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义没想到卫母居然这么自来熟,且不声不响就踩了一个大雷,他赶忙想岔开话题时,却见平时被问起分化就会在瞬间化身刺猬的景天裁压根没有冲动。
相反他分明搞不太懂眼前的中年阿姨为什么对他这么关注,可似乎还能接收到对方的善意。
“我没有分化,我是个普通人类。”
此话一出,别说是卫母,就连去拿水果的齐正国都愣住了。
在刚刚见到EOS除了莫知义和希曼外的人时,他敏锐地判断出这个年轻的爆炸头才是最难搞的。
一位人狠话不多的肌肉男,一位表面温柔的笑面虎男,以及一位智商超高但情商负数的多事男,是他对莫知莱、漱竹以及景天裁的判断。
按照之前他对他们信息素等级的了解,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小组里做事最横冲直撞甚至是高调的人会是一个未分化的人类!
卫母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眼神连带着也有些抽离的意味。
“你这么优秀,分不分化都无所谓吧,你爸爸妈妈一定特别为你感到自豪吧。”
莫知义见这位阿姨又踩出个更大的雷,直接冷脸出言:
“卫太太抱歉,我们今天找您来是有要紧的事。”
“不是每一个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感到自豪的,自豪意味着满足,而有的人生来就不知道满足是什么。”
景天裁声音平稳,可却藏着讽刺。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知义起身拍了拍景天裁的肩膀,似暗示更似安慰。
他将刚刚充好的热茶递到卫母的跟前,语气温柔地问道:
“卫太太,刚刚齐警官跟我们说您刚结束纪念仪式是吗?”
卫母的情绪瞬间抽了出来,陷入了悲伤之中,她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一晃都十年了。”
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要是卫卓还在的话,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不过可能没有这位景博士这么优秀,但也一定是个特别善良正直温柔的男孩儿。”
卫母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就像他爸爸一样,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她的语气明明那么轻柔,但“特别特别”又那么有力,莫知义更加柔和地开口:
“齐警官已经和您说了我们为什么回来对吗?”
卫母点点头,刚跟莫知义对视,便觉得有些脸红,她实在没见过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更没这么近距离地听他如此温柔地跟自己说话。
“我每天都看新闻,知道EOS接受了联盟的邀请,来调查名流失踪案。我的孩子虽然优秀,可算不上名流,而且时间久远,没有调查的价值。”
众人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讽刺与自嘲。
“所以你们找我来,是在调查失踪案的时候,发现了卫卓的尸骨吗?”
她把“尸骨”二字咬得无比轻,带着无限的不忍。
“您为什么觉得我们发现的是尸骨呢?”
景天裁突然出声。
卫母愣住,眼中在刹那间涌现出万丈的希望光芒,却又再下一秒退却了。
“我就是知道。”
景天裁拉近了自己的椅子。
“您每年都会选在今年给卫卓举办纪念仪式,在郊外的墓碑上,您刻下的忌日也是十年前的今天,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天裁!你太冒犯了!”
莫知义冷眼打断了景天裁。
而景天裁只是望着卫母,在等一个答案。
卫母看见两人之间的冲突,却是笑了,她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
“母子连心,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下不仅是景天裁,甚至齐正国和莫知义在那一瞬间都怔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回事这样的一个回答。
“自小卓失踪后,我总能听到他跟我说话,他在哭,他在喊,他一遍又一遍说妈妈我好疼,可是到了十年前的今天,他却不哭也不喊了,他跟我说妈妈我可能要走了,你不要太伤心,要想我但别太想我。”
话语至此,卫母已经压不下哽咽之意。
“我的孩子,他从小就脾气倔,跟他爸一个样子,就算是两父子吵起来,也死活不肯低头,挨打了也从来不哭。可是他...可是他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喊我好疼我好疼,我...我...”
哽咽终于变成了大哭,卫母终于压制不住这彻骨的疼。
就在这时,莫知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来借着桌子的遮挡看了一眼。
是一条来自漱竹的短信。
“刚刚法医跟我说,卫卓后颈的腺体被剜走了。”
莫知义神色大震,他极力稳着声音问道:
“卫太太,您刚刚问天裁有没有分化,是因为卫卓分化了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但立马吸引了卫母的注意力,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自豪地笑笑:
“是啊,小卓分化成了A级的Alpha,我是个普通人类,他爸爸也只是个C级Alpha,所以他当初拿到分化结果的时候偷偷高兴了好久呢...”
