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手速飞快地掏出一只在笔盖上顶着一块红宝石的钢笔,用红宝石对着屋内扫了一圈。
那红宝石似乎有生命那般在瞬间变成了汪洋般的纯正蓝色。
“这位就是林先生的夫人了。”帮佣阿姨指着一张照片介绍道:“这一连串的照片全部都是她,这里连着一个小房间,先生是自己冲洗的,哎呦,可用心了。”
希曼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那张照片上,然而——她全身上下的寒毛在一瞬间竖起,这张脸,这张脸——
“他儿子呢?”希曼倏然出声,突兀地打断了对话,“这里没有他儿子的照片吗?”
帮佣阿姨的神情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撇了撇唇角:“你问这个干嘛?”
尤人剑见她表情不对,马上挡在了希曼和帮佣阿姨之间:“哎,我这个同事有职业病说话还直,阿姨您别在意。”
希曼也反应了过来,生硬地解释着:“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就觉得她要是有个孩子得多漂亮...”
察觉到尤人剑在拉她袖子,希曼继而补充道:“况且林先生长得那么帅,俊男靓女的,强强联合啊。”
阿姨不自在地扭头,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十分晦气:“他呀,就是个——”
“徐妈,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帮佣阿姨的话,几人转头,看见一位身穿西装三件套,梳着背头的男人站在门口。
尤人剑最先反应过来迎了上去:“林先生您好,抱歉打扰了,我们是UH联盟侦察组的,因为明洋和施敬的案子有些事需要跟您说,所以直接找上门来。”
林甲的神情在听见那两个名字时有了极为快速的波动,只是他很快就掩盖住了。
“UH联盟吗?我好像没有接到消息呢?”
希曼敏茹地捕捉到了林甲眉峰的上扬和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联盟最近事情太多了,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尤人剑打着哈哈地走了过去,压低声音凑近林甲身边,“只是有人让我们在警察找您之前先跟你说个事。”
林甲自以为不明显,实则他在听见尤人剑说的话后即刻放松下来的样子被希曼尽收眼底。
“那既然这样的,两位跟我到会客室来?”林甲的目光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希曼。
希曼神色平静地走了过去:“当然好,辛苦您了。”—
“珍珠,等会儿就要见到爸爸妈妈了,你开心吗?”
程灿灿搂着睡着的小宝,凑到明珍珠耳边轻声问道。
明珍珠焦虑不安地咬着嘴唇,抱着怀中婴儿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真的是爸爸妈妈吗?是珍珠的爸爸妈妈吗?”
Cratos从前座回头看她:“当然是你的爸爸妈妈,这玩意还能造假的吗?”
明珍珠没有说话,眉宇间的焦虑只增不减。
“珍珠不想爸爸妈妈吗?”
一直沉默的林不琢突然开口问道。
“想——”明珍珠似每个小孩那样拉长了语调,“爸爸妈妈会想珍珠吗?”
“怎么不会呢?”林不琢的嗓音里填满了哀伤的温柔,“他们那么爱你,怎么会不像你呢?”
明珍珠的情绪感知能力本就强于常人,她探过身去问道:“你很伤心吗?你是要哭了吗?”
林不琢抽了抽鼻子,声音低低:“我没有哭,只是替你感到开心,你等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妈妈了。”
珍珠不服气道:“还有爸爸!还有哥哥!不是只有妈妈。”
林不琢似乎是掏出了手帕,嗓音也似被什么遮掩住那般:“对啊...你有妈妈还有爸爸,还有手足。”
“手足是什么?我有手有脚呀?”
程灿灿见气氛不对,连忙把明珍珠给拉了回来:“他说着玩呢,别在意。对了珍珠,等会儿你要带着小宝和小小宝一起去见爸爸妈妈吗?”
