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事件调查组by山色酿酒/绛鱼鱼
山色酿酒/绛鱼鱼  发于:2024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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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南城报完竞拍价,现场鸦雀无声。
范南城环视在场,沉声问道:“还有人拍吗?”
这句话就像在提醒惊呆的众人,他们有嗓子并且可以说话。
台下七嘴八舌起来,讨论二楼花九百六十万买朵破莲花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梅轻怡坐回来:“看不见。”
二楼3号那人隐藏在帘子下的阴影中,他的脸上还罩着面具,根本无法看出是谁。
尤异打了个哈欠,把手机还给周秦。
梅轻怡在和周秦商讨:“跟拍吗?”
周秦问:“你能出多少?”
梅轻怡想了想:“可以一万一万的加。”
加到对方极限为止,总不会超过三千万吧。
“或者他拍下来,我们跟着他。”梅轻怡压低嗓音:“只需要知道这人是不是二叔…”
“人在愤怒的时候,越有可能暴露。”
周秦对梅学成始终抱有怀疑,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梅学成的行为目的。
假如横插一刀,拿下古莲,梅学成情急之下,更有可能露出马脚。
梅轻怡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不悦地说:“我怎么感觉在你这,二叔已经是嫌犯了。”
周秦耸肩,拿起了铜铃,递给尤异:“给你玩。”
梅轻怡:“……”
尤异:“?”
大哥这是断手铃,你这么无所谓真的好吗?!
尤异好奇地摸了摸铜铃下的吊坠。
周秦说:“摇一摇。”
梅轻怡一脸冷漠:“超过三千万,我可没这钱。”
“没说让你付钱。”周秦始终看着尤异。
尤异拂至耳后的长发落下来,他疑惑地望向周秦,最终接过铜铃,轻轻地摇了下。
叮铃——
现场称得上哗变了,一楼有耳朵尖的人跳起来,大喊:“二楼7号!摇铃了!”
碑林拍卖场中,一年到头都难见一次摇铃,而今天晚上,短短十分钟内,就有人二次摇铃!
拿刀的大汉们已经分布在二楼楼梯两侧,他们很确定今晚一定会有人跑单了。
二次摇铃的行为,在围观群众眼里,无异于找死。
就像斗地主里,抛出一手炸?弹牌,结果被对家再炸,那就要输双倍炸?弹钱。
二次摇铃,不只是砍一条手臂那么简单,说不定得砍成人棍。
小鬼拿着紫木花匣进来,将镀金纸条和笔递给他们。
周秦伸手接下,梅轻怡都没反应过来:“你给钱?!”
周秦写了一行字,交还给小鬼。
梅轻怡没看清:“你写了多少,翻倍?”
周秦没回答他,转而问尤异:“你猜能买多少冰淇淋?”
尤异好像知道周秦惹祸了。
事实上,想不知道也难,所有人都看着这里,他们在讨论二楼7号拍主的真实身份,或者讨论二楼7号今晚被砍断手脚时,会嚎叫得有多惨烈。
尤异冷着脸,站起身。
周秦问:“去哪里?”
