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琦说:“大中秋的一个人在家待疯了,跑微博上发疯呢,你快点拦住他,他不接我电话。”
挂了电话林妄都没去微博看看,第一时间给池渊打了过去。
池渊接的很快,语气平淡地喊他:“哥。”
“没睡啊,”林妄无奈地坐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说话有没有用,一字不落地复述,“余琦给我打电话,让我告诉你别玩微博了,最好卸载了。”
池渊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林妄本来想说后天,他再陪爸妈待一天,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变成了:“最晚明天晚上,早上吃完饭就走。”
池渊忽然不说话了,沉默的呼吸声轻轻地从听筒传出来。林妄多敏感透彻的人,一下就意识到了池渊的情绪变化。
按实际算池渊小了他足足六岁,抛开合同这层关系不谈,林妄打心底里觉得他这个当哥的应该让着池渊点,多照顾他点儿。
林妄声音放轻了,小声说:“我回去给你带礼物,先睡觉,几点了都,明天早上我尽量早点出发,行吗?”
又过了一会儿,池渊才低应了声,也听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林妄趁热打铁让他别玩手机了,明天上车告诉他,池渊都答应了。
挂了电话林妄又联系了余琦,余琦感动得想给他叫爹,林妄哭笑不得赶紧让他冷静。
这一晚上林妄实实在在没睡好。
睡前一个又一个电话打的,睡着了心里也始终记挂着另一个城市另一座房子里的人,乱七八糟做了一堆梦,早上醒过来脑袋都是木的。
出门的时候郎芝给林妄拿了一个大书包,又拿了个拎着的纸袋,都装得满满的,里面都是些吃喝。
“不全是给你的,你和池渊分着吃。”郎芝理了理林妄的领口,眼睛里有母亲的不舍,皱着眉说:“回去路上让司机慢点开,高速这几天车多着呢。到地方了给我跟你爸来个电话,书包里的吃的到家放冰箱,袋子里的你和池渊今天就吃了,放不住……”
林汉川克制地站在母子身后,沉声补充:“天冷了,出去的时候多穿衣服。”
“知道了,放心吧,我都多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林妄伸手抱了抱他们,笑着说:“下个假期我再回来。”
比计划提前一天回去,林妄又没抢到票,拼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拎着东西进去,屋里比外面还黑,林妄差点让门口的台阶绊倒,扶了一下才稳住。
沙发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视野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林妄试探地喊了声:“池渊?灯怎么坏了?”
池渊的脚步声真的很轻,林妄失去视觉的情况下也只能隐约感受到池渊在往自己这边走,林妄怕他摔了:“你别过来了,我开一下手电,别摔了。”
池渊没听他的,靠近到能感受呼吸的距离才停下,林妄闻到他身上湿漉漉的水汽,柔软湿润的发梢蹭过林妄的脸,留下一条细细的水痕。
池渊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
太近了,这个距离什么关系都显得太暧|昧了,像是某种让人心尖直颤的信号。林妄呼吸节奏慢了下来。不是记吃不记打的傻子,有过两次经验,他猜也能猜到,池渊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时候不爱搭理人,不叫林妄哥,气息都冷了。
林妄问:“吃饭了么?我带了挺多吃的回来,一起吃?”
