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见的一系列行动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给康兴运一点反应的时间。
然而,就在他化为云雾飞遁那刻,异变突起。
被断萧定住的巨鼎突然大放光芒,其内再次浮现出了各色云雾和幻象。
巨鼎衍生出的重重幻象封锁了崖下空间,将飞遁的何不见与越荒州又一次困在了崖底。
何不见不敢置信地回头一看,发现康兴运仍然被断萧定住,但巨鼎内的幻象居然是自行浮现出来的。
天空中的劫云又一次重叠而起,劫云浓厚而高耸,如同一座山峦在天空中倒悬。
闪电和劫雷穿梭其间,发出一阵阵骇人的闷响。
又一次被锁定了。
何不见咬了咬牙,发现康兴运仍然处于被定住的状态,干脆将手中握着的清妙镇魔符轰向康兴运。
“逃不了了,在劫雷落下前,杀了他!”
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期望在劫雷落下前,他们能杀掉康兴运,这样没了主目标,劫雷就会散去。
打出清妙镇魔符的同时,何不见也催动赤红宝珠,同时轰向康兴运。
康兴运被阵法汲取着灵力,又被断萧定住,眼见着何不见与越荒州又一次攻来,他脸上多出几分狰狞。
他的头发迅速花白,脸上多出了许多皱纹,皮肤上浮现出了点点斑纹。
他原本还是个高壮的中年人,竟然顷刻间便老了数十岁。
康兴运燃烧了自己的寿元,顿时实力大增,竟然挣脱了断萧的禁锢,召过来巨鼎,挡在自己身前。
“哈哈哈,天劫!天劫!”
“我要死,你们也别想活,给我陪葬吧!”
“一起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吧!”
康兴运本就是筑基大圆满的实力,现在他以秘法燃烧寿元提高力量,竟然隐隐摸到了金丹的门槛。
也正因此,一道横贯天幕的闪电划过,紧接着足有手臂粗的雷电自空中劈下。
康兴运强行提升力量,激怒了天道,居然提前引下了劫雷!
何不见脸色大变,立刻遁到越荒州身边,以银色星图护住两人。
那劫雷带着天道法则与煌煌威势,给人以一种不可匹敌的感觉。
劫雷无声而迅速,但在被锁定的康兴运眼中,这一切确实慢放的。
他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心思,也根本无力躲避和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罚轰击向他,瞬间将他整个人劈成了灰烬。
劫雷的余波横扫崖底,将何不见与越荒州同时掀飞出去。
两人同时重重拍到天苍山的崖壁上,竟然嵌入其内足有一尺多。
何不见当即呕出几口血。
哪怕有银色星图护体,这劫雷余波依旧镇得他五内重伤。
直到康兴运化为灰烬后,那如天神咆哮一般的怒雷声才传入何不见与越荒州耳边。
紧接着,天上劫云中滚动的雷霆又一次劈下两道。
这劫雷虽然只有拇指粗细,却分别锁定了何不见与越荒州。
劫雷上所蕴含的法则和天威,让何不见感到避无可避,他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准备等着被劈后读档了。
就在这时,越荒州突然自山体内飞出。
他手执秋水剑,正对劈来的两道劫雷。
秋水剑发出一声激越的剑鸣,其上爆发出见所未见的寒光,寒光如潭水般粼粼波动。
此刻,秋水剑在越荒州手中,不像是一把剑,而像是一抹被握住的寒光。
越荒州身上,突然多出了一股超然无上的意境。
剑意萧萧,他身上那件精白色的道袍无风自动。
这一刻,人与剑协,他身上展露出的,是一股自然圆融、人剑合一的超然境界。
他抬手,面对劫雷,刺出一剑。
一剑刺出,秋水剑如银龙出水,与两道劫雷碰撞到一起。
越荒州刺出那一剑之时,何不见仿佛在他身上见到了亘古以来恒久存在的死寂。
他眼前浮现了之前他曾见过的,枯树满山、大地开裂、死者填壑种种幻象。
不,不止。
越荒州身上的死寂,比赤地千里、饿殍枕藉的越地还要荒芜。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荒寂,没有任何生机,没有任何流动的东西,甚至连风都不再那片荒原上吹动,一切都是静止的。
那是一片近乎于万物终焉的荒芜与寂静。
那两道劫雷被秋水剑击中,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四散的余波,那两道劫雷无声地湮灭。
甚至本该迟来一步的雷声,都诡异地消失了。
夜空中的劫云中酝酿的闪电和雷光也同样消失不见。
天地间一片寂静。
何不见被这寂静侵染着,头脑中一片空白。
越荒州无声落地,他手中的秋水剑寒芒散去,却犹自震颤着。
他转身,看向了何不见。
何不见被他的目光击中了。
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有一望无际的荒原、有漫长的时间,亦有无上威严。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那个总是板着一张面孔,却会在道谢后落荒而逃的师弟。
这不是越荒州,这是定虚仙尊。
这是原时间线上的定虚仙尊,他逆溯时间的长河,跨越不同的时间线,回到了天苍山,刺出了那刺破天威、横绝千古的一剑。
定虚很快收敛了他身上的气势,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何不见。
何不见一动不敢动,他反应过来后,疯狂在脑海内喊系统。
“系统……系统!”
