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琢没有出声,神情代替他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程灿灿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瘪了瘪嘴嘟囔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就这么看好他吗?”
林不琢摇摇头,用叉子插进布朗尼里,酒心就这么顺着叉子的下缘流了出来:“我没有不信任你们,倘若真的反生了你说的情况。”
林不琢又是一个用力,直接将布朗尼横刀分开:“我根本不会留给你们出手的机会。”
程灿灿气呼呼地跺脚:“他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林不琢看她似河豚般鼓起的小脸便觉得可爱,他撑着下巴望向程灿灿:“我不是那个意思。唔我是说,再你出手废了他之前,我已经让他报废三遍了。”
程灿灿闻言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心底暗爽的同时还有些发毛。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向姿态优雅地吃着被暴力分成两半布朗尼的林不琢。嗯...程灿灿悄悄地在心底为远在不知道何处的莫知义点了根缺脚的蜡烛。
莫知义将兔女郎送来的酒杯在手掌间转了几转,对方见状妩媚地蹲下,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膝盖上,温顺似一头洁白的小羊羔。
“手心太暖了,酒里加了好多冰,您没有被冰到吗?”
莫知义知道这是打着关心名义的试探,索性将那瓶酒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又是兔女郎的眼前:“那你帮我试试,看看温度到底下降了几度?”
兔女郎微微一怔,随即绽放开一个笑容,她卡着角度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自己优越的眉骨。
她似优雅喝水的布偶猫那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杯壁:“Two ABV, Adam's ale.”
莫知义微微一笑,暗叹不愧是能容纳如此多位高权重的灵魂的肮脏圣地,这般地道的俗语,估计他此刻拿去问自诩留学魂的唐文生都不一定能知道。
“我又没说不喝,倒是你,”莫知义钳住了对方的脖颈,微微眯起红眸,“Rule of thmub,哦不对,你是Rule of tongue噢。”
兔女郎被人掐住要害,却没有丝毫恐惧,她无比镇定地张嘴,用舌头做了个樱桃打结的动作:“Honey,你不想吃樱桃吗?”
莫知义如触电般松开了手,强装镇定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并在兔女郎垂眼确认脖子痕迹的瞬间吐到了特质吸水的衬衫上。
兔女郎再度抬眸,便看见空了一半的酒杯,她勾起唇角:“您觉得味道好吗?这可是我根据您的信息素特别调制的呢~”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贴着莫知义后颈说的,她满意地看着对方腺体处明显浓郁了几分的气味,想要顺势坐进对方怀里,却被一个用力推倒在地上。
舞台上的卡司正好唱到“Think of me”的章节,灯光也因此打得很亮,借着余光,莫知义的双眸如地狱修罗那般被鲜血涂满:
“谁给你的胆子揣测我?”
他的语调明明那么平稳,可是兔女郎已经被扑面的进攻信息素扼住了咽喉,惊恐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分钟,直到兔女郎以为自己今天会命丧于此的同时,莫知义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请给我倒杯清茶。”
他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下衬衫,仿佛刚刚要人命般的危险举动从未发生过一般。
兔女郎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地起身,却还是因为慌张害怕差点摔倒。
而就当她慌乱无比时,却突然发现始作俑者向他伸出了手。
“我拉你一把。”
莫知义只是浅浅地吐出这五个字,仿佛刚刚的争执失控全都未曾出现过一般。
兔女郎思考了三秒后果断地拉上了对方的手,可对方却躲开了。
“拉袖子好吗?”
原来他方才整理衣服的动作只是要摘下袖扣,露出方便抓握的衬衫袖口。
兔女郎只失神了片刻后便抓上了袖子,牛血红的指甲握上洁白的衬衫,莫名地撕开了张力的盒子。这是...兔女郎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表层的拉扯上,因为她发现自己握着的袖子,在此时此刻,是湿着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小几上空了一半的酒杯,瞬间明白了这片水渍的来由。
只是他怎么做到的?
