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母的海底历险记by落瀑
落瀑  发于:2024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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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宵松了口气。
又提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的几个念头确实追着小水母,而且被小水母撞到了。
出于对自己的把握,沈寂宵很相信那里面都是一些很不能见人的东西,比如说他很多年前为了寻找小水母,托人画人像,画不出效果,最终选择自己苦练画画一整年——气跑了至少三个美术老师。又比如他在整合东域的不同城镇时,因为居民信仰问题,拆了不少的神庙,但听说某海神庙很灵,半夜神志不清溜出去拜了一拜,许愿找到唐釉。
再比如前几日开会的时候,明明正在谈一些重要的事,他脑海里蹦出来的,却是小水母窝在浴桶里,被热水烫成粉红色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都能想起来那时候水珠是如何滑过他的发丝,如何在锁骨中积攒,再顺着肌肤滑下。
沈寂宵一直想、一直想着。
把自己的黑历史想了一遍,揣摩小水母到底看见了他的什么念头。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念头很肮脏,脸也慢慢发烫了,尾巴不安分地在水中搅来搅去。明明海底的水冰冰凉凉,是春季该有的温度,他却觉得自己正泡在火山口。腮孔不安分地张张合合,快速吸入氧气。
“疼……”
他忽然听见小水母的声音。
小水母向来稳定的精神力忽然出现了些许波动,是快速而不安的震颤,他的触手搅在一起,显得非常不安。
沈寂宵一开始以为是小水母终于因为撞他额头感到疼痛了,但很快就发现小水母应该是和他一样,做了噩梦。
“好痛……”小水母挥舞着自己的触手。
他太小了,沈寂宵没有办法握住那些触手,只能把做噩梦的拢在手心,让他不要乱撞。
但小水母的噩梦有点愈演愈烈的征兆。
做梦的时候缺乏自制力,小水母全部的精神力都随着梦境的变化而产生起伏,那数量太过庞大,不需要刻意探查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情绪。沈寂宵蓦地心疼起来,想了想,选择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安抚。
他刚把精神力接入到小水母的精神力上,小水母就醒了。
“哎……”
唐釉从梦里醒过来,还在迷迷瞪瞪,感受到了沈寂宵的精神力绕着他转,又隐约感受到了人鱼的热度。特别烫,还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息。
他下意识伸出精神力,捏了捏人鱼的脸,戳了戳对方的胳膊、胸腔、腹部和尾巴。
沈寂宵被他弄得不知所措:“?”
就听见唐釉迷迷糊糊地下了论断:“人鱼你到繁殖期了?”

他没告诉沈寂宵, 自己偷偷地记录。
他专门为人鱼储备了一颗容量比较大的珍珠,里面放着沈寂宵的各种反应,他高兴、生气、精神力变化、生理变化, 等等。
事实上他有过很多这样的珍珠,记录着不同种族的习性。
毕竟唐釉已经不记得以前很多人鱼一族接触的细节了, 他又对人鱼一族很感兴趣,而且沈寂宵不像传统人鱼, 值得唐釉为他专门制作一个记录用的珍珠。于是在小沈不知情的情况下,唐釉已经在一颗珍珠里储备了各种各样有关他的事情。
取名为人鱼小沈观察日记。
唐釉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 但他此刻通过水流中细微信息的变化、人鱼精神力的波动,还有他腰腹尾巴的异常反应,判断出来。
小沈这是到繁殖期了。
这很正常,生物本能里总是有追求延续的一部分, 要么延续自己, 要么选择下一代传承。人鱼一族已经算不那么注重延续的了, 他们往往二十岁才成年,和某些一个月就能怀孕的快餐型物种不一样,人鱼的繁殖期并没有那么频繁。
大概几年才有一次。
如果有定期举办祭祀的话, 那大概率会和精神力的感召重叠。
沈寂宵说过自己的年级, 也就二十四多一点, 按人鱼的年纪算,才刚成年。
唐釉推测, 这可能是小沈成年后迎来的第一个繁殖期。
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小沈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唐釉刚说完,他整条鱼就变成了糖醋的, 大声辩驳:“小水母,你别胡说!”
