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涨红了脸，傲娇地走过来：“听说你们以后就不在这儿了啊！”
五条悟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想合影就直说嘛。”
说着，把他带到夏油杰面前，夏油杰捧着自己的毕业花束，笑着说：“可别在高中霸凌别人啊，村田。”
村田没好气道：“烦死了，我在国中的时候就没霸凌过别人！”
因为只要他欺负人，五条悟和夏油杰就会精准刷新在他背后，狠狠嘲讽他一顿，他在小学的时候就被这两个人整出心理阴影了，所以——霸凌别人？不好意思，他真的会萎。
他们跟村田留下了合影，陆陆续续的，有更多同学大着胆子凑过来跟他们合影，他们愣是在这儿拍了两个小时才获得自由，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后一次穿着国中的校服，开始慢悠悠地在学校里散步。
夏油杰认真地看着校园里的一花一木，有点伤感道：“这是我们作为普通人最后的时光了，悟。”
过去三年的回忆都在这一刻涌出来，夏油杰忽然回想起很多很多事。
他们在那个天台上吃过饭，在那边的操场上晨练过，哦，还有那边的篮球场，中午的时候，班上的男生偶尔会一起去打篮球，跟隔壁班的男生竞赛，对了，他们还背着老师偷偷在教室里打过扑克牌。
啊，还有车棚，那是他们每天清晨都要抵达的地方；旧教学楼，是留下最多欢笑的地方……这一天，连来到学校的那条樱花路都变得分外伤感起来。
以后就没有这些日常了啊。
“去高专的时候得把自行车带走才行，高专那么大，我们完全可以在学校里骑。”
“啊，好主意。”
五条悟很随意地把花束夹在腋下，仰头去看面前的樱花树，心里也罕见地升起一股不舍：“这就是有青春的感觉啊，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那些五条悟。
那些因“三年青春”而被绊住脚步，浪漫到了生命尽头的五条悟。
没有比“与夏油杰共度的时光”更值得的事情了。
夏油杰也抬头看向面前这棵樱树，赞同道：“啊，这就是有青春的感觉。”
他们走近樱花树，干脆在树下席地而坐，“老子来这里和你一起上学，真是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那么想，因为有了悟，这几年的时光才会变得这么美好吧？”
“真会甜言蜜语啊，妹妹头。”
夏油杰笑了。
他用开玩笑一样的口吻对五条悟说：“悟，我马上就不是妹妹头了，因为我今晚就要剪刘海，连剪刀就都买好了，妹妹头今晚就要升级成怪刘海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老子的妹妹头要消失了吗？”
“啊，要消失了，会不舍吗？悟。”
“……”
五条悟思考片刻，用一只手拢住夏油杰留长的头发，在后面扎了个短短的小揪揪。
这个长度，确实是刚好可以扎起来的长度。
“那就剪吧。”他笑着说：“没关系，老子会一直记得你以前的样子，小时候的样子，国中时候的样子，还有我们以前的所有回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老子都会记得的，我们的过去全都存档在老子的脑袋里哦。”
“……”
夏油杰吸了吸鼻子，也笑着说：“啊，我也会记得的，悟。我的砂糖兽变成了五条悟，但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是砂糖兽，还有以后的一切变化，我都会记得的。”
一阵沉默后，五条悟揶揄道：
“干嘛，你要哭了吗，杰。”
“呵，才没有，你想哭就直说，悟。”
“我们两个也该拍点自己的合影了吧？”
“嗯，也是。在哪里拍好呢？不如就这棵树吧。”
夏油杰把智能机交给咒灵，咔嚓一声，咒灵为他们拍下了国中时代的最后一张照片。
他们……会见证和存档彼此的一生，直到白发苍苍的那天，他们也依然能从对方眼里看到稚嫩青涩、青春正好的自己吧？
真浪漫。
当然，如果他们还有机会白发苍苍的话。

第137章 幼驯染的高专日常（1）
五条悟穿上校服, 拖着黑色的行李箱，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夏油杰的家门口。
他还没在外面站上十秒钟，夏油家的家门就自己打开, 黑发少年披头散发地对他说：“悟，快进来！！！”
五条悟吐槽道：“什么啊，你还没有准备好吗？真罕见啊，优等生。”
“抱歉，马上就好了, 你先进来等吧！”
五条悟想说老子在外面等也一样，夏油杰就踩着拖鞋出来抢他的行李箱, 五条悟没办法, 只好拖着行李箱走进去, 发现夏油爸爸和夏油妈妈都在家, 夏油妈妈正在往夏油杰的行李里塞东西。
“悟君来了？”
五条悟把行李箱放在玄关，也不拘谨：“叔叔阿姨好！”
夏油爸爸说：“上来坐会儿吧, 杰这孩子，偶尔就是会掉链子。”
夏油杰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赶紧进去扎头发, 夏油爸爸看了眼五条悟身上的高专校服, 有点奇怪道：“你这个校服, 怎么跟杰君的校服不太一样？”
五条悟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解释道：“上衣是一样的，只有裤子不一样，高专的校服可以随便定制款式。”
他罕见地用比较正经的语气回答他人的问题，夏油爸爸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他喃喃道：“还是太自由了……”
在他们这些大人看来, 这个学校真是自由过头了。
在这么自由的环境下, 青春期的孩子真的不会学坏吗？
夏油妈妈将她准备的便当也塞进去，才终于合上行李箱：“我给你们装了一些水果和我做的东西，午饭也在行李箱里，你们记得及时吃……悟君，如果学校不合心意，或者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你们就尽早回来，明白了吗？”
五条悟笑着回答：“啊，会的。”
