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这样,萩原得知了危险性后,想用班长有女朋友的理由劝班长不要和他一起,结果被班长骂了一顿。”
“他活该。”降谷零果断道,但说完又思索了一下,“那我找个理由上报,让公安接触一下他们吧,起码也算是有个保障。”
诸伏景光点点头,“暂时就这样,萩原答应我了,只试着见神奈荒介一面,绝对不会深入调查,毕竟神奈荒介这的身份也不算隐蔽……”
说起隐蔽,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沉默,同时想起了前几天晚上的那一场盛大烟火。
降谷零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道,“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松田,也没有伤亡,但那个家伙嚣张得还真是让人想要揍一顿啊。”
那天晚上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诸伏景光保持着微笑:“那你就去吧,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真的对他动手的话,也不会有人意外的。”
诸伏景光说的是最近在组织里传出来的流言。
说是朗姆底下的新人波本,和科涅克在进组织之前就结了仇,甚至有的传言说,波本就是为了找机会对科涅克动手才加入组织的。
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说科涅克曾经向朗姆索要过波本,于是传言再次变了味,变成科涅克看上了波本的脸,想要潜规则,结果波本死不从,最后两人结仇。
诸伏景光提起这个,本意只是想调侃一下幼驯染。结果他说完之后,降谷零小麦色的皮肤忽然红白交错,脸色变换得十分精彩。
最后,他慢慢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中。
“怎么了,zero?”诸伏景光愣了一愣。
“没事,我什么也没想。”
降谷零镇定地重新坐直,转移话题道,
“说起来,爆炸那天我正好和玛克都在据点,他的反应很大。我激将了几句,才知道他之前在港口和科涅克一起出一个任务,差点被科涅克搞的连环爆炸炸死,怪不得对科涅克那么害怕。”
“港口吗?我怎么记得这两年没出什么大的爆炸事件。”诸伏景光若有所思。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能排除出来,到时候就可以重新归档了。”
看hiro没再追问前面的事情,降谷零悄悄松了口气。
但松田阵平第二天早上醒来,隔着窗户看见在楼下徘徊的萩原研二的时候,心跳却整个漏了一拍。
第25章
明知道萩原研二不太可能直接闯进来,松田阵平还是在他敏锐地抬起头之前,几乎落荒而逃一般地步履匆匆进入了地下的工作室 。
但一想到萩原可能就在外面或者附近,他就有些坐立不安。
在地下室里心浮气躁地转了几圈之后,松田阵平干脆从地下室悄悄离开,到了组织据点。
[要不你就告诉他吧?]
就这样在据点里他的私人实验室躲了三天后,连希拉都看不下去了。
松田阵平沉默半晌,才回应道:
[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我两年前是假死的?还是说22岁的我确实被炸死了但是我其实26岁死后重生的我还活着?]
[什么22和26……]希拉绕晕了。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组装着手里的枪械零件。
[就算我什么都不说,总要告诉他这两年我在哪里,现在为什么不能回来吧?]
[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在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里……就一定会想要帮我。]
[我不想把他牵涉进来。]
松田阵平闭上眼睛,那块冰冷的墓碑再次浮现在眼前。
[我不能把他牵涉进来。]
他像是反复确认似的对希拉重复了一遍,神情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安。
“真有趣,谁能让你露出这样仿佛被抛弃的可怜表情。”
一道调侃的声音忽然响起。
松田阵平骤然寒下脸色,抓起自己刚刚组装完的格洛克.40,对着声音的来源砰砰砰开了三枪。
然而说话的女人早已旋身退出门外,10mm的大口径子弹落空,撞在墙壁的特质钢板上,发出沉闷刺耳的声响,四散飞溅的弹片在周围的桌椅上留下鲜明的划痕。
这时,金发的美艳女人才施施然重新从门外走进来,她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长风衣,妆容精致,似笑非笑,只是目光扫过在墙壁上印迹深刻白色弹痕时,冷光一闪而逝。
“还是这么暴躁啊……科涅克…白兰地。”她优雅地走过来,将俯身凝视着眉眼锐利的英俊青年,如情人呢喃的声音落下。
但不解风情的松田阵平直接不耐烦地往后一仰,避开她身上摇曳撩人的淡香:“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贝尔摩德。”
“据点不是你一个人,噢,这个实验室确实是。”贝尔摩德侧过头打量了一圈,不出意外的没有发现第二把椅子,于是姿态自然地坐在他的工作台上。
“别总急着赶人,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日本吗?”她的手撑在桌子上,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桀骜不驯的青年。
“不好奇。”科涅克果然冷淡地回答。
贝尔摩德也不恼,反而轻笑起来,“可惜这次你非知道不可了。”
“研究所里有人叛逃,还带走了一份正在研发中的药物的实验数据。”
她故意停顿一下,才悠悠道:“那种药表面上是镇静和改善情绪的的抗精神病药物,但实际上配合一些物理手段能达到洗脑的效果。”
松田阵平瞳孔骤然一缩,抬起头,看见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效果很熟悉?”
