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馁注视着他叹气的神情,表情微微有些松动。
“这次没骗你。”
段裴景:“什么?”
“我说不知道。”江馁说,“这句话没有骗你。”
段裴景勾了勾嘴角:“我知道。”
江馁更不自在了,原本还算觉得好玩的心情渐渐被烦躁代替。
思忖须臾,选择换个话题:“我跟你的交易还没完成。”
“……哦那个啊。”事已至此,段裴景也不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那是我当时为了调查你,胡说八道的。”
“我……”江馁还想说点什么,门被打开的声音中断了他的话语,江馁下意识往那边看。
是蓝池。
“你得跟我去见个人。”段裴景说。
审讯室。
自从上次段裴景那一通连唬带吓的审讯结束后,就再没有来过一个人了。
哪怕平时给他送饭的人,也只是进来一趟,放下东西就走。
邹平安从一开始的惊慌到逐渐冷静,最后直接躺平。
他就算是真的起过什么歪念头,也还没来得及付诸,顶多被教育几句,再严重点就写份检讨。
就算是异调局出面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迫于舆论跟规矩,只能把他给放了。
这么久没动静,说明调查也是毫无进展,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等着出去就行了。
邹平安无聊地靠着墙壁,举着用异能抑制手铐铐住的双手挑着牙缝,翘着个二郎腿抖啊抖。
咔哒——
当门栓响起的时候,邹平安下意识转过头,下一秒,只听“哐当——”一声响。
他下意识想要起身躲闪后退,却被手铐束缚了手脚,被迫给扣了回去,发出刺耳的杂响。
“你……”
邹平安再也平静不下去,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逐渐一点点崩裂,顿时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凉的彻底。
三个人中,那个他久违不见的蓝眼睛的omega,那个……怪物……
怎么会……
江馁掀起眼皮,森冷的蓝眸如同毒蛇一般,一如既往的冰冷的寒意,几乎要透进他的骨髓,凝结血液。
“是你……”
这句话迅速吸引到了段裴景的注意,他果然没猜错,邹平安真的认识江馁。
“你……你是那个人……”邹平安的表情陡然变得异常惊恐,指着他的手指都开始哆嗦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
江馁皱起了眉,他厌恶地往后仰了仰,然后偏过了头。
段裴景问他:“怎么了?”
“他的身上很臭。”江馁狠狠皱着眉,“——有腐烂的味道。”
段裴景瞬间反应过来,说:“蓝池!把庄铮鸣叫来,抽血化验!”
这句话一出,邹平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惊慌失措的神色,开始剧烈反抗起来:“不,不……!”
一股电流忽然爬上他的身体,一瞬间他就浑身抽搐没了声息,蓝池拎着他的后领子就往外拖。
霎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段裴景跟江馁两个人。
“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段裴景说:“他为什么会这么怕你?”
“我怎么知道。”江馁缓缓皱眉,“不对,我好像见过他。”
办公室。
“老大,化验出来了,这孙子果然没说实话。”蓝池拿着一叠A4纸过来。
段裴景接过,每翻一张他的表情就凝重一些。
邹平安的确是异能者,而且是B级,如果是B级,单凭蓝池一个人想要毫不费力的抓回来也不容易。
抑制异能的锁链跟抑制环都是对应着等级的,如果他真的是B级,那D级的抑制环就控不住他。
段裴景从事这一行这么多年,不可能连信息素等级都识别不出,邹平安身上的信息素就是货真价实的D级没有错。
可他的血液化验上也没有问题,化验结果跟信息素全部都是一致的。
被强行摁在实验椅上的邹平安得意的笑笑,喘着粗气说:“怎么样?有问题?”
段裴景:“为什么撒谎?”
“我记错了不行吗?我检讨。”
段裴景:“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有过偷东西的前科,偷钱也不是为了花,邹平安,你的话没有多少可信度了,不如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是谁叫你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信度?我认为这种东西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邹平安说,“至于目的,没有目的,组长,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谁是你组长?我手底下没有喜欢拔苗助长的组员。”段裴景抱着臂,“你有个弟弟?”