兔女郎垂下震惊无比的眼眸,她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还能有机会吐掉?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不松开吗?”
莫知义的眼神看着舞台,话却是对身边人说得。
兔女郎如遭雷击般快速松开了手,努力克服着自己起伏的心绪:“我去给您倒茶。”
“有劳了。”
兔女郎默默地退了出去,她在调酒吧台背面的洗手台前深呼吸了好几口,瞥见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
而这般的脸色在这个地方显然不足为奇,就连脖子处的红痕也同样如此。
兔女郎默默地冲洗着自己的手指,尽量没有分神到身旁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中。
而就在她准备擦干手离开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中指位置居然若隐若现地浮现出几个英文字母。
惊讶之余,她镇定地扯下纸巾,借着擦手的动作看清了那三个字母。[EOS]希腊神话中有名的黎明女神,为了与凡人相爱,无限拖延日落时间的情种。
同样也是带来曙光的希望象征。
她的手指是柔软的玫红色,喜欢驾着她的双翼金色天马从天而落,在浪漫的蓝调时刻里遨游。
兔女郎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那一对红色的眸子,不是美丽的玫红,而是最及富有进攻力的血色,与这里的斗牛士手中的红布相差无几。
红色天生象征着进攻,正如血天生代表着牺牲。
在擦拭间,兔女郎的手指已经重回先前的模样,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深深地吐了口气。
什么是聪明人?就是拥有审时度势的本领,在恰当的时间冷静地选择队伍,并大胆地堵上全部。
她此刻比任何人都明白,命运已经将她按在牌桌前,且往她的手边放上了不俗的筹码。
然而此刻的进退,将永恒地改变她的轨迹。
正如黎明和黑夜交织的狼狗时间,迟一步,便会被吞得渣也不剩。
【作者有话说】
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快的,但因为我在赶进度,所以...
“今天到这里就可以啦?”
演出结束,林甲的身后已经跟着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郎,与她出众的外表相比,她跟在男人身后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显得十分反差。
莫知义点点自己空无一物的无名指:“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让他一个人睡的话他会害怕的。”
林甲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由得哈哈一笑:“林老弟还真是体贴啊!好好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咱们回头再聊!”
经过一场六十分钟都不到的表演,他的称呼已经从“林先生”变成了“林老弟”,可想而知在这般刻板中年商人的眼里皮肉交易是多么能拉近彼此距离的东西。
莫知义没有刻意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Hope you enjoy a wonderful night.”
说完他微微阖首转身离开,假装没有听见身后的林甲一把扯过跟在他身后的女郎,追问刚刚这个洋鬼子在说什么鸟话。
将面具交给白西装,走进全黑车窗玻璃的车内,看不清容貌的司机询问他的地址。
“华平饭店,谢谢。”
莫知义轻轻吐出一口气,隔着车窗似乎也能望见海市繁华无双的夜景,听见来自大江南北的游客合影拍照的温馨声音。太讽刺了。
不过百米开外的地方是人人赞颂的城市地标,托载着无数游子朴实温暖的梦,而在这之外,却有另一批人坐在更高的楼层,向下俯瞰,黑暗中狂欢。
“您的目的地到了,林先生,祝您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莫知义点头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酒店,乘坐上专属的电梯,敲开了房门。
屋内的人很快应声,莫知义与莫知莱对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回身示意屋内的众人都不要出声。
莫知义走向设立在旁边犹如安检仪的探测机处,Ling按下了检测按钮。
机器的扫描声响起,而望着屏幕的众人神色也越来越肃穆。
Ling冲着莫知义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关闭了探测机,让它瞬间变成了一个太空发射仓的样子。
三分钟后,探测机的门打开,穿着绒衫和亚麻裤的莫知义走了出来,于此同时,在机器中依然有一个莫知义。
“他”穿着他刚刚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动作,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莫知义回头望了一眼后再度按下按钮,关闭了探测机。
Ling盯着屏幕报:“信息素探测喷剂、信息素检测仪、三个针孔摄像头和两个微型监听器。”
她敲了两下键盘后紧皱眉头问道:“你确定没有被发现吗?这样重磅的设备运用怎么会只集中在一个小小的宾客身上呢?”