唐釉本来还困着呢, 他这样大的反应,反倒清醒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嘛,春天到了,这很正常。”
小水母挠了挠自己的身体。
“噢……我明白了,我妨碍你了。”他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以一种过来鱼的口吻说的,“也许我们以后该分开睡,我太不照顾你的隐私了。我知道的,你现在肯定想看见年轻尾巴好看的漂亮鱼。”
“不,你比那些鱼漂亮。”沈寂宵下意识反驳。
说完,小沈成功从糖醋鱼变成了红烧鱼。
光速离开这个世界。
沈寂宵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因为在唐釉边上胡思乱想而被发现的事实。
不,绝对不是繁殖期到了。
沈寂宵坚定地想。
是小水母认错了,他是人类人鱼混血,物种规律和普通人鱼肯定不一样,小水母肯定是看走眼了。
他兀自社死了一会儿,心绪才终于平静下来。抛开他发情的事,小水母醒过来之前做了什么噩梦,本人是半个字都没提。沈寂宵直觉那不是普通的噩梦,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梦境之外小水母激荡出来的痛苦情绪,不是假的。
他旁敲侧击:“你好像没睡好。”
“有点。”小水母正在梳理自己的触手,他偶尔也是爱干净的。
他平常依靠这些触手捕捉海底漂浮的食物,触手能很好地黏住食物碎屑,当然也能很好地黏住垃圾,久而久之会变得有一点点小脏。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挨个梳理过去,把没吃掉的食物碎屑也一并丢掉。
几十根小触手,梳理起来是要点时间的。
沈寂宵死活不让他再提繁殖期的事,小水母不知道为什么人鱼那么抗拒,他怀疑可能是小沈从小没在聚落长大,缺少了一些人鱼族的性教育……又或者更习惯陆地文明。就小水母观察而言,陆地上似乎对这种事更加的避讳。
嗯……就是喜欢偷偷摸摸来,要拉个灯什么的。
唐釉扒拉着自己的小触手,稍稍担忧了一下小沈和小小沈的教育问题,生老病死不应该被回避。
沈寂宵则仍旧在想着那个噩梦的问题,他干脆直接说:“你好像做噩梦了。”
“好像是有。”唐釉不怎么在意,“没事,醒过来就忘记了,既然忘了,就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看起来真没把做噩梦当作什么大事,很直接地说:“你知道的,我丢了很多记忆,有时候白天受到一些事情的刺激,梦里就会想起一点,当然也很容易再度忘记。”
“但……”沈寂宵仍不能放心,“你那时候看起来很痛苦。”
小水母终于梳理了一半的触手。
他想了想:“我发现了一件事。”
沈寂宵:“什么?”
“当我们回忆过去的时候,总是更容易想起那些具体的、不高兴的、痛苦的回忆。那些回忆都显得十分细节。但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记忆就只会很敷衍地告诉我们‘啊,这是一段快乐时光’。”
“负面情绪在记忆里太突出了,所以我不爱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小水母高高兴兴地拍着触手,“我想做一颗很久以后回忆起来,会很敷衍地说‘昨天很快乐今天也很快乐’的小水母。”
沈寂宵想了想,确实,人总是更容易记住伤痛。
但他不一样,他不觉得回忆过去想起美好的片段,会敷衍着过去。他要把每一个美好的记忆都刻下来,刻在灵魂里。
他一愣。
好像忽然就理解了小水母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刻录珍珠。他大概也想要努力保留那些具体而美好的回忆吧。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顺着小水母,而是提出了另一种看法:“遗忘是一种逃避,也许在很久以后,这些记忆又会因为各种原因跳出来困扰你。忘记它们只能享有一时间的安宁。”
“那,人鱼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直面它们。”沈寂宵说,“当你面对过那些最痛苦的记忆,接受它,战胜它,它才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小水母想了想:“听起来很累。”
“一劳永逸。”沈寂宵的声音又柔软下来,“当然,也不一定要和那些痛苦的回忆正面对决,你可以找个听众,和人聊一聊,只要能够解决就是好的。”
他几乎把“快找我聊天快找我聊天”写在脸上了。
小水母噗得一笑。
“不是啊,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小水母梳理着自己的另一半触手,“倒是忽然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嗯?”
