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馁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黏腻地摸了摸他的脸。
“嘶,手痒是吧?”那人把他的手拍开。
“怎么了?这么金贵?摸都摸不得。”
“我草,你丫真会找死——”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看周围的情况,然后小声说,“你不知道他跟布锐斯先生的关系?还问为什么,他是你跟我能碰的吗?”
“……什么关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那人说:“总之你别瞎猜,上面那位把他当宝贝,人家还不稀罕呢。”
“人乐意找苦吃,关我什么事。”江馁感觉到自己被上下扫了一眼,“走了走了,看的老子都硬了,只能看不能摸,出去找个O泄泄火去。”
那人笑骂:“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小心被人抓了。”
两人说完就打笑着拉开了铁门,下一秒动作一顿,两只手犹如铁钳一般各自掐住了他们的脖颈,虚弱但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声从他们的背后响起:
“别动。”
江馁不断冒着汗,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脸色白到几乎要到一种发青的地步,就连脖子处的青筋血管隔着皮肤都清晰可见。
但在场的人没有人会小看他。
右边那人咽了咽口水: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馁看了看他,是刚刚那个喜欢出言不逊的人,他冷笑着说:“在你说看我看硬了的时候。”
那人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左边那个明显要冷静不少,他说:“你想干什么?”
江馁隐晦又迅速地把这里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应该是个私建的临时异能者监狱,四面围墙,墙上上都贴满了隔绝异能的类似于锡箔纸材质的材料。
没有开灯,又黑又暗,这个小隔间是个实验室,除了一张实验台,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刚刚就是睡在了这个上面。
而他的身体……
异能没有了,自愈也停止了,他堪堪修复了一半,勉强能活动的地步。
浑身难以忍受的疼痛也在不断提醒着他所剩余的时间并不多,需要快速处理好一切。
而这两个人并不知道江馁恢复成什么样了,毕竟在一开始的预估,他应该还要再躺几个小时才对。
虽然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怪物。
只听他说:“这里是哪里?”
左边那个说:“地下室,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你就算问我们也……”
“怎么出去?”
“你还想出去?”左边那个动了一下,就感觉脖子处的五指迅速收紧。
他只得回过头,背对着他说,“以你跟布锐斯的交情,说点好话,他不会伤害你,你还是……”
江馁打断他:“他在哪里?”
那人松了口气,说:“五个小时左右过后,他会在笼中鸟的格斗场等你,J会带你过去。”
……这两个人还不知道他失忆了。
江馁还想问点什么,脚上骨折的痛忽然犹如针扎般弥漫上来。
他动作一顿,就这么一下的破绽,就被被他挟持的两人发现了。
他们迅速对视一眼,甩开他的桎梏,面色狰狞地冲上来:“你根本就没有恢复,臭婊子,敢耍我!”
拜那剂药剂所赐,江馁的确没有恢复,浑身上下的骨头起码被打碎了一百多根,哪里都是痛的。
他被甩得连退好几步,背靠墙壁,石化之眼也用不了……
拳头呼啸着拳风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奇香忽然传来。
红色闪过,红裙就像蝴蝶一样飞旋着飘过,等两人意识恍惚之际,两人各被一双手卡住了脖子勒晕。
“搞定。”
齐莎跟庄铮鸣同时拍拍手,然后就注意到顺着墙角倒下去的江馁。
两人连忙架住他,庄铮鸣马上检查起了他的伤势。
“江馁?江馁?还听得到吗?”
江馁靠在庄铮鸣身上:“……你们怎么会……”
齐莎:“我们顺着你定位没坏之前来的,这鬼地方绕的不得了,不好找,所以花了点时间。”
江馁定定看着她们俩,才想起了被他嫌吵静音的耳麦。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来应对这种从未接触过的现状。
没有人给他注射解药,也没有人逼迫他不断自愈,在人声鼎沸跟欢呼声中又开始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厮杀。
混乱的记忆如潮水,滚滚涌来,在淹没他的最后一刻瞬间退去。
江馁在这快要溺毙的环境里,猛然惊醒。
庄铮鸣看着他:“怎么了?”