明珍珠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他们还在睡觉觉呢,要是醒了的话好难哄,我先去见爸爸妈妈吧,然后跟他们说要静悄悄地去看宝宝们。”
程灿灿含笑应允:“好的,那等会儿我就跟Cratos帮你看宝宝噢。”
明珍珠点头,程灿灿抚上她冰凉的手:“别怕,珍珠加油。”
“珍珠的情绪状态还不错,所以你们在见到她时尽量不要出现过大的情绪波动,这样很容易影响她,让她感到害怕的。”
景天裁详细地向明家夫妇交代着注意事项,他的冷静与明家夫妇的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夫妻两个显然是一晚没睡,亦或者是自从他们知晓明珍珠还好好地活着这个消息后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饶是如此,今天的明先生还是换上了西装,明太太也攃了粉,他们两人双手紧握,想要给对方支撑却都在颤抖。
“好的好的,还有什么吗?珍珠她会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明太太连声音也在抖。
“怎么会?”景天裁的神情总算有了点波动,不再是僵硬的机器人脸了,“她走丢的时候已经接近成年,你们要相信支撑每一个走丢的孩子活下去的动力,就是相信她的父母绝对不会忘记她。”
明太太的眼泪夺眶而出,明先生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所以去拥抱她吧,像是她去了一趟有点长的旅行后回了家,你问问她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有没有想爸爸妈妈,等会让晚饭想吃些什么。”
景天裁的语气越来越轻。
“珍珠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她的先天条件是伤疤也是蜜糖,她的情绪感知途径与我们是不同的,对于这类孩子,父母越失控,她们反而很难感受到你们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害怕。”
“叮。”
景天裁的手表亮了一下,他点开消息后望向明家夫妇。
“他们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明家夫妇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两人跟在景天裁身后转了几转,走到了一间涂刷了米白色墙漆的会客室里。
景天裁推开了门,也推开了满室的阳光,大片大片漂亮的落日似瀑布般倾涌而出。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听见声响回过头来。
本来跟在身后的明家夫妇似被线牵着那般主动走向前去。
“珍珠?”
明太太的声音是天鹅身上落下的羽毛,轻柔无比。
不敢高声语,恐惊眼前人。
明珍珠盯着眼前这位上了年纪、满面泪水的美妇人瞧了半天。
突然,她伸出双臂,向初生的小牛犊飞奔过去撞进了她的怀抱里。
“妈妈...是妈妈...是珍珠的妈妈!”她哽咽地哭喊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
“欸,是我,是妈妈,妈妈在这儿呢宝贝。”
明太太分明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却坚持一句一句地回应着明珍珠喊得“妈妈”。
明先生从太太的身后张开双臂抱住了母女二人,他闭上通红的双眼,颤抖着双唇低声道:
“珍珠,珍珠,欢迎回家。”
-珍珠天使 完-
【作者有话说】
撒花!第二卷完结咯!周五开启第三卷噢。
乌鸦报喜
第62章 瑜不掩瑕
“明洋全都交代了,至于另外一个,数罪并发,而且社会关注度这么高,他家就算想搞手段也得掂量掂量了。”
齐正国和莫知义并排站在警局外面的花坛旁边,这个位置十分巧妙地能刚好看到那间会客室的落地窗。
齐正国望着明家夫妇那又哭又笑的神情,即使从事刑警工作这么多年的他也红了眼圈。
他想伸手到口袋里掏只烟,却不知为何手刚伸进去就又拿了出来。
“这段时间我不怎么敢睡觉,”齐正国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将自己的难过、迷茫和柔软刨开来,“我总做梦,梦见戴着红领巾的小卓跟着他妈妈来警局给老卫送饭。”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就这么点的小豆丁,他妈妈手里拎着要换洗的脏衣服,他手里拎着个饭盒,见到谁都打招呼,大家都说老卫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贤内助和懂事听话的孩子。”
齐正国的声音越来越轻:“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卫卓的失踪是不是我们办事不利所导致的?要是当时我们能再血性一点,不顾及上面的命令把当时参加晚宴的那些大佬们全都抓了,那孩子和那些孩子们是不是都不用死了?”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时不时吹来的微风将齐正国的话语吹成了一张柔软的网,将他兜头网住。
看似纤细的网却有着无比强韧的力道,使人无法挣脱,越动便套得越近。
莫知义却没有这样的场景给摇摆住,相反他坚定又冷静地说道:“你不要马后炮,也不要美化自没有走过的路。问题出现了那么就解决问题,纠结无法改变的事只会让自己烦恼。”