“为什么定虚会出现在这条时间线!你没有告诉过我啊!”
“我还问过你他是不是重生的,你跟我说不是!”
“这不对啊,这不是形成悖论了吗?!”
何不见在脑内都开始胡言乱语,不自觉地把地球上所有他看过,各种与时空有关的理论和作品,全部都过了一遍。
系统却像是死了一般,一丝声音都不发。
“系统,我要被你坑死了。”
何不见感到窒息。
他就说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这时,天空中浓重的乌云中,落下了一滴雨水。
一滴,两滴……渐渐的变成小雨,随后化作瓢泼大雨。
就在何不见不知所措的时候,越荒州的身影晃了晃,重重倒了下去。
何不见用灵力撑起一个罩子,将大雨隔绝在身外。
他走到越荒州身边蹲下,将罩子扩大帮越荒州也挡了挡雨。
好像真的晕过去了。
何不见心中顿时一松, 自言自语道:“师弟啊,你可真是吓死师兄了。”
不过……这就是荒寂剑意吗?
定虚仙尊身上传来的那种荒芜与死寂的感觉,和连年大旱、生机断绝的越地何其相似。
也许定虚从未走出过越地,也许他的神魂里永远铭刻着那片荒芜的图景。
“不过,下雨了。”
天劫被散去后,劫云却并未散去。
被诛灭的康兴运将他从天地间抢夺而去的灵气尽数还了回来,五年了,越地终于盼到了这场代表希望与生机的大雨。
何不见扶起越荒州, 用灵力将他身上的湿气烘干。
现在天苍山崖下一片狼藉, 山壁上有不少他们斗法时打出的坑洞。
何不见将昏迷的越荒州藏在了山洞里,随后伸手搭上他的脉门,用一缕灵气探了进去。
还好,只是体内所有灵气耗尽,暂时脱力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何不见用随身携带的灵石, 在越荒州身周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防御法阵。
随后他取出还剩下的那张清妙镇魔符,化作云雾向着崖顶遁去。
何不见可还没忘记, 山崖上还有敌人等着杀他们两个。
何不见刚一飞至崖顶, 与上次一样,各式灵力攻击向着他袭来。
他用法衣上的银汉无波法阵挡下了所有攻击。
上周目何不见还没反应过来时, 那些炼气修为的阻击者就被越荒州一剑削掉了头颅。
这次何不见终于看清了他们所有人的样子。
其中一人他一眼便认出来了,就是他和孔承嗣起冲突那日, 在学堂拱火的王经业。
王经业左右的几人,何不见也有几分眼熟, 他们好像就是那日围在王经业身边,和他一唱一和的那些人。
认出了王经业,何不见扔出清妙镇魔符的手一顿。
王经业他们不过是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为何会知道他们两人的行踪,甚至追到了天苍山?
何不见还以为这些人是孔长老派来截杀他们的人,可为什么外门弟子搀合在其中?