两人的眼睛里全是心疼跟晚来的懊悔。
“……”江馁有点慌。
为什么?
他跟段裴景是利益关系,所以不稀奇。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不能理解友谊这种复杂的情感的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
江馁微张着嘴,但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话:“我是谁?”
庄铮鸣诧异地说:“这是什么问题?你是江馁啊,还能是谁?不会是伤到头了吧?你还认识我吗?”
江馁眯起眼:“……认识,庄姐姐。”
庄铮鸣松口气。
齐莎说:“我是谁还记得吗?”
江馁“唔”了一声:“齐莎姐姐。”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跟我玩失忆那一套,那可不行,讲故事这事儿,我是真不在行。”
“……”
他叫江馁吗。
江馁怔怔的,回忆里好像有个人也这么叫过他,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那段泛旧的记忆,随着潮水,一起消退了下去。
庄铮鸣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继续说:“你的伤太重了,但是异能消失了,你自愈不了了。”
江馁:“我知道,他们给我下药了。”
“我草他祖宗的,老娘非得……”把他们断子绝孙,庄铮鸣脸色狰狞,在最后一秒紧急意识到旁边还有个omega。
话音一转,儒雅起来:“不要怕,我们先出去,出去我再想办法,好吗?”
江馁没有异议,点点头。
齐莎的异能持续不了太久,他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出去,不然短时间内精神类的异能无法发动第二次。
但现在的问题是江馁,他的情况实在是太不乐观了。
他本来伤势就重,现在那针药剂又中断了他的异能,导致身体的供血严重不足。
嘴唇发着白,浑身小幅度地发着抖, 简直就是残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白花。
庄铮鸣越看越心疼,一边脱自己的外套往江馁身上套,一边说着:“来来穿我的,齐莎的不行,她连衣裙,比你还凉快。”
不凉快他也不穿。
江馁吞回这句话:“……谢谢庄姐姐。”
他指尖勾住了外套的边缘,神色不明。
齐莎轻声说:“铮鸣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细腻,我们都受过她不少照顾,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唉哟看你,夸的人家都不好意思啦~”庄铮鸣西子捧住自己的脸,故作娇羞地扭了几下。
江馁难得笑了笑,突然他脸色一变,脑中涌上一阵刺痛,捂住了头:“……唔。”
庄铮鸣立马严肃:“怎么了?头痛?”
“……没事。”
江馁嘴唇发着抖,刚刚的记忆就像是倒退的录像带一样,他奋力地想要回想起布锐斯到底干了什么,会让他这么痛恨。
但无论怎么回想,之后的记忆就像是断了片,一片空白。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他必须要想起来。
江馁低声说:“……越和呢?”
庄铮鸣下意识说:“越和是谁?”
江馁抬头,喉咙有些发哑:“……你们没有见到段裴景?”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说:“来不及的,蓝池已经去找段哥了……”
“那找到了吗?”
齐莎迟疑地摇摇头:“还没。”
庄铮鸣强撑着笑了笑:“害,没事儿,段哥可是S级,全世界已知的S级就两个,超牛逼好吧,他们肯定……”
江馁摇头打断她,说:“……这可不见得。”
再晚一点他怕到时候再见到段裴景就已经换了个形态了。
庄铮鸣见他跑出去,连忙追上去:“江馁 !等一下江馁!”
拜之前的事情所赐,江馁已经吃够了教训,不想再欠任何一个人的人情。
不过只要还完就好了,还完了之后,他仍旧可以依靠自己的思维做事,不用再去考虑任何的后果。
只要继续利用他们替自己研究分解药剂跟解药,摆脱身上的“禁锢”。
江馁摁住头,迫使自己冷静地想清楚利弊,脚步越走越快。
只要继续下去,他就可以……
所以段裴景死了也没关系,他不用自投罗网,也不用再回到实验室。
看海也好,什么都好,不会有任何的限制。
想到这里,江馁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就断了。
“江馁!”