池渊抬起胳膊的时候林妄有感觉,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郎芝说的那个传闻,太血腥的联想让他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但池渊只是越过他肩膀,拍在了墙上隐藏的开关上。
“啪——”
门口的感应灯歘地亮了,林妄的心跟着一松。透过模糊的光线,先看见了池渊漆黑的瞳仁。垂着头,神色平淡,过于沉静地看着林妄。
林妄嘴唇干涩得想舔,避开池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弯腰换鞋:“怎么没吹头发,湿乎乎的。”
起身的瞬间,小腹突然按上了一只手,力道不重地往前推了一下。
林妄腰腹敏|感最碰不得,不用池渊用力自己就后退了几步,背后的书包闷声撞到门上,腹肌一下绷紧了。
池渊悄无声息地逼近一步,掌心严丝合缝地贴着,弯腰靠近林妄的脸,林妄呼吸一急,上半身向后挺着紧紧贴在了门上。
鼻尖抵住林妄的唇角,用轻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擦过林妄的脸颊,而后缓慢地蹭弄到下巴,脖颈……
林妄紧张地仰着头,不敢用力喘|息,池渊的呼吸细密地打在皮肤上,温热的触感在最脆弱的地方流连忘返,被碰到的地方渐渐发热,紧跟着被烧灼似的颤起来。
手背过于用力地抵着门,林妄恍惚间觉得,池渊就像在闻他。
压在小腹的手缓缓分离,顺着衣服的褶皱一路上滑,在林妄下意识想侧过身体躲开的时候,指关节很重地擦过喉结,紧紧攥住了他的下巴。
林妄疼得嘴唇一抖,被迫抬起头,在黑暗里急切地捕捉着池渊的表情。
冰凉的手指重重碾过林妄的嘴唇,让它充.血、发热、颜色越来越红,直到开始受伤似的灼烫。林妄无意识地抿了下嘴唇,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池渊的指尖,心跳震得胸口疼。
池渊意味不明地开口:“你回来晚了。”
林妄有心解释,说话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干哑:“没买到今天的票,我——”
修长的手指撬开嘴唇,抵着舌头强行制止了他的话,池渊眼眸微微眯起来,任谁都能感受到平静语气里的不悦:“身上的味道是谁的。”
林妄舌头很酸,脸颊开始烫,努力回忆才想起什么,忍着被压制的羞燥,含糊不清地说:“司机,车里喷了很多香水……”
说话时舌头缠着碰着,简直和另一种行为没什么区别,林妄逃避似地闭了闭眼睛。
池渊问:“喜欢?”
林妄让牙齿小心地避开,舌尖用力到鼻尖酸涩,沙哑地说:“不喜欢,难闻。”
池渊抽出手指,指关节随手擦过林妄的眼尾,在他用力咽下口水后,整个人靠在林妄身上,低头在他耳边说:“我饿了。”
“饿了?”林妄神经还绷着,闻言愣了两秒,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无声地笑了笑,抬起手里的纸袋,伸手在池渊后背摸了摸,“我妈早上做了吃的,吃这个还是吃周姨的?”
池渊鼻子在林妄颈侧蹭了蹭,香水味浓烈,眉头不愉快地蹙起,低声说:“吃这个。”
没去餐厅,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吃郎芝做的小蛋糕。
茶几边缘有一个很小的灯,开关藏在下面,按下去就会一直亮着,林妄以前从来没注意过。
林妄吃了一个就放下了,池渊抬眼看他,眼尾挑着。
林妄喝了口水往下压了压:“太甜了,我吃不惯,你先吃,我去厨房收拾一下。”说完去厨房把包里的东西都放冰箱里,又给池渊倒了杯水才回来。
池渊吃东西的速度不着痕迹地加快,一纸袋的蛋糕全吃完后,偏头,神情懒倦地看林妄:“礼物。”
林妄差点忘了,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递过去:“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池渊接过去,仔细看着盒子的外包装,指腹抚着边缘,骨骼清晰的手指被深色衬得无故有了点涩情的意味。过了好一会,才打开。
里面是一支深蓝色的钢笔,很贵的牌子。
社交场上免不了你来我往,林妄送礼很有一套,他这个人最会将心比心,每次都能精准地打在人心坎儿里,谈合作的时候能省很多事。
一个月的时间里林妄观察过,池渊虽然经常用圆珠笔水性笔在稿纸上写东西,但是那些被留下的稿纸上全是用钢笔写的。
林妄猜他更喜欢钢笔。
池渊神色淡淡地拿出钢笔在手背试了一下,红色墨水在细腻的肌肤上氲出一小片痕迹,收起来的时候眉眼倦怠,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林妄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滑铁卢可能都要留在池渊身上,不知道哪里欠缺了思考,林妄觉得他很难猜透池渊的想法。
方方面面周全惯了,林妄笑着说:“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再去买。”
池渊没回他,合上盖子站起来,单手拿着,回头看林妄:“走吧。”
林妄以为他要睡了,也站起来,跟着一起上了楼。
走到卧室的时候林妄想进去,池渊掌心从后面抵住了他的腰,用力往前一推,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回来。”
指尖戳着脊椎那截儿,酥酥麻麻的,林妄腿差点一软,勉强撑着走了两步才缓过来。
池渊卧室里的浴室更大,有一个很大的浴缸。
林妄被推着进去,池渊靠在门口,没有关门,双手抱胸地垂眼看他。
“洗干净。”
洗干净,很好理解的三个字,林妄自己也觉得满身的香水味儿太难受,早就想洗掉了。
但是池渊就站在门口,那张林妄常常看到失神的脸足够好看和勾人。
现在微抬着下巴、视线向下,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滋生出的轻慢不快,顺着浴室潮湿的水汽一股脑砸在林妄身上,砸得林妄喘不上气儿。
林妄膝弯就抵着浴缸,危险得再退一步就要一屁|股坐进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池渊,你先——”
池渊没给他机会说完,在他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就放下抱在胸口的手,走过来,抬手掐着林妄的脖子按着他撞到浴室墙上,瞳仁盯着他的眼睛,睫毛遮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不愿意洗?”