齐正国闻言倏然苦笑了一声:“大道理谁不知道呢?但可惜啊,生活是实操课,懂再多理论的人在实际动手的时候都不能完全胜任。归根结底,人类不过都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莫知义垂下长睫:“这不是理论也不是大道理,这只是我的原则罢了。人生本来就是没有模板的,世界上的每个人长得尚且不同,那为什么要复制别人的人生轨迹呢?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要什么,会长久地坚持什么,并且在面对每个选择时,抓住那个你最想要的就好了。”
“你会睡不着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在当时没有坚定地选择你心里最正确也最想坚持的选项,你觉得自己是懦夫,你觉得自己背叛了帽子上的五角星。所以面对后果时,你要么就坦然承认自己心里的价值顺序改变了,要么就努力纠正再重新走回你当初没有选择的路。”
莫知义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展现出了远不符合年龄的坚韧。
“怎么?当了支队队长这么多年,官威压身下就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做错的时候了?”
砰,正中红心!
他的问句戳破了齐正国内心最隐晦的心思,快狠准地将其切开来瘫在阳光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正国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等笑够了,他用手背狠狠擦过眼角的泪,“我实在太好奇你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中成长起来的。”
“要说你心地善良、记挂苍生吧,你好像又不是那种圣父;要说你向别的富二代一样吃喝玩乐、挥金如土、仗势欺人吧,你好像又挺根正苗红的。难懂啊!”
莫知义挑眉:“承让。”
“对了,明先生刚来的时候一个人来找了我,说他想单独和明洋见一面。”齐正国眼神间的难过与愤懑在瞬间转化成了独属于老刑警的狠辣。
“我不会给你意见的,”莫知义坦然地戳破了试探,“这是你的地盘,当然是你说了算。”
齐正国愣了一下,而后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小子,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莫知义不置可否,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这里的收尾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齐正国叫住了他,将放在花坛上的文件袋递给了莫知义,“在审问那个老鸨的时候,她为了减刑,和我们交换了一本账本。”
莫知义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账本,并一一扫过那些亲笔记录的大客名字。
“有趣的是这本账本是她的T0级客户,除却施敬、明洋和董添以外,剩下的名字想必你也是有印象的。”
莫知义快速扫过这些记录得密密麻麻的明细:“之前被绑架但是在第八天被安然送回救护车那儿的人。”
齐正国点头:“没错,失踪名单加上那三个人构成了这份账本的绝大多数名字,除了一个人。”
莫知义翻页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精准无比地点上一个名字:“除了这个人——林甲。”—
“说说吧,这趟下来有什么发现?”
尤人剑刚才装了好一会儿的孙子,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
希曼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给自己戴上了遮脸的黑超,又踩下了油门:“先发问者回答,你说。”
尤人剑耸了耸肩膀,倒也没推脱:“这位林先生很爱他的妻子这点毋庸置疑,我认为问题出在他早逝的那个儿子身上。我们应该从这里切入。”
希曼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她倒了两粒香口胶并丢进了嘴里:“嗯哼,继续说。”
“还有他的私生子,我认为林甲之所以没有扶正二房,其一是因为他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就连家里的帮佣都因为他的专一痴情而感到自豪,那就不用说这个名头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隐形的福利了,所以他不会傻到主动跳出来打自己的脸。”
“嗯,其二呢?”
“其二是他想要转型。他手上的林氏估值也有几个亿了,这样的企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家族化管理。林氏的前身陶氏就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七大姑八大姨和各路叔叔伯伯们不是有股份就是有职位,这样的血缘关系确实能让公司领导层变得紧密,但成也血缘败也血缘。结合林甲的商业动向,我认为他在努力摆脱这个关系网。”
希曼面无表情地吹了个泡泡,尤人剑看她这副模样无端端地有些焦躁。
“我说完了,到你了。”
“啪——”希曼又吹了一个泡泡后,单手抽过纸巾,将香口胶吐了出来。
“对于照片墙你有什么想法吗?”
