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前辈们没表态了。
硝子与杰对视一眼,一锤定音。
“去!”
“一定要去。”
悟是好糊弄的。
对杰尤甚。
当他换上平凡中透露出不凡的一身精致穿搭时,夏油杰恰到好处地推开门:“悟?”一股完全不做作的惊喜味儿,“你要去市区吗?我正好有个任务……”
五条悟并未当回事,他一点儿都没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同期们看在眼里,甚至成为他者的谈资,再说,他对杰一向很信任,彼此间委实没好隐瞒的:“我有点事儿,杰。”不需诱导,就报出了此行的地名,“我要去六本木。”
夏油杰眯起眼,假惺惺地说:“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的目的地不一致。”
悟甚至补上一句:“等明天有空,我们一起去做任务吧,杰。”他真像头不设防的羔羊,甚至对夏油杰转了个圈:“我这身怎么样?”
夏油杰无奈地说:“非常帅气。”分明是他搭的,能不帅吗?是很符合杰本人审美的。
多少有点歪打正着,找夏油杰参考衣物,不正契合了“杰”的审美吗?女性的“杰”也会觉得好看吧。
但五条悟是肯定没多想的,他是实打实的深闺大小姐,情理之事,朦胧得很。
本以为需绞尽脑汁、循循善诱,不想迅捷得到了正确答案,杰微微一笑,遂不多言,只在五条悟离开宿舍楼后,传递电码似的跟硝子打通电话:“目的地,六本木。”他可不认为悟会欺骗自己,他哪有这根弦。
硝子酷酷说了声“ok”,又单线联络七海他们,这场作战就此展开。
悟这人,是大少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坐电车,跟同级生出门除外,从来是车接车送,总监会的辅助监督是他的私人秘书,将人指挥得团团转,悟是没有一点儿不适应的。
东京咒高呢也不会在这处让御三家的大少爷艰苦朴素,校方一视同仁在物质上善待每一名咒高生,只要他们想,都能车接车送,配一名辅助监督是当然的,咒术师太少了,而辅助监督又太多。
但平民出生的咒术师没人接受,他们性格并不恶劣,也没有像大少爷似的被伺候惯了、人任性!
咒术师这行倘若心地不好,没什么责任心,早就叛变做诅咒师去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上了地下铁,连有点萎靡不振的庵歌姬都被拉上了,一群人中只有歌姬不知前因后果与目的地,但冥冥跟硝子都在,笃定她们与可爱的学弟不会坑害自己,就跟着走了。
列车轰隆隆地奔向东京市区,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高中生们却比它更加振奋,大脑一刻也不停地运转着,想象五条悟的约会对象。
有说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也有跟他不相上下的百变戏精,一番讨论下来,各执己见,连个共同点都寻不着,可见对他们来说,五条悟有恋人这事儿,太魔幻,打了个猝不及防。
下车了,穿校服的青年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都太高了,男生的头顶几乎越过拉杆把手的环,至于女生,除却庵歌姬,冥冥与硝子是只能在模特杂志上才能看见的,一等一的高挑。
“六本木不算小,怎么办,你们有谁能感知到五条的咒力吗?”
