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哥。”周安吉把额头凑过去抵住苏和额乐的额头,“很帅。”
苏和额乐顺势将他环抱住:“那等我们都七老八十了,再来给我拔白头发。”
“我们还得一起过几十年呢。”
“七老八十?”周安吉笑着问,“等到那时候满头都是白发了,拔得完吗?”
苏和额乐也跟着一起笑:“拔不完就算了,到时候我们就是两个小老头。”
周安吉说了声“好”:“就当两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这时苏和额乐故意拱了拱肩膀,周安吉搁在上面的脑袋跟着颠了两下:“起来,我给你个东西。”
周安吉在他怀里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又是什么?”
接着又说:“哥,你可别给我太多惊喜了,我受不住。”
苏和额乐把手藏在身后:“怎么说?”
“我怕我欠你太多了,没钱还。”周安吉开玩笑说。
“不用你还。”苏和额乐笑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不是我给的,是我额吉给你的红包。”
周安吉心里一惊:“红包啊!”
他从苏和额乐手里接过来拆开,里面是娜仁额吉给他包的压岁钱:“怎么额吉不当面给我?”
“我当然是很乐意收这个的呀。”周安吉得意道。
苏和额乐用手指沿着他的嘴唇描摹了一遍,然后拈起嘴角的一层软肉捏了捏:“这时候嘴上还挺犟,又怕我额吉当面给你你不好意思收,所以才让我转交。”
“我好久没收过压岁钱了。”周安吉说,“上大学之后就没收过了。”
“那时候下定决心不想花家里的钱,每年给我压岁钱我都犟着不收,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亏了好大一笔。”
“不过话说回来……”他转过头朝海岸公路望过去,一辆蓝色公交正好停在他们附近的站点,车门打开又关闭,显示屏上标注的目的地是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居民小区。
“我们家的传统是,在孩子正式参加工作前都会给压岁钱。”
“如果我今年回家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压岁钱可以收。”
他的视线一直望着远去的车辆,没收回来。
刚刚还在调侃苏和额乐今年30了,其实周安吉自己想想,他也27了。
这也就意味着,家里的长辈们都老了。
就算整个家族里最年轻的他爸妈,也已经年过半百。
如果这场无声的战役一直持续下去,最终的获胜者也只会是周安吉。
他们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了。
他现在读书读到了这个地步,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填高考志愿都会被掌控的周安吉了。
苏和额乐沿着周安吉的视线望过去,从背后伸手将人环住,四只手臂在前面交叉,像极了以前带人骑马的姿势。
这时候离日出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太阳还在继续往上升。
灿烂的阳光洒下来,远处澎湃的波浪也翻卷着五角光芒,像是撒了满海的钻石。
海岸边渐渐有了行人的身影,这座沿海城市已经在冬日里苏醒了。
这时苏和额乐站起身来,立在周安吉面前,正好遮住了太阳。
阳光照在他背后,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苏和额乐低下头,握着周安吉的手将他拉起来,轻轻晃了晃,然后对他说:“别流浪了,诗人。”
“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1、我可能脆弱的一句话就泪流满面,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出自莫泊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