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玫瑰by世人满
世人满  发于:2024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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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宸明第一个反应是安心,手上的疼痛都不算是个事儿了,只想赶紧和老板回家。云颢用另外一只轻轻托住被抓疼的胳膊,回揽在了腰上,把小孩整个人都裹在怀里,并贴在他耳边柔声说:”抱歉,我回来晚了。“余宸明高兴地仰起脸,想说没事儿没事儿——却不知道自己刚才酝酿的可怜相还挂在脸上,眼圈红红,泪水盈盈将落未落,一看就像是被欺负狠了;云颢瞬间瞳孔紧缩,脸色愈加阴沉难看。
于是,下一刻,空气中传来一声微弱但很清晰的“嘎哒”声,紧接着就是疼痛惨叫。
余宸明被吓了一跳,转回头就看到云颢慢慢吞吞地收回了手,两只手都放在了他的腰上——而眼前的杨海辛被杨景维扶着,浑身发抖地抓着自己的明显变形、大拇指怪异地向外偏移的手腕。他以前在练舞的时候看到过有人粗心不小心弄成这样的情况,是脱臼了。
余宸明脑袋里至少反应了五秒,才意识到刚才短暂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云颢一边抱着他,一边单手直接将杨海辛的手掰脱臼了。
杨海辛的惨叫声就像在宴会场上丢下了一枚深水炸弹,场面开始变得混乱:杨海刚急匆匆地丛楼梯上跑下来,气喘吁吁,满脸都是汗,他的妻子在和其他宾客聊天,也是一回头吓得呆住了,而杨海辛本来被杨景维扶着,却还惊恐挣扎着要后退,挣脱时一个踉跄踩到了桌布上,拉扯着玻璃餐具乒乒乓乓地一起摔倒在地。
但丢炸弹的人只是维持着阴沉脸色,低头扯起余宸明的袖子看了看:刚才被抓的地方不仅红了,而且已经开始发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惊人的刺眼;杨海辛就算看着再瘦弱,却也是给予了云颢一半基因的alpha,余宸明当然没有办法反抗挣脱。
云颢灰色的眼睛深处像是被冻住了;这是他的、他的人......他只离开了不过十分钟,就遭受了这样的对待。
他轻声说:“再等我一分钟。”然后不等余宸明反应过来,便一语不发地向跌倒在地的杨海辛走过去。杨海辛的脸色惨白如纸,还要后退,完全忘记了旁边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子,马上就要一手摁下去鲜血淋漓——杨景维下意识地过去阻拦,喊“叔叔”,但在云颢眼中,就是走到了他的眼前挡路。于是云颢一把抓住了杨景维的肩膀,另一只手攥起拳头,下一秒就要往杨景维的脸上招呼而去。
余宸明混身过电一般猛的跳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一把冲上去抱住了云颢的腰,喊:“等一、住手!”

云颢停住了。
余宸明声音里的惊恐慌张让他迟疑。云颢在停顿、并且重新开始考虑这么做的后果后,最终还是缓慢地松开紧握的拳头。
同时,他的动作仍然看着轻柔而克制,松开拳头的手还在杨景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才慢慢抽回,看起来似乎只是整理了一下对方西装上的皱褶;刚才那面不改色将要一拳揍到脸上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而杨景维活像是肩膀挨了一刀,脸色惨白。如果不是后面就是餐桌撑了一下,他看起来也会就这样摔倒在地。
云颢偏头,顺势挽住了后头抱着他腰的小孩,声音听起来仍然非常平静:“我没想做什么。”
余宸明觉得云颢刚才迟疑的那一秒中自己的心率快要飙到一百八了,结果一听对方开口,差点被这话说笑了。他用两根手指指了下自己的眼睛:“我还没瞎呢。”你这不明摆着要登上明天热搜第一,标题就是把知名影帝打进医院。他又不是没看过、且摸过老板的胳膊,粗硬得跟水泥柱子差不多,一拳下去,杨景维那张饱受万千粉丝热爱的俊脸估计要缝上几针。
——显然,他老板这是信息素失调症犯了。
云颢太久没犯病,余宸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而且这次和上次的场景又完全不一样:云颢看起来太冷静了,让他一下子无法把人和单手把人手腕弄脱臼,然后还要上去揍人脸的疯狂行动联系在一起——好在,有了之前肯医生的医嘱,他能很快抓住重点。
肯医生和他说过:alpha一般失控的情况有三种。一是身为alpha的权威被挑战,二是自己认定的领域被侵犯,三就是自己的伴侣被伤害。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这身皮肉确实有点太娇嫩了,被一抓就青青紫紫的看着惊人。说来也是他嘴欠,没控制住怼了杨海辛两句,哪知道对方似乎精神也不太稳定。