金发的美艳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水绿色的瞳孔中闪着恶劣和讥讽的光。
“你知不知道,这个实验的重启灵感是从哪个药物的研发中出来的?”
不等松田阵平反应过来,她已经说出了答案:“S098。”“
她充满恶意的语气,像是丛林中的毒蛇发起攻势。
但坐在转椅上的青年回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那是什么?”
贝尔摩德怔住了,不可置信地说:
“你不知道?”
她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科涅克的神情,却发现他脸上只有纯然的不耐烦,忽然觉得事情荒谬起来。
“谁都可以不知道,但是你……你明明可以查到的,却从来没有调查过?”
“我为什么要查。”
松田阵平冷淡地看着她。
“还真是忠心啊,科涅克,居然是我看走眼了。”
短暂的对视后,贝尔摩德脸上面具般的优雅笑容终于消失了,她的目光冰冷如寒霜,语气里带着讥诮:
“本来以为是一头野兽,结果完全被他驯化了,连反抗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白兰地……白兰地。”
她几乎无声地念叨两遍,随即像是失去了兴趣般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才翩然回头:
“Boss专门让我转达,那个叛徒来了日本和人交易资料,这个任务由你负责,解决他,把资料拿回来。”
“知道了。”科涅克重新低下头,拆开手里的枪。
但门口的女人离开后,松田阵平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下。
[要不要查查S098是什么实验?]希拉好奇地问。
[不用查了,我知道了。]松田阵平靠在椅背上,将衣兜里的一个白色药瓶掏出来,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刻着的SOI-H。
[啊!]希拉恍然大悟。
[将数字换成字母,这种简单得就是让人故意发现的东西。怪不得贝尔摩德觉得我一定知道。]松田阵平有些郁闷地说道。
所以S098就是组织专门研发用来抑制他的‘病情’的药物的实验代称。
他一直以为这个药已经是最终版本了,没想到居然还在改良。
[是往什么方向改进,吃一片可以抑制一星期吗?]希拉猜测。
就算是松田阵平,此刻也为希拉朴素的想法沉默了一瞬。
[不管是哪个方向,也不可能是长效吧。]
松田阵平被希拉投放进组织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组织内研究所内的几个实验室恰好被袭击,他就被当成了幸存但是数据丢失的某个实验体。
被找到后,他被‘废物利用’地投入了另外一项药物实验。
实验确实成功了一部分,但研究员们却把他的幻听幻觉也当做了药物实验的带来的后果。就在他这个唯一的半成品应该被压榨实验效果到直接报废时,当时的白兰地忽然挑中了他。
SOI-H就是这之后研发出来的。
虽然是针对他的特效药,但副作用也相当明显,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生理和精神上的药物成瘾。成年累月地服用到现在,一旦停药,戒断的反应相当严重。
超过一周后,身体和精神可能就会全面崩溃。
这也是科涅克知道无数组织情报,地位高又深受信任的原因之一。
在知情人眼里,谁都可能背叛组织,唯独被药物控制的他不会。
但是实际上,SOI-H与其说是他的解药,不如说是希拉利用规则让精神类药物对松田的情况有用。
就算没有SOI-H,松田阵平极大剂量服用其他同类药物,大概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只是组织的人不知道罢了。
这东西对他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剂量小。
至于所谓的成瘾性……
希拉说,有条规则是【存在不成瘾没有副作用的麻醉药品】。
松田阵平不理解,但是在希拉花了很长的时间把它破解重构又扩展了一下之后,基本上所有药物使用在他身上,虽然能发挥效果和呈现正常的血液成分留存,但都不科学地没有了任何副作用。
除了昏睡。
比如感冒药、晕车药、或者精神类药物导致的困倦。
因为希拉表示昏迷昏睡这些不属于副作用,不可清除,而且这条规则相当坚固,涉及到了世界的核心,很难破解。
松田阵平:?
好怪,再次。
但因为希拉的保障,让松田阵平即使知道SOI-H的强成瘾性有刻意为之的原因,是专门用来控制他的,也从来没关注过这个药的成分和研发情况。
贝尔摩德刚刚那么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科涅克居然连摆在明面上的实验代称都没想过去了解。
“有点丢脸。但这个药本来就在我的权限之外,不了解才是正常的吧。”
松田阵平默默找补了一句,将药瓶重新放进衣兜后继续思考。
所以这次任务是故意分配到他这里的?
