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羊毛—— by法贝热
法贝热  发于:2024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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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甚至没等到这个孩子十八岁,在那位女士去世后不久,他就听到了新的悲讯,那个孩子因为伤心过度急病去世了。”
莫知义的嗓音也逐渐哽咽了起来。
“后来他再也无心于什么咨询工作,他本来就是学心理学出身,所以他重新回归了老本行,成为了私人心理医生。”
莫知义的嗓子似乎完全沙哑了下来:“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辗转于多个心理医生之手的男孩,他跟他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并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告诉这个男孩:母亲的爱是存在的,是跟影视作品中描述的一样伟大的。”
“她确实了第二个孩子,可她对第一个孩子的爱永远是无条件的。”
“所以自那以后,我也一遍遍地告诉我自己,妈妈当然爱我,只是很碰巧的是,他的爱不太无私,是有条件的,可他是爱我的,我也是值得被爱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只是很不巧地我没能在父母的心理排靠前的顺位罢了。”
林不琢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她是爱我的,她很爱我对吗?”
莫知义紧紧地搂住他:“当然,我们都很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林不琢的长睫剧烈颤动,每一次抖动都是那压在他心头的情绪在迫切地寻找出口。
他明明那么伤心,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因他的悲伤而静止了,可他没有嚎啕,也没有呼喊,只是那沉重的呼吸和急速起伏的胸膛在无情地倾吐着他的痛苦。
“我想去见...去见你的心理医生...”
林不琢将头埋在莫知义的颈间,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莫知义的手臂收得更紧:“当然好,我们一起去见他。”
莫知义将林不琢板正,红着眼眶笑道:“怎么会不好,他还要随时检验我的悠悠球成果咧。因为我字写得太丑了,所以他建议我学着锻炼手指灵活度。”
林不琢破涕为笑:“确实很丑,一定要练。”
说罢他刻意顿了一下,伸出手去抚上莫知义的嘴唇:“要是到时候在结婚申请书上签这么丑的字我可饶不了你。”
莫知义心下狂喜:“陶陶你是说——”
林不琢高傲地抬起下巴:“嗯哼,看你表现咯。”—
程学君绝对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只是于他而言,也是第一次去到传说中的闹市静地。
来接他的司机穿得比他订婚那天还要正式,启动前甚至贴心地询问了他对车内的温度、湿度和气味是否满意。
越是靠近那像城堡一样的建筑,程学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得越痛,他捏了捏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程先生您好,林先生正在会客室等您,请跟我来。”
白发苍苍的管家没有被岁月带走礼仪,反倒给人一种“连管家都如此,主人家该是何等格局”的压迫感。
而程学君还是顶着压力追问:“林先生,哪位林先生?是莫先生吗?”
领路的管家站定转身,对着他微微俯身:“是林不琢林先生,也是少爷的未婚夫。”
程学君被闪了一下:“未...未婚夫吗?”
“是的,程先生。”
程学君的内心如涨潮那般翻滚起大片大片酸涩的浪:“已经...是未婚夫...了吗...”
管家但笑不语:“请进,茶已经替您温好了,祝您谈得愉快。”
程学君站在半开的门前,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而一直望向窗外的金发男人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扭过头来。
程学君感觉自己的呼吸在瞬间收紧,混乱的大脑之中竟然只浮现出了一句话:原来小鱼把头发染成金色的了。
“hi好久不见,”林不琢无比坦荡自然地与程学君对望,“别来无恙。”
程学君的眼眶几乎是在瞬间便酸涨了起来,他扯出一抹笑:“小鱼,好久不见。”
程学君伸出手去,林不琢却视而不见地只是示意他坐下。
他无比尴尬又执拗地伸着手,而林不琢只是冷笑了一下。
“我们两个,还不没到见面就握手言欢的地步吧。”
林不琢托着下巴,眼神玩味。
“我只是长大了,又不是脾气变好了。”
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如闪电般蹿过身体的每个角落,眼前如老式电影放映机那样闪过无数的画面。
程学君苦涩又怀念:“是吗?刚刚听管家说你和莫知义订婚了?”
