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羊毛—— by法贝热
法贝热  发于:2024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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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约莫三岁左右,穿着天蓝色的小上衣配着米白色的小裤,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奶嘴,小肚子圆鼓鼓,手臂胖嘟嘟,脸颊也是肉乎乎的。
饶是年纪小,也能看出五官的精致来,又大又黑的眼睛配上又长又翘的睫毛,鼻子秀气地挺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小嘴儿粉嫩嫩地嘟着,像是软乎乎的云朵天使融化在蓝汪汪的天空中。
孩子的嗅觉比听觉和视觉都要敏感,比起那双有力的臂膀,他更先感受到的是马修温柔的气息。
小宝兴奋地拍了拍马修的胳膊,口齿清晰地唤道:“爸爸爸爸!”
这四个字如有魔力一般,让拉扯中的两人瞬间停止了战斗。
“小宝,这是叔叔,不是爸爸。”Cratos喘着粗气站到两人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宝。
可惜小宝虽然说话利索,归根结底还是个小孩,冷不丁被这样严肃地一盯,小嘴一撇眼看要哭。
马修觉得又无奈又好玩,连忙掂了一下,语气轻柔道:“没事的小宝,哥哥不是那个意思,小宝别怕。”
Cratos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正想说话,腰间的软肉却别人狠狠一掐,他疼得呲牙咧嘴,一低头就能看见就程灿灿那标志性美甲。
暴力甜心的称呼从来不是白叫的,程灿灿一边下着黑手,一边对小宝笑得温柔。
“小宝,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喊这个叔叔爸爸呢?”
小宝本来就不是个高敏感性的孩子,被人安抚加上注意力转移,眼眶里含着的晶莹泪珠到底没落下。
“因为...因为糖果姐姐给我买的画画书...书里说爸爸都是高高的...”
三人闻言,不由得对了个眼神。
马修将小宝放在旁边的儿童座椅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宝很聪明,但爸爸也有很多种,不是高高的才叫爸爸噢。”
小宝歪了歪脑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什么才是爸爸呀?”
“爸爸就是...”马修开了个头,却有语塞,正当他想着该如何浅显地把生物遗传学表达出来时,房门处传来响声。
林不琢没有等屋内的人说“请进”就直接走了进来,他的一头金色长发被随意地扎起,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衣服也特别干净板正,显然是刚洗过澡。
只是他的皮肤太白了,眼下的黑眼圈泛着青色无比明显,憔悴可见。
“珍珠刚刚醒了,在找小宝。”
他边说边走到边桌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
马修见状便知他就是来当个传声筒,于是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捉弄的念头。
他抱着小宝走到林不琢身边,拉着孩子的手碰了碰林不琢:“小宝,想不想妈妈呀?这个哥哥是来接小宝去找妈妈的昂。”
林不琢一口茶梗在喉咙里,差点呛着,他火速扭头退开一步,皱着眉头说:“搞什么?你们把他带过去就好了啊。”
程灿灿和Cratos也立马反应过来马修的用意,两人坏笑着走上前去,全然不见刚刚的撕扯,默契地帮腔。
“对啊小宝,这个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你喜不喜欢他呀?”
“小宝,姐姐跟你说,这个哥哥可香了,小宝不是最喜欢香香的人了吗?”
林不琢斜眼瞪着两人,只是这两人早就练成了滚刀肉,心有戚戚却还是迎难而上。
“来,跟这个哥哥说:哥哥,抱我去看妈妈吧!”Cratos捏了捏小宝肉乎乎的脸颊,马修也配合似得让小宝伸出了双手。
小宝来回看了好几眼,像是在检查安全与否的动物幼崽,而马修就这么抱着他愈发靠近林不琢。
林不琢刚洗完澡,颈环才带上,信息素的味道还残留在周遭。
小宝像小奶狗那样嗅了嗅后,突然开心地拍了拍手:“香香!哥哥好香香!”
