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by极年
极年  发于:2024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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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拾之从淮原郡粉饰太平的假象,想到了淮国公的行事作风,他觉得有些无颜面对淮原郡的父老乡亲。
这世上,有人为了名声,可以牺牲一切,而也有人愿意牺牲一切,去换取正义。
此时,听到江泠姝的话,沈拾之也终于有了决断。
这边,以女主夏清岚为中心,众人针对淮原郡的情况制定了一个计划。
系统一直暗中关注着剧情发展,眼见剧情发展成如今模样,它整个统都不好了。
【宿主,你是不是早知道会如此?】系统质问罪魁祸首。
【我知道什么?】江存度反问道。
江存度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是神,做不到事事料事如神,他能做的只是结合现有线索,进行利益最大化的推测和布局。
【女主不但要在淮原郡收粮,还要联合公主和钦差,一起整治那些兼并土地的世家大族。】系统颇为怨念地说道,【这个支线应该是镇安王登基后才做的事情。】
上次的工部案件也是,两个支线都提前了,系统很怕主线会受到影响。
江存度也有些沉默,他往淮原拨赈灾粮,确实是想给夏清岚行方便,北疆如果有粮草支援,就能快点结束战事,而他也就能早日退休。
可如今来看,事情可能要闹大了。
这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提前退休,就得承担额外的工作。
江存度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想到淮原郡接下来可能会爆出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找个帮手。
【系统,多谢你的提醒。】江存度对着系统道谢。
系统:【……】
感谢完系统,江存度让人把孟哲传了过来。
工部交到江承奕手中后,被江承奕打理得井井有条,江存度觉得,以江承奕的才能,只负责一个工部,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孟哲过来后,江存度出言询问道:“上次朕说的话,可传给晔王了?”
孟哲有些支支吾吾:“陛、陛下……臣已经传过话了……”
江存度轻轻颔首:“晔王有说替朕分忧吗?”
孟哲:“……”
看出孟哲的犹豫,江存度又问:“晔王难道不愿替朕分忧?”
孟哲:“……”
孟哲很想说,来御书房批奏折这种越俎代庖之事,比起分忧,可能用谋权篡位来形容更合适。
可是陛下问得很认真,而晔王的回答也很正式,孟哲觉得,这也许是皇家兄弟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吧。
如此想着,孟哲如实回禀道:“晔王殿下说,在其位,谋其政,是陛下亲口所言,陛下既为天子,就应处理好奏折等事务……”
说到这里,孟哲瞄了陛下一眼,又道:“晔王殿下还说……说他确实很闲,但是不慌,因为……因为他有一个好皇弟,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江存度笑了,很闲是吧,正好土地兼并之事全部交给晔王负责。
江存度看向孟哲,开口道:“替朕转告晔王,朕不忍皇兄才华荒废,即日起命晔王兼任户部主事。”
“让晔王把历年各地的税收统计出来。”给了职务,江存度立刻就安排了差事,“顺便,再替朕问一句,税收逐年递减,是天灾,还是人祸?”
工作这种事情,就是别人多做一点,自己就可以少做一点。
把差事安排下去后,江存度立刻觉得清爽了许多。
然而江存度并没能清闲两日,朝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左都御史的夫人温文华,状告其夫左都御史收受贿赂。
京中的官司,原本该由京兆尹来受理,可被告左都御史是朝中大员,而原告温文华又是京兆尹之女,这件事,也就被搬到了朝堂之上。
到了勤政殿,温文华依然没有丝毫畏惧,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控左都御史收受贿赂。
“如此徇私枉法、品德败坏之人,臣妇不耻与之为伍,请陛下明察,允许臣妇与之和离。”温文华不卑不亢地陈述完事实,又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温文华的话出口,立刻引起了朝堂骚动。
一些大臣觉得妻告夫有违夫纲,便忍不住站出来替左都御史说话:“你状告卢都院之事,可有证据?平白污蔑朝廷大员可是重罪。”
温文华脊背挺直,回道:“家中的伶人小倌就是证据。”
“这……”
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百官的意料,一时间众人看左都御史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而左都御史早已冷汗涔涔,他出列跪到温文华旁边,为自己辩解道:“请陛下明察,臣绝没有收受贿赂,内人所告均是子虚乌有……是臣治家不严,日前与内人闹了些矛盾,这才惊扰了陛下!”