林不琢没有丝毫犹豫道:“嗯哼。”
“不再考虑一下?我觉得你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林不琢勾唇:“那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权力地位会去娶卜期的人啊,可这也不耽误你们订婚了不是吗?”
程学君无端端被这番话点燃了某些晦涩的希望:“你吃醋——你不想我和他订婚吗?”
“那倒也没有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俩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程学君沉默了片刻后抬眼:“小鱼,你没有必要这样跟我说话的。”
林不琢反问:“我怎么跟你说话了?”
程学君动动喉结:“你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一定要见你的原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林不琢无语:“能不明白吗?难道祈求别人的原谅不需要当面表达诚意吗?”
程学君被塞住:“小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我对你,你真的不明白吗?”
林不琢盯着程学君的双眼,半响后竟是笑了:“怎么?难道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表白?”
程学君心底的心思被这般直接地戳破,他强压下脸皮上的害臊:“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回来一定是想要报复林家,我可以帮你,小鱼,我真的可以帮你。”
林不琢总算舍得错开他的眼睛,眼神锐利,吐出的话却更锋利几分:“三姓家奴,你倒是挺迫不及待的。”
程学君脸色大变,蹭得起身;“小鱼!你在说什么!”
林不琢讥讽道:“连说都受不了了,你可比小时候脆弱多了。”
“我今天让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存在主动站队的权力,于你而言只是继续犯罪和跪下赎罪这两种选项。”
林不琢捏起自己的发尾:“至于其他的,你先去治治自己的妄想症吧,慢走不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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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学君的脸扭曲变形,很明显他还在努力忍受些什么。
林不琢抬眼瞥见对方依然杵在原地,脸色瞬间狠戾了下来,他猛得踹了面前的桌子一脚:“滚啊!难道还有我推你走吗?!”
程学君闻言神色黑如锅炭,他努力调整了呼吸:“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知道你回来就是想要报复林家的,可是小鱼,你有没有想过,林家就是陶家,林家的产业就是你外公毕生的心血!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疯狂,让大家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呢?”
林不琢气笑了:“两败俱伤?要不是你们先伤了我,我难道会没事闲着非要报复你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为你们林家前缀是爱新觉罗啊?在一群蠢货的吹捧下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只手遮天的皇帝了?”
程学君的眼中流露出陌生与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小鱼,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头脑会变得如此偏激疯狂,你...”
程学君挪开目光:“你变得让我感觉好陌生...”
林不琢冷笑一声:“听你话的傀儡才会让你感到熟悉,程学君,你只是在象牙塔里当惯了何不食肉糜的大头王子,才会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对你唯命是从。真正让我感到陌生的人是你,你小时候不说是个绝世天才,好歹也是个聪明人,怎么长大了变得如此蠢笨如猪,还不自知啊。”
“小鱼,”程学君的眼中流露出无法沟通的无奈,“你为什么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说得每一句话都在攻击我,想要把我踩到泥巴里。我认识的小鱼不会是这样的——”
“我需要把你踩到泥巴里吗?”林不琢冷哼一声,“你不早就在泥巴地里定居了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莫知义吗?你宁愿相信一个油嘴滑舌的大少爷,也不愿相信跟你竹马青梅的我吗?”
林不琢坦然承认道:“对,我就是相信他,所以呢?”
程学君的胸膛夸张地起伏了几下,眼中终于露出了深藏的精明:“你真的想好了吗小鱼?要是我走出这一道门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林家,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你真的这么轻易就要把一个帮手送进对方阵营吗?”