“人鱼你打碎了魔镜,可能会沾上一些诅咒,本来应该找一个大师去看一看的,但很可惜附近最有名的诅咒女巫就是……哎,我倒是也能看,只是怕看不全。”小水母仔细地检查着,“目前没感觉到有诅咒的存在。”
沈寂宵应了声。
他不怎么在意这个。
“还有就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那些念头,感觉可能冒犯到你的隐私了,对不起。”之前忙东忙西,又累的要死,小水母都没来得及细想。
沈寂宵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他紧张到马上能把自己的胃吐出来了,可表面上却越来越冷静,成为一条冰镇过的鱼:“没事,那是迫不得已,不算冒犯。”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急迫,但微微伸长了脖子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条马上要上断头台的鱼,引颈受戮:“我能问问,你看见了什么吗?”
“当然,”小水母专心致志梳理自己最后的两三根触手,没注意到小沈已经快要死去活来了,“其实也还好,之前在隧道里,我们不是看见了你的美梦,关于我舔掉你脸上的奶油吗?”
沈寂宵紧张道:“嗯。”
“那些念头感觉也差不多,就是反过来。”小水母用精神力戳了一下沈寂宵的脸,“你在我脸上啃,但我脸上没有奶油,不知道你在啃什么。”
“还、还有呢……”沈寂宵听了第一个已经想死了,但很可惜,那些念头足足有七八个。
“记不太清了,有一个好像是你啃我的手指。”小水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触手,“我记得我们在陆地上买的戒指,你把它套在我的手指上,然后啃了一下我的指节。”
“小沈,你不会真的想吃海蜇吧……”小水母抱住自己,“我不好吃的,你不能抱着我啃,一点都不好吃的。”
那应该是吻。小水母一点也不懂,真是太……好了。
沈寂宵安详地闭眼。
修整过后,沈寂宵带着小水母游了几天,几乎没在任何地方停歇,直到一处半岛。
“最近的鱼儿好像都在往回游,我听他们说,台风要来了。”小水母无聊地扒拉沈寂宵的头发。
他们现在的路线其实是再往南走,此时离海峡已经很远了,船只数量变少。特别是据说几天后会有一次台风,此时没有任何渔船敢出行。
“往深海游一游吧。”小水母说,“我们要避着点台风,虽然这个季节的风暴通常不会很大。”
他们对风暴都有一点敬畏,自然选择了远离。
但好巧不巧的,在他们往回游的时候,台风已经来了。迫不得已,他们只能就近找一个水深一点的地方避难。
要很努力才能看见水面,原先清澈的海水变浑浊了,豆大的雨滴打碎了海面,一天到晚都是阴雨,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模糊,只有水和风的声音。
窝在海底避难的日子实在无聊,最重要的是,找不到什么食物,沈寂宵连着啃了几天海胆贝壳海草,吃得魂儿都快发绿了,偏偏那些比较填肚子的猎物也都去避难了,他只能徒劳叹气。
小水母倒是很高兴能休息一会儿。
他看着略显焦躁的人鱼,越发觉得这是人鱼的繁殖期到了。繁殖期的雄性人鱼会更加暴躁,更加有攻击性,有时候为了争夺配偶还会大打出手——仅限于年轻鱼,人鱼一夫一妻制,要么早早定了配偶,要么性格比较看得开,不会这样争风吃醋。
苦等台风过去也无聊,小水母放下了人鱼小沈观察日记。他向人鱼招手:“小沈——”
“怎么了?”沈寂宵以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飞速赶来。
“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很适合上课。”
“嗯?什么类型的?”沈寂宵已经习惯了小水母给他补课,紧急学习一些海洋常识。
小水母高高兴兴地举起触手:“是人鱼的性教育!”

沈寂宵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 所以他还下意识反问一句:“什么?”