尤异转身拂开帘子:“找把刀。”
“这里都是活人。”周秦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能对活人下手哦。”
“……”尤异出去了:“木刀。”
小鬼把紫木花匣送到范南城手上。
梅轻怡不由得为周秦捏把冷汗,他站起身,扶住护栏,紧张地望向戏台。
范南城将镀金字条展开,看到上面的字,愣了下,旋即笑道:“二楼7号,开价一千九百二十万。”
语气虽淡定,却如平地惊雷,现场一片哗然。
“!!”梅轻怡回头,一脸富哥v我50。
周秦坦荡道:“别看我,我是无赖。”
梅轻怡有所察觉,他望向楼下,穿白裙子的女人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挑了一只能承梁的干木棍。他拿着木棍,一把扎进墙壁。
梅轻怡:“……”
棍子没坏,墙壁破了个洞。
梅轻怡跟看怪物一样盯着尤异。
尤异旁若无人地走上来。
奇怪的是,仅从外表看去,那只是一个单薄的穿白裙子的女人,他的裙子的确很好看,又白又仙,哪怕有人眼睁睁看着他用棍子把墙壁穿了个洞,也无法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尤异握着木棍上二楼时,那些持刀壮汉都不屑于拦住他。
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女人把墙壁穿了个洞,仅仅是出于巧合,或者说,那面墙还不够结实,它是豆腐做的。
尤异回到周秦身边,他就柔若无骨的坐在那,右手支住棍子头,当作手杖一样倚着。
从外人的角度看去,这幅画面,真是怪异又充满了某种野性的美。
一个又白又仙的女人,闲闲地倚着一根又黑又硬的木棍。
二楼3号举牌追拍。
范南城看了眼,报幕道:“二楼3号,两千万。”
然后,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等待二楼7号再次出价,而是捏着镀金纸条,嗓音雄浑地宣布:“二楼7号,四千万。”
茫然、震撼、羡慕、疑惑……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这座戏园中发酵,酿成了越来越大的讨论声。
梅轻怡头皮发麻,反观周秦,镇定自若,就像摇铃出价的人不是他,而他只是来看热闹的过路群众。
“你在纸条上写了什么?!”梅轻怡压低嗓音质问。
周秦笑而不语。
沉寂了三秒后,二楼3号再次追拍。
范南城毫无感情地报幕:“二楼3号,三千万。”
说完,范南城顿了顿,无缝续道:“二楼7号,六千万。”
“……”梅轻怡好像知道周秦写什么了。
“这逼装大发了。”梅轻怡说,周秦还是笑而不语。
梅轻怡盯着他闲庭自若的笑脸,猛然间反应过来:“你在使诈?!”
周秦没点头没摇头,只答道:“兵不厌诈。”
没多久,二楼3号再次出价,七千万。
范南城报:“二楼7号,一亿四千万。”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3号和7号杠上了。
7号出价总是紧追着3号的两倍!
上八位数的时候,梅轻怡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周秦家里有点东西,但这未免也太豪横了——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周秦不会出这钱的话,梅轻怡一定会想采访一下周家父母,对于这个败家儿子有何感想,但愿他们的回答不会是:反正家里的钱以后都是他的,一个亿而已,才花了一个小目标。
二楼3号不再出价了,他也明白了。
周秦搁这儿追着他戏弄呢。
范南城从衣服里摸出怀表,当指针转完三百六十度,他放下怀表:“那么恭喜这位先生。”
周秦终于有动静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楼下的壮汉也有动静了,他们操起了大刀,跃跃欲试。
然后,周秦伸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极为随意地掏出一张黑卡。
两根指头夹起来,像个败家子一样不耐烦:“Visa美金,能刷吗?”
天可怜见,梅轻怡发誓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他娘的真是黑卡!
虽然是字面意义上那种。
纯黑,无字,卡片。
梅轻怡差点笑出声。
周秦催促:“能刷吗?!”
范南城恭敬道:“请稍等,我亲自来和您交易。”
范老板带上昆仑古莲,咄咄咄地蹴下戏台,他甚至摘了面具,油腻笑容一览无余,这笔上亿的交易,可以为他带来近千万的佣金。
毫无疑问,这是一头肥羊…哦不,这是一笔大单。
范南城从楼梯那边过来,要路过二楼3号,一只枯老的手爪从帘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
范南城扭头和帘子里的人说话,他面露为难,两个人僵持不下。
最终,帘子里的人放开他。范南城油光满面,满脸堆笑,笑呵呵地走向7号。
梅轻怡望向周秦:“他过来了。”
脚步在木地板上踏出咚咚咚的急促声,越来越近。
瓷盏落地,茶水飞溅,杯身四分五裂。
刹那,尖叫刺破夜空。
篝火随之猛烈颤动。
逼近的步伐戛然而止。
倚杖斜坐的尤异起身。
人群中出现暴动,潜伏在拍卖客里的打手卸去伪装,他们纷纷扔掉面具,以比持刀壮汉更快的速度攀上二楼,那强劲的势头就像武侠小说里武功高强的刺客,周秦一晃眼还以为他们会轻功。
第一个打手掀开帘子,周秦握拳挥向右侧,梅轻怡灵活地跳起来,一脚踹倒左方来人。
尤异高高举起木棍,在周梅二人身体分开的间隙中,犹如迅捷的猛兽冲出去,木棍挥起,在火光下带出一道残影,那影子快到看不清,重重拍倒迎面而来的第三个打手。
那人后背中棍,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倾倒,尤异没有给他这个亲密接触大地的机会,抬腿一记横踢,恰好正中他胸腹。
尤异可以一棍劈穿墙壁,当然也可以一腿把人踢出内伤。
那打手来不及呼救,在重达千钧的腿力下,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车轱辘似的撞翻他身后一帮跟上来的打手。
“走。”尤异开路。
变故突如其来,范南城在一片慌乱间挤进角落,周秦扑向他,顺势卷走他手里的古莲。
周秦说:“拿来吧你!”