何不见感觉不对劲,他改用赤红宝珠轰向王经业。
一道红光划过,将王经业重重向着远处击去。
在确定王经业不在镇魔符的攻击范围后,何不见才将手中的清妙镇魔符激发,轰了出去。
清妙镇魔符相当于金丹真人五成的威力,炼气期修士自不必说。
阻击者中的两个筑基期修为的修士,压根没有预料到天劫之后,何不见还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没有来得及施展什么手段,便饮恨当场。
一时间,大雨洒落的天苍山崖顶上,除了何不见,就只剩下被他特意击飞、留下性命的王经业。
王经业狼狈地趴在泥水里,被红光击中后,他只要动一动,体内经脉便传来剧痛。
“不想经脉尽断,变成废人的话,就别乱动。”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王经业恶狠狠地抬头,只见何不见飘然走至他的身边,他身上的法衣散发着银色的星光,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护在其中。
暴雨如注,却一滴也落不到他身上。
他还是那么一尘不染,恍若天人。
何不见敢靠近来,也是因为之前一击打入王经业身上,将他全身经脉控制住了。
赤红宝珠发出的攻击红光内,包含着无尽的杀意和死气,这杀意潜入了王经业体内的经脉里,只要王经业妄图动用灵力,就会直接废掉全身经脉。
“是谁向你透露了我们的行踪?谁指使你们来杀我们的?”何不见冷声问道。
王经业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还能是谁?你得罪了谁,心里没数吗?”
“何不见……咳咳,你杀害这么多同门,你会被逐出师门的!”
何不见有些惊讶,他都没想到王经业会说这个。
“杀害同门?不是同门想要杀我,我才被迫自卫的吗?”
“你既然嘴硬,那我就猜一猜。”何不见紧紧盯着王经业,道,“派人来追杀我们的,确实是孔长老,但泄露我们的行踪的,另有其人。”
王经业咬紧牙关,试着调用体内的灵力,然而灵力刚刚产生波动,他经脉内便传来如刀割般的剧痛。
王经业惨叫出声,在泥水里痉挛抽搐起来,像只扭曲的蛆虫。
“你杀了我吧!”王经业吼道。
何不见皱了皱眉,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顺:“宗门说了会将我们的行踪保密,要说能猜到我们会在最近离开宗门的,只有我们在藏宝阁时遇见那三人。”
“韦束龙,曲修贤,华凝安。”
何不见每说一个名字,就顿一顿,仔细观察王经业的神色。
“韦束龙主动找我们约战,不像是会泄密的人。”
“曲修贤与我们素不相识,在藏宝阁外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像是会泄密的。当然不排除他为了讨好孔长老,前去告密的可能。”
“不过,华凝安……”何不见拖长了声音,紧接着又故意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就是他吧。”
“是他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了孔长老,也是他鼓动你们前来截杀我们的。你替他保密,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被当刀使了。”
王经业顿时像被点着一样脱口而出:“他才没有拿我们当刀使。”
何不见了然道:“果然是他。”
王经业也反应了过来,他破罐子破摔般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两个一入门就是真传弟子!你们两个……”
王经业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不见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信息,干净利落激发了潜伏在王经业经脉内的杀气,直接斩断了王经业的心脉。
越荒州还独自昏迷在崖下呢,何不见懒得听这些蛆虫恶心的咒骂,转身化为一缕云雾遁回了崖下。
何不见回到了越荒州身边,见越荒州靠在山洞墙壁上,身周的阵法没有被触动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他稍微改动了一下阵法,将刚刚草草搭建的阵法细化,使阵法笼罩的范围扩大,防御力更强。
做完这些后,他在越荒州身边盘膝坐下。
洞外下的大雨渐渐转成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让何不见更为放松了。
久旱之后大地硬结,吸水能力差,加上植被枯死殆尽,涵水能力几近于零。
这种情况下,如果一直下暴雨,很容易会引起洪灾。
现在大雨转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对于越地来说,才是好事。
何不见此时也已筋疲力尽,对于他来说,他经历了两遍恶战,又经历了一次惊吓,这一夜实在太过于漫长了。
何不见还在思考华凝安的事,说实话,当他从王经业那里诈出是华凝安时,他反而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现在想想,在他们和孔承嗣起冲突那日,华凝安一个内门弟子,怎么那么刚好出现在学堂。
如果王经业是受华凝安的指示,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从头到尾,这都是华凝安设下的局。
华凝安指示王经业在旁拱火,使他们和孔承嗣发生冲突,他再翩然而至出面调解。
如果那日何不见听了华凝安拉偏架,那结果就是他们两个还是会被孔承嗣记恨,并且在外门弟子面前颜面扫地,华凝安反而成了名副其实的内门领头人。
至于华凝安如此针对他们两个原因,何不见猜恐怕还是跟真传弟子的身份有关。
当时外门弟子说华凝安是内门弟子第一人。
按照太无宗的规矩,炼气期的弟子突破至筑基后,便自动成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之间,每十年举行一次内门大比,在大比中表现出众的,会被各洞天选中成为真传弟子。
华凝安针对他们,究竟是出于嫉妒,还是抱着想要取他们而代之的心呢?