低哑磁性的嗓音在这么近的距离说出口,镣铐似的一圈圈缠住林妄的耳朵和神经。
勾着他,吊着他,让他紧张得摸不着底。
上挑的丹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妄的时候,和大型猫科动物盯着猎物没两样,刺得林妄后颈发凉。他不习惯让人这么盯着,两只放在身侧的手强行控制着才没挡住池渊的眼睛,指甲扣紧墙壁的瓷砖,用力得指关节都泛白了。
“没不愿意,我想洗,”林妄受不住池渊这么盯着,眼神向下挪,看着池渊锁骨上的银钉,胸口起伏了一下,“池渊,我自己洗。”
池渊低头,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林妄能明显感受到他的不高兴,柔软的拇指指腹按着林妄的喉结,池渊声音很低:“我没让你选。”
林妄呼吸一滞。不让选,就是必须现在就洗的意思。
都是男人,让人盯着洗澡顶多难堪点儿,林妄觉得他还能忍受。
临近十月,早晚温差已经变得很大了,林妄除了短袖还穿了一件运动外套。
扯动拉链的声音刺激着耳朵,林妄没什么声息地吸了口气,感觉后背和脖子发紧,整个人都不对劲。
池渊靠得太近,林妄脱衣服的手难免碰到他的身体,池渊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林妄自己多亏心似的,欲盖弥彰地立刻挪开了手。
动作还算洒脱地扯下外套,林妄直接扔在了地上,拉链砸出声响,白色T恤早已经被汗水浸得潮湿。
池渊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眼底越是没有情绪,林妄就越觉得臊。
心里想的东西不正当了,动作紧跟着变得拖拉,不利索。
林妄习惯扯着下面一气儿脱了短袖,手拽住下摆的瞬间手腕忽然被攥住,林妄下意识挣了下,没挣开。
池渊的手修长有力,皮肤白但不病态,指关节处泛着淡粉,用力时青色的筋络凸显,不用林妄多挣动就能感受到力量上的悬殊。
池渊不紧不慢地说:“别动。”
装钢笔的礼盒被随手扔到一边的洗手台上,拇指推开笔帽,沾染了红色墨水的金属笔尖在林妄茫然的眼神里,擦过衣摆,目标明确地落在他手腕上。
衣服是郎芝新给买的,干干净净的一件短袖,还和林妄说喜欢的话下次还给他买。
漫长难熬的几分钟内,林妄再次确定了一件事——池渊写字很好看。笔锋走势饱满锐利,无论是汉字还是字母,甚至是一幅画,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确认的代价是从手腕到小臂,一截儿胳膊的长度,被冰凉的笔尖触碰着,写下了很多东西。
体温升高,金属笔尖是凉的,写在手上说不出的又冷又痒,过了会儿字迹接触的皮肤又会变烫。林妄的眼睛时而颤动着闭上,时而难忍地睁开,终于再也受不住地主动喊了池渊的名字。
“池渊!我下次早点回来,”林妄用尽全力地握住了池渊的手腕,咬着牙,声儿都颤悠了:“我答应你,下次肯定不会这么晚回来。”
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池渊略显散漫地垂了垂睫毛,另一只按住林妄肩膀的手缓缓用力,迫着他在疼痛下倒吸了一口气后,慢条斯理地补下最后几笔,“好可惜。”
池渊紧贴着他的耳朵,用暧|昧亲昵气声说:“没有下次了,哥。”
林妄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脑袋紧挨着池渊的脸侧,出了汗,脖子上都是湿的。
多少摸清了池渊的逆鳞,林妄用指腹揉了揉他的手背,顺着池渊说:“我知道了。”
空气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儿,半晌,池渊咔哒一声盖上笔帽,放到一旁。
池渊松开手,欣赏了片刻自己的杰作,在林妄后退一步彻底挨着墙的时候,才意味不明地说:“哥,我也有个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妄被这一声哥喊的脸皮发烫,哑声问:“什么礼物?”