试探警告?
他琢磨一下,觉得应该不至于。可能就是实验室有人叛变的事情戳了boss的肺管子,那个资料又微妙的和他有关,正好他又在叛徒流窜来的日本。
于是boss的疑心病犯了,顺便敲打一下。
这种他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除了被盯得严一点,不能做任何手脚外就没问题。
所以松田阵平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看完贝尔摩德发过来的交易地点后,简单通知了一下琴酒,让他帮忙找几个人过来凑数,就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当晚,松田阵平直接留在了据点。
第二天晚上,收到贝尔摩德过来接他的消息后。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结果从据点出来,却看见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黑脸。
松田阵平:……
唯独不想在这里看见你。
“你怎么在这?”他语气不善道。
在这种任务中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什么纰漏。就是直接上报到boss那里,他连营救都来不及。
降谷零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是朗姆大人派我来的。”
他从上次和诸伏景光分开后,就继续忙得昏天黑地,结果昨天听到消息有个不可说的危险性人士连续在某个据点里面呆了三天。
导致那边人迹灭绝,除走不了的后勤人员以外,所有人都找借口外出或者去别的据点了,极大降低了组织资源的利用率。
再问萩原研二,果然是三天都没见到人。
正好接到了朗姆发来刺探科涅克的任务,降谷零毫不犹豫的接下来。
他倒要来看看,科涅克在搞什么惊世骇俗的研发,还是说单纯只是在故意躲着某个人,所以在据点里当了三天蘑菇。
松田阵平不知内情,但也猜到朗姆这是见缝插针地给科涅克找不痛快来了。
朗姆,你成功了。
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贝尔摩德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人对峙,松田阵平没兴趣给这个女人演戏看,干脆冷着脸坐到了后排。
白色的马自达启动,一路穿过车流,到达了赤坂的一家叫做‘柳落’的料亭。
柳落料亭是一家真正的高档料亭,偏僻而幽静,私密性极高,仅有几个包厢,只接待熟客和老主顾引荐的客人。
降谷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停下车,毫不怀疑此刻如果潜入进去的话,会看见撞上一些经常在新闻上面出现的高官议员或者知名企业家在这里密会。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科涅克已经下车。
“他……”
降谷零看见他直接走到门口,被一位穿着和服的侍者引进去之后,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的情况。”
也不知道她听到的是哪种传言,此刻兴致勃勃地煽风点火地道:“这样可不行,仅凭你现在的地位,可是没办法给他造成麻烦的……”
内部频道里响起琴酒冰冷的声音:“贝尔摩德,你话太多了。”
贝尔摩德毫不在意他的警告,轻笑一声,“科涅克都负责些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难道你还怕波本传话回去,朗姆晚上气得睡不着觉?”
降谷零先为这短短几句话里面的组织和政界经济界间勾连的黑暗内幕而心神紧绷,但分析出来隐含的另一层意思之后,他顿时瞳孔地震。
科涅克负责的事务里面居然还包括这方面的招待?
组织这是打算放弃日本分部了?!
松田阵平当然不是负责谈判和招待的那个,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文职人员一起来,负责充当那个地位很高威慑力很强的摆设。
但即使如此,也算是明目张胆的夺朗姆的曾经的权。贝尔摩德其实说的没错,被人提醒这件事后,朗姆今天晚上真的会被气得睡不着觉。
为了保证隐蔽,他没有带接通内部频道的耳麦,只带了一个伪装成纽扣的可以收音的微型摄像头。
此刻画面通过网络,被伏特加投到贝尔摩德和琴酒他们两边的笔记本上。
轻微摇晃的镜头在跟随着侍者经过了一片竹地板铺成的长廊后,进入了一个精致典雅的日式包厢。
进来后先是一道屏风,两道相对跪坐的人影投射在其上,松田阵平似乎暂定在了那里,没有直接拐过去。
清晰而傲慢的声音从设备中传出。
“请不要在意,大概是我的秘书进来了。”
“野木先生,你要的新身份和国籍,还有一千万美金都在这里。我再确认一遍,这份资料确实没有任何副本了吧。”
“……是的。您放心,绝对没有了。”
“那我也放心了,请离开吧。”
野木仁志,也就是那位叛逃的研究员擦了把汗,映在屏风上佝偻的身体终于直了起来,然后起身匆匆从另一侧出去。
直到这时摄像头才继续挪动,拐进去后,出现一张看起来颇为严正的脸。
降谷零认出他是杉下财团董事长,眸光微冷,杉下财团在国内起码排名前二十,没想到居然和组织有勾结。
所以……这个从组织叛逃的研究员兜兜转转,结果又找到了和组织有勾结的集团来交易…
这种致运气。哪怕是对方是降谷零同样厌恶的非法实验的组织研究员,他都有些同情了。
而镜头里,杉下董事长一看见科涅克,立刻挤出笑容起身迎过来:“神奈君,没想到是您亲自来了。”
“嗯。”科涅克的态度还是不冷不淡的,单刀直入的问:“几号通道?”