何不见不想再去浪费心神思索这些,反正离内门大比只剩下两年,到时一切自然会明白。
何不见闭眼默默运转心决,将周围的灵气吸引到阵法中,不断提纯灵力,一边用于自我恢复,一边输送给越荒州。
浸泡在如此高灵气的环境中,越荒州虽然仍在昏迷,但他惨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直到第二日朝阳初升之时,越荒州终于清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立刻握紧秋水剑,却发觉自己正身处山洞之中,旁边便是入定的何不见。
越荒州环视了一圈山洞内,看出了山洞内所布置的防御法阵是何不见的手法,他才松开握剑的手。
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荒州试着回忆,他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停在了天劫向着他们劈来那刻。
越荒州望着山洞外探进来的一缕阳光,暂且压下疑惑。
此时正是日出之时,他闭上眼,按照习惯开始汲取玉晨精气。
这时越荒州这才发觉,虽然在他昏迷的时间里,心决自行运转,灵力完全恢复了,但不知为何,他消耗了一部分储存在血肉内的精气。
不过这还好,消耗的储存在血肉内的精气可以通过汲取玉晨精气弥补回来。
如果再进一步,他恐怕就会消耗寿元了,消耗的寿元可补不回来。
玉晨精气进入身体后,越荒州快要干枯的身体疯狂吸收着玉晨精气,他之前被震伤的内腑迅速恢复了过来。
还不止如此,周围的灵力疯狂向着他已经补满的经脉内涌来。
昨晚的一场恶战,虽然极大消耗了他的灵气和精气,虽然他不记得天劫劈下之后的事,但战斗中的种种领悟已然深深烙印在越荒州神魂中。
他体内经脉浓郁到极致的灵气,与融入血肉经脉间的玉晨精气混合在一起,骤然凝结出了点点水珠。
越荒州只觉灵台一阵,下一刻他被便被拉入到了一幅图景中。
他看到一片荒芜的大地, 天空一片昏黄,几乎与大地同色。
他茫然地在这片混沌荒芜的世界里前行,却不知自己为何要前行。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他也会与这片混沌的世界融为一体。
他不断前行着,渐渐失去了时间观念,失去了五感,乃至于失去了对自我存在的感知。
终于,他在这片荒芜混沌的世界中见到了一件不同的事物。
越荒州的精神一震,他极力靠近,终于看清了那事物是什么。
是一把剑。
一把悬浮在半空中, 通体乌黑, 毫无光华也毫无纹路的剑。
越荒州在看清之后,便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剑。
他伸出手试图握住那把剑时,却突然神魂一震,脱离了那幅图景。
越荒州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低下头, 看了看自己伸出的那只手。
“看样子这雨还要下一段时间。”
何不见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何不见注意到了越荒州醒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越荒州。
系统还在装死, 任凭何不见怎么呼唤都不吱声。
“恭喜师弟突破,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何不见和越荒州的视线对上那刻,反而松了口气。
这个眼神, 不像是定虚仙尊。
何不见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问道:“你还记得天劫劈下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我不记得了。我有意识时, 就看到我们两个躺在地上。我就先把你藏到山洞里,然后去解决了追击者。”
何不见说完, 内心就哀嚎一声。
啊啊啊,他这话试探意味也太明显了!
