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颢这回没再否认,而是朝威廉摆了一下手,然后拉着余宸明走开了。
虽然是内场,但名利场上也到处是眼睛,所以云颢戴了口罩和帽子——好在天冷,也没有显得特别扎眼,看起来就像是保镖。余宸明都不知道他从哪儿进来的,想问,却发现对方脚步很急,他跟得一个踉跄,云颢回头把他扶住。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无人的拐角,云颢便直接一把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用肩膀顶开洗手间隔间的门,闪身进去。
余宸明有点懵,直到听到门被带上的咔哒声,他才瞪圆了眼睛地盯着云颢,心里扑通扑通地:嗨呀,这难道是要和他——他脑袋里还没嗨呀完,云颢就把他抵在门后,偏头吻了上来。
余宸明那颗扑通扑通的心差点被这吻吓得直接骤停;沉香味道铺天盖地地包裹而来,如唇舌般入侵占据他的所有感官。云颢还是第一次这样吻他,急迫得像是饿了许多天的野兽,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吞掉,想躲、却根本退无可退;云颢的胳膊穿过他腋下,死死摁在他脖颈上。
他刚开始还呜呜嗯嗯地推搡了两下,很快就被吻得迷迷糊糊,手脚不住地发软,呜咽时猫儿似的露出点舌头,都被吃了个干净。
而云颢把小孩亲了又亲,在快把小孩弄哭之前堪堪克制住了自己——这次分离的时间可要比之前余宸明单方面闹脾气的要久,云颢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焦躁不安;他们之前的信息素实在是太契合,而余宸明距离第二性别分化的时候越来越近,他的alpha本能叫嚣着搭建安全的巢穴,要将小孩时时刻刻置于自己的掌控与保护之下。这种焦躁感在他看到余宸明的工作室正在处理和金弘哲的热搜的时刻达到了顶峰。
他本来是不在乎这种无聊的花边新闻的——就跟他自己曾经的工作不干不净一样,那也只是余宸明工作的一部分。可是即便他的理智冷静,可思绪却无法控制地......所以他飞快地赶完了工作,提前来F国跟余宸明见面,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甚至没让John转告自己已经飞机落地——但他还没让小孩惊喜,小孩今天的妆造就先给他了一个惊喜。
云颢在后台看见余宸明和爱德华走过来的时候,一瞬间感受到的是强烈的后悔;后悔当初在签合同的时候应该先一步将小孩藏起来,而不是把他推到聚光灯下,因而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光芒。
云颢把脑袋埋在余宸明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低声道:“也没想我,嗯?”
余宸明这会儿还在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呼吸中,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他老板的嘴今个儿真的令他惊喜连连,不光会骂脏话,还会强吻人、强吻后还会推卸责任!
......嘿,但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这张嘴哇!
嗯,这两天行程满,好像确实没怎么跟他老板联系,也没打电话,所以这才会这么——余宸明还能感觉到脸上的热意,但是被惦记想念的甜蜜控制不住地都从扬起的嘴角边儿上漏了出来。他搂着云颢的脖子,故作忧愁地说:“好像真的是,那怎么办,老板要罚我吗?”
云颢这会儿才慢慢把他放到地上,手还揽着小孩的腰,又在嘴角亲了亲:“罚你待会儿得找人去补口红。”
余宸明这才猛地清醒:啊,他的口红!
刚才吻的那个天昏地暗,不得给他妆都蹭掉了,赶紧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哎,这真不愧是国际水准的妆造,确实除了口红被吃掉了一点外没太大变化,这让他松了口气,然后又开始转圈圈检查这一身衣服;刚才老板把他抱进来的时候动作可不小,他今天这一身奢侈品牌,据说还没上走秀的款式,要勾花了那么一点,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哇!
云颢看小孩像是猫抓尾巴似的捏着衣服在他面前转圈圈检查,又开始有点手痒心痒。“好了,”他假咳嗽了一下,“这衣服穿得很好看,等会儿直接拿回去吧。”
余宸明“啊?”了一下,然后拒绝:“不好吧,穿不了几次,挺贵的,而且保养又麻烦,洗都不能洗的......”