他的话题转移的太快,甚至有些生硬的地步,邹平安卡住,半晌不可置信地说:“……你威胁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不过你如果要这么想,也可以,毕竟我这个人的道德底线其实并不高。”段裴景说,
“你十岁父母离异,留下你跟你弟弟拉扯长大。我理解两个没有异能者的普通人却生下了一个进化者很困难。落魄的幼年异能者不管对于我们,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法机构来说,都是一块香饽饽,更何况是B级以上。但是你不肯,他们就拿你弟弟作为要挟,企图逼你就范。”
“……胡说八道什么,简直乱七八糟。”邹平安笑了,“段组长,你留在异调组真的可惜了,不然改行去写推理小说吧。”
“多谢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段裴景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背着书包的残影。只能看得出是个男孩,但没等邹平安继续看,他就收了回去。
但只这一眼,邹平安的冷汗就唰一下下来了:“不行,我的事情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
邹平安说:“他只是个孩子,不能将他卷进来!”
“我也不想将他卷进来,所以我只需要你回答我几句实话就行了。”段裴景叹气。
其实这张照片并不是什么弟弟,而是牧淳根据基本信息随便匹配的一个比较相似的AI图。
由于距离,邹平安的神经本就崩的很紧了,根本不需要看清,就足够让他崩溃。
邹平安的嘴都在抖:“……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就算把我抓过来也……”
“现在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段裴景的神色冷凝,“你跟江馁是什么关系。”
“江馁?”邹平安只迟疑了一瞬,然后就反应过来,“你说他?”
段裴景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是假的。
“……他啊。”邹平安冷笑,“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天晚上在实验室看到的实验体吗?”
段裴景仰了仰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他就是那个实验体。”邹平安咽了咽口水,“那天在地下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杀光了,我只能躲起来。想着,等人都走了我再出去,就当我没来过——但是他居然凭着空气中那点稀少的信息素味硬是把我给翻了出来……他妈的我真以为我要死了我草,但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个外国男人,二话不说往他脖子上扎了一针,人当场就倒了。我以为他死了呢,真没想到啊。”
“你是怎么知道那儿的?”
邹平安低声说:“……就是被那群人带走的。虽然做完基因检测他们就送我回来了,但这群狗娘养的派人偷拍我弟弟上下学的照片,然后发给我。我知道我被监视了,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叫我偷东西引起你们的注意,至于想干什么,你就算再来几百趟都没用,我真不知道。”
段裴景感觉被cue到了,扯扯嘴角问:“那个外国男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邹平安摇摇头,他往脖子后颈一点比了个手势,说,
“他就是在这儿往他脖子上扎了一针,离腺体特别的近,隔远了一看,我都以为他就扎在腺体上了。他妈的吓死我了,这搞不好也是要闹出人命的。”
不是以为,是就是扎在了腺体上。
如果江馁的异能有这么难搞,想要强制快速制服他,在腺体上直接扎麻醉的确是最快的选择。
但是腺体脆弱,如果直接往上面注射刺激性药物,所产生的反应轻点就是只能将腺体摘除,严重了就是死亡。
腺体被药物刺激,怎么可能会安然无事。
在车上的时候,江馁还求过他别送他回去,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不行。
段裴景用大拇指的指尖掐着中指的指腹。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段裴景眼底的黑沉越发浓郁。
“段哥!”蓝池闯进来,“有新发现。”
“那个……我都交代完了,能放我出去了吧?”一旁的邹平安半期待半请求地说。
“你作伪证和知情不报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想出去?”
邹平安一听这话急了:“哎不是,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还扣着我做什么?”
