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对啊对啊。”
硝子打断道:“好了,你们可别听他的。”她是这么说的,“悟这个家伙一点概念都没有。”
七海建人问:“没有概念是指……”
并没有人做解答,开口的夏油杰回答的是另一个问题,他甚至有点像刻意截过这话头,不跟他们谈论五条悟的异常似的。
他说:“这么一说,前几届的学长学姐来横滨也出现了适应不良,应该是相同的情况吧。”他说,“实在不行的话,要我给歌姬打一通电话吗?她应该对此有心得。”
灰原的注意力被带了回去,他说:“夏油前辈之前是怎么克服的?”
夏油杰说:“我吗?”掏手机的动作顿住了,他说,“我的话,应该没什么可比性吧。”
他含糊地说:“上来就经历了很夸张的场景。”
他跟硝子来横滨的时候太小了,那时还在战争呢,又发生了穿越未来事件,总的说来,虽然不能跟天生神子的五条悟相比,他们的三观跟正常人也不大相同吧。
完全是异类。
七海建人有了些联想,他说:“是战争吧。”
夏油杰顺着说:“是的是的,没有错。”
“横滨的局势根本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机会,不知不觉就适应了。”他说,“某种意义上,有时间对火并场景产生应激,也是奢侈的烦恼呢。”
说话时,手机已经拨通了,可惜的是,根本没有嘟三声,就被庵歌姬挂断了。
夏油杰豆豆眼。
硝子掀开翻盖机道:“歌姬前辈不会接你的电话吧,我来。”
五条悟大声嘲笑:“什么嘛,杰,你完全被讨厌了啊!”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道:“你有资格说我吗?”
五条悟:“哈,你在说什么,老子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在场人:“……”
就连灰原雄跟七海建人都沉默地想:五条前辈,确实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硝子跟庵歌姬打电话自然会被响应,才一声就接通了电话,她甚至有点儿小心虚道:“怎么了,硝子,是出什么事了吗?”刚才挂了夏油杰的电话,不会是正事吧。
硝子先说:“安心安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歌姬前辈,就是灰原他们有问题要咨询你。”
听见被后辈信赖,庵歌姬的心一下就安定了,她自忖是值得信任的,要为后辈排忧解难的学姐,假咳一声道:“咳咳,好吧,有什么事吗?”
硝子改成了外放,为了让他们一起听。
灰原雄跟七海建人倾吐自己的问题,果然,庵歌姬听完后就很懂地说:“我明白、我明白,我当年第一次去横滨也这样。”还像模像样地宽慰他们,“不是你们的问题,我虽受到了比较全面的咒术师教育,一开始也撑不住。”
五条悟插嘴道:“你看,就说要问歌姬吧,像歌姬这样的弱者一定有丰富的解决问题的经验。”
七海建人&灰原雄:“……”
夏油杰说:“嘲讽得有点过了,悟,歌姬是要生气的。”
庵歌姬、庵歌姬要气死了。
隔着手机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混乱的低语,怕是被嘲讽到语无伦次的境地了。
在发出克苏鲁的呓语后,庵歌姬终于调节好了情绪,她跟灰原雄他们说:“脱敏疗法吧,只要在横滨做足够多的任务,总是能够适应的。”
灰原雄欲哭无泪:“是这样吗?”
庵歌姬说:“还有另一个方法,但我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她停顿了一下,用非常不爽的语气道,“喂,夏油,你也在吧。”
夏油杰出声道:“有什么事吗,歌姬前辈。”
电话另一旁的歌姬脑袋上冒出几个十字,歌姬前辈,他叫前辈怎么这么像嘲讽呢?
庵歌姬不情不愿地说:“就是当年你给我的提议,让他们也去盘星教做义工吧。”
最后庵歌姬嘱咐道:“总之,慢慢调节,不要听五条悟的鬼话。”
她冰冷地说:“不要对标他们。”
灰原雄:?