莫知义眉眼一凛,剜去腺体的疼痛程度不亚于取心头血,倘若如此的话,那卫卓在身前到底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施敬在其中又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他觉得自己好似走入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暗黑之海,触目都是疑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有空一起吃饭吗?本善街新开了一家据说味道特别好的餐厅。”
发件人:石如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你真棒
莫知义心下微动,只是他向来是个一事未完就做一事的主儿,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准备等会儿再回复。
而就在这时,警局门口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纵然他们在的房间关上了门,可为了透气,窗户却是没有关严的。
几人透过玻璃窗看见几位警员合力从车内托出一个包着黑布的长方形时,坐着的卫母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强撑着椅背,眼神痴痴:
“是小卓吗?小卓是不是在那里面!”
莫知义走到窗前,看到了站在搬运警员身边的莫知莱,冲他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地让车掉了个头,刚好挡住了搬运的视线。
只是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人。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卫母双眸通红,口中不住地重复。
齐正国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
“现在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你先在这里等会儿好吗?”
而方才一直温和无害的妇人却在瞬间凶狠了起来。
“等?!我已经等了十年了!十年了!这十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要努力活着,要活到我的小卓回家的那一天!可是他现在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
她的力道惊人,饶是齐正国一个高大的Alpha也被推了一个踉跄。
“嫂子,不是我不让你去看,是我们有规定,家属不能——”
“是不是小卓怎么了?!”
卫母的痛呼夹杂着哭腔,她吼完又立马低声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人肯定早就成白骨了,又怎么可能还有肉呢?我上的刑侦课说过的,尸体白骨化快的话只需要一两个月,埋在土里,最长也只用半年。所以你们为什么拦着我呢...为什么拦着我呢...”
女人的哽咽声有着极致的悲伤感染力,在瞬间填满了所有的空间,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能感受她彻骨的疼痛。
莫知义蹲下身去,平视着卫母,声音不大却十分温和:
“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不是我们不让您看,而是我们希望您们能在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之下见面。”
掩面痛哭的卫母闻言果然顿住,她双手颤抖地挪下,诧异地重复:
“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下...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把握住莫知义的手,因为手劲过大,指甲也死死地抠着莫知义的肉。
但莫知义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心平气和地给卫母解释:
“我相信卫卓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一定希望自己再见到母亲时也是体面的样子,无论是身前还是生后。我们确实已经找到了卫卓的遗体,他没有白骨化,而是被人用特殊的防腐材料给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时间对他还有保存他的材料进行分析。”
他不徐不疾的语气似乎平定了卫母的情绪,可惜在这时母性的能量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大。
“体面?你为什么说体面?小卓现在很不体面吗?”
莫知义刚想张口,却见齐正国按住了他的肩膀,小声道:
“莫会长,不要说了。”
可是莫知义却没有理会齐正国的暗示,而是更加仔细地同卫母说:
“卫卓被人封在了水晶棺里,手脚全都被铁链扣住了。我记得资料上说他是个特别喜欢运动的男孩对吗?而且他的座右铭还是自由至上。我觉得这样一个孩子一定不喜欢被人束缚囚禁着对不对,特别是被自己最爱的妈妈看到这个样子。”
莫知义刻意停顿了一下,安抚信息素如轻柔的小夜曲一般释放而出。
“他会不高兴的。”
卫母神色一震,嘴唇止不住得哆嗦,而后如突然回神一般松开了莫知义的手。
“对对对,是这样没有错,是这样。你们快点把小卓手上脚上的东西全部解开,他最不喜欢那些东西了!不能让那些一直困着他!”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漱竹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他看见房间内的景象,包括单膝跪地的莫知义以及他手上的伤痕难免一震。
就在这时,莫知义起身扶着卫母走到了漱竹跟前,漱竹才幡然醒悟般冲着卫母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是卫卓的妈妈吧?有份同意书需要您签一下,方便跟我来吗?”
卫母点头,正想离开发现莫知义没有动,她不安地看向对方,对方却拉过在一旁的景天裁。
“让这位景博士陪着您吧。”—
两人走后,只剩下了莫知义与齐正国。
齐正国看着坐在他对面正气定神闲地用实习女警刚送来的医疗箱给自己做消毒的男人便有些出神。
“你刚刚为什么要把一切和盘托出呢?”
齐正国鲜少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毕竟是个审犯人如同熬鹰一般的人。
莫知义手上动作未定道:
“在看到棺材的时候,她说得是‘小卓是不是在那里面’而不是‘那里面装着是不是小卓’。”
“这怎么了呢?”