“请你做客啊。”段裴景一笑,“包吃还包住,要是无聊了,就数蚂蚁,不贴心吗,总比你四处躲着要好吧。”
邹平安怒不可遏,站起来又被拖了回去:“……你们太不讲道理了!我告诉你!我要举报你,投诉你!喂!喂……”
任凭人在身后嚎,段裴景直直出了门。
蓝池紧跟其后,两人直直走进了牧淳的电脑室,牧淳将屏幕信息调出来,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
“胡放,四十二岁,C级异能者,异能是能够读取比自己低阶层的人的心理活动。”
蓝池说:“好家伙,得亏只是个C级。”
牧淳在一旁淡定的说:“是啊,再高点的话,你满脑子的废料算是藏也藏不住了。”
“什么废料,我很正直的好吧,争做新时代好青年懂不懂。”
蓝池义正言辞,转头跟段裴景继续解释,“这家伙跟一家赌场有着莫大的关系,我们查了他们的营业执照,发现上面的法人就是胡放。”
段裴景指着说:“搞金融的?”
蓝池说:“什么金融,说的好听,充其量就是个放高利贷的。除了这家赌场,还有几家大额贷款公司名下的法人都是他,但是股份却拿的很少,几乎没有。”
段裴景摸了摸下巴:“吃力不讨好啊。”
“是啊。”蓝池说,“所以他很有可能只是被拎出来的一个倒霉蛋,替罪羊,如果要挖出更深一层的关系,只能先端了这座赌场。”
牧淳说:“既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经营这么大的一座赌场,就绝对有用来遮掩或者进入的暗号。”
蓝池:"对,它表面其实是个KTV,我去年还去那儿唱过k来着。"
段裴景问:“有法子搞到进去的办法吗?”
牧淳:“搞不到,他的网址定点在国外,这种国内非法赌场都有销毁装置,有我们破解了然后进门抓人这时间,他们早跑了。”
这就麻烦了,异能者不像是一般的民众,异能的种类奇多,且五花八门的。
如果真像牧淳说的那样,无法破除的话,里面肯定会有一个能侵入网络的异能者,就算不提种类,但也绝对够棘手。
牧淳跟他们不一样,他是整个异调组唯一一个不是异能者的组员。
当年段裴景让他调查个连环杀人犯的资料,他只用五分钟就搞定了之后,异调组的申请就下来了。
牧淳也不含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异调组的家庭背景只会有两种,要么就是父母双亡,了无牵挂。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也没办法做到跟电影一样将信息彻底隐匿,难免要露头,如果拖家带口的,安危都难以得到保障,还不如后顾无忧。
另外一种就是像段裴景这种的,家里有钱到离谱。
哪怕不干这一行了,回去躺着也能夜夜笙歌,且不说能不能接触到段父段母,就说段父年轻时就是顶级的A级,身边的保镖也没有低于A级的,当然也没谁会上去找死。
牧淳自小就玩网络,小时候还靠这玩意儿自编程赚零花跟学费,对网络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如果是他都搞不定的情况,那就是真的碰到硬茬子了。
段裴景的锋利的眉头蹙起,越想越上火。
这些孙子一天天净不干好事就算了,还拉无辜的人下水,天知道像江馁跟邹平安这样的还有多少遭殃了的。
他的思绪忽然停滞,往外走的动作顿住,转头陡然问道:“你刚刚说,他上面是个什么东西来着?”
蓝池说:“什么东西?你是说KTV?”
刹那间,他脑中的弦猝然绷直,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江馁呢?”
“他在休息室跟齐莎还有庄铮鸣聊天……怎么了吗?”
“我去找他!”段裴景步履放快,牧淳还有些不明所以,蓝池也有些懵,但是见他都走了,也只好跟上去。
当初江局跟他聊起笼中鸟的时候,他说过,虽然路程是保密的,但是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喊麦的声音,虽然很小,听的并不真切,但绝不会听错。
聊起这件事时江局也就是随口这么一带,重心重点都不在这儿,段裴景也没有多注意,直到刚刚仔细这么一思量,脑海中的团团迷雾才如同抽丝剥茧般地逐渐成型。
那座赌场根本不是什么实验室,邹平安当初见到的也不是什么科研人员,而是迫使他们厮杀的刽子手,“笼中鸟”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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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体检
化验室里,庄铮鸣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另一边老老实实坐着的正是江馁,嘴里鼓鼓囊囊地还嚼着什么。
庄铮鸣:“抬手。”
江馁抬起手。
“另一只。”
江馁又转过抬另一只手。
“虽然你能自愈,但同样也不能掉以轻心知道了吗?”