“Typical fence-sitter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名单中,骑在墙上做选择的人永远无法坚定自己的内心。”
林不琢站定在程学君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我今天之所以会让你过来,是因为我也很好奇。”
林不琢勾唇,倏然俯身贴紧程学君的右耳:“很好奇骑在墙上的少年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说完便想拉开距离,却被程学君一把按住后背。
谦谦君子终于在此刻露出了嗜血的獠牙:“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小鱼,像你这样不知变通的人,一定会吃亏的。”
林不琢反手掐住程学君的手臂,大力地推开他的桎梏:“噢?那让哥哥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吧,看看是你乘着东风飞得高,还是我坚守初心跑得远。”
程学君似在看玩赖的孩童一般,苦笑一声;“小鱼,我护不住你了。”
简短的八个字却在瞬间踩中了林不琢的逆鳞。
他尖锐地指着程学君的鼻尖怒吼道:“你总想两全其美,事事瞻前顾后,却不知做了错事能逃开已经是极为难得。偏偏你还自恃甚高,天天将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上,反反复复地合理化自己犯下的错事!你明明就是个身上沾了泥连过河都难自保的假菩萨,还天天高喊普渡众生!”
“护着我?你什么时候真正护着我了?你所谓的保护不过就是帮助自己经营君子外皮的手段!”
“我没有!”程学君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担心你磕了碰了,难过伤心!陶喻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不知道谁是这么世界最爱你的人吗?”
林不琢的眼底一片血红,他颤抖着嗓音:“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对我说过多少句‘以后我护着你’我都记不清了。你刚刚问我咱们的竹马情谊还比不上我和知义的荷尔蒙碰撞,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比不上,怎么也比不上!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我护着你’,他只会说‘你放手做’。”
林不琢的眼眶盈满了泪:“你说你爱我?你爱我为什么要在林甲把我赶出家门时保持沉默?你爱我为什么要和那个破坏我家庭女人的孩子订婚?你爱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找过我,为什么默认所有人都说我死了,为什么,你说啊!”
他的嘶吼穿破了程学君的耳膜,也毫不留情地撕掉了他心底最阴暗处的伪装。
“你跟林甲又有什么差别?你们都希望我是一朵高贵娇弱且一辈子都走不出玻璃罩的玫瑰花,你们想用一个又一个的花瓶禁锢住我的血肉,牢牢将我控制住,将我——”
程学君失控道:“这样不好吗?我一辈子都会精心伺候着你,直到你进坟墓啊!我会一直努力给你换更大更漂亮更豪华的花瓶啊!这就是爱啊!”
“这是捧杀!以爱为名的驯化!花瓶虽然漂亮,也能替我遮挡风雨,但只要这瓶的主人觉得不高兴摔了它,我便是无用之物,我也不再是小祖宗,只是被扔出笼子的废物!”
林不琢大力扯开自己的领带。
“你们只是精心在养一只可爱的宠物,可我,是人啊!”
程学君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利剑穿透,露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他强撑着转身,边走边低声重复:“我没有...我是爱他的...我没有...我是...我是爱他的。”
林不琢高高仰头,冲那跌跌撞撞的背影说道:“从我离开林家的那一刻起,一起都无法在回到原点了。”
“你如果...如果...那就快跑吧。”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需要处理的感情冲突了,呼

第87章 狩猎愉快
“上次订婚宴出了那么大的差池实在是抱歉抱歉,”林甲坐在下首位置,给比自己看上去年轻不少的男人倒了杯酒,“惊扰到林先生和您太太是我们的不对。”
人皮面具能改变五官和瞳色,却无法改变面具下人的眼神和表情。
莫知义没有说话,只是将酒杯稍稍推远了些:“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喝酒。上次的订婚宴确实有些混乱,后来找到项链了吗?”
要是希曼在场,看见莫知义这番镇定自若的表现,想必会惊呼一声贼喊捉贼,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不要脸”之辈。
可林甲此刻依然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大概是现场的闹剧吧,我们在清场后就收到了装有两条项链的包裹。学君说是他同学的恶作剧,本来想偷偷把项链放到他的西装口袋里让他来一出英雄救美,结果碰巧他那天穿的西装没有口袋,所以就搞砸了。”
莫知义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直接点评道:“那还真是失礼的举动啊。”
林甲赔笑道:“是的是的。”
饭局不咸不淡地进行着,林甲数次想要把话题往合作上引,可对方就是明着暗着都不接招。
眼看到了要上甜点的时刻,林甲终于绷不住了。
“现在天色还早,林先生要不要跟我一起再吃一顿?”