范南城激动:“黑卡!!”
打手们眼看目标被抢,顾不上对付难缠的尤异,潮水般涌向周秦。
周秦原地起跳,抡圆胳膊将古莲抛向梅轻怡:“接住——”
梅轻怡踏上圆凳,一步凌空,唱戏人的身姿异常矫捷轻盈,他接住古莲,就势滚地。
尤异一棍击中抓住梅轻怡的打手,那人发出痛嚎,那是臂骨断裂带来的剧痛。
尤异抬腿将他踹出去。
梅轻怡护住古莲,在尤异和周秦的掩护下,瞅准了这桩木楼的承重柱,猴般灵活地抱上去,一骨碌往下滑。
下面的打手追了上去,眼看要抓住梅轻怡。
尤异的棍子从天而降,一棍破穿打手的手掌,尤异皱了下眉毛。
打手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见古莲脱手,那帮人放松对他俩的纠缠,转而去追梅轻怡。
戏园里一片混乱,人头攒动,众人拥挤逃跑。
周秦大喊:“异崽,古莲——”
尤异想也没想,抱住木楼承重柱,一蹬脚滑了下去。
那一刻,周秦呼吸险些骤停。
幸好尤异顺利着地,他路过那个痛苦得鼻子眼睛眉毛皱在一起的打手,神色冷冽,眼也没眨地拔出木棍。
双拳到底难敌四腿,梅轻怡被围困了。
尤异一打多,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惧色。
旁观者眼中,那个白又仙的白裙子女人,犹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杀神,衣襟不染尘,青丝却拂乱,染血的木棍仿佛阎王杖,挥向梅轻怡的方向。
风声骤起。
作者有话说:
日收三块;
无敌本人;
周:亲妈赚不到钱快乐吗;
尤:你看她每天发文都在傻笑,一定很快乐吧;
鱼:呜呜呜啊啊啊满脸都写着高兴呜呜呜

到底是不是梅学成?!
夜空中,月明星稀,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火焰呼啸, 像在为这场混乱加油助威。
帘子骤然掀开, 狂风吹乱衣襟,狭窄的空间中, 檀木茶几,罗圈凳, 摔碎的瓷盏,以及, 空荡无人。
周秦甩下帘子, 迅速环顾四周。
裹着兜帽的黑影匆匆窜入人群, 在一片大打出手的混乱里,如一条滑溜的泥鳅, 矮着身子汇进涌出戏园的洪流。
周秦一眼就注意到他,他冲下二楼。
一楼人潮泛滥,他被裹挟其中, 左臂还在恢复使不上劲, 只能用右手分开众人,艰难地寻找兜帽男踪影。
梅轻怡那边, 接二连三地爆发出惨叫,
周秦一分神, 再回头, 兜帽男早已不知所踪。
略加思索, 周秦决定先去帮尤异他们。
但尤异, 似乎不需要帮忙。
打手已被撂倒一片,混乱间,有人从篝火中抽出火把,疯魔乱舞。
火星子像烟花爆散,周秦用身体撞开偷袭尤异的打手,一把拉住他,朝梅轻怡大喊:“跑!”
三人在混乱中左冲右突,棍棒追着他们,尤异断后。
那帮人明显是害怕尤异,不敢离得太近,但始终维持着不远的距离,用手里的棍棒挑衅。
尤异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周秦往戏园外撤退。
“着火啦——”
公鸭嗓撕开了嗓子号叫,戏台下的帘子让火星点燃,滕地一下着了起来,戏园两边不知何时被人浇了酒精,火势急速蔓延,猛烈燃烧。
很快,来不及逃出去的人陷入无边无际的滚烫大火中。
戏园门口的房梁坍塌,尤异伸出木棍,一臂挑起着火的梁子。
周秦回头:“异崽!”