江馁嘎吱嘎吱嚼着牛奶味的软糖,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
“啪——”推门而入的声响陡然响起,两人同时转头。
“……段哥?吓我一跳,怎么了?”
“有个任务,江馁跟我出去一趟。”段裴景刹在门口,“——你们在干嘛?”
“体检啊。”庄铮鸣说,“正好完工。”
回想起江馁那骇人的恢复能力,估计再给他一刀都不会有任何损伤,段直男的脑中飘来疑云:“体检?他有这个必要?”
庄铮鸣对他史无前例的顽固的直男癌敬佩不已,长呼出一口气说:“段哥, omega跟alpha是不一样的,omega的体质要弱于alpha,就算能自愈,也不能排除外伤,伤疤之类的,这都不知道,难怪你找不到对象。”
“这跟我找对象有什么关系……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馁安静地坐在一旁,左看看,又看看,嘴里仍旧还咕咚咕咚嚼着什么,段裴景紧急刹车,将准备自我吹捧一番的辩解咽了回去,话锋一转:“你吃的啥?”
“糖,庄姐给的。”江馁摊开手,横陈着一颗大白兔。
段裴景接过,三下五除二剥了扔嘴里:“甜死了,少吃点,小心长蛀牙——正事要紧,我们走。”
江馁看了看手里的糖,又看了看庄铮鸣,庄铮鸣小幅度地冲他做口型:别理他。
江馁偷偷咂巴咂巴嘴。
段裴景想了想,又折返回去,拿起了江馁的体检单看了一下,一排都是打了勾的,连皮都没见破一块。
如果自愈这个能力运用的好,那还真是个棘手的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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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过渡章,我知道这一章很少,那是因为这次榜单任务字数超少,所以这章只有三分之一的内容。
下章加倍补上!!原谅我!
庄铮鸣说:“什么任务?江馁只是个omega,外勤找蓝池啊。”
“?”段裴景奇怪地说:“我就是要omega。”
“什么任务是只要omega的,不会是色/诱吧,你们去哪儿?”
“你个没结婚的,思想不能这么污浊。”段裴景条件反射,然后将连接的耳麦扔给庄铮鸣,“KTV。”
庄铮鸣接过:“没结婚咋了?万一有酒鬼有色狼,我们家江馁如花似玉的待嫁黄花omega,有多少如狼似虎的东西惦记着,他手无缚鸡之力的……等会儿我找个东西。”
她翻出一个小玻璃瓶装的喷剂,啪一下拍在江馁手里:“防狼神器,有人敢肆意靠近的话,你就朝他下面喷,保证比辣椒水管用。”
“……”段裴景定睛一看,突感下体一痛,“硫酸?”
“是加了硫酸,我研发的,又名防狼喷雾Promax版。”庄铮鸣阴森地说。
“……”
庄铮鸣说:“专门防异能者的,你可别往自己身上喷啊。”
江馁点点头:“我知道。”
庄铮鸣给他包着隔层,边包边说:“知道就行,你上哪知道的?ul实验室还开小课堂?”
“我喝过。”
“哦,那就不奇……”庄铮鸣话头一顿,“喝过?”
江馁点头,正欲说话,腮帮子就被人捏住了,庄铮鸣箭步飞上,恨不得钻进去。
江馁被迫嘟着嘴:“?”