“这里可没有感知型忍者,分头找吧。”
“也成,在被五条发现前记得发个短信。”
夏油杰说了句公道话:“恐怕我们下车时,他已经感知到了。”
前提是五条悟已经到了六本木。
五分钟后,夏油杰发现,今日老天是眷顾着自己的,他随着性子在六本木游荡,一幢高楼连接一幢高楼,以及那些在白日未曾通电的炫彩霓虹灯,这里的夜生活举世闻名,一束束人造的光亮汇聚在一起,足以照亮六本木的黑夜,使这儿的天空比白日更加明亮。但这种亮是暧昧的、吵闹的亮,橘色、红色、粉色的灯,明明灭灭、摇摆不定。
他不讨厌这儿的夜晚,也不喜欢。
白日就清净多了,毛利庭院碧波荡漾的湖水静谧地坐在那,人造山坡上的六万株树木相交织,宛若一幅安静的风景仿制画。
其中他最喜欢的是榉树坂大道的枝叶修长的榉树,与树林道相交汇尽头橘色的东京铁塔,榉树后世界知名品牌的店铺所代表的浮华中和了树木的静美,在这里依稀能感觉到泡沫破裂后的辉煌时代的余韵。
这恰到好处地符合他对东京的想象与理解,杰得承认,倘若在六本木挑一处他最喜欢的地方,定然是这里。
顺着心自由自在地行走,寻找的同时观赏身两侧略过的景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此。
至于在这里撞见悟,与他的神秘女友,就是夏油杰始料未及的事儿了。
他来的恰到好处,五条悟与“杰”相遇了,他们站在榉树下似在说这什么,女方的身量纤长而高挑,他从背后看着,只瞧见她松松垮垮扎着长发底端的发圈,是不加矫饰的素色发圈,与自己用的是同一款。
悟是肯定发现自己的,六眼严厉的、气急败坏的、甚至是有些心虚地扫向自己的藏身处,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叹: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夏油杰多少有点反思起来,你想想,约会被跟踪,这是多么社死的一件事,他几乎能看见悟脑袋上无形的飞机耳向后猛撇。
可他到底又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跟五条悟能玩到一起,指望他是个纯然的好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夏油杰相信,如果自己约会了,第一个撺掇着要跟踪的也一定是悟。
“杰”早注意到悟越过自己头顶的视线,事实上,她甚至能猜到让五条悟咬牙切齿的人是谁,却故作不知情道:“怎么了?”
随着她的话音,站姿也略作调整,顺着五条悟的视线向后扭头,似在寻找什么似的,让不远处的夏油杰将她的长相尽收眼底。
熟悉感、异样的熟悉感。
人往往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者指向某张照片,称其与自己有相似之处,当事人却无知觉,恐怕是天天对镜子看自己,早已将每一寸肌肤,每一块五官了熟于心,一点儿与众不同的都被精准拿捏。
但她——
夏油杰哑然了,实在说不出话,这不活脱脱是另一个他、另一个自己吗?虽是女性,她的五官与气质也太眼熟了。
而她回头时,业已将自己的脸映入眼中。
分明被发现了,杰却动弹不得,被钉在原地,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榉木后,粗壮的树干本应该遮蔽住他的身躯,不知怎的,却失效了。以他的性格,倘若被发现了,准要大方地走出去,打一个招呼,虚伪地扯起嘴角道“原来悟你也在这真巧啊”并给女方留点面子,点头致意,可不知怎的,眼下他不愿意出去,像不愿破坏这心照不宣局面似的。
甚至有点局促了。
悟也是如此,跟美少女出门,跟自己挚友性转体的美少女出门,对鸡掰猫来说本不是什么事儿,但他不告诉挚友,不跟身边人说,只默默消化,甚至还挑了新衣服,一切不那么“五条悟式坦荡”的举动为此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他甚至犹豫了一秒,要不出去跟杰摊牌?
“走吧。”“杰”却忽然拉住了悟的手。
五条悟道:“喂——”
“不是说好来陪我逛六本木吗?既然这样的话,跟着我走就行了。”她如是说道。
但凡硝君在这,都得倒吸一口冷气退避三舍,说来平行世界整活,看似正经人的杰上来就整了个大的,悟子与他比,根本是小打小闹!想她一场约会下来,会给予本世界的夏油杰与五条悟无与伦比的震撼吧。
五条悟听完她的话,却还站在原地,好歹去跟杰说一声吧,可说什么呢?“杰你竟然跟踪我”还是“是啊没错我就在跟性转的你逛街”。
也太奇怪了吧!
他这么高个的人,猛地被“杰”一拽,无论怎么看都是纤细高挑的古典少女,可她是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了吗,五条悟硬生生被拽走了。
“好了好了,走吧,悟。”她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最后回头看了眼杰,代表他的一团咒力动也不动,停在原地。
夏油杰的出现一开始便为“约会”赋予了不一样的滋味,五条悟与“杰”相伴,却不那么专注,他有点走神似的,总是想到站树后孤零零的杰。
他为什么没有出来呢?
悟不是个细腻的人,有这程度的纠结真太反常了。
勾回五条悟思绪的并不是“杰”的话,而是六眼的感知脉络图,除了杰,高专的其他同僚也在靠近,这他还不明白吗,这群家伙就是来堵自己的,专门看乐子!