那边的杨海辛正被杨海扶起,眼神胡乱飘着,甚至不敢往余宸明这边多看一眼;而杨海刚扶着自己的兄弟,脸涨得很红,生气地低吼:“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动手?你就不怕——”
云颢抬眼看过去,杨海刚一下就跟掐了脖子似的没了声,扯着杨海辛又后退了好几步。整个宴会大厅也出奇地安静,余宸明因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云颢身上,都没注意到他们旁边十多米都没站一个宾客。
空气中弥漫着几乎令人窒息、压抑的信息素——来自于基因评定等级最高的alpha,那种令人生畏的压制力是绝对的。很多人甚至大气不敢喘一口,即便不处于风暴中心,也冷汗直流,浑身发抖。所以,便是云颢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也没有人敢上来阻拦。除了余宸明。
余宸明还抱着云颢的腰,这会儿思绪已经飘到:他老板把杨海辛的手腕弄脱臼了是不是要赔钱?身为一般好公民,他觉得应该赔,这都造成人身伤害了,估计还得道歉——但情感上,别说让云颢道歉、多跟这样的没良心爹说一句话都是浪费。他一个子都不想给;钱是好东西,能拿来做更有意义的事儿才对。
而且他这不也被抓得青青紫紫的,胳膊还疼呢!
于是余宸明抓了下云颢的胳膊,又勾勾手指,示意男人附耳过来——这样的动作被对面杨家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倒抽一口冷气:没有alpha喜欢这种挥之即来的动作,更何况是目前状态如此不稳定的云颢。
但云颢极其自然地低下了头,把耳朵凑过去,任小孩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些胡话。
“你带现金了吗?”
“嗯?”
“掏出点儿,狠狠摔在他脸上,”余宸明不仅钦佩自己的机智,多么羞辱的赔钱方式!“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免得他们之后又到处说你的坏话。”
云颢一愣,反应过来小孩在说什么后,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太可爱了,让他心头压抑的暴戾冲动都散去了不少,忍不住低头用嘴唇贴了贴对方的额角。
其实他这样的alpha对于信息素的控制能力本来应该远要比同类出色,只是他大多数时候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不让对方感受到绝对力量的压制与征服、不把恐惧刻入骨髓,对方就不会长记性;这个世界的道理就是这样,他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而这样的放任、漠然,才是当年他患病,且病状不断加重的真正理由。但说白了,他连自己得病的这件事也并不是很在乎——直到他遇到了余宸明。
他不希望小孩会因为他的病而怕他,所以会重新去控制,病情转好大概和这有一定的关系,但他对信息素的掌控恢复还需要时间;今天发生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余宸明面上露出吃痛,挣扎着想要摆脱不断靠近的杨海辛的那一刻,他就无法控制——云颢沉沉吐出一口气,开始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把手腕弄脱臼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不是他还有那么点控制的意识,他会把杨海辛至少打得半死。他会打断那条碰了余宸明的胳膊,让那张嘴除了惨叫以外说不出一句话。谁来阻止,他会以对杨海辛的方式同等待之,方才杨景维就是撞到枪口上了。
也就只有余宸明还会担忧他,怕别人来说坏话。
信息素失控过后残留在血液里的荷尔蒙还持续影响着云颢,额角的浅吻根本无法满足他,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定会把小孩抱起来狠亲一会儿......小孩那白白净净的皮肤上不该留下任何痕迹。那是他的东西,也只有他能够那么做,无论是亲吻、还是掐痕与咬痕——他这么想着,视线从余宸明的嘴唇落到脖颈,又落到手臂,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侵略;一个状态不稳定的alpha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但同时他又能轻柔地回答小孩的话:“我没带现金。不过,他们和我不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谈钱。”
啊这,说得好有道理!余宸明惊讶于他老板这时候还能和他开玩笑——不过,刚才杨海刚不还见面就给自己戴“叔叔”的高帽?确实,一家人,家务事,小小矛盾,算不得什么事儿。他老板这么轻飘飘一句话的定论,直接大事化无,还恶心了杨家,比他损、啊不,高明多了。