这下杉下也擦了把汗,急匆匆看一下旁边的静默着低头弹三味线的和服乐伎。
料亭内通常有许多秘密通道,以供被记者狗仔缠上的大人物脱身用,正常来说是绝对不能告诉透露客人从哪里离开的。但,越是这种地方的人,越是识时务。
女人停了拨弄琴弦的纤指,温顺地道:“三号通道,出口在隔壁街区的若叶点心铺。从那边出去,徒步十分钟可以到银座线。”
“基安蒂,科恩。”琴酒的声音立刻通过内部频道响起。
“马上过去。”这是基安蒂因为兴奋而略有些高昂的声音。
“收到。”是一如既往寡言的科恩。
“看见后不要立刻开枪,确认他有没有同伙。”
琴酒说完后,车启动的声音响起,应该是赶过去了。
那边的声音消失了一会,贝尔摩德才悠然道,“好了,我们也过去……咦?”
降谷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摄像头的画面,顿时瞳孔一缩。
科涅克已经从三号通道内走出,不远处的野木研究员还在他的摄像头范围内。
但此刻,一张熟悉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更近处。
那个半长发的英俊青年和科涅克正面相对,仅有几步的距离。
摄像头清晰的对准了他的脸,将他的猝不及防的怔愣,难以抑制的震惊恍惚、几欲落泪的欣喜,完整地收录了下来。
萩原研二。
降谷零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完了, 降谷零肌肉绷紧,密密麻麻的冷汗一瞬间从脊背渗出。
现在能看到录像的起码有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和他,就算琴酒他们正在赶路,一时间没有注意, 还有组织里面被人称为“千面魔女”的贝尔摩德。
一个似乎是朗姆的情报组辖下, 但又几乎不受朗姆令的高级代号成员……而且看她今天的态度, 对科涅克还抱有一定的恶意。
该怎么办?
萩原好像真的确认了科涅克就是松田。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萩原今天有工作,应该是为了查案才到这边,根本没有做好会见到科涅克的心理准备,所以反应太明显了。
现在这一切都暴露在了组织的人眼里。
现在他们会怎么想?
降谷零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中出现了一万种糟糕的后续推测。
这时候, 旁边的贝尔摩德终于开口了,但却说了一句让他始料不及的话。
“那个盯着科涅克的人,他的反应……难道是把他错认成两年前那个人了?”
她饶有兴致的语调和笃定的态度, 像是言之有物。
认成……两年前的那个人。
降谷零机械地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然后心中猛然一个激灵,生出一种恐怖的猜测。
“什么意思?”
他听见自己平静中带着点好奇的声音在车中响起。
而旁边美艳的金发女人神秘地笑了一声, “想要从我嘴里套情报吗?”
“不过这件事可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对面的琴酒。”
她用内部频道说,“那个长的不错的男人, 是把科涅克当成那个两年前被炸死的拆弹警察了吧?他叫什么来着?”
琴酒森冷的声音响起:“我不记死人的名字。”
但他的态度,明显也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降谷零僵硬地坐在驾驶位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说的警察是……是松田吗。
不安的感觉如同藤蔓蔓延。
而这时候,伏特加开口了, 为这个故事补上血腥的终章。
“大哥, 查到了, 这个人是个警察,叫萩原研二, 是两年前被科涅克杀死的那个拆弹警察松田阵平的好友。”
降谷零的大脑轰鸣一声。
每天都能听到的语言,忽然变成他不能处理的信息。
谁杀了谁?
科涅克杀了松田阵平?
世界就好像在和他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松田阵平是谁?”他若无其事地开口,“一个普通的拆弹警察,还值得他专门去杀?”
“怪他运气不好,和科涅克长了同一张脸。”
琴酒不屑中带着讥嘲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犹如一把森冷的闪着白光的利刃。
“这样啊,那他确实挺倒霉的。”
波本若有若无地扯了下嘴角,满不在乎地往后靠了靠。但降谷零的胃部痉挛了一下,像是吞了一块冷硬沉重的秤砣。
猜错了,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那此刻站在科涅克面前的萩原研二,会是什么结果?