莫知义对着镜子仔细地检查自己的后颈:“换个角度说,对一个小小的宾客都投放了这么多的设备,可想而知此处的戒备到底有多森严,也就是说。”
他回头看向众人:“我们抓到老巢了。”
莫知莱继续道:“你身上的所有设备虽然没有失灵,可是讯号并不畅通,跟平时能探听到的范围相比,大概只有三到四成。”
莫知义倒没有很惊讶:“这很正常,要是还像平时那样容易的话我们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到了正确的地方。”
说罢,他突然转向Ling:“你和设备科联手做的升级很棒,我会帮你们申请一次二级奖励。”
Ling闻言立马笑了:“Nice Boss.”
“My pleasure.”
漱竹拍了拍Ling的肩膀:“言归正传,我们尝试了调取实时卫星地图,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真正的Harvest的地址是个并不让人陌生的地方。”
“是曾经的租界对吗?”莫知义问。
漱竹诧异挑眉:“你不是被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吗?你怎么知道在哪儿的?”
莫知义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我稍微记录了一下司机拐弯的方向和次数。”
而一直没出声的景天裁抱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背城市地图。”
莫知义解释道:“我只是看了几眼,没有认真背。”
希曼立马出声调侃:“噢~没有认真背,你现在就像是上学时候班里嘴硬的某些男人,天天说自己考不好是因为粗心因为没有认真做些看起来很低级的类似于背诵的动作,但可别忘了,努力本身就是一种能力,你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其他的任何找补都只能是假设。”
莫知义瞥了希曼一眼,对方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好的,是我说错了,我确实做不到背诵各地地图。”
他坦然承认后转移了话题:“扯远了,漱竹你继续说。”
“按照位置来看,是曾经英吉利租界的位置,这栋建筑也是当初他们留下来的。持有者很聪明地做了地下的改造,而上方依旧保持着原样,是华国鼎鼎有名的司法博物馆。”
尽管漱竹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无尽的讽刺和失望还是从他的声音里溜了出来,也因此莫知莱默默地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腕。
“英吉利和地下吗?”莫知义低声重复了一遍。
景天裁却被这两个关键词点通了任督二脉,他语速飞快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可是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尽管我们的卫星仪器无法穿透特质的建筑外壳,精准掌握建筑内部的状况,可我们能十分轻松地知晓其中的管道。”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景天裁身上,希曼反问道及:“管道?”
景天裁飞速地调出了平板上按照时间排序的海市地图:“海市作为曾经的租界,每一块租界的地下排水系统和管道布置都是由当时租界国建造的,在共和国成立到今天,曾经的租界地域出现了任何的管道问题都会联系租界国政府对应的建筑部门做维修,这叫系统不互通。”
Ling诧异:“哇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景天裁转了转眼珠:“海市的气候以及地址位置使得它的水利系统非常重要,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而Harvest既然能在英吉利持有图表的地方被建造起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绕过了大不列颠。”
莫知义凝视着平板上排列整齐的地图:“还有一种可能,他们绕过的是华国政府。”
景天裁皱眉:“你的意思是....”
希曼打了个响指:“没错,既然维护都是由英吉利完成的,那我们绕过华国政府不就好了,亦或者是趁着华国政府邀请他们来维修的空挡,直接与他们达成完美的协议。”
莫知义点头:“目前的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但Ling——”
“我在。”
“你现在查询一下上次发出维修协助是什么时候?”
Ling愣了一下后笑了:“Dear Boss,你现在是明目张胆地要求我侵入我们母国的系统,违法拆解他们的机密吗?”