忽然一股拉力把他整个往一边拉过去。
江馁眼睛陡然睁大,脑子里一团乱麻。回过头,那个记忆里接他出去的人的身影恍惚间重叠,凝神一看,是庄铮鸣。
"这边。"
他被拉进了一个隔间,马上巡逻的人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但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出现人才对,齐莎的异能是能够短时间内迷惑敌人的精神型异能,更何况是A级,要想抵抗住,必须得比A级更高才对。
庄铮鸣心都快跳出来了,压低声音,崩溃地说:“我的亲娘,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齐莎也深觉奇怪,紧贴的后背开始晕出了汗。
在这种环境里,能够完美躲开她们的侦查而且对动静毫无反应的人,可以说是躲起来了,当然也可以是——
比她们高了不止一点的异能等级。
庄铮鸣仔细感受了一下,蹙眉:“……操,怎么闻不出信息素的等级。”
齐莎更加不安了。
这脚步声不疾不徐,不缓不慢,好像没有发觉地下室的其他人的异样一样。
庄铮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蓄势待发地吞咽口水说:“我们三对一,应该没问题。”
事到如今,不得不做了,齐莎点点头:“……还剩五分钟,来得及。”
最后,脚步停在了他们所在的隔间外,两人的神经绷紧,黑暗中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胸腔里的心跳声。
她们死死盯着门锁,单独解决一个A级肯定没什么问题,问题就是因为基数庞大。稍不留神异能要是被打断,动静闹大了,那就真的玩完了。
但箭在弦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庄铮鸣绷着脸,比了个手势:三
忽然,江馁横手打断了她,然后冲她们做口型,轻微摇摇头:等等。
庄铮鸣脚步一顿,扭过头:为什么?
……江馁眉眼压了压,庄铮鸣闻不出的信息素味道,却被他闻到了。
——S级。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如果没有他的能力,仅凭庄铮鸣跟齐莎,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而会出现在这里的S级,除了布锐斯,不做他想。
他可不觉得布锐斯大张旗鼓地把人骗到这里来,只是为了玩,如果真的对上的话……
江馁的眼神渐渐暗沉,唇线绷直。
那就没有办法了。
只要他的药剂研究没有问题,其他人怎么样,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么想着,手垂下时却碰到了披在身上的外套,上面的体温还没来得及散去,他的指尖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如果这样的话,刚刚完全可以把她们骗出去,然后争取一线生机,对于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传来,听不出意味,但随即慢慢远离了隔间。
几人松了一口气。
确认没有其他的声音之后,几人才从隔间出来。
时间紧迫,他们顺着进来的路线原路返回,安定一些后庄铮鸣才说:“江馁,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我们打不过的。”
“怎么可能,就算不算上你,我们也有两个人,一个攻击型A级,一个精神型A级,就是可能会耗时多一些,但也不至于打不……”
江馁淡淡地说:“他是S级。”
庄铮鸣:“……”
齐莎:“……”
她脸上的自信犹如干涸的沙地一样裂开一道深渊巨口。
“死亡真是离我只差零点零一秒啊。”十秒后,她犹如宣誓般握住江馁的手,痛哭流涕,“我为我之前的狂妄道歉,姐亲爱的宝贝,谢谢你救我狗命。”
江馁奋力抽出来:“……心领了。”
庄铮鸣的眼神太热切了,江馁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避开视线。
这个动作很微小但是非常的微妙,庄铮鸣神经大条没有注意,倒是齐莎注意到了,瞧了他一眼。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段哥不就比我们还倒霉了吗?”
庄铮鸣感觉内心有块石头往下沉:“如果他们有帮手的话,单靠蓝池跟段裴景妥妥就是送人头啊!我们得赶紧出去!”