如果顺着“杰”走,一路直行,一定会遇见他们。
五条悟“啧”出了声,却没什么攻击欲,他像只逼逼叨叨的抱怨猫咪:“那群家伙……”
“杰”多懂啊,恰如其分地接话道:“被跟踪了?”
“真有活力,不过,如果在我的世界,被发现跟硝君以外的男人一起逛街,他们也会跟踪吧。”她还没忘记人设,“悟子肯定打扮得像福尔摩斯,娜娜明恐怕不大乐意跟着,却会被灰原抓出来。”
五条悟又提起了点兴致,他跟“杰”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对她世界的事儿不够了解:“所以,娜娜明与灰原是什么样的?混血少女跟运动系?”
“夏油杰”并没有编足够复杂的背景,就跟五条悟说:“不,他们是学弟。”
“哎——”五条悟说,“竟然不是全体性转的世界吗?”
“杰”说:“看来是这样。”
她看上了一家店,拽着五条悟的袖子道:“我们进去看看。”
好歹是避开了四处游荡的歌姬他们。
“不对劲——”禅院直哉眯起眼睛,“那是……五条悟?”
比五条悟小一岁的禅院直哉并未在京都咒高就读,他对庶民的教育手段不感兴趣,也没有通过咒高认识更多咒术师的需求。
来东京是为了任务,至于为何出现在六本木……他继承了老爹时髦的新术式,不是禅院家只对旧世界感兴趣的老古董,小小年纪就染了头铂金发,在家里也是闹得人仰马翻。
他对东京有点兴趣,而这座城市里配他驻足的商圈只有银座六本木,池袋勉强算一个,毕竟他不可能跑银座买谷。
禅院直哉满脑子封建道德,这也不影响他把动漫掰碎了一帧帧看,只可惜再多的ACG也洗不干净他的脑子,动漫追是追,日常我行我素。
他下榻在六本木时全然没想过能看见这事儿。
直哉并不熟悉五条悟,不了解他的本性,也就不觉着眼前的一切有什么问题,他早有跟在自己身后三步左右的女人,五条悟身旁有女人也正常,他用看物件的眼神把“杰”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儿嫉妒。
真是品貌上佳如宝似玉的美人,比他身边的强多了。
就是这张脸,似不曾在京都的宴席上看过,眼下毕竟不是旧社会,各家的女儿会出来社交,虽只是增加身价的交往。
这莫不是平民女子?她真是咒术师吗?
想到这,直哉又陡然生出股优越感来,哈,再漂亮的女人又如何,到底不是个咒术师,一切优点化作乌有了。
带着股优越感,他终于能摆出御三家之一少主的脸跟五条悟打招呼了,正好把人堵在步行道上:“许久不见,五条悟……桑。”
连尊称都姗姗来迟,这世界上能让他满心满眼尊敬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甚尔!
五条悟的眼皮子一抬,直接道:“谁啊。”
他很不给禅院直哉面子。
禅院直哉的嘴皮子扯了一下,额角边更爆出细小的十字,他可比五条悟还小,脾气又不怎么样,但考虑到悟的强大,这口气也得认了,他只有一点是个正常人——认可强大,这在禅院家都算罕见的优点了。
“我,禅院直哉。”一副五条悟肯定认识他的模样,好吧,五条悟真有可能是认识他的,只是不想表现,他想自己好歹是禅院未来的少主,不说平起平坐,以他的实力肯定有被五条悟看在眼里的份,于是用下巴尖点“杰”,很把自己当一回事地问,“不介绍一下?”
五条悟更不客气了:“你以为你是谁?”
“杰”在旁边看着,愣他是剧本大师也没想到这出,谁道禅院直哉竟然会冒出来呢?
他知禅院直哉是个屑人,可对夏油杰,他到底是有点礼貌的,连禅院家用鼻孔看人的习惯都尽量压制了,只骨子里有对平民的不屑,杰一跟他没什么交集,二也教训过直哉一次,对此还能接受。
只没想到这小混蛋对女性这态度,真长见识了,也充分明白,硝子怎么那么讨厌禅院家?
而将这一幕对峙推向高潮的,是五条悟子“颤抖”的声线,以及被她带来的一大串高专人!
你真是不知道悟子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只能说她在这时爆出一番惊叫,绝对是有意为之。
“好啊,杰,你背着我出来竟然是为了跟这死男人约会!”悟子抱住杰靠街道内侧的臂膀,同五条悟遥遥相对,“离开杰,你这只可恶的偷腥猫!”