莫知义与她对视:“当然不是,毕竟做这件事的人是中立的UH联盟,而不是我们EOS对吗?”
【作者有话说】
甩锅能手莫,中间那段是闲聊听来的,也是架空背景下我编的哈
“你一直在等我吗?”
回到别墅时,引人注目的并非是灯火通明的建筑群,而是站在大门口裹着绒衫抽着香烟的林不琢。
莫知义本来走在最后的位置,见状三两步上前握住了林不琢的手。
希曼吹了个口哨:“有的人可能要遭殃咯~”
说完便甩着她那一头漂亮的黑色直发走进了屋内,而八卦程度仅次于她的Ling同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是她没希曼胆子大敢于直接出声调侃。
而在剩下的三个人中,莫知莱全部心思都在漱竹说腺体那儿有点疼上,压根没心情操心别人,至于景天裁嘛,他倒是十分坦然地走到了莫知义跟前:
“我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这意味着无论你是醒了还是没睡,都可以在这个时间后来找我探讨典型Alpha Man的感情挫败问题,plus,请给我煮一壶好的咖啡。”
莫知义用眼神示意景天裁赶紧进去,并在对方转身时小声用气音说了句:“无论是谁批准的你做这个项目研究,我都会重新确认伦理审查的合规性。”
景天裁听闻后挑了挑眉毛:“嗯哼,请便。”
等众人都走进大门后,莫知义将手中的包挂在了身旁的雕像上。
“走走?”
林不琢点点头,先莫知义一步下了台阶。
莫知义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默默地跟了一段,等到路过一个喷水池时,林不琢突然出声:“你的走走是跟在我身后走的意思吗?”
莫知义上前半步:“担心你不想跟我并排。”
林不琢停下脚步,转身望他:“刚刚确实不是很想,但你不走上来也会让我不高兴。”
莫知义抿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后不由得失笑,合着并排会让他不高兴,跟在身后还是会不高兴。
要是旁人在他面前如此说话,他只会觉得此人不讲道理无药可救,然而林不琢在他面前这么说,他却只想要搂着他亲。
因为太可爱了,小宝贝。
“怪我。”莫知义上前握住林不琢的手。
“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儿?”
“我——”
“打住,事先声明,我只要听实话,还有这两个提问并不计入我今天的提问额度里。”
“额...”
“你不同意?”
林不琢说着“你不同意”,漂亮小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晃晃地在说“你敢不同意”?
“我,当然没有问题。”
“行,那你说。”
莫知义将林不琢拉到长椅处坐下,耳边喷泉的流水声天然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莫知义忙了一晚上的灵魂都放松了下来。
“今天在饭局后,林甲带我去了Harvest,不是施敬经营的那个夜场,而是真正的,狩猎场。”
林不琢的手指一僵:“然后呢?你去了吗?”
“去了,”莫知义承认得十分干脆果断,“我不但去了,还去看了一场歌剧表演,主角是兽人卡司。”
“兽人卡司?”
“按照我的认知来说是这样的,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长出猫耳朵和翅膀呢?”
林不琢倏然冷笑一声:“呵,这么久不见果然连作践人的本事都提高了不少。”
“我在离开后,身上带着监听设备,所以我先到了华平,并利用EOS的仿生检测仪,重构了一个我来应对所有的监视,然后才回来的。”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不琢起身坐在莫知义的大腿上,“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难道你担心自己在那个肮脏的地界上迷失自己,所以想要瞒着我把一切清扫干净吗?”
莫知义沉默了两秒:“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哪样的你?”