池渊盯着他眼睛说:“在我兜里。”
林妄总是没办法回应池渊的眼神,立刻低头,从池渊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动作小心得自己都觉得此地无银。
池渊单手抚上林妄的脖子,捏着他的喉结:“打开。”
林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打开看见里面是一条项链,纯粹的银色项链,唯一的装饰是穿着的一枚戒指。
见过的奢侈品不少,买过的更不少,林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的好赖贵贱,这条项链和戒指怕是几十支钢笔都买不下来。
这么一比林妄送的就太寒酸了,虽然都说心意和钱没多大关系,林妄还是说:“太贵重了。”
池渊从盒子里拿出项链,银链搭在修长的手指上,说不出的漂亮,“不喜欢?”
“没不喜欢,挺好看的。”林妄说完更仔细地看了眼这条项链,才发现穿在上面戒指并不是崭新的,边缘稍微暗淡的色泽显示它被戴过很长时间,只是保养的很好,第一眼看上去和新的没什么区别。
隐约猜到戒指的来源,林妄知道,再推拒就太不识好歹、把人心往地上摔了。他不可能干出这么没趣儿的事。
“喜欢,”林妄从池渊手里拿过项链,“我戴上吧。”
池渊却忽然攥住项链,捏住林妄的后颈强迫他转了过去,身体压迫感极强地靠过来,压低声音说:“我给你戴。”
四个字说完,林妄后颈连着后背肩膀酥了一片,脸贴着冰凉的瓷砖,两只手撑在两边,尴尬羞燥地除了点头什么都干不了了。
金属质感从前面绕过来,搭在林妄明显的锁骨上,戒指坠着,形成一个完美的半弧。
随着池渊调整长度的动作,半弧慢慢变小,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勒在喉结下方,形成一个细微的痕迹。
“池渊,够了,有点勒了——”林妄想用手扣住,池渊却先他一步把长度缩减到最短,单手从后面抓着项链,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开淋浴喷头,在冷水浇下来的瞬间,松开手,任由项链松垮地垂落,林妄想回头,但是池渊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水珠砸在脸上一吸气满满的水汽冲进气管,林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前看不清楚东西,林妄只能费力地喊:“池渊!”
冷水兜头浇下来,林妄身上沾染的出租车上的劣质香水味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本来的味道。
林妄刚进门时身上糟糕的香水味让池渊头疼,他喜欢林妄身上干净的味道,嗅着闻着,让他感觉安稳。
没什么比分开一天,再次见面的时候发现熟悉的东西变了更让人烦躁。
他的,染上了别人身上的味道,这么明晃晃地在他面前晃悠,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池渊的底线上。
池渊闭着眼,嗅着冷水冲刷后的最初的味道,收紧手臂,拥抱着林妄,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
“不需要早点回来,哥,正确答案是‘下次不走了’。”
林妄脑袋里一团浆糊,再怎么挣扎也只是让水冲击得更晕,胸腔的氧气快要消耗殆尽,水珠留进眼睛,刺激得眼低发红。
“下次……不走了,”林妄手指扣住冰凉的墙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能挣开池渊的拥抱了,转过身。
池渊很认真地听着他说的话,睫毛被水濡湿,垂下来的时候竟然让林妄觉得有点儿乖顺的可怜,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池渊,我下次不走了,不走了……”