“不要向人渣学习。”
六点半, 床头的闹钟响了。
七海建人睁开眼睛,按掉时钟,撑着额头向上抹他散落的金发, 只需多一束外向的阳光,便是活脱脱的美少年晨起图。
许是北欧血统的馈赠吧,少年时的七海建人与未来差别颇大,与永恒童颜的五条悟相比,称得上天差地别, 也无怪五条悟每回看现在的小学弟,都会嘀咕:“差别也太大了。”
七海建人:?
谁能想到高挑的金发美少年会变成矿工呢, 还是穿着蓝衬衫崩起手臂见青筋与肌肉线条的社会人双开门矿工。
他洗漱,对镜子刷牙,头发因睡了一夜有有些乱蓬蓬的,至于神色, 你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睡眼惺忪。
眼下的黑青真明显啊。
能不明显吗, 他这两天都没睡好, 这或许是一种应激反应,因直面了血腥场景。
冰冷的水瞬脸颊而下, 将七海建人纷乱的念头理清, 他的想法太多太杂, 有对这座城市的惊异,有对夏油杰等人的暗暗尊敬, 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一周前。
“横滨?”穿及膝中裙制服的冥冥难得出现在学校,与七海建人跟灰原共进午餐。
或许谈不上共进,他们只是坐在咒术高专的食堂里, 排排条凳错落有致地安放在空荡的木质房间中。
在场的教职工比学生还多呢。
冥冥叫了一份蛤蜊意面,咒高食堂和洋兼修, 每日食谱翻新,哪怕食谱上没有的,你跟窗口的阿姨说了,只要有食材就能给做,滋味不亚于外头的食店。
冥冥的意面摆盘十分精致,这样一盘,出去得在穿小套装戴珍珠项链才能进入的高档餐馆才能吃到呢。
七海建人要了一份乌冬,灰原雄的则是炸猪排盖饭。
冥冥用叉子优雅地插起一团面,感叹道:“也到了这时候啊。”
灰原猛往嘴里塞了一勺米饭,发出团含糊的声音,七海建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帮忙翻译道:“什么?”
冥冥说:“去横滨特训是高专的保留项目,当然是从改革后才开始的。”
灰原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声:“哎……”
又接话道:“冥小姐去了吗?”
冥冥点头:“哎,在那里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她无疑是漂亮的,又很优雅,但只要是见过冥小姐战斗的人,总不会被这优雅的外壳所蒙骗,七海建人一开始以为她是以咒术见长的,如同游戏中的魔法师,最后发现,冥小姐是一名体术战士。
关于横滨的话题并没有聊太多,因为她说“那里的一切只能由你们自己体会”。
很快,话题转向灰原雄跟课业。
“怎么样,灰原同学、七海同学,咒术师的课业还适应吗?”
前辈对后辈说的话就那么多,问课业总是稳妥的。
七海建人还没有答,就被灰原雄抢先了,他说:“课业是有些重,却很有收获。”他竖起大拇指道,“暗中保护日本国民的咒术师真的非常帅气,希望以后也能成为前辈一样的术师。”
冥冥先说“谢谢”,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面又说,“不过我当咒术师可不是为了保护日本国民,还是不要学习我比较好哦。”
灰原说:“那冥前辈是为了……”
冥冥说:“当然是钱了。”
灰原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
“啊……”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为同期的反应。
他说:“抱歉,冥前辈,这家伙是个笨蛋。”
冥冥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说:“这都是正常反应,才入学的高专生有期待是正常的。”
“到最后,有的人依旧想成为英雄,有的人成为了摸鱼养家糊口的家伙,也有像我这样为了钱的人。”边说着边顺时针方向搅动咖啡。
“你们究竟会成为哪种人呢,七海、灰原?”
“不过……”冥冥单手托腮,微笑着看向二人。
“可不要将目标定得太高哦。”
她是这么说的:“尤其是五条悟他们,那三个人,可不是什么值得看齐的前辈。”
灰原&七海:?
我会成为哪种人吗?
冥冥的话在七海心头萦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受到触动,以至于她的声音久久在耳边不曾消散。
下午是通识课,学习国文、数学等知识,这一部分跟高中没有区别,监督局人才济济,派擅长授课的辅助监督来。
辅助监督属公务员序列,待遇优厚,又有专设的内勤岗,招来不少人才。
这些人才一对二同七海跟灰原授课,制定专门的学习计划,哪怕是不擅长学习的,也能考上名牌大学。
不比补习班强多了?