五条悟与白发双马尾的悟子对视,一时间,禅院直哉已从五条悟眼中淡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要太惊讶:“我?!”被叫偷腥猫?!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口不择言起来,“什么叫偷腥猫,我是在正大光明地约会!正大光明地约会你懂吗?!”
硝子的声音幽幽从另一端传来:“跟‘杰’约会吗?”
五条悟:!
硝君:“啊,可以理解吧,毕竟是悟子。”
庵歌姬两眼发直,她可达鸭似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这是怎么一回事……”
娜娜明乍舌,灰原说:“果然是女朋友!”
冥冥桑笑了,问一直没说话的被生拉硬扯来的夏油杰:“你怎么看?”
夏油杰苦笑:“我能怎么看?”
禅院直哉:“喂!你们是在无视我吗?!”
前所未有的混乱。
东京咒高人齐聚一堂, 俩一年级的他不认识,冥冥与庵歌姬却有一面之缘。
问题是吵成一团的这俩……
禅院直哉懵了:五条悟什么时候有胞妹了?
悟子与悟的对吵主打一个旁若无人。
悟:“什么叫偷腥猫,自己没有魅力不要怪别人, 杰就是喜欢跟我出去!”回头还问手足无措的男版夏油杰,“对不对,杰?”
夏油杰:“悟……”
悟子跟他鼻尖碰鼻尖:“哈?真是不知羞,你问你的杰做什么,我是说你偷腥我的杰!”她发表一串又茶又嗲的言论, “杰有什么错呢?她跟你出去不过一时被蒙蔽了双眼,要不是你主动勾引, 杰有机会偷腥吗?”
古典美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脸:“倒也不至于如此,悟子。”
悟子回头对“杰”凶巴巴地说:“你闭嘴!你的事儿我们回去再说!”
“杰”被一冲,猛地往后一退,直接跟夏油杰站一排了, 两人挂着相似的无奈苦笑, 被排除在猫猫们的战场外, 那两只猫已经互相撕咬成一团了!
夏油杰趁机打量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秀丽女子,只肖看一眼, 就知她是自己!
不过……
他发自内心思考:“我”是这么恶趣味的人吗?
自己最懂自己, 眼下局面是“杰”一手造成的, 说她无辜,夏油杰第一个不答应。
“很有意思吧。”一句话将夏油杰从思想的海洋中捞出来, “悟子,还有悟。”
夏油杰:“?”
他不由问:“这幅画面,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杰”略带苦恼地说:“比我想象得更有活力一点。”
夏油杰没有接话, 反倒是研究起“杰”从何而来,看这模样, 绝不是“世界上有三个人与自己长相一致”的套话,他们中肯定有某种联系。
“杰”并不避讳,只在这时,她还要不疼不痒地刺一下,用硝君的话说,她这是拿坏女人的剧本上瘾了啊。
“啊啦,悟没有说吗?”连用语都比男性时更缠绵,还没到揭秘的时候呢,保持性转人设很重要。
夏油杰打内心深处感受到某种不快,这不快来得蹊跷,莫不是他在这年纪还跟小学生似的,对伙伴有占有欲吗?
她偏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跟悟更亲近,反观悟心神不宁的样子,或许真被她无处安放的魅力给勾住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戴上微笑的面具:“悟没有说。”
“真遗憾。”对方也假惺惺的,他们眼睛、嘴角弯折的弧度真一模一样。
本应直接揭秘,她却扭头,潋滟的双眼扫过禅院直哉:“可惜这有外人,不方便直言。”
夏油杰看状况外的禅院直哉,彬彬有礼道:“抱歉,接下来是私人谈话,可以麻烦你先离开吗?”
禅院直哉很懵。
他的耳边像有八百只鸭子嘎嘎直叫。
悟跟悟子不用说,三句话的功夫从文戏发展到武戏,相互扯头花,奈何五条悟有祖传的无下限,又比悟子高出一大截,吵架拼不过,动手却有优势,看悟子一捞一个空,他做鬼脸道:“耶,打不到、打不到!”
等到他的回合,抓住悟子的双马尾,向两边扯,真像年纪一大把还欺负胞妹的无良哥哥。
面对这样的场景,女生的护卫者庵歌姬勇敢地站了出来,双手叉腰道:“五条悟你个人渣,欺负女孩子害不害臊,她甚至都不是咒术师!”