林妄是热醒的,睁开眼睛大太阳穿过落地窗,直直晒着床上挨在一起的俩人。
林妄脸冲着窗户,刺得眼皮都烫,胸口更是烧了一团火似的热,他口干舌燥地低头——池渊胳膊搂着林妄,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躲着阳光。
林妄坐起来的时候池渊还睡得很熟,胳膊顺着林妄的后背滑到腰上,皱了皱眉,但是没醒。
林妄坐床上醒盹儿,昨晚上那点事儿后反劲儿地闯了回来,他像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似的一遍遍和池渊说他想要什么,让池渊帮他什么……
林妄臊得满脸通红,单手捂着眼睛,坐了一分钟就待不住了。
挺大个人悄没声地下了床,狼撵了似的大步走出去,落了浴室一地的衣服都忘了拿。
关门声之后,床上的被褥动了动。
池渊闭着眼睛挪到林妄睡过的那半边儿,脑袋枕在林妄睡过的枕头上,没一会儿呼吸就再次变得均匀。
昨天闹的有点狠,比前几次都过。
林妄让池渊弄得嘴里要这要那、不要这不要那,跟个小他六岁的弟弟哼哼唧唧没脸没面儿的,还毁了件郎芝给他买的T恤,就差拍个x光看看脑袋里是不是都是那档子事了。
后知后觉的,林妄害臊了。
臊得挺严重,早上饭都没吃,上别墅外边跑了俩小时才回来。
一边跑一边还想,这是池渊控着他没闹到最后那步,不然他连跑两圈冷静冷静都跑不动了。
也不是多要脸个人,混这么多年也不是靠脸混的,林妄就是一时间还没转过弯儿来。
哪次都跟个愣头青似的让池渊牵着鼻子走,以往都是他控着别人,忽然位置倒过来,还身心一起倒的这么彻底,林妄心里的滋味儿实在复杂。
但是复杂归复杂,林妄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岁数了,跑两圈缓一缓,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总归都是享受的事儿,他也没亏着。
再往深了林妄就没想了,他现在的情况也还没那个底气想。
早上饭没吃,周姨给林妄和池渊的饭都热上了。九点多林妄跑回去端出来一半,翻了翻冰箱,把郎芝给带的小菜拿出来,都摆在桌子上了。
动筷子之前林妄往楼上看了眼,他来之前的情况林妄不知道,就知道他来之后池渊不喊就不吃饭。
昨天硬要说可以说是池渊先挑起来的,但是后来那些J虫上脑的、拽着池渊非要一起弄的,林妄实在摘不干净。
想到这儿林妄到底没先吃,上楼喊池渊。
敲门没人答应,林妄直接推门进去了。
挺意外的池渊起了,正在浴室刷牙,后腰靠着洗手台,长腿看不着边儿似的,低头看着地。
林妄跟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耳朵一下就烧着了——他衣服裤子还在这扔着呢,湿哒哒地摊在地上,跟什么偷|情的铁证似的。
昨晚上睡觉穿的都是池渊的睡衣,林妄今天一早着急忙慌就给穿走了,塞洗衣机里过了一遍,现在正在他卧室阳台晾着呢。
窗户开着,屋里温度不高,池渊脸上难得没多少困意,眼皮还是懒洋洋地耷着,视线往林妄脖子上一扫,模糊地喊了声“哥”。
林妄多能装的人,脸色和平常没什么差别,答应了一声之后自然地走进去弯腰收拾。
池渊就站他边上看他收拾,林妄能清楚地听见他喝水漱口的声音,没抬头,已经能想象池渊喉结滚动时的幅度。
气氛说不上多暧|昧,两个人都平静得跟没事儿人似的,但是总有哪里不太普通了。
吃饭的时候余琦给林妄来了个电话,说林妄微博的舆论风波已经控评压下去了,池渊那个就说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反正林妄现在的身份是“池渊的好朋友”,都算是糊弄过去了。
确定池渊就在旁边后余琦让林妄开了免提,跟他俩说综艺时间定在十月四号了,没几天就要过去,让他俩准备准备。
池渊没说话,林妄没研究过这个,这段时间净学演戏了,咽了饭随口问:“得准备什么?”