“没有伤口……幸好。”
自愈的异能真是强大……
庄铮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随后耐心说:“这个,不能喝。”
江馁顶着她的死亡凝视,乖乖说:“不能。”
“也不能碰。”
江馁点头:“不能。”
庄铮鸣欣慰:“我的乖乖,下次给你买糖……”
“不过没事。”江馁又平静补充:“反正我又死不了。”
庄铮鸣的五官一扭曲,一句脏话被她仅剩的素养给强行逼了回去。
江馁:“谢谢,那我就拿走……”
庄铮鸣冷酷地劈手夺走:“拿什么拿!还给我!”
江馁:“……???”
而这恰巧翻起了段裴景的思绪。
如果他能自愈,如果笼中鸟真的如他所猜测,最后活下来的是他,那他还真就是,
就跟待宰的牲畜一样。
这个最不恰当的形容却是最合适的。
江馁:“??”
“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也不能瞎吃东西,别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都忘嘴里塞,饿疯了不成。”段裴景假意训斥了他几句,然后说,“走吧。”
“……”江馁喉结一滚,吞下奶糖,“好吧。”
“等会儿。”庄铮鸣反应过来,“再张嘴。”
江馁从善如流:“啊——”
“……口渴不是病,渴起来真要命。”庄铮鸣仔仔细细查看后,心有余悸:“你可别喝了祖宗,这是能喝的玩意儿吗。”
江馁小猫似的点点头:“知道了。”
“……哎呀算了算了。”庄铮鸣兜手一抄,把小瓶子放在他手里,“拿走拿走,保险起见,保险起见!”
段裴景:“……”
等两人走出走廊后,江馁就一直不停将视线上下打量着他,因为太过光明正大,段裴景都没办法假装没看见。
段裴景:“我知道我很帅,但是别跟X光线一样往我脸上扫射了,有话就说。”
江馁显然不知道X光线是什么意思,扭过头:“没事。”
“你没事恰好我有事,你失忆后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江馁想了想:“不多。”
“为什么会失忆?”
江馁说:“我也记不太清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寂静。
-10层一般情况下只会有他们几个在,蓝池去取江馁那箱子抑制剂的化验成果,齐莎也因为紧急任务而外出,至于牧淳则根本不出电脑房门的,因此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跟脚步声。
段裴景说:“失忆后,是什么感觉?”
江馁说:“没什么感觉,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看不见,就是有个陌生的alpha老是跟我说话。”
段裴景跟个杜宾犬一样竖起耳朵:“alpha?”
“跟你差不多高。”江馁慢悠悠地说,“看着斯斯文文,其实是装的,巨讨厌。”
“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假装的?”
“本能,他得罪过我?”江馁神情异常的认真,“其实我觉得你也得罪过我。”
段裴景:“嘿——还学会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就是感觉。”江馁思考了一会儿,“但是不讨厌,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你。”
神他妈感觉,段裴景无话可说。
“这泡妞的重逢梗周围划开八百里地都没人用了,你要说想揍我一顿都比这话可信度高。”
突然他听到一丝微不可查地声音,他诧异:“你在笑?”
江馁挑眉:“我不能笑?”
“……请便请便。”段裴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笑话人,还是笑话他,还以为江馁听到这些话会冷笑不语,然后翻他白眼呢。
“不过,异变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馁耸耸肩:“真的忘了,失忆了嘛,想起来了就告诉你。”
段裴景瞄了一眼他的发旋,老实得跟这个人简直完全相反,忽然就想伸手揉一揉,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这么做了。
“算了,记不起来也没事,这些破事儿不记得也好,哥几个自己一样能查。”
猝不及防又被人往头上薅了一把,江馁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生气,视线一转:“……你刚刚叫我帮你做什么?”
说到这个,段裴景的神色便凝肃了些:“你在异调局组内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背后的人一定会按捺不住会在邹平安说的那家赌场蹲我们,如果要引蛇出洞,就需要引子,所以可能需要你陪着我冒冒险,乔装混进去,至于你的眼睛就暂时用个东西遮一下,太吸睛了。”
江馁:“什么时候?”