杰的父母果然还没有完全赞同这件事啊。
夏油妈妈愧疚道：“杰这孩子也真是的，自己跑去那种学校也就算了，怎么还撺掇你一起去？这要是选错了学校，耽误了你的学业可怎么办？”
五条悟狐疑地往洗漱室的方向看去，夏油杰苦笑着给了他一个眼色。
——悟，顺着这个话说下去！
五条悟：“……”
这个家伙，居然在父母面前说了这样的话。
但他转念一想，很快就理解了这件事。
两个成绩不错的家伙同时报考一个冷门的宗教学校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父母是一定会问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回答“我们是商量好一起去的”或者“悟觉得那所学校不错”，家里的长辈可能会认为是外面的朋友（五条悟）带坏了自家儿子，并会对五条悟印象不好，于是索性说成是他自己邀请五条悟一起去那里上学的。
这个家伙……
他不好拆台，只能挠挠脖子，假装十分期待地说：“那里应该还不错，我们上网查过了，学校很大，住宿环境也不错，除了偏僻了点什么都好！”
夏油妈妈便给了他们一个“你们小孩子不懂”的无奈眼神。
夏油爸爸好奇道：“你家里人呢？也同意了？”
五条悟随口胡扯道：“嗯，没错，我爷爷很信这个，每年都会给那种大师大把大把的送钱，挺浪费的。我想着，不如我自己去当大师，肥水不流外人田。”
夏油爸爸&夏油妈妈：“……”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终于收拾好了自己。
他忍着笑走出来：“久等了，悟，我收拾好了。”
少年的额前留出来一撇刘海，微长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很可爱的小揪揪。
五条悟一看见这个刘海，就忍不住想起两天前的事情。
——悟，成败在此一举！！！
——杰，快点下手啊，你的手在抖什么？
——等等，我有点紧张，如果剪坏了刘海，我的发型就算是废了吧？
——哇，你不是做了很多功课，还买了7种专门剪刘海的剪刀回来吗？
——这不是工具号功课足就能做到的事情，悟，成败在此一举！！！
夏油杰捏着自己的一簇头发，半天下不去手，看不下去的五条悟啧了一声，一把夺过他的剪刀，上去就是“咔嚓”一下。
——啊！！！！！！！！！
夏油杰的哀嚎声响彻五条悟的房子，而刘海……剪得很成功。
他们拖着行李箱出去，夏油爸爸亲自开车，把他们两个送到了车站，道别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反复确认道：“东京那边会有人来接吧？”
“会的，我们一下车就有人接！”
骗人的，夜蛾老师只打算去接硝子，至于他们两个，呵呵，都去过高专那么多次了，还需要他来接吗？
夏油杰挥挥手：“再见，爸，别在电线杆地下钓鱼！”
夏油爸爸：“……”
送完两个孩子就打算直接去钓鱼的叔叔轻咳一声，也冲他们挥了挥手。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离开夏油爸爸的视线，就鬼鬼祟祟地跑到了没人注意的角落，想要趁乱把两个大行李箱塞进夏油杰的耳钉里。
他们提得动，但能不提当然是不提！
“快快快，悟，帮我挡一下。”
“放心吧，没人看，也没有摄像头。”
夏油杰飞快地掏出两份便当，然后“处理”了他们的行李。
自从他打了耳钉，原来的“粘贴”耳钉也升级成了真正的耳钉，所以尽管手里有很多其他款式的耳钉，他最常用的还是这个。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笑了。
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新干线上，两个少年并排坐着，夏油杰说：“虽然不是第一次去高专，但还是怪紧张的。”
五条悟调侃他：“老老实实坐着车去学校报到，是不是有种好学生上学的氛围？”
“这么一说，确实！”
以前嘛，他们都是直接开着咒灵飞进去，然后把整个高专炸得呜呜呜呜呜拉警报，逼得夜蛾正道不得不带他们登记了咒力。
夏油杰不敢置信道：“悟，我们是真的自由了吗？”
“自由了。”
“我们真的要开始那种生活了吗？”
“啊，你可以拿出你小时候创死全世界的无敌气势了。”
夏油杰：“……”
他一直觉得他小时候挺老实的，又乖又认真，就是年纪太小了，做事有点把握不住“度”。
五条悟轻笑一声，懒洋洋道：“干嘛，你不服气？”
“有点。”
五条悟就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刘海。
拨了一下，又拨了一下，又又又拨了一下。
夏油杰：“……”
他觉得自己的脸刘海好像变成了什么很新鲜的玩具。
五条悟大言不惭：“剪得真好，不愧是老子！”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道：“嘛，确实非常好。”
这簇刘海的长度是真的刚好合适，蛮帅的。
五条悟很得意地告诉他：“喏，以后刘海变长了，还是老子帮你剪！”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托尼撒吐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两个大叔拿着报纸讨论道：
“这个报道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都登报了，应该是真的吧，咦，等等，这条出事的轨道不就是我们去东京的这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吓我，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五条悟拿出耳机，分给夏油杰一只，两人戴着耳机听了一会儿最近流行的歌，一个小时后，他们把妈妈准备的便当吃掉了，他们算了算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东京。