另一边的段裴景又重新回到了地下室,仍旧是那几排架子,但空气中连一丝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
段裴景说:“你们老师为什么会把资料放在这里?”
越和:“这个倒不是他非要这么做,其实我们这些人对所有地理位置的分布都不清楚,基本全靠不同的人蒙着脸带路,我能下到这里,也是因为跟着你才找来的。”
“选这么个地儿。”非选赌场下边,段裴景说,“你们那个赌场老板是什么来头?”
越和跟着他,闻言说:“赌场?什么赌场?”
段裴景倏地定住脚步:“……”
越和见状也略显迟疑,缓缓说:“我们这儿……从来没有过什么赌场啊……”
这句话就像是兜头一泼水,把段裴景浇了个彻底的透心凉,寒意瞬间弥漫了上来。
而赌场的情景也如同卡带一般倒退重新播放在眼前。
荷官并不是没有舌头,而是她作为一个虚构的产物,根本没有独立的思维。
纸醉金迷的赌徒看似像是在酒色财气中狂欢,但是仔细一回想,那飘落在空中飞舞的钞票哪里是人民币。
是冥钞啊。
如果这样,那那条桌上的蛇……
忽然,一股阴嗖嗖的凉风轻盈擦过他的肌肤,段裴景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将越和往外一推。
一柄长约十厘米的短刃擦着他的脸颊过去。
因为躲避不及时,还是被剐蹭到了,一丝浅淡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脸上。
越和连连后退几步,见状喊道:“段组长!”
段裴景没空理他,将凭空出现的手连接着身体整个拽了出来,侧身抬腿将人猛地一踢——
怀揣着把那人五脏六腑踢碎的力度,将人瞬间踢出数米远。
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直直飞了出去,连连撞翻了好几个架子。
“咳呃……!”对面的人发出一声痛呼,在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里爬起来,手上全是被玻璃瓶割伤的血痕,他骂了句脏话:"操。"
“操谁呢。”
段裴景几步跨过去,脸色阴霾极重。
一只手提着对方的领子将人拽起来,往他脸上狠狠招呼了几拳,打得人口鼻喷血,接着猛地往地上一贯!
这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S级蕴含的单纯的肉体力量起码有普通人的数百倍,足以把一个普通人当场摔暴毙。
但异能者却没这么容易死,却也够他受了,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又被摔了个稀巴烂,骨头被硬生生摔断了几节。
还没等他喘口气,胸口就被一股巨力狠狠压住,直把人压的喘息不能。
段裴景居高临下地碾了碾,毫不留情地踩着他不松,缓缓说:“——江馁在哪儿。”
却没想到这人死死瞪视他一会儿后,忽然眼白一翻,没有了声息。
“我操。”段裴景皱着眉挪开脚,踢了踢毫无反应的人,“这年头了,还搞宁死不屈那一套。”
“段组长。”越和大步走过来,“这人只是个B级。”
段裴景说:“我知道,这是在警告我呢。
他冷冷一笑,一股子狠厉的凶悍之气爬上他的眉眼,沉声说:
“真是八辈子活久见了,警告我,老子真是诙谐久了,被人打听错了性子。”
越和忍不住后退一步,也许是这段时间的段裴景表现得实在是太和蔼可亲了,导致他忘记了他即便是失去了异能,
也是个S级异能者。
“可是你的异能还……”
段裴景冰冷地说:“喝喝茶聊聊天这时间不就过去了?既然把我困这儿,总不能这点闲暇都不给我吧,你在这儿待着,别给我添乱。”
越和:“……”
他忍了忍,在心里把不敢说的话补充完了。
没对象的死直男。
说着,段裴景就拖着那个意识全无的异能者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的过程里,段裴景的思绪跟控制不住了一样开始蔓延。
这次行动既没有打报告,也没有宣扬,就算他们早就被人盯上了,也不会毫无马脚,以至于能先声夺人在地下悄无声息地藏这么多人,专门对付他们。
除了有人告密,不做他想。
那针欧若博司的药剂,哪里是冲着江馁来的,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先瓦解掉他的能力,把他跟江馁分开,然后再布下赌场这个精神型的幻境异能,逼得他把异调组的其他人用于调查这个根本不存在的赌场。
把人支开了,不就能逐个击破了吗。
段裴景瞥了一眼手里拎着的尸体, 心想可真够心狠手辣的,说杀就杀,简直不给他一点审问的时间。
蓝池他们应该能察觉到不对。
电梯门缓缓打开,段裴景抬眼,一丝刺眼的微光从门缝里提前射进来,两扇不锈钢门缓慢拉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静止,所有的一切都落针可闻——
“砰砰砰——!!”