尤异这个人,在某些时候,果断得不留情面。
比如此刻,周秦知道自己回头是多余的动作,只有赶紧跑出去,但他控制不住担心,回头望向落在身后的尤异。
然后尤异不负众望地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周秦瞪大眼睛,那一脚将他踹出着火的房梁下。
紧接着,尤异另一手换握木棍,旋身逃出大门,这才抽出着火的棍子,扔进火势中。
大狗委屈:“你踹我!”
尤小异一脸无所谓地耸肩。
三个人均是灰头土脸,梅轻怡喘着粗气:“别纠结这些了,快跑!”
有几个打手困在大火中,还有些追了出来。
尤异拽上周秦,三人沿街道狂奔向灯火通明的主干道。
途中他们摘下面具,扔向身后追来的人。
周秦一边逃跑,一边没忘了报警。
很快,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呼啸赶来,追他们那帮人作鸟兽散。
周秦指了指着火的戏园,给警察留了特勤处电话,警车飞驰而去。
三个人筋疲力尽,跌坐在路边休息。
梅轻怡伸手摸怀中古莲,周秦按住他,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好。”
因为担心梅轻怡的住处也被盯上,三人直接去了周秦订的酒店。
尤异在露天阳台上吃水果沙拉,周秦和梅轻怡讨论这朵昆仑古莲。
确实看不出非同凡响之处,只有花心的珠子十分特别。
周秦伸手摸了下,莲心珠触手温凉,手感像珍珠。
“这里边是什么?”梅轻怡也发现半透明的莲心珠里,像是裹了什么东西。
昆仑古莲也就巴掌大,周秦把它从玻璃匣中取出来,对着头顶吊灯细细观察。
黑乎乎一团,似乎有个形状,但在浆糊色的莲心珠的包裹下,看不清楚其中具体。
“有点像…”周秦摩挲下颌琢磨:“像虫子。”
“……”梅轻怡吐槽:“难不成还是块琥珀。”
周秦挑眉耸肩。
两个人对着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里边究竟是什么。
只能说,大概确实不是一般的莲花,所以莲心比较特别。
周秦忽然想到:“问问异崽。”
尤异回来后就一直在露台上吃东西,周秦起身朝落地窗外的他招手:“异崽,进来看看。”
尤异放下水果拼盘,舔了舔下嘴唇的果渍,进了屋里。
“莲心珠里有东西。”周秦说:“看得出来是什么吗?”
尤异拿起玻璃匣上的昆仑古莲,捧在手里环视一圈,最后食中二指并拢,轻轻点向莲心珠。
梅轻怡围观道:“看起来像个神棍。”
周秦给了他一肘子:“这个叫剑指。”
尤异放下古莲,平静地抛出惊雷:“虚无。”
“……”周秦倒抽一口凉气:“你说,里边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虚无?!”
梅轻怡的目光在尤异和周秦间逡巡,大惑不解:“什么是虚无?!”
“是一种时空裂缝。”周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物理学过吗,维度与维度的接口。”
“??”梅轻怡一脸冷漠:“我谢谢你,我只是个唱戏的。”
“总而言之这东西。”周秦说:“你沾上它,你就没了,你会被无数个时空撕裂。”
这其中当然有夸大陈词的部分,实际上虚无究竟是什么,周秦并不清楚。
他们从湘西带回的那具木乃伊送到特勤处中央,在姜洛手下都检测不到虚无的存在。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具木乃伊活了过来,靠泡在营养液中维持生命体征,而木乃伊里,寄托了吴维的记忆和情感。
换言之,吴维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并且只要不撤去营养液,他在理论上是永生的。
周秦并不知道虚无究竟带来了何种变化,就连姜洛掌管的一处都说不清楚。
不过,姜洛的确赞同了周秦的说法,这种虚无裂横,像一种时空裂缝,将这个人或物所处的时间与空间撕裂,彻底湮灭他的存在。
一言以蔽之,这玩意儿,是十万分恐怖的存在。
梅轻怡似懂非懂,周秦就言简意赅道:“沾上,死。”
“它会从莲心珠里出来吗?”梅轻怡有点发憷。
周秦总感觉弄了个棘手玩意儿回来,他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莲心珠能复活死去之人。
也许是因为其中的虚无,能让吴维在死去的木乃伊中复活,或许也可以让江鸣玉在另外的皮囊中活过来。
等会,周秦皱眉,另外的皮囊?