“性教育啊。”小水母搓搓手,“我觉得这很有必要,你之前只在人鱼聚落呆了一会儿, 医师讲的可能不够清楚。”
实际上医师讲得很清楚,但大部分只讲述了人鱼该如何繁殖, 没有……情爱相关。
沈寂宵阿巴阿巴了一下,看起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他脑袋里的东西天旋地转了一会儿,终于是反应过来, 眼前这只软乎乎的草莓水母糖说要教他一些……
人鱼:。
不行,他今天是好不了了。
“别想歪,我是很正式地教,虽然我知道的不多。”小水母掏出一颗珍珠, 往里面注入魔力。他刻录的珍珠可以在合适的情况下放出投影, 正巧他们最近在一面整齐的石壁边上避难。
于是深灰色的石壁上清楚地出现了一个沈寂宵。
板板正正的, 沈寂宵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小水母什么时候给他录的图像,比工会的证件照还要证件照。
“要重视起来的!”小水母用精神力卷起一颗石头,敲了敲墙壁, “如果不重视繁殖期, 可能会导致生殖腔发炎, 人鱼你也不想被割掉一块肉吧——虽然大部分治愈魔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治标不治本。”
“人鱼的生殖腔在这个位置, 尾巴的下方,这里,鳞片的形状会有所改变……”
“在繁殖期的时候, 雄性人鱼会更加暴躁,会散发一种很特别的信息素, 而雌性人鱼会开始孕育卵,通常来说会孕育不止一个。”小水母正儿八经地讲着,“通常来说这两种情况都会极大地消耗人鱼的精力,所以在繁殖期结束后,一定要及时地补充营养。”
“甚至有的鱼因为太亢奋,整个繁殖期都吃不下饭,最后瘦了一大截呢!”
小水母想了想:“像那种因为太亢奋所以一直想要繁殖的情况,会透支身体。但如果一直憋着,就会损坏身体,轻则发炎,重则生病昏迷,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把所有的精力发泄在别处,比如斗殴。”
小水母觉得沈寂宵的情况特别符合后一种——找人斗殴。
他该早点注意到的,沈寂宵24岁了,在春天情绪不好是很正常的。
听小水母讲了一大段理论知识,时不时用石头敲一敲投影相应的位置,人鱼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看什么投影啊,他自己身上这不是有一条新鲜的大尾巴吗?
“水母老师。”他倚靠在墙上,砸吧了一下嘴,感觉口腔里还是只有寡淡的海草味儿,“可以说说具体的实操的部分吗?”
“嗯?”
唐釉犹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人鱼你不介意被我碰到吗?”
沈寂宵真的被弄笑了,他偏头,闷闷地笑了两下,半开玩笑地回应:“当然不介意,你不是说上课吗?只是科普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小水母信了。
他伸出精神力,试探性地牵住了人鱼的手:“我先说好,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前面不知道,后面不知道,只懂一点点最基础的生理知识。”
沈寂宵:“没事,我懂的比你还要少。”
小水母把精神力绕了一圈,贴了贴沈寂宵的腰。人鱼是有人鱼线的——这听起来是一句废话,但沈寂宵的身材确实挺好,看起来有肌肉,但没紧绷的时候,摸起来是柔软的。
他倒是很放松,随便小水母尝试。
小水母的精神力在他腰上摸了摸:“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比如你没告诉我之前,我真不知道人鱼一族调情会摸腰。”
“嗯。”沈寂宵就看小水母,“还有呢?”
小水母不太敢用力,他把精神力分成小股。精神力压过去的触感其实是柔软的,富有弹性,像一个透明的水球,会随着身体的形状而改变。比手指抚摸过去要更加的轻柔。
沈寂宵轻轻地吸了口气,察觉到小水母的精神力抚摸到了他的尾巴,而且是在小腹的鳞片上抚摸。
他沉沉地往下看了一眼。
作为一条鱼,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二十多年来作为人类的习惯,还是让他觉得,这里被触碰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小水母没察觉到沈寂宵的视线。
他摸了一会儿,高兴起来了。
毕竟很少有鱼那么大方嘛。都愿意贡献自己的身体了,他非常愉悦地记录着沈寂宵身上的小细节,想着回去之后就能填充人鱼观察日记,非常高兴。想必这次之后他对人鱼的身体结构能有更多更丰富的了解。
他分出两股精神力,顺着腹部的浅色鳞片往下。侧鳍其实和今天的课堂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沈寂宵的鱼鳍很不听话,唐釉摸下去的时候它们开始乱飘,如丝带一样糊了过来,为了不让它们影响教学,小水母只能握住侧鳍的根部,把它们拨开。
人鱼尾巴背后的鱼鳞会更加坚硬、更符合扇形,但腹部的鳞片就有些薄而柔软了,离生殖腔越近,就越容易出现些奇形怪状的鳞片,它们紧密地嵌合在一起,有几片没有任何颜色,通体雪白。
沈寂宵自己也没研究过自己的尾巴,因此小水母摸下去的时候,他也在观察。
小水母在一个位置按了按:“如果是雌性人鱼,这里就会有子宫。”
沈寂宵被他按得感觉很奇怪,他有一点想甩尾巴,但考虑到水母小课堂还没结束,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冲动:“雄性人鱼呢?”