“晚上。”
华灯初上,无数条高速公路交叉横错穿插在城市中心 ,车流湍急,车水马龙,震耳欲聋的鸣笛声跟其他杂七杂八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一辆尾翼流畅帅气,骚包的灰黑色车漆的超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倒车漂移倒转进露天停车场,惊起周围路过的小网红一片小声惊呼,还有几个忘记关闪光灯的,拍照的痕迹异常明显。
对面正是一家KTV。
这家KTV的名头其实很大,可以说是一个地域标志型的地标了,它的名字取得倒是相当雅致,叫高山流水,不过再怎么雅致也改变不了它内里其实是家赌场的事实。
两侧蝴蝶车门往上缓缓升起,一个身高腿长的S级alpha迈出车,宽肩窄腰,是很多人都会羡慕的身材,他打了个发型,高定的棕灰色西装外套搭了件黑色衬衫,段裴景脱下西装外套,袖口翻了翻,又将衬衫口随意扯开了些,风流随性了许多。远处观察已久的omega们踟蹰着。
段裴景这个人其实不管是工作还是外出玩都会精致到每一根发丝,从头到脚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坚信一个道理,世上只有懒男人,没有丑男人,所以上到加班熬夜,下到出动异能强行跟人硬碰硬,都是衣冠整齐,发型精致的型男。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远处犹豫不决的omega们你推我推地走上前,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凑上来说:“帅哥,加个微信吗?”
“噢那什么,不好意思。”段裴景歉然,“我有对象。”
“哎哟这都什么年代了,他有我们好看吗?”
“那可说不准。”段裴景哼笑,“好看的脾气不一定好,脾气好的又不一定好看。”
“母老虎有什么可惦记的,结婚久了不就跟个熟人差不多。”另一个妆容精致的omega大胆地也学着他倚靠在车身上,故意往前凑凑,说,“我温柔多了,一来二回,不比母老虎新鲜?”
段裴景吸了口烟,烟雾朦胧中他的侧脸的轮廓硬挺又分明,带着点忧郁,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信口雌黄:“哥们儿,这是两码事,这么跟你说吧,前段时间我偷腥被他抓了个正着,那个omega的生殖/器当场就被他给剁了,啪——一下!血肉横飞,他当场兜着那一节从十八米高楼扔了下去,接都接不起来,摔成了一团烂泥……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轮到我了,不是我说,灾难始终慢我一步啊——”
其他人:“……”
蓝池、庄铮鸣、牧淳:“………………”
庄铮鸣:“……他不会说的是江馁吧。”
蓝池:“……”
他娘的,好荒谬的借口。
“……哈哈哈哎哟哥哥,你看你就会吓唬我。”他强颜欢笑,“反正你对象也不在,玩玩又……”
“哥哥。”
这声音带笑,慵懒温和的嗓音一下子吸引走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不会吧?
几人这么想着,只见江馁从另外一边的副驾下来,单手将墨镜摘了下来,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是异常夺目。
他搭在车身另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两omega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俩人找我要微信呢。”
两omega:“……”
“那就给吧。”江馁的蓝眼睛似乎有某种魔力,带笑又好像没在笑,眼底的寒光几乎要化作利刃切了他们的某个部位,俩人下意识一个寒颤,抬手遮住某个部位。
江馁见他们的动作后,真笑了,落在两个omega眼中就像极了威胁,他挑眉:“没关系,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能够,这不能够。”顿时那个十八层高楼摔下的烂泥在此刻具象化,他们脸色顿时七彩纷呈,乱七八糟地解释,“那什么,闹着玩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走走……”
然后就在两人的注视下推着同手同脚地走了,走到远处一句模糊不清地交谈声传来:“大晚上的,带什么墨镜,神经病吧……”
江馁:“真好玩。”
段裴景:“下次还玩。”
耳麦对面的三人组:“……”
哥俩,还记得这是任务吗。
第19章 带路
方才这场闹剧一点不落地落入了KTV前的保安眼中,所以等两人走上前时,保安小声说了句:“先生,唱歌还是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