林不琢听到这话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玫瑰香诱惑迷人,可也总被与许多娘气、低俗的词语做强关联。
他自打分化那天起,就没有真正地喜欢过自己的信息素香气。
男性Omega分化出花香的概率并不大,更何况即使是花香,也多是些清淡的香气。
但最近,他连着被两个陌生人夸奖信息素的味道,原来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夸奖他。
他顿时感觉周身像被温泉水里泡过,暖融融轻飘飘的。
林不琢动作生疏地从马修怀里接过小宝:“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他鲜少用这样哄人的语调说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小宝却不觉得,兴奋地直往他怀里拱,跟小猪羔似得。
林不琢浅浅地笑了一下,那唇角的弧度几乎是转瞬即逝。
他特意侧过身去扭头,让怀里的小娃娃看不清他的表情。
“审讯室里那个晾够了,动作快些,直接解决了。”
马修点头,语气淡淡:“只能抓一个虾兵,真是可惜了。”
林不琢冷笑了一声:“虾兵已经足够了,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我已经拿到了最原始版本的腺体检测报告,这个数值实在是...实在是太奇怪了。”杨希捏着手中的纸,明明不厚,可足够让人心惊。
“继续说。”莫知义敲了敲桌子。
“我们之前看到的所有报告,数值都经过人为的改动,”杨希指着报告中被圈起的数值,“海娜的腺体能量会伴随着药物的注射上升或是下降,按常理来说分化后的人们都会有这样的表现,但他们的浮动空间是二十以内,海娜却是两百。”
“我现在有个可怕的猜想,”杨希神色迟疑地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海娜...海娜她的腺体是人工移植培育的。”
杨希一口气说完,等着反驳他的声音跳脚地响起,但却根本没有到来。
他发现在场的所有人或认真地端详着资料或严肃地注视着他,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的猜想可笑又滑稽。
莫知莱深吸了一口气:“Hunter们卷土重来了吗?”
杨希疑问道:“Hunter?猎人?”
“是腺体猎人的意思,”景天裁神色凝重,“高等级腺体的买卖从未停止,他们什么拥有一个完善且成熟的腺体买卖交易市场,买方通过腺体猎人获得自己指定的腺体,并且付出高价。”
“可这是违法的啊!”杨希激动地握拳。
“法?”希曼冷哼一声,“对于那些只手遮天的人来说,法从来只对金字塔下层的人有效。”
“希曼!”漱竹不同意地皱眉,“别说了。”
希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也不用诧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Hunter们毕生追逐的猎物目标,啊,但有些不同的是,我们都是腺体,小天才是大脑。”
杨希感觉一阵恶寒爬上脊梁骨:“大脑?!”
“嗯,”景天裁淡定地叼起一根Pocky,“有好几个极端组织一样像将我的大脑作为人类重组计划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就是把我的大脑安装到一个空壳身体上,或许这个身体还可以加上希曼的腺体、知莱的胳膊腿和漱竹的脸蛋,他们把这种缝合人叫做基因进化。”
杨希没忍住地转身干呕了好几下,脸色苍白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从前面卫卓的腺体丢失再到我们在施敬的密室内发现的那两个孩子时,我就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腺体买卖脱不了关系了。”希曼托着下巴,眼神锐利。
“但这跟过往的腺体买卖都不一样,腺体猎人在活-剜腺体后是绝对不会留活口的,这是行规,不可能被打破,”漱竹沉声,“而且更不会有那些留存战利品的情况出现。”
莫知义语气平淡:“这说明我们要找的不是某一个腺体猎人,而是一个组织。还记得施敬名下那个叫Harvest的娱乐场吗?不出所料的话,那里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线索。”
莫知莱点开手机地图:“Harvest还在营业中?”
“嗯,”此时突然推门而入的Ling接住了话头,“施敬失踪后他的大哥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插手Harvest的生意,但都失败了,现在的Harvest是由董家的人管理,或者更具体得说,是由那个失踪的明洋负责的。”
众人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Ling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直接拉出了身后的大屏,淡定地抛下第二枚炸弹。
“出事了,今早有花店的人往明洋的办公室送了十三只白玫瑰。明洋失踪的消息是全面封锁着的,因为他的办公室在独立的一层,警方直接控制了那一层,对外宣称是要改造升级。所以那个送花小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到了现场。”
莫知义心动一跳:“然后呢?”