七海上课本是很认真的,他从来都是擅长学习的好学生,今日却止不住地开小差。
我究竟会成为哪种人呢?
他不住地问自己:我是想成为咒术师吗?
咒术高专毕业的人大多成为了咒术师,当然,也有零星一两个退出了,考上好的大学,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七海建人看着像个好学生,但扪心自问,他是没有想过走上平凡之路的。
好像从他放弃升入私立,加入咒高开始,他就为自己定下了成为咒术师的路。
深入挖掘自己的内心,是为什么呢,一开始是为了保护自己,国小开始的训练让他能在咒灵横行的世界小心翼翼地活下去了。
他跟冥冥不同,并不是为了钱成为咒术师的。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吗?
七海张开手,掌心的纹路是那么的明显。
我是想成为英雄吗?
或许,也不是想成为英雄,只是想运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人。
那么,如果想找一个模版,又该看谁呢?
七海建人第一个想起了夏油杰。
诚然,他也不是什么完全靠谱的前辈,会跟着五条悟一起欺负庵歌姬,可你看他做的事,盘星教做的事,那真是实打实对日本造成巨大影响的慈善团体。
都对日本造成巨大影响了,对咒术师呢?
七海建人想,起码掩藏在平民中的小咒术师是要感谢他的,他的刮地搜索耗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但也拯救了许多一无所知的有天赋的人。
只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年,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深入思考下去,问题越来越多。
强大肯定是重要的,但强大不仅仅是□□,还有精神,他究竟是如何跟社会人打交道,甚至成为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拨人呢?
当说起站在咒术界顶端的年轻的天才时,大多数人会感叹“真好啊,天才”,但有些人却会思考,成为天才背后付出的汗水与辛劳,是否自己多努力一点,多向他们学习一点,就能更靠近一点呢?
七海建人潜意识中未尝没有把夏油杰当作标杆的想法。
于是乎,当他们来到横滨时,会自然而然思考,那三人是如何在这座城市中长成的。
七海建人并没有一整天一整天囿于自我的世界中,他是一个踏实的人,提升自己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寻着夏油杰他们成长的轨迹,瞥见前辈们的人生一角,只是附加的产物。
甚至连对内心世界的挖掘,也只转瞬即逝,对这真正走入咒术界的少年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值得学习的。
但来到横滨被甚尔殴打后,他算是明白夏油杰的体术是怎么练出来的,对他们来说,冥前辈已经很厉害了,夏油前辈却能在几招内制住冥前辈,一些老练而眼神毒辣的辅助监督看过点评“现在咒术界几乎没有能超过他的人了吧”。
还有些“有点禅院家影子”“御三家或许有善体术之人能克制”的话,这些话七海建人听了,却没有完全听进去,他只是将夏油杰的身影记在心里,又咀嚼着辅助监督们的话,喟叹似的想“真厉害”。
真厉害,这是比我大一岁人能达到的水平吗?
他自己也想走体术的路子,因此跟甚尔练得很尽心,即使一开始被打懵了,之后的每一回对练,他都在努力适应,让自己更抗揍一点,迎接对方暴风雨般的攻击,还有就是努力转动他被打懵的大脑,寻找些反击的方式。
第三天家入前辈离开了,于是他们的对练告一段落,不知名的咒术师带他们做实践课,其实就是做任务、祓除咒灵,类似的课他们上过好几次了。
横滨的却不是很一样,并不是实践老师带他们去找咒灵,而是先领着俩穿校服背吉他包的小青年见了一伙穿黑西装的人。
灰原雄看得头皮发麻,再神经大条的人也意识到这群人的身份了,他趁着老师跟黑西服们寒暄,悄咪咪凑到七海建人身边道:“娜娜明,这是不是那个,横滨的特产啊!”