云颢拧开洗手间隔间的门,一边顺口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余宸明停在洗手池前的镜子整理了衣服和发型,同时心不在焉地回答:“嗯?嗯......老头——背心吧。”
云颢一下就想起了小孩在家里穿的那些衣服,还真别说,那些个老头衫白的黑的黄的,印花的破洞的条纹的,还真没重样的。
他看着撑在镜子前,正在用指腹擦嘴角一点晕开口红的余宸明;余宸明正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他说一声——蓬松羽毛外套下滑,露出裹在马甲下的纤细腰身,昏黄的灯光下耳坠与戒指的珠宝散发出迷人光晕。
云颢心不在焉地回答了,眼神几乎凝成实质,上下扫视着他的小孩,如君主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看上去太好,他舔了下嘴唇,又感到了腹中灼烧的饿意,迫使他从身后靠近小孩,俯身捏住那摇晃的钻石耳坠,说:“我们回去吧。”
余宸明一下子没理解他的意思:“回去?”
“你节目差不多也录结束了,住到我这边来吧。”云颢又摸了摸小孩儿的耳垂,热乎乎的,“我开车来的,从后面员工通道就可以......”
“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儿吗?”余宸明瞪大了眼睛,“可是,爱德华的电影——”他还想看看他好爹地的电影呢。
云颢便改口:“那先看完电影......”
余宸明有些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饿了?这几天不会又没好好吃饭吧——”上次那事儿给他留下了不小阴影,整张小脸都瞬间板了起来,“我得问问John你到底有没有、哦不对他在我这儿,你那边还有一个助理叫什么来着,黄......黄鹏?人在哪儿?”
今晚的电影迟早上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看,可他老板的肚子不能饿过今天。所以余宸明立马就做出了取舍,抓着云颢的胳膊说:“我得去和爱德华打个招呼——员工通道是哪边?我打完招呼就去找你。”
云颢指了一个方向,余宸明大致知道了,就裹着外套匆匆忙忙地出了洗手间——却没看到身后的男人靠在洗手台上,用手挡着脸,轻轻地笑出了声。
第62章
云颢住在F国首都商业区里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从他们这小城开车去首都就得几个小时。等余宸明跟着云颢从会场出来了,坐进不知哪儿借来的敞篷跑车里,才听到他老板迟迟地说,要不还是回他现在录节目住的地方吧。
余宸明觉得更好,毕竟他们酒店更近,也有厨房可以借用。车里他先给John打了个电话,一回酒店,食材和厨房就基本安排好了,余宸明脱了一身奢侈品,换回舒适的睡衣,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而云颢则呆在了他的房间里,不知道又在和John交代什么工作上的事儿。
食材虽然都是西餐用,但余宸明还是做了平日习惯的家常菜:番茄炖牛肉,西兰花炒胡萝卜,土豆培根焖饭。他给云颢端过去的时候,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下周在哪里开会、安排保镖的事儿——饭香味儿一飘进来,云颢就停住了,眼神黏在了余宸明身上,和John说话都变得有些应付起来。
余宸明把饭菜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云颢把椅子拉过去,立刻就埋头吃了起来;他一下子觉得他老板好像等着被投喂的大狗狗,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走到茶几那边倒了一杯水,说慢点吃、慢点吃。
旁边工作交代了一半的John,看看老板,又看看余宸明,最后知趣地退了下去,还把门关上了。
云颢吃饭,余宸明并不饿——刚刚还在首映礼上吃过呢。于是他就去洗手间卸妆,顺便洗了个澡。出来后桌上的餐具都已经送走了,云颢正站在阳台打电话。
余宸明想到明天就是节目录制最后一天了,正准备上床早点休息。正要上床,一个念头忽然出现:现在都已经晚上差不多十点了,他老板应该不会再回去......今晚是要睡在这里吗?
John好像没给云颢再开一间房——也是,他们这都同居这么久,没几个月就要领证,好像酒店里分房睡确实有点怪。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同居归同居,那也是分房睡的啊!