余琦说:“小细节许文阳到时候提前一天给你说就行。综艺主题寻找艺术,免不了到处逛,你们这几天注意休息养精蓄锐,别到时候跑不动走不动的。”
林妄嘴上答应了,当天晚上和表演老师上完课,在卧室俯卧撑仰卧起坐平板撑杂七杂八一个不落练了两个多小时。
要真像余琦说的,这个综艺还挺考验体力的,那也不差这几天。
没体力的怎么歇着都没有,有体力的怎么着都随便玩儿。
四号一大早许文阳就带着司机过来了,车上大包小包行李箱的都是提前两天打包好的,装的都是林妄和池渊的日用。
林妄就占了个包,剩下全是池渊的,许文阳收拾的时候林妄看得直乐:“知道的是去录综艺,不知道的以为你哥选美去了呢。”
说完自己寻思,池渊那张脸,选美去也不是不行。
和许文阳说的一样,十月份早晚天气一凉池渊起床就没那么难了,七点多吃完早饭,三个人算上司机一起上了车。
综艺名字定了,叫《寻找生命中的静谧和爱》,挺文艺的,综艺内容也挺佛系。
用林妄自己总结的,就是一群人去旅个游,拍个照,录个像。
按照以往的综艺流程,拍摄是从嘉宾出发开始的,但是林妄和池渊的关系不方便暴露,导演又是“自己人”,干脆直接换了个方式。
让嘉宾俩俩一组,和摄像工作人员在路上会和。
车上,许文阳给林妄打预防针:“林哥,再过一个高速口我们就下去,摄像就在那块等咱,上车之后开始跟拍。”
许文阳还安慰他:“林哥你别紧张啊,有哥给你分担流量,摄像机肯定百分之八十都怼哥脸上。”
这种应对临时采访的反应力林妄还是有的,至于紧张,大世面都见多少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事就紧张。
许文阳还在说,林妄看了眼旁边的池渊,池渊恰好也在看他,两个人一对视,林妄莫名先挪开了视线。
反应过来又觉得刻意,找补地跟池渊说:“不再睡会儿?”
池渊平常的时候还挺乖的,林妄说完就往他肩膀上一躺,闭目养神了。
他躺的太近太自然,林妄还没想什么呢,许文阳先急了:“哎哟我的哥,快起来,你俩这是要官宣还是咋的,摄像马上来了,快别贴着了。”
池渊在娱乐圈向来我行我素,他什么不敢干,兴致上来真宣了也没准。
许文阳劝不动他,就一门心思看林妄,那眼神可怜的就差哭了。
林妄叹了口气,把要睡不睡的人扶起来靠车座上了。池渊睁眼看他,微微皱着眉,看着挺不满意。
林妄低头按手机,忍着笑假装没看见,问许文阳:“摄像是不是马上来了。”
许文阳对着池渊狂点头。
摄像是在下高速的野道道口上来的,车上座位不够许文阳只能下去,上后面那辆车继续跟着。
摄像和临时导演先跟池渊林妄打了声招呼,给车里按上摄像头,在他俩领口别了麦,用手势提醒他们开始拍了。
一般这种时候拍的都是嘉宾的对话,两个人主动说几句,立个人设也好,逗观众笑笑也行。
但是池渊不说话,林妄更不是话多的人,俩人并排坐后面各自玩各自的手机,哪有一点儿之前走路帮对方打伞、在微博上喊人回家的热乎劲儿。
林妄没觉得什么,他平时跟池渊在一起话也不多,两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但也不尴尬,很平静自然的沉默。
但是跟车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一样着急。
这回的嘉宾从流量实力地位三方面看,池渊都是绝对的最重量级,节目组就指着从他身上爆点炒作呢,哪能一开始就这么不温不火的。
嘉宾没话说,跟车的临时导演就得制造话题。
林妄是什么身份,圈里最让人瞧不起的、靠作靠黑上位的十八线,踩着云彩坐上火箭都够不着池渊的一片衣角。
这样的人往池渊身边一坐,那本身就是个话题。
临时导演冲林妄笑笑:“林老师第一次和池老师一起参加综艺,是什么感觉?”
参加就参加,特意强调和池渊一起就没意思了。换个沉不住的这会儿就该大说特说、卯足了劲儿捆池渊求镜头了。
林妄根本不接这茬,看着镜头也跟着笑了声:“也没到地方,还没来得及感觉呢。”
临时导演看了眼池渊,见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又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林老师可真幽默,江湖传闻您跟池老师私下里关系也很好,平时跟池老师一起也这么幽默吗?”
林妄看出他想搞看头的目的,也没刻意为难,顺着说:“这么大个事儿,不得亲自问你们池老师。”
导演眼睛一亮:“池老师——”
“没这么亲切,”池渊眼神没从手机屏上挪开,懒洋洋地敲着字,一鸣惊人,“他都不跟我一起睡。”
林妄低着头摄像机没拍到他表情,导演先激动了,意识到池渊和总导演的关系又开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