横滨的特产与西西里岛的出自同源——黑手党,这在日本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东京的街头巷尾流传横滨的故事,譬如在咖啡厅里突遇枪击,走着走着就能踩中地雷。
这些留言无疑经过夸大,横滨的治安已经好很多了!
咒术师跟小队长对接,他是中原中也麾下的小队长。祓除咒灵,在过去多年的合作中,港口黑手党与盘星教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又在夏油杰的牵线搭桥下跟官方的监督会有了联系,港口黑手党与其麾下的产业再也没有被咒灵困扰过,明明以他们的职业跟暴力程度,是很容易催生出咒灵的。
咒术师很快聊完了,回头喊七海跟灰原雄跟着,招呼说:“我们马上跟他们的车去第一个地点。”他也不说地方在哪里,咒灵等级如何。哦,别误会,他肯定是知道的,且咒灵等级应当不高,伤害不到七海建人他们。
不告诉他们咒灵等级是考核的一部分,让他们自己判断、自行寻找破局法。
这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次实践活动,被黑手党的小队簇拥着前往咒灵肆虐的大楼,做自己的任务,可谁知道回程会遭遇黑手党火并。
黑手党的小队长有些诧异,又很快转入对敌状态,他们从衣服里车的后备箱拖出一些只在军事频道看见的武器,迎了上去,带队的咒术师老师见怪不怪,跟七海他们说“藏好了”,跟着黑手党人一起去了。
他曾独自面对诅咒师,过了这一道门槛,对付黑手党也不是什么事儿,这无关杀不杀人,咒术师更愿意将其解读为正当防卫。
但他身后的新兵蛋子不可能懂,于是他要跟友方一起上,免得他们干不掉这群人,让他们来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学生。
哦对,哪怕没有学生他们也得搭一把手,那毕竟是港口黑手党,跟他们签署了合作条约,友军死了只有咒术师活着,这叫个什么事儿。
有了咒术师的加入,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敌人,那可不是什么好场景,人柔软的躯体被无数子弹洞穿,身下的血如湖泊一样蔓延。
灰原当时就忍不住了,在路边吐出彩虹,七海建人的表情也很差。
那是当然的了,说让他们藏到一边,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一边,完完全全将这场景看完了,咒术师的老师安慰他们,说:“吐完舒服点,迟早是会习惯的。”轻描淡写中透着一股子残酷。
灰原雄说:“怎么会习惯啊,这可是人与人的火并,跟咒灵不一样。”
他们的临时老师说:“跟追杀诅咒师没什么区别吧。”他说,“这只是火并而已,诅咒师的话,手段更多更恶劣。”
“如果决定当咒术师,眼前的一切只是小儿科。”
他是这么说的。
这话让七海建人跟灰原雄陷入沉默,只能说,这一切跟他们想得都不一样。
灰原已经说不出话了,七海建人则问:“咒高的学长学姐,应该都知道吧。”
老师说:“这是当然的,在成为正式咒术师前,你们会签订相关协议。”
又安抚似的说:“理论上说,只要你们不愿意,不会给你们发布追杀诅咒师的任务,毕竟是同类,没什么人愿意干,但也不是我们不接任务,就看不见诅咒师的。”
他说:“曾有人因诅咒师是人类而手下留情,最后成为对方刀下的亡魂,为了让这种事情不发生,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吧,如果想走这条路的话。”
“当然,你们还是一年级生,有足够多的时间思考,好好想想吧。”
之后的事不用说,无非是夏油杰他们回来了,庵歌姬给出了好的建议,让他们去盘星教做义工。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他们先在餐厅跟夏油杰汇合了。
夏油杰穿了一身袈裟,这打扮他们看过,在综艺节目中,现实中还是第一次呢,夏油杰见他们,总是穿着咒术高专的改良校服,有点像不良少年。
总之,跟他们没什么距离感。
可这袈裟一穿,气势扑面而来,他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不像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倒像是社会人,还是位高权重的社会人。
教宗夏油杰笑着对七海建人跟灰原雄挥挥手,后者拿了餐食,跟他坐同一桌。
夏油杰跟他们说:“盘星教算是我的地盘,既然要来,当然我送你们去了。”
灰原雄比较热情,他先说:“谢谢夏油前辈。”又问,“五条前辈跟家入前辈呢?”