“照片墙?”尤人剑拧眉回想,“我认为那是林甲人设的一部分,是他自发创造出来的。”
希曼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对,这是他自发创造出来的,可那不仅仅是他人设的一部分,也是真实的他的一部分。照片墙藏着的玄机也在此处。”
“噢?”尤人剑挑眉,“愿闻其详。”
“很明显,林甲无比怀念他的妻子,他不但亲自选了这些照片,甚至连自己完成了冲印。这是带着绝对主观点色彩的作品,也是他自认为的关于已故妻子的重要人生片段。”
希曼用指尖拉出了一条横线。
“帮佣阿姨说他会跟来访的宾客介绍这些照片,怎么介绍?就是按照他赋予妻子的生命线来介绍。”
“嗯哼,没错。”
“而我们可以看到,他给妻子的第二次孕期放了五张照片,这甚至比他们俩婚纱照还多,但为什么她的第一次孕期却一张照片都出现呢?”
尤人剑显然没有发现这回事,他下意识地找补到:“呃嗯,说明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段时间?记得吗,我们曾经看过她亡妻的医疗记录,她在第一次生产时大出血,险些在产房丧命。我想林甲一定被生孩子的惊险吓到了。”
希曼摇头:“不不不,你看倒数第三张,他甚至冲印了自己妻子在妇产医院拿着二胎的四维彩超的照片。更关键的是,无论是这里,还是他们家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们都没有看见关于他大儿子的照片。”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的诡吊与骇人。
尤人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Oh my god.”
希曼知道他已经懂了大半,于是继续道:“所以,他逃避的根本不是生产,而是孩子。他自己动手斩断了孩子跟目前之间的联系,说明他极度不愿意见到他的儿子,甚至是...”
“憎恨他。”
尤人剑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没错,”希曼勾了勾唇角,“一个连未出世的血肉都会怀念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养了十六年的孩子熟视无睹呢?”
尤人剑侧身拿过资料:“这里面说他的大儿子死于分化后的高烧不退,再叠加上当时他妻子出的意外,孩子就没能挺过去。”
希曼说:“分化带来的死亡倒也不算是特别稀奇的事,只是这样的情况大多出现在有基础病和天生弱症的孩子身上,我查阅过他大儿子的体检报告,他不符合这条。”
“所以说,你认为他大儿子的死因有蹊跷?”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希曼踩下刹车,“还记得帮佣阿姨提起那个孩子时脸上的表情吗?嫌弃厌恶,仿佛这个名字是禁忌,是上不得台面的垃圾一般。”
尤人剑的思路在瞬间通了:“他岳父和他妻子去世的时间相差不过半年,而他妻子和他儿子丧命的间隔更是缩短到了一个半月!”
希曼吐出口气:“那个帮佣阿姨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所以说——”
尤人剑从外套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以备不时之需,我在走之前偷摸留下了阿姨的电话。”
“Good job.”希曼酷酷地赞道。
尤人剑也有得意地伸长了胳膊,将双手背在车枕后:“是谁说Alpha永远理性,不具备观察细节的感性能力的,看来你又帮助我打破了一个刻板印象,希曼。”
正值一个环形转盘,希曼娴熟地用单手转方向盘:“噢,那可能是你忘了,我在成为一个Alpha之前,首先是一名女性。我的大脑天生拥有明显大于你的胼胝体、前连合以及颞平面。所以,不要自卑这位先生,我生来如此感知多样。”
尤人剑扑哧一下乐了出来:“遵命,希曼小姐。对了,林甲已逝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陶瑜,他随母姓。”
“陶鱼?难道那孩子很爱吃鱼吗?”