他太笨了,太不自然了!
罢了罢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哪怕面对定虚他也能理直气壮。
他没有恶意,搅动时间线的也不是他,他也是被系统强行拉过来的啊!
只是何不见想起之前定虚仙尊跨越时间线看向他的那一眼,他就心中发虚,本能地想要逃避面对定虚仙尊。
毁灭吧……
何不见现在一边想爆锤系统,一边想死鱼眼地躺平摆烂。
越荒州摇了摇头,答:“我的记忆也停在天劫劈下那刻。”
何不见闻言顿时安下心,扯了个借口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身上没有罪孽,所以只是被震昏了。”
何不见逃避地看向山洞外,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击杀了那些追击者后,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不少东西,你看看有什么你用得上的。”
何不见可没忘记那些人身上的随身物品,舔包最快乐了。
追击者里大部分都是外门弟子,他们身上对何不见两人来说,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一些下品灵石,合计共有下品灵石121枚,剩下的便是几瓶下品丹药、十几张符箓。
此外就是外门弟子所佩戴的玉佩,将这个带回宗门陈述清楚缘由,每块玉佩能换个10点善功。
这点东西对于何不见与越荒州而言没什么所谓,唯一值得一看是那两个筑基期追击者的储物袋。
何不见取出那两个储物袋,随机扔了一个给越荒州。
“我原本还想着从宗门那里用善功兑换储物袋呢,不过当时随身东西少,玉佩里那点储存空间就足够了。”
“这不,这就有送上门的了。”
何不见掂了掂储物袋,对越荒州道:“这储物袋因为在镇魔符的攻击范围内,有点破损了,我们暂时先凑合着用吧。回头我们回宗门,应该兑换个更高级的储物法器。”
越荒州点了点头,他对于手中的储物袋没那么大兴趣,他只是用灵觉扫了下,就把储物袋挂在腰上。
何不见则饶有兴趣地研究起储物袋来。
这储物袋因为主人已经死去,上面的神识烙印随便一抹就消除了。
何不见一看,果然,筑基期的修士比炼气期的修士富有得多。
这储物袋里有20块中品灵石、三粒中品的复伤丹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草药、材料。
唯一称得上有用的是复伤丹,这丹药服下后可以加速内伤恢复的速度。
至于这修士所用的法器,何不见也用不上。
看完后,何不见有些感慨,这筑基修士感觉也好穷,怪不得愿意被孔长老驱使,估计那三粒复伤丹就是孔长老炼制的。
何不见比较了一下这三粒复伤丹和寒松夜赠给他们的接骨丹、解毒丹,寒松夜所赠的丹药丹毒更少,药效更强,丹药外表更为圆润,丹香更为清冽。
看来寒松夜不愧为丹道天才,哪怕同样是中品丹药,出于寒松夜手的都要比其他人更好。
唉,主要按照他的构思,他想要炼制出北斗加紫微、勾陈这九颗星相对应的九皇宝珠,必须要九种不同的极品材料。
他现在才炼制出第一颗赤红宝珠,主要用途是攻击。
在他的构思中,第二颗宝珠最好是用于治疗,防御他现阶段有法衣暂且还够用。
可想要找齐九种不同的极品材料,又何其不易。
何不见对于这些储物袋感兴趣,主要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修真小说里那种捡漏的情况发生,结果确实没有。
到这里,何不见突然想起来,道:“我们好像还没去看看康兴运有没有留下些什么东西,他可是国师!还是筑基期大圆满的修士!”
“太元世界虽然仙道凋零,但毕竟是太初之时第一批形成的世界。康兴运享受一国供奉多年,没准他手里有些什么东西呢!”