那,既然可以不用管这些人了——余宸明靠着云颢,说:“工作聊完了?我们回去吧。”他顿了一下,又读重了一声,“回家。”
云颢这回是真真地露出了笑容,他牵起余宸明的手:“好,回家。”
云颢最后扫了一眼身后的杨家众人,将所有的恐惧、憎恶、震惊与难以置信尽收眼底,而后同余宸明一起离开了宴会会场。没人阻拦,没人说话,众人甚至主动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余宸明心情复杂地迈出宴会,走到外面,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剩下两人独处了,他便转头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安抚了一下对方——因为他还能感觉的身边的男人状态不好,应该还在受信息素失调的影响。杨海辛说的那些难听话他不可能完全转述,所以只是挑了自己的话说了说。
他刚说到自己喜欢老板不是为了钱,然后不知戳到杨海辛什么点导致对方一下暴跳如雷的时候——他们迎面忽然匆忙地走来三个人。
不知为什么,那一下就吸引了余宸明的注意:应该是一对夫妻和儿子,穿得都光鲜亮丽,像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迟迟来赶宴会的结尾。余宸明下意识地想着,他们运气不错,大反派刚走,宴会气氛不会比刚才更差了。但下一秒,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个年轻的儿子,长了一张很熟悉的脸——欸、那不是他的便宜哥余呈韬吗?那他身边年长的夫妻就是......云颢也同时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三个人,下意识地挡了一下余宸明,但三人行色匆匆,似乎根本没有过多注意到周围有人。
余宸明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宴会门口,想:哦,原来原身的父母长这个样子啊。
反观云颢面色阴沉——在来之前,他其实就确认过这次宴会宾客的名单,上面并没有余家人,所以他才会把小孩带来;但显然,中间不知道有什么波折,这些人还是急忙忙地赶来参加宴会了。
他们和余家人擦肩而过的距离也不过十多米,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认出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事儿开始变得有些讽刺了;里头那个畏惧和咒骂自己儿子的父亲、和这对认不出自己儿子的双亲,到底哪个要更好些呢?
云颢再次觉得,带小孩来宴会是一次错误的选择。他伸手揽住了小孩的肩膀,轻声说:“抱歉。”
余宸明却惊讶地瞪大眼睛:“你道什么歉?”
云颢没说话,只是垂着眼望着他。隔着那玻璃镜片,一双浅色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
余宸明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哦,是觉得他会被这对没良心的父母伤到吧。今夜他们俩人都成了被原身家庭伤害过的可怜人了。不过,余宸明想,真要比较的话,那还是他老板惨点,毕竟,他跟原身这对没良心的父母又不熟。老板这样带着心疼的眼神,反而让他心里更觉得酸酸麻麻......所以余宸明仰起头,踮起脚,把刚才在宴会时想做的做了——偏头亲了亲云颢的嘴角。
云颢把他揽得更紧了。
过去的事都是过去了,好在现在,他们彼此陪伴,谁都不是孤独一人,所以也不觉得难过了。
“回家吧。”他说。

第53章
从宴会上回来,余宸明特地关注了一下网络,真的半点水花没有;杨家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没人报道。
云颢看他好像还总想着把杨海辛弄脱臼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便和他解释,就算闹到法律途径,也不见得会是他们吃亏,因为信息素对于alpha和omega的影响是医学上认证的客观因素——在能够证明他们俩信息素契合度高的前提下,杨海辛在云颢眼前对余宸明表现出伤害意图,云颢这样的行为完全可以解释成为一种被动防护。
余宸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老板都不用动手,杨家自己都会去做保密工作,毕竟这事儿要深挖,丢脸吃传票的可能是他们自己。
害,abo设定真的好奇妙啊。余宸明忍不住再次感叹。
但同时,云颢也不动声色地再次打量余宸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孩在第二性别方面表现出的无知,已经让云颢觉得他以前是否在余家遭受过什么虐待。但根据他能拿到的资料来看,余家夫妇对待余宸明是冷暴力更多,并没有很明显虐待或者限制其与外界接触的迹象,而余宸明自己的心理状态也明显非常相当健康乐观。