“不是水里游着的鱼,是形容美玉的瑜,周瑜的瑜。”
尤人剑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世人都爱说瑕不掩瑜,但是在这位身上,似乎是瑜不掩瑕了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祝大家端午假期开心噢!
“知莱从唐文生那儿拿到了一个地址。”
莫知义一进门,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屏幕上的一栋大楼。
他先拉出一把椅子示意林不琢坐下,而后自己才落座:“他没把人弄死吧?”
Ling闻言立马换上了十分浮夸的语调惊叹道:“噢,我的上帝。我们身处法治社会,当然不会有这么血腥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拨云组都是出了名的文化人喏!”
说罢她的话锋却突然一转:“也就个半残吧。”
莫知义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对自己手下把天天出现在新闻中的高官弄废了的担忧:“这个地址安全吗?你做了警戒排除?”
Ling似乎就在等莫知义的这句话:“当然做了!这是一家从属于NGO组织的生物研究院。这家组织是专门保护未分化群体遭受婚内霸凌的,由于他们组织的特殊性,所以向政府申请建立了一家生物研究院。”
林不琢俊眉拧起:“婚内霸凌的?亏他们有脸打着这样正义的名号做如此下流龌龊的事。”
Ling赞同道:“同意,还真是做了亏心事,一点都不怕鬼敲门的人,一群在墓地里招魂的疯子。”
莫知义望了一眼林不琢后捏了捏对方的手,温柔道:“陶陶别生气。”
简短五个字却如一记惊雷炸入房间,将除他俩以外的人炸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
景天裁似在做人类观察实验那般紧盯着莫知义,Ling吃惊地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马修坐在两人斜后方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林不琢的侧脸。
他眯起眼睛观察着对方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猫咪偷腥后的愉悦,不由自主地笑了。
一旁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实则偷看得明显的Cratos直接怔住了,还是程灿灿偷偷掐了一把,他才从花痴的状态中抽出身来。
而此刻Ling也终于回过神来:“他们为了更好的保护前来寻求帮助的未分化人类,会定期采购信息素屏蔽装置,换句话说,去到那里的我们大概率不能发挥伴生天赋了。”
见众人都不自觉地皱眉后,Ling连忙将转折抛出:“但是,我把情况告诉杨希后,他和总部的几位研究院一起对我们原先的颈环做了调整,”她打开旁边的金属箱子,“按下颈环上的宝石,颈后的注射装置会往你们的腺体里注入生物强化剂,使得你们在三百秒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内能活化腺体的全部能量,发挥出足以覆盖屏蔽装置的能量。”
“只是这强化剂是根据从海娜的信息素样本中提取到的物质研发而成,目前仍然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Cratos和程灿灿一听可以打架了,那兴头直接蹦得老高,毕竟这么多回了,都没能给他俩一个大显神威的场所,属实是屈才了。
莫知义却是没有那么乐观:“副作用呢?”
Ling深呼吸了口气:“你们会在使用后的两周内里经历一次集中的恢复期,俗称发情期。”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眼睛莫名被刺了一下,他努力抬高了下巴:“给我们准备抑制剂就好了,这不是问题。”
Ling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莫知义的神情,一边回答林不琢道:“杨希让我告知你,你由于情况特殊,需要单独跟他商量。”
莫知义奇怪地看向Ling:“不是再说他的事吗?你为什么总是看我,Mrs.Samantha的礼仪课我记得你是高分通过的啊?”
这下直接把Ling给噎住了,她不禁疑惑于莫知义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自己的男朋友一听说要过发情期,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抑制剂。
即使是一个普通等级的Alpha听完也会感到不爽吧?毕竟Alpha的占有欲看不是盖的,但看莫知义这个样子,难不成他真的不在乎这个?
林不琢也十分诧异地瞄了莫知义一眼,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沉声道:“知道了。”
莫知义看了一眼钟表后问:“知莱在哪儿?我们要制定营救计划了。”
Ling连忙追问:“哎?不等希曼吗?”