林甲刻意咬重了“吃”字,而莫知义用方巾擦手的动作也是一顿。
莫知义眯起眼睛:“可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吃一顿吗?”
林甲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于是露出一个“你懂得”的暧昧笑容:“这顿吃得是饭,下一顿吃得可就不是菜了。”
莫知义似乎颇为诧异地挑眉:“噢?难道现在的华国都喜欢这种吗?”
林甲跟他绕了一晚上的圈子,早就筋疲力尽,失去了按兵不动、相互试探的冷静:“华国喜不喜欢我不敢保证,华国的男人倒是喜欢得紧啊。”
莫知义闻言勾唇笑笑,随手将方巾扔在桌子上。
林甲没有出声,一双如炬的鹰眼紧紧地锁定着猎物,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知义不紧不慢地拿起公筷,勺了一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放在自己的骨碟中。
“我不是很喜欢吃清淡的肉呢,不知道林先生意下如何?”
自见面落座开始,对方头一次展现出了松动的裂痕,这让林甲简直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激动难耐地搓了搓手:“当然没问题,失陪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说罢林甲便起身出门,冲在外等候的助理吩咐了什么。
而一直背对着屋内的他却不知道,身后的那双眼淬如寒冰。—
以往出门见最高等级的客户,林甲都会让司机开台奔驰Sprinter,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劳斯莱斯相比,奔驰的车标更多带着“农民企业家”的调侃,属于不会出错又拿得出手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Sprinter最突出的便是它的车高,这使得绝大多人在上车时不需要弯腰,就跟平直地走进机舱没有任何差别,再搭配上迎宾踏板,低调的牌面和细节满分。
作为华国少有的开这般保姆车接送客户的人,林甲深谙其中弯弯绕绕的门道,光是不用弯腰这一点,他便收获了许多合作伙伴诧异中带着赞赏的目光。
只是这巧妙的讨好似乎在今天选错了对象。
还没等林甲说话或是做出请的手势,莫知义便大步流星地踩上了踏板走了进去,他展现出来的熟悉让林甲那微妙的好胜心在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等车启动时,林甲看着熟门熟路地找到冰桶位置,往自己的柠檬苏打水里加了些香槟的背影,本被涌上来的酒气干扰得有些朦胧的理智立刻复苏了。
“林先生在那边也坐这种车?”
看似无关紧要的随口一问,背后却是老狐狸眯成长条的眼睛。
莫知义倒酒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白人社会更讲阶级,也更在意差异的显化,我的级别与这辆车的等级不配备。”
林甲的心在听完这个回答后安定下了大半。
“我看你找香槟跟我在家开酒柜一样熟练,我还以为呢。”以为什么?
未尽之言不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刻意的留白,也是隐藏的试探。
“我的父亲在年轻时候曾担任过不短时间的总助,那时候的我正在叛逆期,天天和他斗智斗勇。十六岁那年我往他平常上班车里的冰桶中扔了一只死老鼠,想要报复他,很可惜的是最后反倒是清扫团队和司机被炒鱿鱼了。”
莫知义抿了一口香槟,轻轻地晃了下头。
“我当初为了找一个既显眼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还挺努力的呢。”
林甲的担扰伴随着对方稍显可惜的结尾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先生不也是名校毕业的高知人才吗?”林甲第一次放松地仰头,伸直了腿。
莫知义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淡淡说:“学历又不和人品强相关,这个世界的危险分子从来都不是又蠢又坏的文盲,而是又聪明又善于伪装的精英。”
话毕,他突然扭头脖子,动作迅速又突兀,像一只暗中观察了许久终于露出了獠牙的猎豹:“林先生,难道不是吗?”