云颢在心里埋下了疑问,却没有多问......因为,无论如何,这件事本身对他是有利的。
这两天余宸明楼上练完舞,洗完澡出来,大剌剌地穿着松垮老头背心和大裤衩就在厨房里转悠,伸手弯腰,哗啦一下好大一片春光;别说那缀着水珠的后脖颈,若隐若现的胸口,坐下来的时候,松垮的裤头遮不住一点儿大腿——用不了几眼,浑身上下都被彻底看了个干净。
但偏偏余宸明没半点这方面的自觉。有时候看云颢加班晚了,就煮咖啡送过来,还会附赠一个晚安亲亲——晚安亲亲是从宴会回来后的新增项目;小孩似乎是被杨海辛那些话给气到了,这两天对云颢更好了,一日三餐做得精细,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凑过来贴贴,就像是努力要补偿给他曾经缺失的很多关爱一样。
云颢当然对这样的待遇喜闻乐见,但总是香软的白白一团凑过来,他要忍耐就变得有些辛苦。
小孩的嘴唇又热又软,带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香味;混杂在沐浴露和食物气味之中,但云颢仍然能够敏锐地捕捉到,那毫无疑问是信息素——他即将要摄取、侵占,并且染上自己标记的omega信息素。
别说云颢,就是余宸明自己的工作室,最近也发现他们的小老板愈发地......可爱?娇艳?哪个词形容起来似乎都不太准确,只是让人越来越移不开视线。每天工作室日常拍摄的,比如练习室啊唱歌素材不断迅速增加,摄像剪辑的姐姐存了好多快爆炸的硬盘,但哪段都不舍得扔,精挑细选了一些放在工作室账号上更新,一更新就上热搜,嗷嗷转发中增加了很多老公男友粉。
余宸明刷小号冲浪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些狼虎之词,但还是一点儿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他不就还是老样子,谁让这张脸长得太嫩——泥塑粉这么多也能理解,毕竟这个世界的Omega男人是真的能当老婆、还能生小孩的啊!
其实余宸明一直都有在学习适应这个世界里第二性别的存在,只不过挺多时候他会忘记——毕竟大家看上去都是一样的。而在知道云颢的亲生父亲(母亲?)是一位男性omega后,他有忍不住好奇,再次去查资料了解:原来,这个世界里男性omega不少见,但是相比于其他性别群体,数量是最少的一个,甚至比女alpha的数量还要少。有学者分析说,可能是由于本身男性生理特征,导致男性omega生育死亡率和患病率都要比女性高。可是同时也有其他似乎并不太可靠的数据、或者说刻板印象广为流传,说同性结合产生后代的基因评定等级会稍高。所以不少这种想法比较守旧、强调基因论的有钱人就会刻意地寻找同性对象,因此男性omega非常受欢迎。
所以——他又联想起云家的悲剧,忍不住惋惜:想必当初的身为omega、又条件优秀的云恺宁应该有很多很多选择。可惜,他在父母的安排下选择了杨海辛。
当初云颢对他说抱歉,不知道家的感觉,而余宸明也是参加完这次宴会后,才对对方这句话有了实感。想他自己的亲爹虽然很不复杂,但他却有一个很棒的姨妈,所以他有过家,享受过被爱的亲伦快乐——但是云颢显然从未感受过。他们相处同居了这么久,他知道云颢有下属,有合作伙伴,应该也有朋友,却没有类似于亲人的存在......余宸明又尝到了丝丝的苦涩愧疚,哎,当初自己提的那个要求好像有点像是往他老板的伤疤上戳了——比起索取、其实他可以给予.......给予他和云颢一个家。
而且,他们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家啦。
晚上,他照常给云颢做好了晚饭,说了说最近工作上的事儿——专辑的所有单曲已经出了曲谱,已经准备开始灌制。云颢对他的工作室情况是了如指掌,昨天John还来跟他汇报,已经在接触专辑投放的资源了,目标是明年能捧最佳新人奖回来。
但是余宸明接着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还有就是、《世界角落》最后两期收官的录制,要不我找柳越帮我顶一下?要去F国呆一个多月,我觉得有些太久了.......我不想离开你太久。”
云颢像是吃了一口奶油烤吐司,舌尖都泛着满足的甜:“我也不想离开你这么久。”他自然地向前握住小孩的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余宸明已经习惯了他的抱,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面地看着男人的那张帅脸:“那我和柠柠说一下,再跟队长发个信息——”
“不用,”云颢说,“那综艺的收视率主要在你,最后收官两期,你不可能缺席。”
但是余宸明更不想推掉Moth那边的邀请,毕竟有和爱德华的约定,纠结中面上忍不住露出为难。云颢捏了捏他的下巴:“别瞎想——你如今正在上升期,不该牺牲掉这些好资源。我已经安排好,周末和你一起去F国。”
余宸明一愣,随即惊喜地一巴掌拍到男人胸口上:“怎么不早说!”让他白白忧心那么久!
