解决了一顿午饭,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是给一家叫做好再来的殡仪馆运送尸体。
现在是小狐狸限定皮肤:西装革履之房产中介同款松垮西装
他领了车钥匙换好服装,出门就红眼掐镜头,气泡音低沉地询问:“够禁欲够霸道吗!说!”
弹幕:“……”
【妈妈这次真的要说你了宝宝,不要什么小说都看】
【大家快看季影帝的表情:不管你是谁,快从我家选手身上下来!】
网友们说的不错,季松还真悄悄掐指算了下云月明身上是否有脏东西,发现他只是纯癫以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去接尸体的路上,云月明放着轻快的音乐,心情舒畅,季松坐在这个摇摇晃晃可能下一秒就要散架的黑色面包车里,心情低沉。
“为什么要做这个兼职?”季松问。
云月明漫不经心:“比拉活人挣得多。”
“而且,这种苦差事没什么人愿意做,有的人八字太弱,赚到钱立马就生病了。”
第一次有选秀节目的练习生做兼职做到了殡仪馆,云月明的直播间在线观众激增,迅速成为第一名。
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这事一件苦差事了。
不少人说自己胆子大,也可以去当司机,左右不过是和尸体待在一起。
然而当他们看到云月明下车去抬裹尸袋还面不改色时,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些吹牛骂月明弟弟的都来看看,这就是第一现场的真实情况】
【裹尸袋里都未必是完整的尸体,这才是最恐怖的……】
【这个选手真的好强!】
【勇气、魄力、坚持,对比别的直播间就知道了,很多大少爷回家直播一直在只会妈妈端茶倒水,人与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返程,裹尸袋随着破车的颠簸发出簌簌声响。
季松的承受能力自然不必多说,师徒俩一脉相承的淡定。
但直播摄像师在晕倒的边缘垂死挣扎。
忽然,裹尸袋里的尸体直挺挺坐了起来!
云月明掐了个诀让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尸体躺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晕倒在季松肩膀的摄影师,现在是季松在掌镜。
云月明:“他怎么了?”
季松面无表情:“太困了吧。”
——下午六点~晚上八点:夜市摆摊
季松本以为从殡仪馆回来,云月明的行程就到此为止,谁知这人带他去了夜市。
拥挤嘈杂的环境让季松不太适应,小摊琳琅满目。
在云月明手脚麻利的打开小推车,摆上眼花缭乱的五金饰品时,季松刚戴好帽子口罩,见状愣了一下:“你要卖东西吗?”
那人一身劲用不完,还是早上出门时的状态。
“对啊!”
浅色的眼瞳在傍晚温柔的夕阳照耀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的碎金,他对生命如此热情。
季松让他眉眼间鲜活的生命力感染到,一时说不出话。
云月明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季老师……会觉得我这样很丢脸吗?”
“当然不。”季松几乎脱口而出。
他迅速调整好语速,缓缓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你不会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