“不是无所不能的我。”
林不琢听到这个回答后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莫知义到底在说些什么。
“解释一下,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
莫知义深呼吸一口气后,向后靠在椅背上:“得知真实Harvest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想否认这一点。跟着林甲进去算不上是最高效的方法,毕竟这有把我自己折进去的风险,可我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其他剩下的方法都要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中,等待别人查证,等待别人告诉我,可我不愿意这样。然而在我能掌握主动权下,以身试险是我最好的选择,既然我会很狼狈。”
莫知义抬起下巴,微微地闭上眼睛,头一回展现出了可以称之为“脆弱”的神色。
“可是我那该死的自尊心,依旧叫嚣着让我在你面前保持一个撑伞者的形象,所以我不想你去,也不想你的伙伴去。”
林不琢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仰头喝了一大口糖还没来及化开的柠檬汁?又酸又甜的交织在一起,似膨胀的棉花充盈了他的整个胸腔。
“可是你不怕被他们看到吗?”林不琢问。
“我可以将那个解释为工作需要,反正我再狼狈也狼狈不过曾经的他们。”
“扑哧。”林不琢不知为何被戳中了笑点,乐出声来。
“你好幼稚。”
莫知义睁眼,眼眸中是少有的温柔似水:“没办法,恋爱让人变成傻瓜。”
林不琢点点他的眉心:“可我不跟傻瓜谈恋爱。”
莫知义握过他的手亲了一口:“没事,跟我谈恋爱就好了。”
“饿了吗?我让Peter准备了夜宵,吃点再睡。”
莫知义将林不琢拉入怀中跟他咬耳朵:“确实饿了,吃完再睡吗?听起来真美妙。”
林不琢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何突然起了兴致,他努力抽出自己的手,冷面无私道:“吃是吃进嘴里的吃。”
莫知义忍笑倏然咬了一口林不琢的下唇:“嗯,吃进嘴里的吃。”
【作者有话说】
下周完结!
对面的人听见他沙哑的嗓音没有任何的迟疑或是犹豫,直接道:“林总,是我。”
林甲分辨出是程学君的声音后,态度更差了:“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才能打断我睡觉。”
听筒那侧沉默了五秒:“林总,小鱼回来了。”
林甲眉头一皱:“你说谁?”
“陶瑜,您的亲生儿子。”
程学君的话音刚落,林甲便用力扫过床头柜上的所有东西:“妈的,我就知道是这个小兔崽子搞得鬼。”
“还不止这个林总。您还记得施敬吗?或是董添?”
林甲一怔,不自觉地咬牙:“你是想说这些事都是那个狗崽子做得?你他妈脑子被狗啃了?他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屁孩,一没钱二没权,他有个鬼的能耐能撬动那么多人?”
程学君的嗓音低沉了一下,仔细听似乎还有一种疯魔般的崇拜和欣赏:“您还记得陶老爷子名下曾经的乌鸦会吗?陶瑜接手了。”
“乌鸦会?”林甲惊慌失措地喊出声来,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这不可能!那几个老头里,姓陶的死得最晚,那个不入流的三脚猫组织应该老早就解散了!”
“确实解散了,可他让它重启了。”
“操他妈的!”林甲大吼一声,“你马上过来,马上过来给我一五一十地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滚过来!”
“是的林总。我马上到。”
程学君平和的态度甚至能用一句毕恭毕敬来形容了,要是往常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平静,只是林甲太过慌张,以至于如此大的不同都没能留意到。
挂断电话后,程学君将听筒放回长舒一口气看向对面牵着手的两人:“这样就可以了吗?”
林不琢冷哼一声没有发表看法,而莫知义倒是很好心地点评了一番:“你的情绪太和平了,演技有待提升。”
程学君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上:“我该走了。”
Ling闻言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他身上的设备:“OK,一切正常,你照常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程学君点头,起身准备出门。
就在他推开房门时,猛然停下了脚步:“小鱼,你猜到了吗?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会这么的...这么的害怕。”
林不琢没有看他,转而将目光落在了窗外成片的绿色上:“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人永远强壮年轻,但永远有人强壮年轻,他不是害怕我,只是知道我已经有捏爆他的能力罢了。”
“捏爆?”