说着干脆凑近盘成一团的猫咪们,试图将他们分开,歌姬护着悟子,撑住五条悟的手,跟小狗一样龇牙。
汪汪、汪汪,像只富有正义感的小柴犬。
第二个受到号召的是灰原雄,不同于边上没眼看的,已静悄悄退后三步的七海,他与庵歌姬英雄所见略同,冲上去试图往后拽悟:“不行啊五条前辈,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也是可爱的女孩子,别把人家柔顺的长发给弄散了。”
悟子用缎带扎的双马尾,此时给五条悟扯得很狼狈,头发东一簇西一窜的,蝴蝶结早歪了。
看灰原上去,七海也不能跑路了,他帮灰原一起架住人:“冷静一点,五条前辈。”
五条悟还在拼命挥舞双手,试图越过人墙,口中直呼:“开什么玩笑,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妹!”
此话一出,禅院直哉也想歪了,他喃喃自语:“那个六眼,竟然有胞妹……”
他不认为是双胞胎,咒术界概念中双胞胎是一个人,妹妹是普通人,哥哥无限强大,没有这样的道理,可看他们的长相,怎么可能没血缘关系,没听见那咒高生喊“你的妹妹”吗?
但就看这张清丽绝伦的脸,都有联姻的价值,只是不具咒力,到底做不了正妻……
冥冥听见禅院直哉的话,含笑看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这人完全被误导啦。
硝君作壁上观,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早猜到会有趣事儿发生,怎能不作准备呢?对这战成一团的乱象拍拍拍、拍拍拍。
硝子的声音忽地从他耳边传来,还有挤至自己胸前的脑袋:“哎——拍得不错嘛~”硝子的语气多少有点自来熟了,跟她平日形象略有些区别,“洗出来后给我一份?”试探性问到。
硝君比了个手势:“没问题。”
“谢了。”硝子表达感谢的方式是从兜里掏出烟盒,是难得的精品,她用大拇指推开烟盒,细长的烟杆面向硝君,“抽吗?”
硝君从善如流地捻出一根:“谢谢。”
达成完美共识。
刚巧他们在吸烟指定场所附近,看一行人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乱局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干脆结伴躲身进塑料壳包裹着的吸烟区内,期间路过禅院直哉,尚且不识对方面目的硝子颇为好心地提点:“早点离开比较好哦。”
女人说的话禅院直哉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根本没有入耳。
等进了吸烟区,硝君与硝子开始秘密谈话,袅娜的烟雾如摇曳身姿的舞娘垂直向上,时不时随风抖出点波澜,硝子深吸一口尼古丁,对硝君说:“你啊,真够辛苦的。”又说,“你的名字怎么写?”
硝君说:“虽然跟歌姬说是翔,但很可惜,这是假的。”他说,“应该跟你名字一个写法吧,硝。”又道,“我却觉得你也很辛苦。”
硝子笑了:“怎么会,一看那两位大小姐就很难搞定,我们这里的夏油哪有那么多心思,五条被骗得团团转吧。”
硝君笑道:“只是你没看见他坏心眼的地方罢了。”
硝子:“哎——”不相信似的,说到底,她与二者的关系哪有彼此熟呢?
“或许是这样吧。”硝子说。
正逢夏油杰以礼貌用语“请”禅院直哉离开,说礼貌,在后者听来真无礼到极致,他以为自己是谁,区区平民,这样对自己说话。
于是禅院直哉勾起嘴角,摆出一张生动的恶人脸,他咧着嘴说:“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既然五条家决定把六眼的胞妹藏住,就该更小心点。”大有不听见辛秘不走的架势。
五条悟从争吵中抽出空来,看直哉的眼神像看二百斤的傻子:“什么玩意儿!”他指悟子,“你用哪只眼睛看见我有这样的妹妹。”
众人: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委实缺少了点说服力,单看长相,很难说他们没血缘关系。
直哉还算聪明,他看五条悟撸袖子准备干架,夏油杰的笑容越发阴冷,再加周围一圈高专生,一对一单挑不含五条悟自认有胜算,围殴就连跑都跑不掉了,他以莫名的眼神看眼悟子,再看看六眼的女人——“杰”。
“杰”:?