“然后他被现场的状况吓得一跳,没等警方发现他直接跑了,联系起前面的施敬案和白玫瑰等细节,那个小哥在网上发了帖。”
Ling调出一个网页,上面赫然写着:正义判官又开始行动了?我好像帮他送了回花。
“现在网络上的热度居高不下,连撤帖都撤不下来,后面似乎有防火墙在跟平台对着干。”Ling的脸色严峻,“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回的大众彻底地参与进了审判的过程。”
Ling叹了口气,划动了下屏幕:“他们赋予了那个人全新的名字。”
莫知义眯起鸽血红般的风眼:“玫瑰判官吗?”
【作者有话说】
真是水逆,昨天把手指肚伤到了,特别深一个口子,打字都疼qaq。
但我强行改了改自己的指法hhh,希望能早点好哎。

第36章 无边暗恋
“媒体这里能发酵得这么快,跟明洋本人也有很大关系,他手下那个模特公司,曾经多次被举报选妃、潜-规则、霸王条款,一大堆的污糟事。只是他背靠董家,有钱有势,大多数举报都被遮过去了,这回保护伞没了,本人眼看着也要凉了,直接炸出了一大波受害人。”
Ling只是随意调出了几个已经被强制删除的网页,上面的举报信已是字字血泪,更不用说还有许多不敢出头的人了。
希曼问:“董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目前没有,静观其变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结合上次施敬捅的大娄子,直接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命也没了,所以我觉得他们撒手不管的可能性很大。”
漱竹皱眉:“还有一种可能,明洋的公司联通着董添的产业,叶都烂成这样,根能好到哪儿去?明洋这颗棋眼看着保不住了,因此能让他发挥点余热最好,比如,一个负载的替罪羊?”
众人沉默,显然是明白了漱竹话中暗藏的含义。
景天裁抬眼:“我们先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按照第一个案子的思路,我们现在应该做得是去全方位探查明洋的办公室,再把他的父母邀请到警局来详细聊聊。”
莫知义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盯着屏幕上的那一封封检举信:“齐队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已经对所有墙壁做了透视检查,一切正常。明洋是个戒心很重的人,所以他给自己的办公室也安装了二十四小时的红外监控,而且是四十八个小时覆盖删除一回,警局的IT人员正在全力破解和恢复那个记录,所以Ling。”
被点到名字的红发女子立马点头站直:“收到,等下我就去帮他们解决。”
莫知义点头:“还有他的电脑同样也是这样,一体机和笔电都是四十八小时自动清除所有的浏览记录,目前在线上掌握的信息寥寥无几。”
他起身,精准地点了点屏幕左上角那张截图上面的“妹妹”两个字:“还有六年前他妹妹明珍珠的失踪也很让人在意,虽然查案最忌讳依照惯性行事,可现在的我们似乎依赖惯性是最优解。”
“明洋的爸妈二十分钟之后到警局,知义,你要跟我一起吗?”
漱竹强行克制着嗓音和脸色的波动,似不经意般扫过莫知义的脸。
只是莫知义连头都没有扭,依旧专注在屏幕前:“一起,希曼和天裁继续做背调,知莱负责董添,杨希关注海娜。”
在听到“董添”二字时莫知莱就跟尾巴着火一样蹭得一下直起身:“我不——”
莫知义像是能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提前转过头来:“他对你很感兴趣。”
“漱竹跟我来,其他人开工吧。”莫知义丢下这句话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莫知莱砰得一声砸在桌面上:“可恶!”
希曼和Ling的眼中不期然地升起笑意,她俩假装咳嗽实则咬耳朵。
“哎,你说我那远方弟弟是不是故意的。”
“一定是!知义每次恶作剧使坏后都会刻意看对方一眼,哦,幼稚的Alpha挑衅。”
“说什么呢!”