两个人在音乐声中慢慢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条悟忽然察觉到了一阵咒力波动，他猛地睁开眼睛，连忙扭头，然后就看见了夏油杰的脑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五条悟眨了眨眼，连忙伸长脖子去看窗外的风景，发现车窗外的景色一片黑暗，像是新干线在通过什么隧道一样。
“……”
他静静凝视着车窗外的黑暗，然而过了许久许久，车窗外的景色依然是一片漆黑。
情况有点不对劲。
再一看车厢里的人，所有人都入睡了，有人保持着拿着报纸的姿势，有人手里还拿着饮料，有的孩子直接躺在了妈妈身上。
不对劲！
五条悟伸手去推夏油杰：“杰，杰！出事了，杰！”
夏油杰在黑暗中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他不想醒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困倦，但一声声“杰”从耳畔传来，很焦急的样子，他费劲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终于抓住了一抹光亮。
“！！！”
夏油杰猛然醒来。
醒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
“悟？！”
五条悟告诉他：“杰，这里出事了。”
夏油杰环顾四周，看见这个车厢里除他们以外的人全部睡着，连一个清醒的都没有。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动起来。
他们尝试叫醒车厢里的其他人，从附近的乘客开始挨个摇晃，但没有任何用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度睡眠，根本叫不醒，夏油杰皱着眉走回五条悟身边，压低声音问：“悟，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7分钟前，老子感觉到了一阵咒力波动，我们应该是进入了特殊的结界。”
夏油杰思考片刻，说：“走，我们去其他车厢看看。”
他们没有选择分头行动，因为这显然是个与空间相关的事件，一旦分开，他们就有无法再聚头的危险，于是两人暂且一起行动，将八个车厢全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是睡着的状态，而驾驶室里的驾驶员也已经睡着了。
他们乘坐的新干线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自动驾驶着。
“……”
咒术师，果然是“柯南体质”啊。
五条悟告诉他：“杰，最后一节车厢里少了两个人。”
“啊，我也注意到了。”
最后一节车厢里靠近角落的位置是空的，但那个位置上还放着小半杯咖啡和口香糖的包装纸，不像是没人坐的位置。
他们返回了自己所在的车厢，五条悟拿过后面那两个大叔的报纸看了起来。
“看，杰。半个月前就有新干线遭遇过这种事故，下车的时候有9个人不见了，有中途醒来过的乘客说她看见车窗外有‘燃烧的人’路过。”
“燃烧的人……”夏油杰紧锁着眉头：“很奇怪的说法，不过既然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还闹得这么大，那高专应该是知道的吧？”
五条悟耸了耸肩：“可能是有在查，但至今没有抓到。”
“……”
报纸上的这几个人，就是消失的那九个人吧？
报纸的最下方登了这9个人的寻人启事，附上了失踪者的照片。
忽然，新干线开始减速，过了一会儿，新干线竟然真的慢慢停了下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心道该来的东西终于要来了，他们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装出正在睡觉的样子。
车窗外开始出现光亮，过了一会儿，光亮便盖过了黑暗，整个新干线震动了一下，夏油杰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隙，看见车窗外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尸体路过在动，但整个身体碎得乱七八糟，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正一步一步从他窗前路过。
这时，车厢内也有人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见车窗外的画面，正要大惊失色地惊叫一声，夏油杰的咒灵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等巨人消失在远方后，夏油杰召唤出一只黑紫色的蝴蝶咒灵，蝴蝶咒灵一路撒下花粉，从这个车厢飞到另一个车厢，将所有人迷晕。
夏油杰说：“悟，好了。”
被这只咒灵的花粉迷晕的人起码会睡上三个小时。
五条悟一下子睁开眼睛，很冷静地对他说：“杰，消失的9个人应该是中途醒来，然后自己走下车的家伙。”
夏油杰点了点头：“啊，我也这么想。走，悟，我们下去看看。”
两分钟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从新干线上走下来，沿着轨道往下走。
这时的“外面”已经不是漆黑一片了，更像是早晨蒙蒙亮的那段时间，但由于周围笼罩着一层雾气，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景物更是完全没有，只有一条仿佛延伸到世界尽头的轨道。
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迎面走来，过了一会儿，夏油杰就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一个老太太。