几颗子弹顺着门缝擦着火花迸射着朝段裴景发射,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跟危机意识在这一刻全面拉响警铃。
他将尸体一扔,迅速侧身躲在一边,“砰”一声尖锐声响,打在了门上!
电梯发出警报声,智能识别系统损坏,两扇门恰巧被一颗子弹卡住缝隙,无法合上。
很精准的枪法。
“嘭嘭嘭!!”
血线飞溅,皮肉绽开。
中间来不及拖拽的尸体连中三枪,尸体的胸膛抽搐往上弹了几下,不给他一点假死的机会。
哒、哒、哒。
门外原本纸醉金迷的灯光跟能冲破天花板的叫喊声全部消失。
不用出门确认也知道刚刚所谓的赌场现在已经消失了,而现在只剩下缓缓踱步上前的踩踏声。
还有十分钟。
段裴景沉静地抽出腰间侧边插着的配枪,咔哒一声打开保险栓。
距离他的异能恢复还有十分钟。
这里的路很黑,江馁得不到治疗,就只能靠着庄铮鸣跟齐莎换着来搀扶他。
江馁咳了口血,偷偷藏在袖口里擦了,庄铮鸣听到声音,转过头:“怎么了?怎么咳嗽了?”
江馁摇摇头:“有点累了而已。”
庄铮鸣说:“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其实这句话说白了就是在安慰江馁,他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十来圈了,硬是绕不出去,再这样下去的话……
江馁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先走吧,这样下去,我会是累赘。”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庄铮鸣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可是我们异调组唯一的omega独苗苗,破解我们组铁血单身汉诅咒的谣言就靠你来打破了,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齐莎环顾四周,说:“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你们看这里。”两人将视线移过来,齐莎指了指一个角落,“这块地方有个花盆的,现在这里空了。”
“你记错了吧。”庄铮鸣指着一旁的花盆,“之前这儿有花盆吗,压根不是一个地儿吧,在地下室放花盆,我讨厌闷骚男,快快赶紧走。”
齐莎若有所思地说:“是这样吗。”
“是啊,我们赶紧……我草!”话音未落,忽然脚下一空,刚刚还跟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板,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不,不能说是大洞,说它是悬崖都不为过,除了周围的地板,中间好似就像忽然坍塌一样。
庄铮鸣没有注意,踩了进去,整个人直直摔落,千钧一发之际,江馁死死抓住了她!
“……!”
“铮鸣!”齐莎悚然,立马上前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奋力将人往上拉。
但这个底下仿佛有某种吸力,别说把人拉上来,齐莎跟江馁没有被带下去都不错了。
齐莎拼了命地把人往上拉,青筋暴起,大喊:“你该减肥了!”
“我不接受诽谤!!”庄铮鸣整个人悬空吊在突然裂开的万丈深渊之中怎么能不怕。
低头一看,底下是看不到底的漆黑一片,说下一秒猛窜出来一个女鬼也不稀奇,她脸色都变了——
“我恐高啊啊啊啊啊啊哪个孙子干的!有胆子一对一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啊!”
齐莎:“少说几句!快上来!”
庄铮鸣冷汗直冒,她的异能在这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即便想要增强肉体硬爬上来,也得有个着力点才行。
可是这里底下是空的,包括地板也是悬空的,对方仿佛做好了准备,专门设下这个陷阱等着他们。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命悬一线的感觉。
“……”庄铮鸣咬紧牙关,怒吼道:“草,老娘拼了!”