齐正国更加疑惑。
“汉语在某种意义上不算我的母语,所以我学的时候就像是华国学生学英文一样,讲得都是一些很模式化的东西。小卓和那里面分别做主语时,其实已经能说明她内心的倾向了。”
莫知义撕下创口贴的包装。
“她觉得卫卓依旧是有生命的人,而不是物体。既然不是物体,就不可能被装着。所以她知道卫卓已经逝去,但在精神层面上,她依然活着。”
“既然是活着的有生命的,那么我们就不能一昧地瞒着她阻止她,我们要告诉她我们也觉得卫卓依旧是有生命的。”
莫知义贴好了创口贴后轻按了边缘。
齐正国眯起眼睛盯着他:
“那么莫会长,你到底是真的觉得他活着,还是这只是一种你为了安抚受害人家属而采取的手段呢?”
莫知义一怔,而后叹了口气:
“我从六岁时就定期接受死亡教育了,跟崇尚人死后只是充当八大循环系统的景博士不同,我从未觉得有那一个人会在真正意义上死去。”
齐正国皱眉,像是从来没听到如此有文化的打太极话术。
他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等下签好同意书后,我会让漱竹陪着卫太太回家,你要是方便的话能送下他们吗?”
莫知义起身像是准备离开一般。
“那你去哪儿?”
齐正国急急追问,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燥得慌。挺大年纪个人了,居然无端端地依赖上一个小年轻了。
“我去找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他扯下一张纸片,写下了自己的电话,放在桌子上。
“有事随时通知我,Bye。”—
在开车去联盟的路上,莫知义依旧不忘给在现场的希曼他们打个电话。
“勘察得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他左侧四十五度的车载玻璃上出现了一块悬浮屏幕,上面正映着施敬办公室的情况。
“这些光碟里面是有东西的,但是现场的鉴识人员这里设计了高级的防火墙,强行进入的话,光碟里的文件会自动进入自毁程序。”
希曼晃了晃手中的碟片。
莫知义并不诧异这样的结果。
“那里一共有多少张光碟?”
“多少张?哎,我还没来得及——”
“七百零八张。”
莫知莱并未出镜,可声音的高辨识度跟出镜也没什么两样。
莫知义闻言一个急刹,停在了刚巧变灯的十字路口,他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
“七百零八张吗?这个数字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屏幕内外的三人呼吸都不由得一顿。希曼惊呼:
“意义?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就认识?”
莫知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而紧皱眉头的莫知莱似乎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莫知莱冷静分析道:
“卫卓不一定认识施敬,但施敬认识卫卓,他得手过那么多的年轻小男孩,其中被玩得嗨了送命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非要选中卫卓,为什么一定要把卫卓锁在水晶棺里封在自己办公室日日都能看见的暗格里呢?”莫知义点头:
“没错,卫卓对他来说是不同的,而且他身边的人都是一水的Omega,可卫卓是个Alpha,就算是从被害人类型分析也是不合理的。卫卓对于施敬来说不是一个玩具,而是一个战利品。”
希曼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似在回忆:
“我记得当初卫卓的爸爸卫行耀是调去了扫黄大队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最后出事的那个地方后来就是被施敬买了下来翻新做了夜总会吧?”
“希曼,”莫知义唤了一声,“你带着尤人剑一起往这个方向查。”
“哎?带着尤人剑,为什么?”
希曼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古怪。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被联盟那个装逼怪会长派来监视我们的吗?”
“就是因为他是来监视我们的,你才一定要带着他。”
还未等莫知义张口,莫知莱已经淡淡解释了。
“他向那边汇报得越多,越有助于那边的人慌张,继而铤而走险,露出马脚来,这招叫反间记。”
希曼见莫知莱这个小鬼桀骜的眼神边心情不爽,她一个拳头打向那人的腹部。
“要死啊,跟着笑话你姐姐我是不是?好的不学,成天就知道学这些坏坏的东西。”
莫知莱的身材是几人中最壮硕的了,饶是希曼同样为S级Alpha,这样的力道于他而言也不过尔尔。
就在他推开对方的拳头准备反击时,只听见屏幕那边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Good Job!”
而当两人抬头时,却发现莫知义已经挂断了。
希曼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小鬼,他他妈的在夸谁呢?”