穿着淡紫色的和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戴上了全套的首饰。
在这种地方见到一个老婆婆，实在是太奇怪了。
夏油杰假装没有察觉异常，搭话道：“老婆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老婆婆喃喃道：“长寿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
“老伴死了，儿子死了，两个女儿也死了，孙子也出车祸了，我真是太累了，太累了。”
说完，她越过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走上了那条轨道，雾气中，新干线飞驰而来，将老婆婆整个撞飞出去。
老婆婆的尸体摔在路边，过了一会儿，她竟然再一次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雾气里：“长寿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都死了，都死了，我好累……我好累……”
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了。
五条悟淡定地说：“杰，那个新干线，是我们坐过来的车吧？”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好像是。”
过了一会儿，新干线上竟然走下来一个男人，他穿着西装，看起来三十五岁上下，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各方面都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
夏油杰想：他们的新干线上有这么一个人来着吗？
长得太普通，西装大叔又太多，他有点分不清了。
五条悟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解答道：“不是。他不是我们那班车上的人，应该是跟刚刚的老太婆一样，在重演他的死亡现场。”
西装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来，随后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就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以为他不会再动的时候，他突然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把矿泉水里的液体全部倒在自己头上，一边倒一边怪叫。
这里静悄悄的，只有西装男人的怪叫声一遍一遍撕裂寂静，有种怪异的可怖。
怪叫声中，西装男人掏出打火机，干脆地点燃了自己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开始在火焰中哀嚎，翻滚，甚至又疯了一样跑去跑去，不像是在求生，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最后的狂欢。
最后，西装男人倒在了新干线旁边。
不知何时，这里出现了站台。
站台上，许许多多跟他一样的西装男和西装女麻木地站着，他们麻木地注视着他的疯狂与解脱，冰冷、沉默、疲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绪。
那些人里还有报纸上“失踪人口”的面孔，总共三个，显然这三个人已经和此处的怨气融为一体了。
啪地一声，烧成焦炭的西装男人倒在了地上到了这个地步，五条悟和夏油杰也终于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了。
轨道周围出现的所有的负面能量凝聚在了一起，怨念、绝望、疲惫……这些负能量一起交织成了这个特别的空间，甚至还有亡魂被困在了这里，卧轨自杀的新闻年年都有不是吗？
夏油杰盯着西装男人烧焦的尸体，那种难受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忽然，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杰。”
夏油杰回过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刘海就被揪了一下。
“嗷呜！”
他大惊失色道：
“悟，万一把刘海拔掉了怎么办！”
五条悟笑嘻嘻道：“拔掉就拔掉咯，老子可以再给你剪一个嘛！”
夏油杰眯起眼睛：“你可以无限剪，但我的刘海可不是无限再生的。”
“哈，没关系的，杰，就算是秃顶了，老子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你哒～略略略略略！”
夏油杰一把抓住他的手，“悟，说正事！半个月前出事的新干线肯定是我们一样误入了这里，失踪的那9个人应该是当时走下新干线的9个人吧？”
“啊。”五条悟说：“有人通过车窗看到过燃烧的男人，但很快睡过去了，所以平安离开了这里。看这个样子，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车上沉睡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换言之，就是这个怪地方只会杀死自愿走出新干线的人！
他原地伸展身体：“也好，反正都入学高专了，就替高专解决掉这个麻烦吧，到时候可要让夜蛾支付我们的辛苦费。”
这时，他们听见了雾气中出现的脚步声，两个人一愣，默契地同时躲到了新干线后面，很快，一大群脚步声呼啦啦地从雾气里跑过来。
“快，快上去，快上去！”
“门关上了，打不开，这要怎么上去？”