左都御史说完,看向旁边的温文华,又道:“莫要胡闹,那人并非是什么伶人小倌,而是借住在咱们府上的客人,快向陛下认罪!”
“客人?”温文华忍不住冷笑,出言反驳道,“你说那小倌是远方表亲亡故留下的孤子,可我怎么从没听说你有这样一门表亲?”
左都御史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继续辩解道:“许多年没有走动,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再说我这表亲与窦寺丞府上妾室娘家有姻亲关系,那日你见过窦寺丞,不是都说清楚了?”
“那窦寺丞就是在帮你遮掩,你们之间定是有什么交易。”温文华语气笃定,她看着左都御史,嘲讽道,“而且,你所谓的照顾客人,就是日日饮酒作乐,夜夜畅谈吗?”
听到这番爆料,不少朝臣发出了吸气声,众人都盯着左都御史,心想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而左都御史早已汗流浃背,可他面上却仍然是一副强硬的模样:“人家客居在府上,不热情招待,难道要故意冷落吗?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平日对你百般忍让,没想到你却越发骄纵任性,为了此等小事,就要闹到陛下面前!”
“大堇的律法不是儿戏,妻告夫会判处徒刑两年,只为了一点小矛盾,你就要让自己身陷囹圄吗?”左都御史软硬兼施,想要让温文华改口。
当初那窦寺丞找上他,说可以帮他解决小倌的身份问题,他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下了,而作为交换,在调查工部案件的时候,他帮忙行个方便。
这件事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可却不想家中后院起了火,左都御史没想到温文华会如此敏感多疑,更没想到温文华会把事情做绝,宁愿自己服刑也要告发他,他真是悔不当初啊!
温文华不再看左都御史,她面向御台上的帝王,叩首道:“请陛下明察,臣妇所言非虚!”
江存度看着下方两人,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在朝堂上处理臣子的家务事和离婚官司。
这件事要如何处理,还需调查过后再做决定,江存度的视线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身上。
“此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调查审理。”话落,江存度看向左都御史,又道,“左都御史停职听候调查,都察院暂由右都御史代理。”
听到这句,左都御史身形不稳,瘫坐在了地上。

淮原郡。
经过一日的走访调查, 毫无收获的江泠姝和齐铭,好似已经认定了淮原郡并无问题,第二日就把三十万石赈灾粮全部下放给了田地被淹的“灾民”。
而这也给了淮原郡的世家大族一种错觉, 那就是公主与钦差似乎有意交好。
郡中大族试探着给江泠姝和齐铭送了请帖, 邀请两人赴宴。
而江泠姝与齐铭没有丝毫推拒,不管是谁邀请,他们有宴就去,送礼就收。
短短几日, 他们落脚的府邸,就摆满了各种价值不菲的礼品。
而世家大族见江泠姝和齐铭收了礼, 变得越发热情起来。
毕竟这收了礼,就是有了往来, 大家就算没有在同一条船上,也算是在同一片海域, 将来要是起了风浪, 总要互相帮扶一二。
在摆宴送礼过后,世家大族又派出了自家的公子和小姐, 让家中小辈陪着江泠姝和齐铭玩乐。
而江泠姝和齐铭是来者不拒, 两人被世家大族的小姐和公子簇拥着,上街游玩。
路过一家首饰铺的时候,江泠姝想到琼颜的锦绣坊, 好奇之下便多看了两眼,立刻有小姐相邀看首饰。
江泠姝被众位小姐簇拥着进了首饰铺子,坠在后面的公子们见此情景,纷纷看向了齐铭。
“齐大人, 这首饰铺也有男子的玉佩出售。”有人提醒了一句。
齐铭此时扮演的是浪荡公子,听了这话, 他手中檀香扇一摇,开口道:“那就让本公子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一众人都进了首饰铺子,江泠姝在最前方,她的视线扫到哪里,立刻就有人吩咐掌柜的把相应的簪钗环佩拿过来。