他的语气像是冰冷的小雨滴打在了林甲的脸上,让他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自脊梁骨爬升上来的寒意。
“哎,就别管什么精英还是蠢货,谁都要享乐也都得开心难道不是吗?”林甲拍了拍莫知义的肩膀,“我活了这么多年,发现人生的真谛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及时行乐啊哈哈哈。”
莫知义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林甲还想说些什么,车却已经慢慢地停了下来。
林甲落下一个车窗缝隙,熟练地敲了两下车玻璃。
下一秒那缝隙之中便有两个由白手套递来的面具。
“欢迎来到Harvest,祝两位狩猎愉快。”

第88章 地狱
在通过了长长的走廊后,扑面而来的凉爽裹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经受过严格的反信息素训练的莫知义几乎是在进场的同时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的空调打得好低,估摸着只有十六度左右,然而神奇的是人在这种温度环境中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而原因想必与空间中的熏香大有干系。
与一般的寻欢场所喜欢点得扑鼻花香不同,这里的气味清新舒缓,给人一种被柔软干净的纯白丝绸包裹的感觉,要是非用物品形容的话,似乎是带着奶香味的爽身粉。
可显然这样的香味并不像它展现出来的那般人畜无害,腺体处传来的胀感让莫知义立刻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掺着不小的信息素催化剂。
“你想从哪里开始?”
林甲见莫知义“呆愣愣”地停在了入口处,心下暗爽自己这步棋走对了的同时,还生出了些不屑。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面上装得再牛逼,遇到这场“大场面”还是得歇菜。
莫知义借着扶正面具的功夫,将手中的微型摄像仪安到了假面翘起的鼻尖上:“你是东道主,你来。”
林甲心下不屑地冷哼一声,面上却装得依旧很好,他招手便有一个穿着全套白色西装、戴着同色高帽和眼镜的侍应生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
“今天有什么节目吗?”林甲熟练地打了个响指,“这位是我带来的新客。”
侍应生微微抬眼不过三秒的功夫,已经将莫知义“强装镇定”的神态尽收眼底,他抬起手腕点了两下,莫知义和林甲的面前便出现一块小型的投影屏幕,只是与平日不同的是,这块屏幕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能看到。
“二十分钟后有一场Ensnared Reverie囚梦迷界,是由我们的欧克团队最新编排的舞台剧,推荐Furry控的会员欣赏。三十分钟后有一场lllusionary Cage幻象牢笼,入门级别,但同样需要身体检查,您要是需要的话,我会马上帮您安排的。”
林甲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了莫知义。
莫知义沉默片刻后,嗓子有些干地问道:“迷界的话,有Kitty吗?”
侍应生浅浅一笑:“有的,”他调出了另一张海报,“今天的两位主演分别是布偶人和天鹅女。也是我们Harvest响当当的卡司了。”
“那就这个吧。”莫知义局促地转了下自己的手表,“我需要一块热毛巾擦擦手。”
侍应生在屏幕上操作了下后冲他们两个人鞠躬:“好的,马上来。”
林甲见此刻周围只有他和莫知义两人,不由得压低声音炫耀道:“这里的门槛很高,准入制度非常非常严格,同时对于各等级会员的区分也很明显。”
莫知义咽了口唾沫:“那你是什么等级?”
林甲一怔后有些不满地咬牙:“三级。可是这里一共只有三种等级制度,外面排队想要成为三级的人那可真是太多了,在他们家的等待名单里随手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个响当当的人物啊。”
林甲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了,虽然我只是个三级会员,可我能进来已经是无比难得了,你万万不能因为一个三级就看轻了我的能耐。
莫知义点头,四处张望着:“想要成为会员有什么条件吗?”