夏油杰说:“他们吗?我不大清楚,可能是有任务,可能是有家里的事要处理。”
“哎——”灰原拖长了音。
夏油杰说:“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夏油前辈跟他们形影不离,应该是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吧?”
“怎么可能。”夏油杰说,“我们虽是挚友,彼此的方向不大一致,总有分开做自己事的时候。”
七海对此有些兴趣,听到这,他开口问道:“前辈们的方向是什么?”
夏油杰并不吝啬,反细细解释:“我想想,也没那么明确吧。”
他说:“硝子肯定是医疗辅助方向的,既有反转术式的多方向开发,也有咒文再构筑,可能还有将现代医疗技术同古代咒术结合,我不是专业人士,也说不清她在做什么,反正是厉害的科研。”
“我的话,主要是盘星教的运营,致力于提高咒术师保护,提高各位的生存率与生活水平,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说,“还希望在政策方面有所推动,当然,这一块比较复杂,我还在学习中。”
灰原说:“虽然没搞清楚,但是非常了不起的志向!”
夏油杰笑道:“谢谢。”
“至于悟……”夏油杰说,“应该是处理御三家的一些事,并让自己变得更强吧。”
他也不愧是神子,没太多人间的诉求。
就五条悟的最好理解,灰原雄说:“真是五条前辈的作风。”
夏油杰说:“是吧。”
七海也认同,你说他们跟五条悟接触有多少,好像也没有,但这人的无厘头跟肆意妄为早就刻在脑子里了,比起那些弯弯绕的复杂的愿望,他更像以平推方式面对一切。
也没什么烦恼就是了。
吃完早餐后就上了盘星教的车,盘星教被发展成了全国有名的大教派,自然不缺钱,于是来接夏油杰的是商务豪车,七海看了一眼,宾利。
还配有穿西装的司机跟助理,助理跟辅助监督有点像,但看上去怎么说呢,有些商务人士的精明,一看就是高薪聘请来的,辅助监督们比较像被榨干的社畜、公务员。
在车上,名为丹水的助理给夏油杰汇报了一些事儿,有些他口头就定夺了,有些则是要搁置,后续好好讨论的。
七海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下,是东海道的议员。
比自己大一年的学长已经能跟东海道的议员吃饭了。
等他们归于沉默后,阳光小狗灰原雄表示:“好厉害啊,夏油前辈,你聊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懂。”大大方方承认了!
夏油杰说:“其实很多我也不懂,经济方面的事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盘星教也有些擅长经济的人才,对外谈话的方针策略也是在丹水他们的帮助下一同拟定的。”
还有就是他毕竟是警察官员之子,父亲前段时间从警视厅调往真正的权利部门警察厅,那是制定全国策略的行政部门,对方真是教了他不少。
顺带一提,如果不是夏油杰是特级咒术师,甚至是日本对外的门面,超越者等级的咒术师,他父亲也没办法顺当地升迁,自己的保密等级是高,却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他的底细,父亲当警察官员,儿子发展邪/教,说他爹不是黑警,真有人信吗?
最重要的是他另有奇遇,比如说系统,再比如说穿越异世界的经历。
说到系统,自从上次的综艺后,他们也没上传什么东西,开通上传vlog的功能后,打赏系统同步上线,他们仨的综艺在隔壁世界引起地震般的反响,收获了大量金钱呢。
果然是因为合家欢走向吧。
最近要不也录一个?
有点摸不清论坛人的喜好啊……
车不断向前行驶,快到大教堂了,既然是做义工,肯定是去孩子最多的地方。
夏油杰想了一下,对他们说:“我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歌姬推荐你们来做义工,不过她的提议,偶尔还是不错的。”
“我先跟你们介绍一下,这里的孩子共有两类,一类是小咒术师,这些人中大多经历过不好的事,有在偏远山区中被当成妖怪的,又因为与其他孩子格格不入而受到校园霸凌的,更多则是被咒灵伤害,留下过比较严重创伤的,身体方面因为反转术式被修复了,心理上的伤痛还在继续。”
“还有就是横滨本地的孤儿,他们与咒术师的孩子关系不错,这些孩子并不会把咒术师当作异类,相反,很羡慕他们的能力。”
七海建人自己就因咒术,产生了些校园生活的烦恼,他对夏油杰的一句话很在意,询问“为什么不会把咒术师当作异类?”