小孩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摸了摸枕头,又扯了扯被子:嗯,他房间是大床房,睡俩人应该刚好。
......哎呀,不能说他不期待!就他老板今晚把他摁在洗手间隔间里亲的那个劲儿,他们肯定不谈柏拉图,迟早有一天要床上相见。但是这一天是不是来得有点突然、他明天还要录节目.......可是冬日深夜、大床房,再加上多日不见干柴烈火,感觉要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氛围......他内心还是二十多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呢,面对喜欢的人,那当然会想些色色!
云颢打完电话回来了,就看小孩聚精会神地坐在床上盯着两个枕头看,严肃得要用眼神戳俩洞。他好笑地问:“干什么呢?”结果余宸明反应很大地猛地一转头,结巴了一下,和他说:“你、你去洗澡?睡衣......我、我叫前台送一套睡袍来?”
云颢今晚本来就是打算留宿的,本来没多想,一看到小孩这样,就反应过来:这——是紧张、而且还有点期待?
裹在睡袍里的余宸明可能是因为刚洗了热水澡出来,脸红扑扑的,浑身散发着柔和的香味,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云颢忍不住又舔了一下嘴唇。
余宸明拿起床头电话要打酒店前台;电话还没接通,他就看到云颢站在书桌旁,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压在放在椅子靠背的风衣外套上,又扯开领带,将手指放在了衬衫扣子上——其实两人在家的时候,他没少见云颢只穿衬衫或者单衣,但是美男现场脱衣这还是第一次——余宸明瞬间瞪大了眼,脸上热归热,颜控的本能让他绝不能放过眼下每一个画面:啊,他老板那宽肩、大粗胳膊,两块胸肌和六块腹肌,简直是超出他想象的完美的结实肌肉线条——余宸明的口水差点从鼻子里流出来。
云颢本来还想调侃小孩一句喜欢你看到的吗?但余宸明眼光直勾勾火辣辣,半点不藏掖,倒是让他这话显得很没必要了——他笑了笑,倒是很喜欢小孩眼中的迷恋,展现身体和魅力本来就是alpha求偶的原始本能。
不过,他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让自己克制且清醒:今晚他不打算迈过线。
云颢走过床边,捏了捏小孩的耳朵,说:“明早不是还要录节目?早点睡。”
余宸明眼神忽然开始游移起来,像是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了一下。
前台很快就送了睡袍过来,余宸明朝浴室里喊了一声,反手把睡衣挂在了浴室门里头的把手上。然后,他钻进被窝,掏出手机刷了刷——社交软件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消息,他扫了一眼,网络传播的速度就是快,现在国内还是早上呢,自己陪同爱德华出席电影首映礼的事儿就已经有热搜话题了。
但他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去看自己的热搜,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他老板的身体:除了完美的肌肉之外......方才他的表情有没有控制住?
——他之前见过老板小臂上一些浅淡的疤痕,但此时才得以窥见全貌:他老板上半身那些,在胳膊、肩膀和腰腹上的深浅不一的痕迹——怎么看、都无法用极限运动来解释。
那根本不会出现在寻常人身上;伤疤有长的、短的,飞快一瞥中,余宸明甚至还注意到云颢左臂上似乎还有一个圆形的疤痕;他不太确定,但在影视剧里看过,那看上去非常像是枪伤。
余宸明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闭眼想着:正常娱乐公司老板身上怎么会有枪伤?难不成......云颢还有黑帮大佬、上战场,或者通缉犯之类的过去?
他知道家里书房,云颢平时办公的书桌,右侧第一层抽屉带锁。有一次他去送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云颢从那层抽屉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重要文件存在电脑里上锁,其实也很正常,但就在笔记本电脑的下面,隐约闪过一个黑色的东西,电脑的壳子和那玩意儿碰撞,发出金属质感的闷响。
那似乎是一把手枪。
但也可能是他看错了,只是个黑色的铁盒子,或者拿来威慑用的假枪,有钱人家有一个这样的东西似乎也不奇怪,这个世界毕竟不是他所过去生活的安全地方,所以他也没有多想。但现在,这个记忆片段重新回到了他的脑子里,似乎在隐隐暗示着,他也有可能没有猜错,那确实是一把枪——云颢是那本小说里的大反派。他是不是低估了所谓“反派”这个设定的实质?说起来,在模糊不清的久远记忆里,小说的反派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退场的?