“噢噢对,重来一遍,哦,幼稚的Alpha男挑衅。”
“这还差不多。”—
“我听警员们说上次明家夫妇来的时候,情绪还算克制,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腥风血雨之下难保他们的情绪不会崩溃,真的不需要警员们在门外守着吗?”
漱竹跟在莫知义身后半步的位置,担心地问道。
“明家两位老人都是高知,一般来说kochi们在这种时候会有两种表现,其一是愤怒,极致的愤怒,他们会不断否定自己孩子的罪行,并且对我们施加极大的压力,展现他们的孩子有多优秀质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无能还没澄清一切;其二就是感到羞耻,在近乎灭顶的羞耻感下,他们会将我们看作考官,用尽一切办法小心翼翼地讨好配合我们,他们并不在意结果了,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些。”
漱竹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羞耻”和“愤怒”,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案情中,不要再想东想西。
就在这时,莫知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转身面对着漱竹。
“漱竹,我很抱歉。”
漱竹一愣,这是在那次他撞破了莫家兄弟争吵后莫知义第一次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他想洒脱地说一句“哎,不就这么件小事嘛,我压根没在意”亦或者是开玩笑地捶他一下调侃一句“莫会长,你工作不认真噢”。
可这些话在他唇边打了几个转,却还是说不出口。
“我一直没能明确地给你一个回复。之前我认为不回复是一种表明拒绝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一旦我把薄薄的窗户纸戳破后我会失去一个得力的伙伴和朋友。”
他好看的眉眼晕染开一层释然的笑意。
“可我最近才明白,不回复同样会被理解为一种默认,甚至是一种暧昧。而且你很专业,也很出色,并不会因为感情上的纠缠就打破了自己原有的生活。”
“所以对不起,一为我模糊的态度,二为我对你的低估。”
漱竹觉得自己的眼眶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酸胀无比,他说不清楚那句“我为你的低估”对他的冲击力度到底有多大。
他想:这才是莫知义呀,这才是他一直喜欢且追随着的莫知义呀。
当初漱家人在得知了漱恒和金龟婿莫正荣出现感情危机后,为了稳住这桩百利无一害的婚事和高高在上的金鸡,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无一例外全都被打了回来,只是他留在了莫家。
他在两岁以前也不姓漱,他爸爸跟漱家是一个村里的,转折绕了八百里的亲,在得知漱恒一人得道嫁入高门后,村里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改了姓,为得就是能捞点汤喝。
事实证明,这一举动也没错,当初漱家人病急乱投医,胡乱想出的方法中还有一个就是把目标放在漱恒和莫明荣的独生子身上。
那个孩子打小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潜能,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莫家下一辈的继承人,要是送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过去,从小青梅竹马培养着感情,那这关系不就又稳固住了吗?
漱竹还记得那时候漱家人征用了村里平日开集会的空地,烈日当空之下,全是汗流浃背的孩子和父母,而漱家人坐在据说二十万一把的遮阳伞下挑剔地评判着每一个孩子带来的表演。
时隔这么久了,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选上时的心情,茫然害怕大于开心激动。
母亲用皲裂的手指小心地替他穿上那件真丝材质的衣服,抽着鼻子跟他说出了门就别回头,以后就当没她这个妈没有这个家了。
而父亲听到这话,上前就是两个重重的大耳刮子,嘴里喷着劣质香烟的味道怒吼:“没有这个家?老子还指望他飞黄腾达以后把姓改回去呢!哪有儿子吃肉老子啃草皮的道理啊!”
母亲可能也是被打得麻木了,只是抽着鼻子一声不出,但眼里满是对儿子的不舍。
营养不良的妹妹拉着他的衣袖,眼神亮晶晶地问:“哥,你到了那儿,是不是天天都能吃红烧肉了啦?”
他还没回答,母亲已经一把拉过了妹妹,小声埋怨:“别拿脏手碰你哥,那衣服可比你金贵多了。”
那时的他满心只有一个疑惑:什么衣服能比人命还金贵呢?