夏油杰回答得细致,他说:“这是横滨,异能力者遍地走,对本地人来说,咒术师也只是异能力者中的一种罢了。”
“横滨的战争孤儿比你们想象得多,而他们过的日子,跟寻常孩童不一样,就如同非洲战争纪录片中的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会瞄准开枪扔手榴弹了,成为异能力者能提高他们的生存几率,所以孩子们都希望自己有天赋。”
“他们眼中的世界跟日本其他地区人眼中的世界不大一样,本就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接受世界上多一种怪物,是很容易的事。”
灰原忽然有些羞赧,他说:“看到火并后我吐得一塌糊涂……”
夏油杰轻描淡写道:“这些孩子,他们有一些都是藏身尸堆才活下来的,你听来有些夸张,对他们来说,火并是家常便饭。”
七海建人比较犀利,他尤记夏油杰他们是横滨出身,哦,不是说是横滨人,是说他们在横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问:“夏油前辈们在横滨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夏油杰却说:“比我刚才叙述得更夸张,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地狱。”他说,“我们甚至捣毁过一个贩卖儿童的组织。”
七海建人跟灰原雄一起:“啊?”
夏油杰道:“你们可能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某种意义上,我们说是半个横滨的居民也不为过吧。”
直到下车,七海跟灰原都被夏油杰的话震撼着。
夏油杰说:“如果将普世价值观作为衡量的标准,横滨的人、咒术师们,我们的价值观无疑是扭曲的,正如同你们见到的火并或者咒术师必将面临的对诅咒师的追杀,如果放在日本其他地区,夺走人的性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大罪吧。”
“所以,才会有五年的咒术高专,教导成为咒术师的知识,让年轻人有对付咒灵的能力,同时思考,是否要真正踏入这个世界。”
“一些人不能接受,并不是说他们是弱者,或者逃走了,只是世界观根深蒂固,或者有更多的选择罢了。”
他说:“你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去适应,考虑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路,不用太着急。”
不用太着急吗……
七海建人在心中默念。
“课程是分开的,经历过基础社会教育的孩子会进入盘星教投资建设的学校进行学习,并按照知识量分年纪,至于那些没有足够常识的孩子,都要进行通识教育。这门课的主力军是横滨人,他们都是从贫民窟里来的,接受过通识教育的人很少,起码要他们学会正常人社会的规章制度才行。”
“你们虽然是来当义工,但也不会让你们上课,有专门的负责老师,你们只要在休息时间陪他们玩,读读画本就行了。”
“以及,如果他们产生了冲突,稍微制止一下,不要让事态扩散。”
灰原手并拢放在额边上:“了解!”
七海建人也说:“交给我们吧。”
夏油杰说:“别太掉以轻心。”
“太小看他们的话,是会被毒打的。”
十点, 七岁以下的孩子陆陆续续下课,来到活动中心。
七海与灰原不是单独在这儿的,大教堂的管理人织田作之助带了几名年轻的男士女士陪同, 他们中有些穿戴保育员的围裙。
夏油杰刚离开一会儿,织田作就来了,他穿一袭驼色外套,不是耍帅的风衣,而类似于优衣库的外套, 谈不上是工装服或是修身大衣,只是耐蹂躏卡基布裁成的外套罢了。
他说:“我姓织田, 可以叫我织田作,姑且算是这里的……院长。”
身旁穿修女服的工作人员笑道:“不可以这样说啊,织田作桑,我们是大教堂, 不是孤儿院。”
织田作“哦”了一声说:“对哦。”
修女小姐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代理院长啊, 武力值高超又爱孩子,把大教堂上下打理得紧紧有条, 但有时也不知是太过天然呢, 还是不善言辞, 做解释工作时总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