何不见兴致勃勃地拉着越荒州离开山洞。
外面还在下雨,天空中散布着雨云,偶尔会有阳光从雨云中间的缝隙中漏到大地上。
何不见和越荒州都能用灵力阻挡雨水落在身上,下雨对他们来讲不是什么阻碍。
天苍山崖底已经不复他们第一次来时的样子,崖底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坑洞,坑洞里蓄满了水。
曾经那条水清浮花的小溪和溪边的一树繁花都消失了,何不见和越荒州站定看了会儿,都有几分感叹。
何不见在崖底逛了一圈,首先找到的就是康兴运的巨鼎和玉玺。
那方巨鼎已经彻底失去了光芒,变成一块巨大的金属疙瘩,其内蕴含的气运也消散殆尽。
看样子这尊巨鼎是康兴运的本命法器,康兴运一死,这法器也就彻底报废了。
何不见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们可是感受过这巨鼎的种种神异的。
除去巨鼎外,便是那方玉玺。
那方玉玺上面碎了一个角,上雕螭虎纽,下刻“天子信玺”四个字。
何不见有些吃惊,印玺在修仙界是较为常见的法器,但下面真刻“天子信玺”的是少数。
“这难道真是凡间帝王的玉玺?”
何不见试着向内注入灵力,便感觉到了这方玉玺的不凡。
“不,不对,它确实是件法宝。”
据何不见所知,凡间天子有六玺,其中天子信玺是事鬼神之用。
康兴运的巨鼎本身是件法器,有国运加持下可以算是一件法宝。
而这方玉玺本身就是一件法宝,可惜的是碎了一个角,因而康兴运没能完全发挥这方玉玺的威力。
“康兴运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何不见有些疑惑。
康兴运身上还有一副可以帮他封印自身、隔绝天劫的铠甲。
他本人罪孽缠身,还能在南秦作威作福、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肯定有什么奇遇。
可惜康兴运本人死在天劫之下,他贴身放着的东西都被劈成了灰。
何不见与越荒州找完了崖底,最终找到了赤元子羽化的那个山洞。
山洞内设着防御阵法,不过康兴运那点阵法修为在何不见眼中太浅薄了,他很快破解了阵法,两人走进山洞中。
曾经这山洞的内壁因被赤元子遗蜕中泄出的灵气所侵染,有向着灵石转化的倾向,如今这洞壁变回了顽石,其内的灵气被抽空了。
山洞的面积不大,何不见和越荒州一眼就看到,洞内赤元子曾经坐过的那块巨石,那上面铺着华美的皮毛,皮毛上放着几本书、一卷竹简和一枚玉简。
“我有法衣,我过去取吧。”何不见对越荒州道。
越荒州对何不见道:“小心。”
何不见点了点头,虽然肉眼看那附近没什么危险,但保险起见,何不见激活了法衣上的法阵,才缓缓靠过去。
何不见走到巨石前,伸手拿起了那几本书,翻开看了看。
那几本书中是康兴运摘抄下来的太元世界的历史、山川地理志和各式神话传说。
剩下就是那卷竹简和玉简……
那卷竹简给何不见的感觉不太妙,他下意识先选择看那枚玉简。
何不见看了看,发现那玉简上禁制已经被破坏掉了,估计这禁制是和康兴运的神魂连着的。
如今康兴运灰飞烟灭、形神俱散,不论他设了什么禁制在玉简上,都失去了作用。
何不见用灵觉探入玉简中,发现这里面记录的是康兴运自己修炼时的经历和心得。
何不见以灵觉快速阅览了一遍。
这康兴运是太元世界生人,那时南秦还不是如今在南方苟延残喘的小国,而是庞大的中原王朝。
康兴运出生于一个富庶之家,在少年时随父亲归乡安葬祖父时,意外在山间迷了路,闯入了一处洞窟中,在其内碰见了一位坐化的修士,自那修士身上得到了修炼的法门,自此踏上修行之道。
康兴运一边修炼一边在太元世界内四处寻访神仙,然而他一次次失望了。
他自然而然认为修士神仙都已死去,他是太元世界内唯一一个得到大机缘的当世活神仙。
他转而谋求富贵权势,成了秦朝的国师。
百年时间匆匆而过,秦朝变成了南秦,康兴运也修炼到了筑基大圆满,此后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突破不到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