莫知义摇头,看向马修、程灿灿和Cratos的方向:“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拥有更猛的帮手了。”—
“靖枝博士,我们目前提取的样本信息素中并未检测出异常。”
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将报告递给靖枝縢,后者翻阅了两下后生气地合上。
“你们怎么做事的?知道这个样本有多珍贵吗,随随便便拿这种报告敷衍我,你活腻歪了?”
即使膈着面具,也能察觉到那人的恐惧。
他哆哆嗦嗦地小声解释道:“灵魂刻印的资料本来就少之又少,更不用说S级的Omega和Alpha了,而且这次的另一方还是S+级别的腺体,我们就算想要找参照也没有途径啊...”
靖枝博士愤怒地将报告兜头摔在了那人脸上。
“没有途径没有渠道?没有的话不会自己创造吗?肩膀上的脑袋长着是用来干嘛的,吃饭的吗?”
面具人畏畏缩缩地低下头,默默地承受着对方的怒火。
靖枝縢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继续问道:“活体实验有结果了吗?”
面具人不敢再触他的霉头,连忙道:“有了!我们一组在变异的小鼠身上注入了样本信息素,小鼠存活并发生了二次变异,新长出了两只腿,同时体积增大到了原先的2.3倍。”
靖枝縢总算满意了些:“看来我们的模拟信息素强化剂研制又能更进一步了,要是这次能通过在低等级的腺体上注入足量的强化剂,使得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发挥与注入信息素等级相同威力的话,咱们可就要去领诺贝尔奖了。”
面具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对的没错!这可是惊艳世界的壮举啊。”
靖枝縢暴戾的神情被这种丝毫营养都没有的话给安抚了下来,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可惜你们无法从静乐师的样本中分离出属于S+级Alpha的信息素,要不然的话,我们相当于掌握了世界最高的战力,能发动第四次世界大战的战力!”
面具人使劲点头:“当然,您如此伟大出众的能力迟早会闪耀整个世界的!”
靖枝縢轻哼了一声:“对了,样本的状态怎么样?”
面具人回答:“按照您的要求他不允许摄入任何的食物,只能通过针剂来维持生命活动。”
靖枝縢皱眉:“这就没了?他没有想着反抗?他也没有对我们破口大骂?”
面具人摇头:“没有...而且虽然我们一直在给他注射营养针,但长期不摄入食物的话,身体机能依旧会出现萎缩,他现在应该已经无法走路了。”
“那么你们切开他的腺体提取信息素时呢?他也没有反抗或是大喊大叫吗?”
面具人迟疑道:“好像也...没有,他平静得像一个假人,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随意,像是个提线木偶那样...”
靖枝縢狐疑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打人骂人?他配合我们对他来说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额...应该是没那么疼了?倘若他不听话,我们会立刻给他注射强效镇定剂,让他立刻昏迷,他应该是不想陷入昏睡状态吧?”
“不...不对!这不对!”靖枝縢怒吼道:“他不是不想睡觉,而是不能睡!你他妈的忘了吗?灵魂刻印后的两人会跨时空共享腺体能量,只要他还清醒着,他就能随时随地跟那个Alpha共享自己的状态!他在不间断地向外传递信息!”
面具人被吓了一大跳,磕磕巴巴道:“可...可是...这代价也太...太大了!在不打麻醉的状况下提取到的信息素活性能量确实高,但那可是摧心剖肝的疼啊!一般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呵,”靖枝縢冷笑一身,“怎么会忍受不了,你是忘了他出身于那儿了吗?EOS的拨云组,由一群天之骄子组成,专属于莫家的最荣耀的战士。他们可不是吃素的,用你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你他妈以为他们跟你一样脑瘫吗?”
面具人战战兢兢道:“那...那怎么办?我们对于灵魂刻印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传递了什么信息出去,万一——”
“怕什么,”靖枝縢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刚不是说现在无法从样本中中分离出那独属于天神的S+信息素吗?”
他勾起唇角,笑容诡异,犹如一尾毒蛇正吐着红信子逐步逼近待宰的小羊羔:“既然人都在我们手上,那我们还害怕他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