“在更下面。”
小水母的精神力开始狂魔乱舞,不敢乱碰:“总之就是,抚摸抚摸,只要人鱼你别去找一些奇怪的东西,也别憋着,就可以了。”
“是嘛。”沈寂宵睁大了眼睛说瞎话,“我不会。”
小水母的精神力停滞了一会儿:“嗯……”
他似乎在想“这也要我教?”,呆呆的悬停在空中,看着大脑运行过载了,看着很可爱。
沈寂宵心想今天已经玩够了,他发现逗一逗小水母也能打发时间。但他刚想要结束,小水母就一股气地把精神力堆过来,在他身上乱按。
沈寂宵发现自己玩得有些大了。
他真以为小水母是随便教教的,因此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程度。
“总之就是这里,拨开一点鳞片……”小水母大抵是没有在观察他的,单纯就是随便的按按,摸到什么就按什么,“我应该没找错,啊啊啊好像摸到了……”
“小水母……”沈寂宵声音微沉,“别说了。”
“别看。”他又强调。
“我努力,我努力不看。”小水母伸出几根触手徒劳地捂住自己的身体。但这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因为他本质上并不靠自己来观察周围,而是靠精神力。此刻他的精神力充满了周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小课堂上得很成功。
“总之就是这样……”小水母去牵他的手,“摸一摸……什么的。”
“你在这里等着。”沈寂宵不平静、不安详地闭了闭眼,“我去另一边自己呆一会儿。”
但他要走,小水母的精神力却还勾搭在他手腕上。
沈寂宵:“怎么了?”
唐釉也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沈寂宵几乎对他有求必应,他也稍微地任性起来了,讷讷地吱了一声:“没见过,想看着。”想补充人鱼观察日记之生理结构。
可能是为了安慰人鱼,他还补充了一句:“不丑……和我颜色差不多嘛,形状也挺……”他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其实小水母没有办法想象这种如何塞进去另一个地方,他完全是理论派,而且人鱼繁殖主要也是体外受……精,只有为了快乐才会做一些事——据说是为了快乐。
“唐釉。”
沈寂宵猛地游了回来,小水母说的话实在太超过,他理智终于要全面崩盘了。他靠近,视线集中在小水母身上:“可以请你变成人类的模样吗?”
“可这是在海底……”
“一会儿,只需要一会儿就好了。”沈寂宵看起来巍然不动,但腮孔已经在剧烈张合,“我会用一个水下气泡术,你应该也会,能在水底下支撑一会儿。”
唐釉不知道沈寂宵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相信人鱼的,直接就照做了。
变成人类后在水中就会变得非常不适,呼吸只能在气泡里,他也不会用人类的身体游泳,徒长了很好看的四肢,结果胡乱扑腾。
沈寂宵握住他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别动。”
一人、一人鱼都需要气泡里的氧气,何况人鱼呼吸急促,很快氧气就不够多了,小水母又加了点气泡,但那种闷闷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也开始喘气。
“唐釉。”
“嗯?”