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杨景维和柳越根本没有能力击败他,那么,所谓“意外”具体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是不是和那些身上的伤疤有关?
余宸明思绪有些混乱,缩在被窝里奋力回想着剧情,同时有些懊悔:刚才明明他老板脱衣服时候是最好的询问时机,但他脑子里一乱,只想着不要被云颢看出他的异常,于是给错过了。待会儿云颢洗完澡出来,他就该立刻问问......可惜,他忙了一天,闭眼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没等到人洗完,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云颢其实一般也不会在浴室里呆这么久,主要是在里头接了个电话,是威廉打来的,责怪他说怎么没打招呼就走了。云颢本来想直接把电话挂了,但对面接着开始说起了正事。
——本来,威廉也是刚从出差地方赶回来,因为他说要来这小城,所以也过来准备面谈些正事儿,结果因为他久久和小孩不见,一时兴起便带人走了,让威廉捞了个空,算是他的不对。
威廉倒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责怪听起来更像是调侃,调侃中又夹杂着真切的惊奇——他说了后天临时要去见几个议员,抱怨了一下这些迂腐事儿多的混球们,偏要赶在他们收购之前过来表态,又搬出反垄断法来讲道理,心里巴不得他们多给点好处堵住自己的嘴。
类似的事儿也不是第一天发生了,云颢没什么表情,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问他出差的战果如何,办好了,他们可以转移百分之十的工厂,便宜、廉价,且对这边只关系zheng绩的议员老爷们无言的威慑。对他们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必需品;他们才是所有人的必需品。
聊完了正事,威廉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要把你未婚夫也带着去开会?”
“当然不是。”云颢立刻皱着眉头否认。
“哦,我以为——”威廉顿了一下,“那你安排好保镖了?你不在的这些年,讨厌你的人可没有变得更少。”
刚才云颢就在和John说这件事,但他没有回答威廉的话,只冷冷道:“明天一早我就会回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流过他上半身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
曾经爱德华对他说:“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那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他知道。”他尽力在做,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掩饰的——比如他身上的这些伤疤。很遗憾这本该是个更加亲密和温存的夜晚,不过也因为如此,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时机了。所以,他要试探,看小孩的反应来决定他下一步该如何回答:是“极限运动”,或者是“年少时犯的一些蠢”。
他从门把手上扯下睡袍穿上,推开门,却惊讶地发现余宸明躺在床边一角呼吸平稳,已经进入梦乡了。
这是......没发现?还是心太大?
云颢无奈地俯下身,发现小孩睡得很熟,只是眉头还轻轻皱着,压着一点疲惫。他自然不会把对方叫醒,干脆也上床后关掉了灯。
黑暗中,余宸明似乎是能感受到身边的温暖源,云颢还没伸手先把人抱过来,小孩就自己一个翻身滚到了他身边——云颢收紧手臂,小孩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和自己身上的一样,这让他感到安稳,压在内心一角的烦躁情绪,此刻才因为怀中的实感而终于有所缓解。
他摩挲了一下余宸明的后颈,那块皮肤温热而柔软;但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他闭上眼睛,咬住下唇,最终在淡淡血腥味中入睡。
第63章
余宸明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整夜都在梦到过去的事儿。
当初他看这本abo娱乐圈小说的时候,他出道差不多一年多了,虽然仍然在触碰梦想的路上,但没少遇到一头冷水从头浇到脚的事儿,也曾自我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偶像。他的父亲并不支持他,见面了也不提,提了只会说些难听的话,只有他的姨妈会经常关心他,来看他的演出。
所以可想而知,当他得知他姨妈意外去世的消息,他如遭雷劈,第一个反应是:骗人的吧。第二个想法是:我是不是在做噩梦?
......如果是一场梦的话该有多好!