这个提问可算是问到了林甲的心坎上,他看似不经意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铜色勋章:“介绍制度,首先你得需要一位会员的推荐信,这还没完,推荐之后还有很长时间的考核期,至于通过率嘛,不足一成,而这往往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莫知义瞥见对方脸上的洋洋得意,决定顺水推舟道:“那您成为会员多久了?等一两年的话,大家的耐心可真足啊。”
自打见面起一直在你面前拽拽的人猛得一下转变了态度,对你极其恭维,林甲几乎在瞬间便掩盖不住翘起的尾巴了。
他拍了拍莫知义的手背:“哎,你们这些后生仔就是心急,我加入有六个年头了,你看我当初一点也不着急,结果三个月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序,拿到了胸——”
林甲猛然噤声,似乎是脱口而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莫知义敏锐地抓准机会:“三个月?您到底做了些什么,太厉害了吧。”
林甲挂上若无其事的神情:“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赶上了好运的风口罢了,毕竟这个考核期都是说不准的。”
莫知义知道对方的戒心已经竖起,于是颇为遗憾地感叹:“您的运气真好。”
林甲见对方好像没有什么没往心里去,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他毕竟在商场混迹多年,老油条一般的滑不溜手让他不由自主地留了个心眼。
“两位先生,狩猎要开始了,请给我来。”
刚才的侍应生出现得时机恰到好处,莫知义跟在那两人身后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剧院里。
两人落座在舞台靠右的包厢中,莫知义瞬间明白了所谓等级分明的会员制度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三等会员无法占据最佳的欣赏角度,他朝中间位置的瞥了一眼。
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穿着兔女郎服饰的侍应生挡住了。
“先生您好,今天想喝香槟、威士忌还是其他呢?”
兔女郎没有热切地贴上来,但她上挑的语调和软糯的嗓音却是在进行另一场诱-惑。
莫知义勾勾唇角,拍了下对方蜜色的--大腿:“其他?其他是什么?”
兔女郎没有着急地蹭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笑得更加妩媚:“当然是我特调的啦,仅此一种,世间难有。”
她俯身,红唇几乎要吻上莫知义的耳尖:“您放心,绝对够劲儿。”
莫知义拉开一段与她对视的距离:“好啊,打猎前本来就该喝酒壮胆,就看你的咯。”
在一旁一直暗中观察的林甲见对方如此表现,心又安了不少,他不禁回忆起了资料上写的这位林先生与他的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好,是众人眼中的天作之合。这位林先生还曾泪洒婚礼现场,哭着对另一半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的,会一辈子把他捧在手心的。
Alpha啊...林甲讽刺地抿了口酒,就在他放下酒杯时,一束灯光倏然亮了起来。
莫知义盯着那盏从观众席上缓缓升起到舞台上方的灯光,那与歌剧魅影如出一辙的开场方式和缓缓拉开的红色幕布。
还有此刻终于露出阵容的布偶人和天鹅女,舞台上那经过恐怖又精妙地改造后扭曲的身体。
那非自然的融合形态,半人半兽的驱赶,与布偶猫如出一辙的白色耳朵和从蝴蝶骨处延展而开的白色翅膀。
莫知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目光定在了那亮起灯却看不清人的中心位置上。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操控如此禁忌痛苦的地狱?

“琢哥,你真的放心那个S+男自己一个人去找林甲啊?”
程灿灿一边偷瞄正在说话的Ling和希曼,一边自以为十分隐蔽地在和林不琢咬耳朵。
“放心,为什么不放心。”
林不琢吃了一口酒心布朗尼,因为过于好吃皱了下眉头,也就这一下皱眉让程灿灿捕捉到了。
她激动地拉住林不琢的手腕:“琢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去废了那个S+男!”
林不琢被她拉的只好换了手拿着叉子:“程女士,我能问问你准备怎么废了他吗?”
程灿灿被这么一问,立马英雄气短,可她依旧嘴硬道:“不是还有个Cratos吗,况且我还能叫上Bio,线上把他扒得地库都不剩,线下我们俩人压制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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