莫家的日子比他想象中轻松多了,没有漱家人那种穷人乍富后的趾高气扬和尖酸刻薄,他原本以为自己要陪的那个莫家少爷会跟村长家的虎子一样,又肥又壮,霸道蛮横。
但不是,一点也不是。
那个男孩好看得不似真人,用村里婆婆们的说法就是这男娃子俊得跟菩萨座下的仙子一个样喏。
而在跟他说了两三句话,漱竹才明白,皮囊只是这位少爷最普通甚至是最拿不出手的优点了。
他第一次知道有人在说了“不要”后一定会跟着“谢谢”,说了“好的”后永远会跟着“麻烦”。
那个男孩不是仙子,是优雅守礼的贵公子。
在许多年后,漱竹曾跟着教育学专业的同学去NGO组织做义工,在闲谈时才知道正统英式教育的第一课就是教孩子四个单词:
“Yes, Please.”
“No, Thanks.”
许多年前的子弹在那一颗正中眉心,那晚他苦涩地喝了许多杯酒,在将醉未醉的时候漱竹终于明白,他和莫知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三岁时接受的教育,他二十三岁时才得以窥见一二。
二十年代表不仅仅是时间,更是鸿沟。
漱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见掩饰地看过莫知义脸上的每一寸,甚至连他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红痣也没放过。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终于满意地挪开了目光,“以后我们是伙伴是朋友是平等的对吗?”
不再是少爷和弱势母家送来的冒牌货,不再是饱含算计的棋子,也不再是不对等的暗恋。
莫知义主动伸出手去拍了拍漱竹的肩膀,他经常对景天裁和希曼做个动作,但还是第一次对漱竹做。
“当然,我们不早就是伙伴了吗?”
这么多年的自卑拧巴与挣扎郁结成的那口梗在胸腔的气唰得一下散开了,漱竹释然地笑笑。
“当然,我们早就是并肩战斗的伙伴了。”
漱竹第一次拉近了那半步的距离,与莫知义并排走到了一起。
“对了知义,你刚刚说得Kochi是什么意思啊?”
“高知,要是直译的话太长了,所以我自译了一下。”
“可我记得Kochi不是日国沿海的一个城市吗?”
“是的,但那个城市的译名不就叫高知吗?”
“这个笑话太冷了知义。”
莫知义没有反驳,站定在了会客室门前,以往的他一定会问上一句“准备好了吗”?
可这次在他张口前,漱竹已经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走吧,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哦吼,终于把漱竹的这段感情线交代清楚了!!我真是暗恋苦手,上一次搞纯纯的暗恋好像都是七八年前了,哎,怀念噢。
以及小莫是会讲冷笑话捉弄人的那种,只是他太扑克脸,大多数时候人家都害怕去了,压根没注意到哈哈哈哈哈哈。

第37章 长大后的珍珠
明家夫妇穿着得体,气质儒雅,一看便知是十分体面讲究的人,在情况如此危急甚至有些难堪的时候,明太太还不忘戴了成套的粉珍珠手饰,明先生的西裤缝线熨烫得笔直,裤管挺立。
两位老人见到来人后的第一反应都是站立鞠躬,礼仪已经成为了流淌在他们心中的汪洋。
“明生明太下午好,我是EOS拨云组调查官莫知义,这是EOS特级调查官漱竹,辛苦两位跑一趟了。”
握手的片刻,莫知义已经不着痕迹地将两人扫视分析了个透彻。
在听到“明生明太”的称呼时,两位老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才主动回握。
“你们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明先生的视线同样仔细却快速的看过眼前这两位俊美不似真人和清俊如竹的男人,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大陆喜欢用“先生太太”或“先生夫人”做称呼,而香江那边则是中意于把中间那个字拿掉,因为这样白话的发音会跟顺口。
他和他太太是在香江读书时相知相恋的,博士毕业领证后还曾在中文大学做过博后,顺利留校了三年,才回的内地。
那位一头银发如神抵降世的年轻男人只用了两个称呼,四个字就说明了他对他们夫妇的了解之深。
明先生不免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
“请问...你们现在有洋洋的消息了吗?”明太太紧紧地攥住手帕,努力克制着嗓音中的哭腔。
莫知义与漱竹对视一眼后道:“很抱歉,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明太太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她轻声说:“什么帮助?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漱竹适时地上前握住了明太太的手:“明太太,请您跟着我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满满地吐气...”