他工作地方附近没有机场,他不得不夜路开车四五个小时去机场赶飞机。上了高速公路,就开始下雨,他开上一段山路,前头是大货车,他把速度放慢——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父亲。
他刚摁下接听键,就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轰响。当下他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前头的大货车忽然急刹,红色的尾灯一晃而过,然后就是剧烈的碰撞和冲击,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扯掉。
——他听到的轰鸣声是山体滑坡,再加上雨水打滑的道路,他的车被紧急躲避,但却失去控制的大货车不断压向山崖的栏杆。
这是梦吧?他能感觉自己正在看着、感受着——就像是读一本小说,无法控制也无法插手,故事进行到了最可怕、最高潮的时候:死亡时刻。
他痛苦而急促地呼吸,视线变得阴暗斑驳,在刺耳的轮胎打滑声中不断地有破碎片段涌入,像是走马灯,面上覆盖着白布的病人,在练舞室闲聊的队友,站在会议室外打电话的父亲,震动的手机,小说,小说里有很多人在街道上,街道看上去很眼熟,他以前在这里......对、录过节目。
有一辆黑色的车在街边停下,下来两个人,他认识其中那个高个的、他只看到背影就知道自己认识他——为什么?
高个的男人向着建筑物迈开步子,几个西装的保镖迎过来。天色微微暗淡,但是路灯还没亮起,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在和自己的男朋友在吵架,几个穿西装的白领在街边的咖啡店说话,马路那头有一个戴着黑帽子的人跑过来——然后、从运动外套的里面掏出了一把枪。
黑帽子朝高个男人的后背摁下了扳机。
一甩而过的红色尾灯像是喷溅的血,他在翻滚、挤压和撕裂的失重感中感受到巨大的恐惧,将他打碎,只剩下轰鸣的尖叫:不,不!
他看到人们围聚在一起,惊恐且慌忙地呼喊医生;在这其中有庆幸的人,在接到电话后睁大了眼,一把抱起同居的爱人,大叫着:柳越,天啊,你不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好消息,杨家的——!
余宸明想:如果这是梦就好了。
汽车滚下山崖。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睁开眼睛。
有一分钟左右,余宸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心脏砰砰直跳,恐惧浸染全身,无法控制地溢出生理性泪水。
梦的内容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破碎,他只能模糊想起自己又梦到了之前出车祸死的时候,但是这一次梦给他留下的感受要比之前的还要难受,于是缩在被子里控制不住地哭了一会儿,然后理智才慢慢回到脑子里。
床的一侧已经空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看来云颢已经离开了。他摸起了枕边手机,看到云颢给他发的信息:上午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了,让他好好休息,节目录制完会派人来接他。
余宸明盯着老板的头像和信息,没由来地生出一点被抛弃的难受......这也太矫情!他迅速地把这样的想法甩出脑海。昨天晚上云颢留宿了,俩人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本来可能大概应该能有点什么,可惜的是他早早睡着了。
对、他本来还有事情想要问......对方身上那些伤疤,那个好像枪伤一样的——余宸明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他还没来得及抓住,房间门就被敲响了;是John。
勤勤恳恳的秘书兼经纪人怕昨天两人晚睡,今天节目录制又要整整一天,所以过来问问余宸明醒了没。
今天起的确实要晚了一点,余宸明慌忙地跳下床,随手拿起外套给John开门,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进洗手间洗脸收拾,再出来的时候妆发老师也来了,John当然注意到了他有些红的眼睛,但昨晚老板和他对象在同一张床上干了啥,他也不敢问,能做的只有先叫来化妆师,然后让酒店直接把早餐送进房间里来。
节目录制很快开始,余宸明离开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把早上噩梦的奇怪情绪都打包扔到脑后去了,恢复到精神活力的样子,在酒店大厅和各位嘉宾打招呼。
温蒂是第一个给予他热烈夸赞和贺喜的人。她说看了他和爱德华两人的红毯造型,她本来都已经不太相信Andre这两年的品味了,但昨天那套让她回心转意——大概这些设计师彼此有什么社交圈,然后她压低声音,恭喜了余宸明签了Moth的代言。
余宸明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恭喜,回以道谢。
小孩眼睛湿润润的,裹在围巾羽绒服里的模样乖巧极了。但温蒂知道,这个一年前还能称得上默默无闻的小偶像,现在却能一步登天,绝对不止“运气好”;她作为设计师,也没少在上流社会接触过名流明星,但眼前的小孩给她的感觉仍然非常特别。
“Moth有个新上任的设计总监,叫杰森,”温蒂忍不住说,“我觉得他会很喜欢你的。”
余宸明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一会儿爱德华也到了,先摸了摸小孩的身板,看他气色还可以,眼中闪过一点惊讶,随即就升起几分揶揄:看昨天离开那个匆忙劲儿,他还以为会——看来云颢比他想象中谨慎得多啊。
余宸明不知道爱德华这会儿在想什么,因为一见他就很不好意思:毕竟昨天明明一起去的,结果他自己先回了。不过他想起一件事:之前录综艺的时候柠柠跟他说过,爱德华是老板的朋友牵线搭桥邀请来的,现在想来,这个“朋友”难道就是那位红头发的威廉?