只留下一句狠话:“今天的事禅院定当质询五条家。”说完人就跑了,甚至还用上了术式,让他跑得更快。
没办法,现场气氛太险恶,不跑真得被留下狠揍。
“切!”五条悟喷了一口气,遇见禅院家的人,晦气,遇上汪汪叫的直哉就更晦气了,可这不是重点,那家伙跟乱入的路人似的,与修罗场格格不入,他正准备跟悟子接着掐,夏油杰打算质询“杰”,就听见悟子喷了一句:“直哉那家伙还是老样子,看我下次不把他牙打掉了。”
五条悟一听乐了:“哟,那我可就认你这个妹妹了,怎么,你把他牙打掉过?”
悟子点头:“当然。”赶忙补充一句,“哈,想占我便宜,叫声姐还差不多。”
五条悟再度扯着她的脸皮往两边拽,两个杰都看不下去了,赶忙阻止。
悟子含糊地说:“你给我等着!”
夏油杰的观察细致入微,一听这话,猜了十之有九,他问“杰”道:“所以,你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平行世界?”
不要说他潮,这年头的漫画品类丰富多样,什么时空旅人、平行世界的,他夏油杰甚爱看神怪小说,能猜到剧本不稀奇。
“杰”微笑道:“是。”
她说:“我们来自于异能力者的世界。”
灰原道:“平行世界也太酷了!”
有什么店能容纳一大堆高专生吃喝聊天呢?放眼望去,只有M记。
这家M记在六本木的尽头,也多亏了歌姬认识,五条悟跟悟子一听要走那么远,同时佝偻笔挺的脊背,做出泄气的模样。
五条悟的柔韧性还不错,他伸半个懒腰,脖颈与上半身向后弯折,维持仰视的姿势抱怨:“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个近的不行吗?”
悟子成了他坚实的同盟,她跟走疲惫似的,向前垂胳膊,手握拳道:“就是说啊,楼上不就有家铁板烧店吗?”
可不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吃大锅的铁板烧,是享用精选和牛,看厨师喷火表演的高档店。
五条悟英雄所见略同,一个劲地撺掇道:“走吧走吧,去嘛去嘛。”
灰原有点犹豫:“那种店不能让我们肆意地聊天吧。”
毕竟是高档铁板烧店,座位只有几个,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只有靠桌的表演位,他们的话题又那么离奇,旁人听了肯定觉得他们是中二病。
更何况,真能穿校服进铁板烧店吗?这可是吃西餐要穿套装戴珍珠的日本。
悟子喧宾夺主,抢过话头道:“没关系没关系……”
“悟子。”还是“杰”说话了,“去M记吧,那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哎——”拖长了黏糊糊的语调,摆明了是在撒娇嘛,“既然‘杰’这么说,就没办法了,好吧好吧,我只能多走几步了。”
灰原又成了嘴替,也就只有他想说什么就说啦,本来,歌姬也是个爽朗的人,可她正别扭着呢。
灰原道:“没想到‘杰’小姐竟然会去M记。”
‘杰’微笑看他。
灰原又说:“因为,‘杰’小姐看上去十分高雅,像是打招呼说贵安,吃饭只去料亭的那一类人。”
“怎么可能。”她笑了,带着股并不刻意的端庄,就这像是夏油杰与五条悟站一块,谁都认为前者是京都百年家族的大少爷。
这是种气质,更是种天赋。
“我跟夏油君的出生应当是一样的,只是机缘巧合下跟悟子在一起读书。”
灰原扭头问:“所以夏油学长,你也出生学习院吗?”
夏油杰:“……怎么可能。”
众人迈着大长腿行走在榉木下的前进,谈笑风生、气氛颇佳,庵歌姬夹在中间,不是很自在,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有心事,再看她眼神不断飞到硝君的背上,就知道想对谁说话了。
硝君当不知道,而硝子呢是发现了,眼神在二者间切换,她其实觉得怪有趣的,想吹口哨,但考虑到歌姬前辈脆弱的心灵,就不要干这种事了。
“那个、我说,硝君!”纠结来纠结去,庵歌姬终于豁出去了,她喊住硝君,又因一时没控制住,声音有点儿大,引得周围人都回头了,在此点名五条悟跟悟子,他们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看好戏神色,无声地“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