两三次后,明太太的呼吸和脸色已经平静了不少。
莫知义见状直接发问:“您上次见到您儿子是什么时候?”
明先生与明太太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先对视了一下。
莫知义眯眼道:“明生明太,请仔细回想一下,给出我们诚实可靠的答复。”
那四个字的称呼像是一把无形的手铐亦或者是镜子,将明家夫妇二人的心思照得分明。
明先生和明太太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明先生用另一只手狠搓了下脸:“这个月初,我们系有个返聘回来的老教授二次退休了,我和其他同事就商量着在华平饭店定了个包间,庆祝他功成身退。”
明太太接着说:“因为是按照人数出钱,所以很多老师都带了家属,我也跟着去了,中间他喝得有点多,我扶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另一个包间,看到了洋洋。”
明先生的吞吐跟明太太停下叙述的位置十分巧妙,像是说儿子的坏话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莫知义也不知是没察觉到还是单纯没有眼力见,直接追问:“然后呢?他在包间里面干什么?”
明太太跟明先生对视了好几眼后,才艰难开口:“他和另一个人在灌酒,他灌一个打扮得很清纯的小姑娘,另一个人灌一个特别高大的男人,那男人还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莫知义神色未明:“明太,能再说得详细些吗?您要是能记得更多的细节,对我们查案会很有帮助的。”
明太太小心翼翼地瞥了莫知义一眼,似乎也在斟酌他刚刚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暗示的意味。
而就在她犹豫之时,明先生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和穿西装的都跪在地上,两只手背在身后,明洋直接拿的酒瓶对嘴灌得,另外那个也是,噢他们喝得好像是日国的威士忌,我看到瓶身上写着山崎。”
漱竹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递到了二老面前:“另一个灌酒的人是他吗?”
明家夫妇只是草草扫了一眼董添的证件照,便直接摇了头。
“不是他”明先生又叹了口气,“他们那个包间特别吵,人也多,要不是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原来这么混账。”
明太太咬唇,轻轻地附和着点了点头。
“您能告诉我们那具体是几号几点吗?”莫知义问。
“五号,几点的话,大概是八九点吧?我们是七点半开的宴对吗,伴儿?”
明太太回忆了一下:“八点半前后吧,因为我记得从洗手间出来是八点四十五。”
“好的多谢,”莫知义在纸上快速圈起了这个时间,“那你们当时有跟明洋打招呼吗?”
明先生和明太太一听到“打招呼”三个字脸色突然不好了起来。
明先生黑着脸说:“没有,之前他说要投资拍一个什么古装剧,让我去做民俗指导专家,还拉着我参加了很多晚宴,成天跟人打招呼。其实就是想利用高校的职称给他做背书罢了,那个剧拍得一塌糊涂,唐朝的剧已经出现炒菜的说法,还有什么抵挡所、票号,简直是篡改历史,一塌糊涂。”
明太太安抚地拍了拍先生的手背:“也是那时候,我们俩看到了前段时间新闻头条的那个人施敬,洋洋对他很谦卑,不,可以说是谄媚了。他对那个一起灌酒的人都没这样。”
在听到明太太的最后一句话时,莫知义的眉头蹙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那所以你们之前来报案说得就是这件事吗?”
“对,施敬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再加上本来我们都和洋洋说好了那晚回家吃饭,可他不但没回来,连电话和消息也没来一个,当时我这心砰砰跳,直觉不好了。”明太太握住明先生的手劲又大了些,指骨处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漱竹继续问道:“那晚是你们主动让明洋回来的吗?”
明先生点头,神色倏然低落伤感了起来;“那天...那天是他妹妹的生日...每年我们都会聚在一起给珍珠...噢就是明洋的妹妹过生日的。”
莫知义从文件夹中又抽出了一张照片:“您刚刚说得珍珠,就是你们五年前失踪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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