【作者有话说】
等会儿还有一更,会晚不要等
第10章 没皮没脸
林不琢盯着审讯室内被扩瞳起撑着眼睛,同时还是屋内中心强光的人,在大多数时候总被人夸一声温柔的杏眼泛着冷。
“他倒是块硬骨头。”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赞叹,还是讽刺意味居多。
“刚刚接到消息,警局的人已经把卫卓的水晶棺挪走了。”
马修推门而入,声音比步子还要急切几分。
林不琢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了下自己精心布置的乐高玩具城,他按下旁边的开关,整座玩具城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动。
马修见着起始处有一个佩剑的乐高人动了起来,爬上了几层台阶后撞倒了一支通体黑色的恶龙。
“既然他们开始了,那咱们也不能落后。认罪袍不是已经缝好了吗?明天一早就把他扔到UH联盟门口吧。”
马修笑着应是,转身后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明白前面的那些充其量就是小打小闹,一旦把施敬放了出去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但他更加明白,事已至此,绝无后退可言。
林不琢没有察觉到马修脸上不对劲,他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玩具城,将那个被骑士推倒的恶龙拿了出来,随意地丢在了垃圾桶里。
“怎么还不回复短信呢...”
他自言自语道。
他少时是随心所欲之人,经过那场大变故后性情也随之大变。
他不喜欢生活中有任何超出他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偏偏跟那位莫家少爷走近就是其中一件。
就在他蹙眉心烦时,手腕上震动了一下。
林不琢立马点开,光屏就这么立体地呈现在他眼前,而此刻那上面跳动着的名字正是:
“猎物NO.1”
林不琢刚刚的不高兴在瞬间冲散,他清了清嗓子,回忆着那位两性大师课程中跟优质Alpha大佬通话的要点,接通了电话。
“喂。”他嗓音浅浅。
通话宝典第一条:嗓音要空灵。不要温柔到谄媚,把我有所图摆在面上。也不要冷冷淡淡,好像别人欠了你几百亿一样。而是要通过一个字生动形象地拿捏出一种似有似无的距离感。
“喂,是我,莫知义。”
对方似乎刻意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拨得电话,起码林不琢没有听见任何杂音。
“嗯我知道,来电显示上写了。”
林不琢不自在地在自己的裤子上画圈,也不知是因为实战紧张,还是因为心虚。
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是一名听话的学员,毕竟他一字不差地遵循了——通话宝典第二条:少说话。无论发短信的时候多么热情,但凡有接触(肢体或声音)时,都要表现得无限矜持。
“没有唐突到你就好。”
林不琢没有想到莫知义压根就没像那份宝典上列举的范式进行回答,反而先赔了个不是。
“我打来是想问问你明天上午十一点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饭。”
林不琢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这人的反客为主是不是耍得太好了?明明是他邀请他吃饭,怎么变成...此刻林不琢的脑海里已经完全没了那份宝典的身影,他直接追问:
“不是说我邀请得你吗?”
对面的莫知义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男人的轻笑声顺着电流淌了过来。
“我知道的,只是我觉得由我来提出约会邀请比较好。”
林不琢指尖一个使劲,把裤子上的印花抠了个边下来。
“而且礼仪课上说了,邀请应该由比较着急的那方发出,显然。”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是我比较急。”
林不琢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被蒸透了,耳朵尖也烧着了。
先邀请的人比较急?
他这话实在太有深意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他在向林不琢示好,可归根结底是林不琢先提出的吃饭啊!
[没皮没脸的油腻纨绔男。]林不琢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下。
他强忍着内心不知是燥动还是烦躁的东西继续说道:
“这样啊。”
那边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连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由我来做比较好,你不用操心。”
对方说完,好像又在嫌弃自己刚刚的词不达意。
“我是说你想怎样都好。”
林不琢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但并不妨碍他看别人慌里慌张自己就高兴。
“噢,行吧。”
对面似乎也拿不准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摸索追问:
“那明天十一点我去接你好吗?你方便吗?”