手机响铃打断思绪,周秦掏出来一看,是姜洛的私人电话。
他挥了下手示意梅轻怡,然后走到露台上接电话:“有事? “有事。”姜洛开门见山:“西安那边最近几则新闻看了没有。”
“什么新闻?”周秦退回房间,找到电视遥控器,播放本地新闻。
女主持神情严肃:“近日,本市接连发生三起恶性谋杀案,受害者均为年轻女性,事故地点分别在碑林区和雁塔区,请各位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周秦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放下遥控器走回露台:“看到了。”
姜洛嗯了声:“也就梅学成死的这两天,那边现在又死了三个人。都是女性,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死的很惨。法医尸检结果表明,她们应该是…被灌入水银,活活剥皮而死。”
“……”周秦倒抽凉气,水银剥皮是一种酷刑,难以想象在二十一世纪,还会出现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段。
“她们的皮都不见了。警方初步怀疑是凶手拿走。”姜洛顿了顿,像是知道周秦会问刑事案件和他们办理的非常规案件有什么联系,他说:“你们让我的前同事穿裙子,最好注意点。”
周秦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尤异。
尤异恰好走过来,目不斜视地路过他,被周秦一把捉住手腕,驻足回头,目露疑惑。
“你怎么知道?”周秦惊愕。
“你俩报警,警方把照片都发过来了,让我提醒你们一声,带着漂亮女性外出,请注意人身安全问题。”姜洛嗤笑:“还有…让他穿裙子,也就你敢这么做,色胆包天啊周处。”
周秦正直否认:“我可没有,都是为了任务。”
姜洛懒得跟他扯,笑笑地挂了电话。
周秦两只手搭在尤异肩膀上,推他进浴室:“去洗澡。”
猫猫头都不爱洗澡,尤异满脸写着抗拒,周秦摸了摸他的脑袋:“听话。”
尤异进去了,梅轻怡竖起大拇指:“他真听你的,老周。”
本来梅轻怡也只听说尤异的强悍,耳闻到底比不上亲眼所见,今晚尤异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凶悍,梅轻怡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并感到心有余悸。
还好他开尤异玩笑的时候,开玩笑归开玩笑,没有动手动脚。否则,指不定那大火里烧焦的尸体,现在就有他一份。
所以梅轻怡愈发佩服周秦,拿尤异这样的小怪胎都有办法。
“小野猫。”周秦看懂他的眼神,哭笑不得:“得顺毛摸。”
梅轻怡哂笑,不客气道:“你觉得他是猫,其他人看来,更像老虎。”
“都是猫科动物,一样的。”周秦拿出手机,翻开近日本地新闻。
梅学成的替身尸体在6号早晨发现,而在这之前两天,4号凌晨,环卫工发现绿化带的公共厕所后第一具无皮女性弃尸。
紧接着,凶手连续作案,在7号和8号,待拆危楼和森林公园中各发现第二具和第三具无皮女弃尸。
周秦回想这两天晚上,7号晚上他遭遇了泥人,8号晚上他们去见了范南城。
实际上,如果不深究,这似乎只是三起恶性刑事案件,凶手手法极端,向活人注射水银,再剥掉人皮。
和他们要探究的梅学成之死,貌似没有任何关联。
但周秦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形迹可疑之人,遑论梅学成极大可能没有死。
假如昆仑古莲的莲心珠中,真的是虚无。
那么虚无要复活一个人——根据周秦仅有的经验,那个要复活的人应该是复活在另一具载体上,比如吴维在木乃伊上复活。
所以梅学成还需要别的东西来复生江鸣玉,比如,一具年轻的女性皮囊。
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吴维那样。
梅学成既然深爱江鸣玉——这是他们所有分析的前提,他当然不希望所爱之人在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重生。
就像吴维清醒后,仍然会因为自己活在一具木乃伊上而难过。
而这几起作案全都是剥皮,且受害者均为女性。
在剥皮之前,凶手向受害者注射水银。
水银剥皮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酷刑之一,先在活人头顶划一道口子,然后从那道裂缝中灌入水银。
周秦曾在异闻志上见过这样一段描述:水银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她整个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整个身体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这些包不停地在她的身体上下移动着,她的脸上、身上瞬间起了多的数不清的皱纹。慢慢地,那张皮像是一层衣服似的缓缓地往下滑落,不多时,一张人皮从一个血肉之躯里脱落出来。
而在这整个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剥皮过程中,受害者的意志极度清醒,她亲眼看着自己年轻美丽的皮囊脱落,就像血腥狰狞的蝉蜕。
周秦在看完那个故事后,心大的他第一次做了噩梦。
用水银剥皮除了令受害者极端痛苦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形成完整的蜕皮。
如果凶手的目的原本就是这些女性的皮囊呢,他选用水银,最大可能地保证了脱落人皮的完整性。
这个世界上,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有些东西,就是这么黑暗、恐怖、匪夷所思。
那么剥掉女人皮的凶手,就是为了妻子一具完整皮囊的梅学成吗?