“可恶，门怎么关上了？我们下来的时候明明就是开着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探头一看，带头的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奋力扒开门，但新干线的门纹丝不动。
中年人骂了一句什么，又反手去拿背后的咒具砸窗户，窗户同样纹丝不动，而另一个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旁边嚼口香糖，吧唧吧唧的吃个不停。
中年男人忍无可忍地吼道：“别嚼了！！！”
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开门啊，前辈，你连门都开不了，我怎么帮你嘛。”
“可恶，可恶……额啊啊啊啊！打不开！”
他们的身后，站着7个还活着的人，正焦急地等待着新干线的门开启。
“……”
半个月前进入车站的人，居然还活着！
但是……人数不对。
夏油杰的脑海里飞快略过那九个人的特征，他快速对了一遍，发现这些人的长相都对得上，但他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头皮发麻感。
有哪里不太对。
已知站台上有3张寻人启事同款的面孔，可这里却又有7个人，加起来就是10个人，但失踪的只是9个人。
要说这里存在着除这9个人以外还有别的失踪者也很合理，但偏偏这10个人的长相都跟报纸上的9个人对得上。
可恶，多出来的是谁？他明明记得所有人的脸，却分不出这里面谁是假的。
五条悟压低声音说：“杰，那个灰色领带，你看他，仔细看他！”
灰色领带……灰色领带……
夏油杰努力伸长脖子，去看躲在人群里的灰色领带男，一开始还挺正常的，但看了一会儿后，那个男人普普通通的脸就出现了变化。
他在笑，一张笑脸仿佛被人从中间劈断，又重新接起来了一样，他笑得很灿烂，很用力，给人一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
大概是注意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视线，灰色领带的男人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
这一刻，强烈的自杀冲动从少年们心中升起，但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压制住了这份冲动。
下一秒，那个男人就从原地消失了。
正在用力砸着窗户的男人一遍一遍地重复同一个动作，嚼着口香糖的青年说：“前辈，这个方法好像行不通啊，咒具也砸不开的样子。”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里少了一个人，一边吧唧吧唧地嚼口香糖一边说：“但这里也不方便使用术式，我之前想要使用术式的时候，心里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奇怪，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前辈砸窗户的动作慢慢停下来，大雾中的世界安静下来，变得针落可闻。
正在思考的后辈察觉到不对，也看向前辈，前辈忽然转过头，露出一个很灿烂、很用力的笑：“想要自杀的感觉对不对？”
“！！！！！！！！！”
年轻的咒术师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他想要使用术式的时候，那种强烈的自杀冲动再次浮上来，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立刻停了下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前辈一边很用力的笑，一边扑上来锁住他的脖子，他差点把口香糖咽了下去。
也是在这一刹那，另一个身影飞身而上，一脚踹在前辈的太阳穴上，砰的一声，被咒灵控制住的中年咒术师倒在地上，浑身都在不正常的抽搐着，一边抽搐一边笑。
出手的夏油杰冷静地走上前，手腕翻转掏出来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中年咒术师的额头。
年轻的咒术师一愣，“高专的学生？”
他不认识这个少年，但一眼就认出了少年校服上的漩涡纽扣。
符纸骤然烧起来，狂笑声变成了惨叫声，很快，那位咒术师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不再发出任何笑声，但咒灵的笑声却没有停下，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快，站台上所有的人影都开始发出这样的笑声，连那几个还活着的家伙都开始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啧了一声，掏出从神社批发的驱魔符纸，贴在所有活人的脑门上，活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而站台上那些根本不是活人的家伙一接触到符纸就当场消失了。
——自杀吧，去卧轨自杀吧，很快的，只要一瞬间就没有意识了。不要害怕，死亡再可怕，也不会比活着更可怕。
——我好累，好累好累好累，好想从这里解脱……好想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休息一段时间。
——那里就是死亡，抵达彼岸之后，你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有人影喃喃道：“可是……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累呢？”
她身旁的男人忽然变成了咒灵的模样，笑得很用力：“没办法，那就再自杀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