林不琢自觉搬回了一城,语气也比刚刚傲了不少,显然是已经把什么宝典教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方便,我跟哥哥一起住。你明天到联盟门口接我吧。”
林不琢心里打着小算盘,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是莫知义问他“为什么大周六还选在联盟门口见面”这样的话时该怎么回复。
谁知对面像是能等到他松口已经很高兴了,忙不迭地应下了。
等挂断了电话,林不琢才想起来去翻那本宝典,翻了两页后便觉得索然无味。
看来马修说得也不完全对嘛,他之前还以为主动跟Alpha打交道是件多难的事呢,没想到也是小事一桩。
林不琢哼着歌走出房门,准备去自己的衣帽间好好挑选下明天的衣物。
虽然明天那顿饭是绝对吃不成的,可无论怎么说也得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嘛。—
第二天早上六点,莫知义准时起床,先去健身游泳,冲凉换衣,七点半时准时坐下来吃早饭。
他的饮食习惯早就西化了,一个很直白的表现便是他吃可乐鸡翅酱肘子烧肉都不会觉得在吃肉,而只有在吃牛排羊扒时才觉得自己补充了蛋白质。
他这次带队落地海市,其实也想过要去住自家的别墅,只是那别墅不在市中心,而且他也不喜欢和其他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便只是通知了家里的酒店包下了顶层。
如今这样的优势倒也凸显出来了。
华平的西餐主厨都是老人了,难得的是并没有入乡随俗地开发华国口味的西餐,所有的餐点甚至是一道蝴蝶酥都是地道的英格兰口味。
他吃完饭照例过了一边今日的待办事项,抽出半个小时跟家族办公室的经理人碰头听了个汇报会,再抽出就抽出半个小时,进行他每日雷打不动地锻炼项目——玩悠悠球。
其实他成为典型的反科技卢德主义者有主观因素也有客观因素,他不喜欢跟人短信往来,只喜欢打电话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手笨。
这三个说出来莫知义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明明写得一首好字,无论是西式字体还是中式硬币都是很出挑的存在,这双手平日玩-枪玩刀甚至是握方向盘打冰球时都是好手。
唯有在一个时刻例外那就是打字。
莫知义打字的速度大概比村口半瞎的八十岁老大爷还慢,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提高自己的打字速度却皆是无果。
他时常觉得自己大概是全华国哦不全世界,除了银山打字公司内部员工外最熟悉他们家打字通的人,毕竟那个抓小偷和打地鼠的游戏,他自打开始玩就一次没赢过。
莫知义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同时也好强。
他一面努力提高,一面找着借口遮挡自己的这块短板。
而就在三年前,他的私人医生突然建议他开始学习悠悠球,并表示自家智障的儿子在开始练习悠悠球后,左右脑开发的程度有了明显的提升。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莫知义也开始了。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控制那么小的一个球会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刚上手时,他总砸到自己的脸,因为不想如希曼之流八卦人士问东问西,只能拼了命地去做实操演练,给自己脸上的伤一个合适的借口。
他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老师,结果那位拿了三年北美冠军的日裔,指导了他三十分钟就委婉表示:莫桑,要是做基础练习的话,是不用付这么多的钱请我来的噢。
莫知义觉得丢脸,自己日日苦练,到如今,也算是有了几分成果。
[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叮咚一声,短信到来,正是等会儿要去见的那个人。
“我...穿...酒红色...的...外套”
莫知义一边念一边打,每当这时他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坚持了练球的决定。
要不然就凭借他那原始手速,只怕是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喜欢晾人的浪荡子。
而就在他这条短信刚刚发出去时,对方已经又发来了。
[你的正在输入时间好长啊,是在想该怎么回复我吗?]明明是句亲昵撩人的话,但在莫知义这儿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他沉眸望着不远处的小球,心中怒吼:
“加训!加训!从明天开始再早起半个小时加训练手速!”
【作者有话说】
久等!周五见!
第11章 我不需要你护着
其实在开什么车上,莫知义还短暂地犯了难,他虽然平时性格沉稳些,可到底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这样的事情上还是挺要面子的。
EOS标配的奥迪太商务,而且也不能无形之中衬托出他的气质,可是开跑车好像有些浮夸,他还记得自己上过的礼仪课中曾经强调过:[男性Alpha在第一次约会时尽量不要开跑车,因为跑车的底盘低、速度快、声音吵且外型显眼,在大多数时候会给紧张的Omega带来更紧张的情绪。]他摇了摇头,想要开吉普又觉得底盘太高了,磨蹭了五分钟后他果断拨通了希曼的电话。
“喂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希曼语气不善,显然是一副被铃声吵醒起床气上头的模样。
“是我。”
莫知义没有像平时那样怼她一句,反而蹙眉,有些温吞。
“你平时出去约会开什么车接Omega?”
“张扬外向的开阿斯顿马丁,温柔优雅的开宾利飞驰,酷飒性感的开银色巴博斯。”
对方语速这么快,明显是八卦之魂还没冲破起床气的皮冒出来。
“行知道了。”
莫知义听完后唰得一下挂了电话。他盯着车库里停着的车越看越不顺眼,觉得自己当初是有多愣,才会在国内只配了四辆车。
法拉利颜色太鲜艳,pass。
宾利没改色,看起来像农民企业家的商务车,p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