还是他想多了,其实另有其人。
浴室里水声沥沥,周秦望向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若有所思。
范南城怎么说来着?
梅学成要复活江鸣玉,他需要为她哭丧的冤魂,需要昆仑古莲的花心做心脏。
冤魂啼哭可以为江鸣玉招魂,而古莲莲心珠中的虚无能将已死之人从将死的那一刻带回,形成某种意义上的,跨时空重生。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只剩下,江鸣玉在哪里复活?
——一具年轻的女性皮囊中。
周秦似乎想到了什么,拨通了姜洛的私人电话。
姜洛接得很快,毫无意外道:“有发现了?”
“猜测而已。”周秦语速很快:“帮我调一下警方的记录,我需要三名受害人的个人档案。”
姜洛嗯了声:“还有吗。”
周秦略一思忖:“暂时没有。”
挂了姜洛的电话,尤异刚好出来,梅轻怡朝他招手:“过来吹头。”
他看了眼周秦,周秦点点头。
尤异就被梅轻怡拉过去吹头发,他头上戴的假发扔在沙发上,他只洗了自己的头发。
梅轻怡一边吹一边嘀咕:“看老周那表情,出大事了。”
“……”尤异慢吞吞地接话:“他总是很忙。”
梅轻怡笑了下,不置可否,帮他揉头皮捋发丝,闲无所事地聊起天来。
当然主要是他说,尤异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周秦的手机响叮当。
刚挂断与姜洛的通话,曹源就打过来了:“老大,你让我找那两个民警的资料,我汇总发你私人邮箱了。那两个人……”
周秦似乎猜到他要说的话,淡淡地嗯了声。
曹源略显沮丧:“那俩家里挺难的,有一个好不容易结上婚,媳妇刚怀小孩。”
周秦仰头望天,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大概是某种意义上的,厄运专挑苦命人。
曹源没多说,周秦打开文件自己看。
跳楼死的刘明出生于单亲家庭,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却在他刚工作那年,癌症去世。
刘明为此请假去医院治疗,他吃了很长一段时间药,差点丢掉工作。
他工作后,所有的工资都用来还以前给母亲治病欠下的外债,他自己住租金最便宜的地下室,单位管饭就在单位吃,单位放假就吃泡面馒头或者不吃。
领导知道他家庭困难,在他的第二次体检结果出来后,领导委婉的劝他转业。他被生活压垮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再适合当警察。
而刘明并不知道,丢了这份铁饭碗工作,他还能做些什么。
被异化替身吃掉的宋飞也是家境贫寒,父母农村人,父亲脾气并不好,喝酒赌博搞家暴。
在宋飞小时候,他的妈妈不堪受辱,丢下他跟别人走了,为此宋飞被村里人嘲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的妈妈不检点。
他经受过长时间的语言暴力。
但宋飞是一个很顽强的人,他自己打工挣钱赚学费,考上了警校,毕业以后如愿以偿分到离家近的派出所工作。
他粗暴的父亲并没有放过他,而宋飞也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他离不开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
宋飞的父亲生病,花了很多钱。而与宋飞交往多年的女友,一直等着他。
宋飞父亲病情暂缓,二人决定结婚。在两个月前,宋飞的妻子查出怀孕。与此同时,宋父的病情又加重了,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小两口家里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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