沈寂宵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又叫他:“唐釉。”一声叠着一声的,他身上又很热,呼出来的气息也是热的,小水母本来就有点呼吸不过来,被他抱住之后也开始变热。
“嗯。”
沈寂宵叫一声,他就回答一声,脸红成一片,耳尖也是能滴出血来。他能感受到人鱼的鳞片在他身上蹭,他身体上肌肤薄,感受都很明显,缺氧之后晕乎乎的,又觉得自己是应该帮人鱼解决一下——他惹的祸嘛,也是他自己说要亲自看着的。
沈寂宵更用力地把他抱住,几乎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下次别做这种事了。”看见唐釉慌不迭地地点头,眼尾沾着一点海水,微微发红,也可能是刚才被吓到了,沈寂宵注意到自己把小水母身上掐出痕迹了,明明他只是握了握腰。他想了想,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眼角,“特别是对其他的人。”
“嗯……嗯,我知道错了。”小水母胡乱点头,非常惶恐,“但是……你好像还没解决。”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一步呢?
沈寂宵轻缓而克制地呼吸着空气, 他的呼吸和小水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争抢了气泡内本就不多的氧气,这也导致他们二人愈呼吸愈缺氧, 理智逐渐走向危险的崩坏边缘。小水母一开始还记得往气泡里面补充点新鲜空气,很快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有时候要喘得不行了才补充一口氧气。
沈寂宵心想不应该啊。
小水母那点抚摸真就是乱摸,看得出来他肯定是没研究过人鱼尾巴某些部位的结构, 精神力一度想把他的鳞片翻起来看看。就这点不轻不痒的触碰,理论上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 沈寂宵忽然看见了小水母——人形的小水母。
他第一反应是出现幻觉了,他精神力没被封印住的时候会很容易出现这种幻觉,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眼睛里的封印,他就看见唐釉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低下脑袋, 双手按在他尾巴上, 顺着鳞片一片一片地抚摸。
沈寂宵只听见了大脑里“轰”地一声。
血流奔涌。
他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但根本来不及处理,反而由着这股冲动, 向小水母提出了过分的请求。
“对不起。”小水母反而道歉了。
这之后, 小水母彻底怂成了一团, 沈寂宵要做什么,他就乖乖地应下。
被吓到了。
小沈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唐釉迷迷糊糊地想, 太凶了,有种不容拒绝的感觉。
他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倒是不介意沈寂宵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他没来得及反应这些疼痛。被抱着的时间久了,他多少也增长了一些经验, 知道什么样的姿势可以偷懒,于是主动地伸出手攀在对方背上。
这样一来,他虽然轻松,却看不见人鱼的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抱歉。”沈寂宵低下头,在唐釉肩头轻轻地咬了一下,略微尖锐的犬牙蹭过去的时候唐釉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又绷紧了点,“可以了。”
唐釉就重新变回了小水母。
他内里的粉色都快变成虾红色了,非常的鲜艳,小触手不知所措地僵着,安静地往海底沉了下去。
沈寂宵捞住他。
事实上他的后悔程度远远高于小水母。
大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支配了,居然对小水母提出了这种请求,他在内心唾弃地呸了自己一口,可脑袋里却转悠着小水母趴在他身上,因为缺氧而喘息的声音,腰也很好摸,滑溜溜的,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称得上完美无瑕,且任人摆弄。
沈寂宵更加觉得自己非常缺德了。
怎么能对一只小水母、自己的救命恩人、很难得的朋友……
在内心咕嘟咕嘟地纠结了一会儿,他终于把这些事情的发生归结于人鱼的繁殖期到了。
果然小水母的理解是正确的。沈寂宵严肃地想。
他以前确实没产生过那么强烈的生理反应,结果变成人鱼被小水母摸了两把,居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产生幻想是犯错的第一步,他对小水母产生了离谱的幻想,这一定是人鱼血统的错。
人鱼血统坏,小水母好。
他们换了一个地方休息,一直到台风结束——也就两三天的事。
唐釉几乎没再提过繁殖期的事,只是到了晚上会默默地和沈寂宵离远一点,不再贴一起休息了。
这一发现让沈寂宵有些沉默。
他的错。
他开始思考如何让小水母更开心一点,研究了一下路线,发现正好离某个沿海城市近了。小水母似乎很喜欢陆地上的食物……如果食物不行,他就去买一匣子珍珠,总能找到些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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