还没等程学君说话,端着咖啡杯的景天裁先接过了话头:“无意质疑,可一个人是无法捏爆另一个人的,最常见的手段往往是徒手掐住脖颈的窒息,而这种行为比起‘捏’似乎‘掐’更合适。”
林不琢皱眉:“噢,所以呢?”
景天裁难得被人反问住了:“所以,额所以,这只是一个基于事实经验的说法...存在主义...嗯,对不起不琢,我错了。”
林不琢抬抬下巴:“嗯哼,接受你的道歉。”
站在一旁憋笑的其他人终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在这一片或高或低的笑声中,程学君默默地走出了房门。
他靠在长廊的墙上,身后是柔软的土耳其地毯,可内心依旧酸涩。
老人总爱念叨因果轮回和现世报,一切苦果都是自己种下的。
所以赎罪吧,别管自己的罪孽到底能不能被原谅。—
“咖啡不苦吗?”
趁着众人忙活的空挡,莫知义将林不琢堵在了角落。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加糖。”
林不琢将夹了两颗方糖放进去搅拌了两下:“给你喝一口。”
莫知义笑着摇摇头:“我不喝咖啡。”
“嗯?”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怎么样?”
“好甜。”
林不琢捶了他一下:“笨,糖还没化开。”
莫知义没等林不琢转身,便拉着他的手直接亲了上去,顺便带着甜得发腻的舌尖。
“唔!”
“好甜。”
莫知义舔了下自己的嘴角,下一秒便被林不琢咬住了。
“唔,疼。”莫知义吃痛。
“痛就好。”林不琢慢条斯理地抹了把自己的,“痛才能长记性。”
“你好凶,陶陶。”
“你有意见?”
莫知义见他挑起的眉毛和圆鼓鼓的眼睛觉得无比可爱,心都要化了:“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
“知义!”在莫知义张口前不远处传来了希曼的呼唤声,“过来看看这个方案!”
“嗯。”莫知义嘴上答应着,身体却反其道而行勾了勾林不琢的手,“今晚来我房间睡。”
“你是在命令我吗?”
“怎么会,我在邀请你,”莫知义勾唇,“诚挚地。”
林不琢不知是被他垂下的长睫毛还是在旁人面前难得一见的柔软打动了:“嗯,我考虑一下。”—
“目前根据知义留在现场的监听来看,Harvest那群丧心病狂的son of bi*ch们将于十天后开展一场盛大的晚宴,而晚宴的核心便是有关新药剂——寒鸦。”
Ling操控着屏幕上的图片。
“相信你们对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了,根据我黑入他们系统后得到的不完全数据,他们给所有登记在册的会员全都发送了邀请,并且告知他们可以携带至多两位朋友参加。”
漱竹望了一眼:“那会来多少人?”
“保守估计,一百二十个。”
“所以如何在第一时间控制住这一百二十个位高权重的特权阶级是重中之重了。”漱竹拧眉。
希曼敲了敲桌子:“信息素控制呢?莫知义和那位马修先生的双重叠加,堪比核弹级的摧毁能力,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控场。”
“可这同样会给周围的建筑带来影响,别忘了,我们在地底开展行动。根据海市的地貌特征,这将会带来极高的风险,我们不能随便在闹事区冒险。”景天裁手中的笔动得和语速一样快。
“那么只剩下一个方法了,”林不琢抿了一口咖啡,“直播审判。”
漱竹震惊道:“你是说?”
“嗯哼, ”林不琢打了个响指,“闹市区的好处就是有足够多的平民和数不清的电子大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这么多的观众,那么我们又怎么能不让他们欣赏这出好戏呢?”
景天裁飞速地找出了几张资料:“根据网络热度,在施敬被挂在UH联盟雕像处后,民众对于此类事件的关注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这个顶峰是建立在如今世界那严格网络信息媒体制度之下的奇迹般的存在。”
“直播审判下的一出好戏,”希曼兴奋地念了几遍,“噢这也太酷了,这可比当街骂那些金钱走狗是个养胃男刺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