她骤然甩开齐莎的一只手,半边身子直接吊在了半空中。
齐莎没有设防,还真的被她甩了个趔趄,脸色一变:“你……”
因为惊惧,汗水汗湿了整个后背,衣服很不舒服地贴在了肉上。
但事到如今也无暇顾及这个了,庄铮鸣怒喝一声,整个身体猛荡一下,齐莎瞬间明白过来,帮着江馁抓住她另一只手。
“抓住了,来吧!”
青筋暴起,庄铮鸣借力猛地往上一荡,抓住了另一边地板。
这感觉跟玩虚拟世界游戏似的,整个板子悬在半空中,明明没有任何的支撑点,诡异到不猜是异能都不行的地步。
但这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VR世界,从这里掉下去,是要玩命的啊啊啊!!
她迅速发动异能,加上齐莎跟江馁的力气,整个身体开始慢慢往上移。
齐莎:“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庄铮鸣爬上了地板。
几个人因为惯性同时往后仰,直直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我,我靠……”庄铮鸣呼吸不畅,断断续续地说,“生化危机,寂静岭都没这恐怖,我感觉,感觉有人拽我脚,一个劲地把我往下拽,这感觉,这他妈……”
“行了,别说了,节省节省力气。”齐莎有气无力地说,“一个伤患,一个精神系,没被你拉下去谢天谢地了,你知不知道你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庄铮鸣嘿嘿笑:“……没想到你也会有开玩笑的一天。”
江馁比她俩反应小点,也许是多年来的训练跟习惯,除了脸色更加白了点,呼吸倒没有很急促。
他侧过头又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清晰地掰指节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无比清楚,寒意顿时窜上齐莎的背,冷汗唰然而出。
这个脚步声……
是刚刚那个S级。
还没等几人起身,略带笑意的男声响起:“两位做客,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随着他的话落地,地下忽然传来一阵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吸引力。
整个地板皲裂开来,破了一个大洞,三人不设防,直直被拖了进去。
“我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卑鄙的闷骚男!!”庄铮鸣的声音回荡着从底下传来。
原本在一个一个房间摸索的越和陡然停住,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了片刻,再次睁眼时,眼底的困惑弥漫上来,他喃喃重复:
“……闷骚男?”
来自女人的声音亦近亦远,模糊不清,好像是有人在骂娘,但又听不清是谁,越和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年轻女人,暂时将疑窦抛诸脑后。
这时,原本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夹杂着一阵电流的“刺啦”声,好像是带有雷电的攻击型异能,声音越来越大,危险的讯号在越和的脑中敲响警铃,他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练练后退几步,环视一周,却没有地方可以躲闪。
越来越近了——
由于异于常人的五感,稍微一点声音就会声如擂鼓,雷声仿佛是在他的耳边轰鸣炸响,沿着导体一路延伸攀延而来,直冲他的方向!
越和局促地挥着溅起来的尘土,边咳嗽边往后退。
但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的身手了,慌乱之中,没顾得上看清眼前的情景,踩到某个不明物体,直直倒在地上。
后背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也太点背了……
越和龇牙咧嘴地想要爬起来,但几次都没能马上如愿,忽然,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
“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这儿还有人。”蓝池冲他伸出手,歉意地笑了笑,“没事吧?”
越和一愣。
A级alpha?
黑,还有死一般的寂静。
江馁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但与之前的不同,庄铮鸣跟齐莎也被抓住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却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用东西铐住,眼睛也被眼罩给蒙了个严严实实。
眼前一片漆黑,可视度基本为零。
“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馁猝然回头,手铐跟颈部的拉扯顿时把他困了回来,他只能微微仰着脖颈,脸色绷紧。
“……”
他此刻被死死固定在了一张特制的电子椅上,双手双脚都被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