他心中的恐惧不可抑制的蔓延。
通讯频道内传来一声闷响。
科恩寡淡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像是点了某种无形的炮火:
“确认没有同伙,目标已解决。”
琴酒果断地回答:“基安蒂,科恩,回来。盯住站在科涅克面前的那个条子,等他们走到偏僻的地方,立刻开枪。”
波本垂落在腿侧的手指,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他低下头,将神情隐藏在阴影中,声音平稳:“这么着急,就不怕科涅克被当做嫌疑人抓住吗,那可是个警察。”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抚摸了一下指甲,
“就是因为是警察才要立刻处理,不然等他到时候去调查这张脸,那才是个麻烦事。”
“要怪就怪他和他的好友一样,运气不太好吧,接连撞到了科涅克手里。”
“确实。”
降谷零说了两个字就彻底说不下去了,但即使是这时候,他的理智还能让他为自己过于冷漠和失常的态度找到了理由。
“但是看到科涅克那么嚣张,我很不爽。”
托那些谣言的福,没人对这句话表示质疑。
而说出这句话的降谷零内心一片沉寂,往日的那些还不成熟的尴尬羞耻,在这一刻彻底的被他碾碎,只剩下冰冷的理智。
他救不了萩原研二。
他看着屏幕,听见设备里传出的声音。
【“这里不方便说话,和我去个地方。”科涅克直截了当地道。】
不要去。
降谷零在心里哀求。
但他知道萩原研二会去的。
因为即使在这时候,降谷零还是会觉得科涅克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依然很像是松田。
【萩原研二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察觉出一点不同寻常,但最后还是在科涅克转过身后,毫不迟疑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摄像头的镜头随着科涅克的身体转向,向行人稀疏的地方微微摇晃着推进,直到最后,周围安静得空无一人。
而那个属于萩原研二的脚步声,始终稳定地跟在他旁边。
降谷零几乎要恨萩原研二的毫不迟疑。
但他更恨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他自己。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个废弃仓库门口,萩原研二的正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中央。
这时两人应该是面对面的。
“基安蒂……”琴酒话没说完,忽然一卡。
只见屏幕前,科涅克忽然按住萩原,把他拽到靠近仓库的这一侧。
内部通讯频道里立刻响起了基安蒂暴躁的声音:“没办法瞄准,科涅克完全挡住了!”
“我这边也是。”科恩道。
降谷零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极不可能的微弱希望。
拜托了,一定要是……
但一道冷漠沉抑的声音,清晰的撞上了他的耳膜。
“我自己处理,别多管闲事。”
科涅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麦,而且居然就在萩原研二的面前,正大光明地回答了他们。
然后,在萩原研二怔然而不可置信的神情中,科涅克猛地抬手,将麻醉针剂刺入他体内。
萩原研二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科涅克接住他,似乎因为人体的重量微微顿住,但下一秒,就毫不迟疑地把人直接推进了仓库。
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漆黑圆球滚入镜头,落到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是昏迷状态的萩原研二不远处,一堆木箱旁边。
那是x275。
科涅克过去的声音忽然重新回响在降谷零耳边:这个够你炸塌东京塔了。
而刚刚镜头里,仓库内部的场景虽然一掠而过,但足以让降谷零看清:除了几排木头箱子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勉强称之为掩体的存在……
而萩原研二,甚至是昏迷的状态,没有半点逃生的可能……
这一刻,降谷零整个人像是被人骤然抽空了力气,满心空茫。
而科涅克甚至没有走远。
他走出一定距离之后,就转过身。
于是摄像头完整地录下了整个过程:仓库内轰然巨响,接着火光冲破一片暗沉的漆黑,将半边天空映出不详的鲜红之色。
“没人出来。”
一直远远跟着科涅克他们,望着这边的科恩做了最后的确认。
“知道了,你们都回来。科涅克,你也回来。”琴酒道。
基安蒂和科恩都回应了一声,但科涅克却没有任何反应。
“……科涅克?”
“不要吵。”科涅克冷淡又含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谲。
贝尔摩德的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些,而琴酒在频道内骂了一句脏话。
“任务结束,你们解散。”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结束了通讯频道,屏幕上转播的录像也在一瞬间黑屏关闭。
而降谷零……不管是作为波本,还是作为正在潜入收集情报的卧底,他知道他都该关注一下科涅克那边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心力去分析,做到基础的伪装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要想的,他只希望科涅克直接死在那里。
松田阵平一步步远离仓库,平稳地转身,看着那里变成一片火海。
他看着火焰,想起萩原研二倒在他身上时传递过来的热度,那一瞬间,他几乎溺毙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