小孩的一巴掌,看着响亮,但实际上也就只有气势足。云颢把他的手抓在手心捏了捏:“刚刚才确定下来能去......是我不对,下次一定早早和你说,免得让你担心。”
好话都让老板说完了,余宸明哼哼两声,又有些控制不住不断翘起的嘴角,别扭地问:”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正好就是要去F国处理一些工作,”云颢回答。
哦对,梦端公司本来就打算要扩展外市场——余宸明之前柠柠好像提过一嘴,本来《世界角落》请了爱德华,还有其他重量级、在国外享有一定声誉的嘉宾们,就是给业务拓展打先锋。余宸明放下心来,本来这综艺就是梦端的大项目,老板也算是过去视察工作。
云颢抱着他的腰,又说:“等我们回来,差不多戒指也应该做好了。”
余宸明眨了一下眼——差点忘记了,他的生日是在12月。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约定的结婚日子很近了。
“上次邀请你去参加杨家的宴会,本来也是想——”想带他去见见家长。云颢顿了一下,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之前小孩和他闹脾气,他也意识到,自己隐瞒的确实太多,暂且不论那些他不准备说出口的,在常人眼中,想要知道、了解结婚对象的家庭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想法。余宸明能够忍耐这么久才跟他闹,也是小孩脾气好,对他容忍许多。
云颢又忍不住亲了亲小孩的脸颊——余宸明迟早是要了解他们家那些耻辱又混乱的故事,所以他才会挑了那个宴会场合,带对方参加。他本来不抱什么期待,只是去认个脸,让余宸明知道他与杨家之间相处的基本氛围,但是没想到杨家人的表现却直接踩破了他的底线。
小孩因此更加怜惜他、同他更亲密,是一件好事,但是云颢还记得对方想要一个“家”的愿望......他其实不需要其他任何人认可二人彼此的关系,但他想,余宸明可能还是渴望着长辈的祝福与支持;所有正常人都会是这样,希望得到一段长辈支持和祝福的感情。可惜,这是他们谁都无法从原本家庭中得到的。
“在给你戒指之前,”云颢将杨家抛之脑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54章
在云颢说“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的时候,余宸明还沉浸在做饭这个烦恼解决了,可以一起去F国的快乐之中——等到他老板第二天一早就雷厉风行地把他带上车去见人,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等下,这回又是要见什么人来着?
云颢这次只穿了很日常的长裤,衬衫和皮衣夹克,他也是卫衣外套牛仔裤就出门了,看着完全比不上前些日子参加杨家宴会那么正式——所以余宸明就以为是朋友同事之类的,但他坐上车后,很敏锐的发现他老板的状态有一些些紧绷。
本来云颢平日里姿态就很板正,但今天似乎腰板更直了一点,抓着方向盘的手握得还有些紧,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没有主动说话。要知道,平时云颢就特别喜欢在车上跟他说事。
所以......这是在,紧张?