本来他该跟着金弘哲完成他的任务,但忍不住好奇心,跟着爱德华屁股后上了车,问他是不是认识昨天那位威廉先生。爱德华给予他肯定的回答:当然,威廉是他的远亲,因为住得近,他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
余宸明继续好奇:“那你知道,他们俩......认识很久了?”
爱德华点头:“他们做了十多年的朋友了。”
十多年的朋友,那确实很久——哎,昨天晚上他就应该答应威廉的邀请的!他真的想更多、更多了解云颢过去的事儿。
爱德华看穿了小孩的想法,想到昨晚威廉来找他聊天,想着: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毕竟那家伙对你的好奇也一样不少。
节目组把大家拉到了昨日完成任务的地点,开始最后一轮的挑战。余宸明已经做完了六个任务,且完成了所有地点的打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本来这个任务他是再打算和金弘哲一起做的,多刷刷好感度,好到时候忽悠对方投票,结果这会儿却上了爱德华的车,他也不好再临时跑去找自己的任务对象,只好乖乖地和爱德华一起做最后的双人任务。
目前和他进度一样的有爱德华和金弘哲,所以只要两人完成任务,那就算他赢了。
余宸明喜滋滋地跟着爱德华,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却万万没想到,却是金弘哲比他们还快,仅仅领先了他们十分钟完成了自己的单人任务。
节目组把他们送到城堡前的草地上会和,余宸明还有点懵,因为自己明面上的任务就这么失败了——问金弘哲到底是什么任务做得这么快,金弘哲拘谨一笑,说是体力任务。他这才恍恍惚惚,原来之前和人家组队是自己拖了后腿:这家伙长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实际上却是个体力王者!
不过想来也是,人家男团实力C位,在舞台上唱跳三小时演唱会都不带喘的,那必须八块腹肌体脂率健康。
三个人在草坪上坐了好一会儿,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等其他嘉宾完成任务,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后,三位嘉宾一起来了——两位女嘉宾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点难题,苏建雄经过,顺便帮了个忙,所以才一起来的。
导演宣布:他们之间有隐藏身份并没有第一个完成任务,所以要开启投票指认环节。
嘉宾们很疑惑,不是隐藏身份的嘉宾没第一个任务就已经失败了,怎么还要投票呢?导演则回答:因为隐藏身份的嘉宾的个人任务还在继续。
嘿,居然还玩这套!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抱怨者,而余宸明悄悄吞了下口水。
第一个完成任务的金弘哲这下就确定是安全的,苏建雄还很惊讶,反复确认:啊?他不是那个有隐藏身份的吗?我以为就是他!
六个人开始投票前的热烈讨论;做了这么几天的任务,他们也发现了,抽中的各个角色在历史上都有逸闻,隐藏身份应该都与这些真实故事有关。苏建雄之所以猜测是金弘哲,就是他认为“王子”说的就那位历史上建造了城堡的国王与情妇的孩子,后来也成功加冕,但是中年后却愈发残暴,公然与教廷对抗,作风奢靡,杀人如麻,成为了有名的暴君。所以他就觉得“暴君”应该是隐藏身份。
刘晓是“国王”,国王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没太多变化,也是算比较安全的;温蒂的“神父”则是当年被成为暴君的“王子”所杀的一位虔诚教徒,后来被教廷封为圣人,也没什么太多怀疑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