余宸明一整个大震惊:紧张?他老板还会紧张?这世界上还会有能让云颢紧张的人?他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早上被薅起来还没睡醒,脑子迟钝想不清楚事儿——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云颢把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区。小区进门查得还很严,保安反复确认了车牌号和来拜访的房间号后才放行。余宸明往外多看了几眼,发现附近似乎是一处军区。
车开进小区,停车的时候,远远在路边站了一个中年人,冲他们招了招手;中年人看着有五六十岁了,头发半白,可人却非常精神;面孔坚毅,但身上却随意地穿着穿着运动裤和T恤,叉着腿站在那里,直到云颢走近,才说:“好久不见,小子。”
云颢点了一下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中年人面孔板正严肃,听到这句话后短暂地笑了笑:“你今天来是——”他还没问完,就看到副驾驶上下来的余宸明从车那边绕了过来;小孩戴了帽子和口罩,刚把口罩拉下来,准备过来打招呼问好。
对中年人来说,这个陌生的面孔看着有些太小、太年轻,肯定不是保镖和秘书,长得又精致,看着就像是那种最不可能从云颢车上下来的人。
云颢看到了他的惊讶困惑,自然地抬手揽过小孩的腰,说:“我今天是带他来见见你。他是余宸明,我们不久后就要结婚了——”然后他再低头和余宸明介绍,“这是我当年的老师彭乐,现在退休了,你叫他彭老师就好。”
余宸明也正在打量这个看着很严肃、很有威慑力的中年人,听到云颢的介绍,一下就反应过来:怪不得云颢会紧张,原来是以前的老师!云颢既然特地来带他来拜访,就表示这个彭乐并不仅仅是普通的一位老师......或许比当时带他去见的杨家人,更近似见家长长辈。
所以他立刻鞠躬问好,态度也格外真诚:“彭老师您好,我是余宸明,可以叫我小安小余都可以。”
而中年人——彭乐在听到云颢介绍时,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余宸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余宸明僵硬地笑了笑,说:“你好,”然后视线瞥向云颢,“上楼坐?”
云颢点了一下头,于是彭乐就带着他俩上楼。跟在彭乐的身后,余宸明忍不住拉了拉云颢的胳膊,小声说:“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是来看你的老师......该带点东西来的!”
云颢偏头轻声和他说:“他用不到。”
余宸明无语极了:这是用不用得到的问题吗,这是拜访长辈的心意和礼貌。不过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疑惑:因为方才短暂的三言两语间,他就感觉到了云颢和这位老师相处时候一种奇怪的距离感——两人似乎是很久不见,表现出来的关系其实并不热切,有点客套,也可以说是疏远,乍一看说不上关系有多好的样子。但云颢可是特地带他来见这个中年人,还正式地把他介绍给了对方,足以表现出很大的重视。
前头带路的彭乐注意到了身后两人的互动,本就严肃的面孔绷得更紧了。
他带二人进了家门。彭乐的妻子这几日在外头旅游不在家,前天他有点感冒,女儿彭雪珍因此过来照顾他。彭雪珍要比云颢小上两三岁,长得也很漂亮,知道有客人要来,拿了拖鞋,还泡了茶——但一开门看到客人的面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视线一时都无法从云颢身上移开。
彭乐则点了一下女儿的名字,说:“你们也挺久没见的了,可能都不记得了吧。”
云颢没应答,他正扶着余宸明,让小孩好方便脱鞋。等坐下后,看到桌上的茶,他也没有碰,只是对把果盘放到他手边的彭雪珍说:“不用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彭雪珍脸颊微红,小心翼翼地在彭乐身旁坐下。然后四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被沉默包围的余宸明深刻地感受到了社交的尴尬——他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云颢。云颢正看着窗户外头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小孩一拉,回过神来,这才慢慢开口道:“我们也不方便坐太久......如果我们之后会办婚礼的话,我会寄邀请函给你。”
余宸明瞪大了眼,啊,怎么就说到办婚礼,这事儿不还八字没一撇,两人讨论都还没讨论呢——他一时猜不出他老板这是在说客套话还是认真打算。
不过彭乐也没接云颢的话,他打从坐下后就一直打量着余宸明,这时候才慢慢地开口问问:“叫小余是吗?什么工作.......怎么和这小子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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