江泠姝随便选了两个,掌柜的只说公主大驾光临是他的荣幸,不肯收钱。
江泠姝扮演的是骄矜奢靡的公主,听掌柜的如此说,她微扬着下巴道:“买东西不付银钱,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
掌柜的立刻惶恐赔罪,而就在这时,有世家公子出面说这家铺子是他家的。
这位公子出手也是阔绰,让掌柜的把江泠姝看过的所有首饰全部包了起来,只说:“公主殿下和钦差大人亲自来淮原赈灾,我等如果拿这些小玩意赚公主殿下的钱,那可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这次江泠姝没有拒绝,她收了首饰,随手就分给了随行的小姐们,自己只留了一个祥云簪。
祥云簪玉质清透细腻,有种藏秀于内的淡雅温润。
江泠姝拿出一颗为了凹人设随手把玩的金珠子,坚持要自己买下这支祥云簪。
公主已经收下了其它首饰,剩下一个簪子自己付钱,众人只当公主这是充面子的表现,也便没有人再抢着付钱。
江泠姝买下祥云簪后,递给了一直默默跟在她身边的云藜。
云藜望向江泠姝,神色带着些许诧异,她没想到公主会送簪子给她。
江泠姝眨了一下眼睛,维持自己的人设道:“这是本公主给你的。”
见江泠姝如此,云藜咬唇掩饰笑意,她垂首配合道:“是,奴婢谢公主。”
看完首饰,一行人又前簇后拥出了首饰铺。
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前方许多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么。
江泠姝等人也很好奇,几名世家公子让手下小厮过去清场。
很快围观的人全部被驱赶走了,原来前方有两名商贩摆了一个摊位,而摊位上摆放的竟是四盏精美华丽的琉璃宫灯。
琉璃在这个时代极为罕见,更何况是如此精美的琉璃宫灯。
在阳光的照射下,四盏琉璃宫灯闪着璀璨的光芒,十分夺人眼目。
饶是见多识广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也忍不住惊叹连连。
江泠姝带头走上前,对着两名商贩询问:“这些宫灯如何卖?”
“这位小姐好眼光。”面对眼前明显来头不小的一群人,两名商贩也没有丝毫惧色,而是从容地介绍起了宫灯的来头,“这四盏宫灯分别代表四个季节,寓意正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到这个描述,江泠姝眼睛一亮,她道:“这些宫灯若能进献给父皇,定能让父皇高兴,你说个价钱,这些宫灯本公主要了。”
江泠姝亮明身份,两名商贩先行了一礼,而后不卑不亢道:“还请公主殿下见谅,小人这些宫灯不卖。”
江泠姝蹙眉,旁边立刻有一名世家公子出面道:“公主殿下看上你们的东西,是你们的荣幸,本少爷奉劝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本少爷出一千两黄金,这些宫灯,你们卖不卖?”另外一名世家公子跟着说道。
两名商贩的立场十分坚定:“贵人们莫要为难小的,小的们也是替东家办事。”
“你们东家是什么人?”齐铭出言问道。
商贩看了齐铭一眼,解释道:“我们东家从南沂而来,此次来淮原是为了购粮。”
另一名商贩叹了一声,补充道:“没想到淮原也遭了灾,许多粮商都不对外售粮了,我们东家拿出这些宫灯,只为求一个购粮的机会。”
“如果哪家粮商能售粮给我们,我们东家愿意将这些宫灯无偿赠送。”两名商贩你一言我一语,说明了缘由。
“淮原无粮,你这宫灯可用其它东西置换?”江泠姝询问道。
两名商贩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道:“我们东家只求购粮。”
“此地是大堇,不是你们南沂。”一名世家公子厉声道,“在大堇,尤其是我们淮原郡,货物既然摆了出来,就没有不卖的道理!”
“贵人多担待,我们东家说了,收不到粮,这宫灯就是砸了也不会卖。”两名商贩也很硬气,一副随时准备掀桌子的架势。
见此情况,江泠姝冷下脸,一拂袖直接离开了。
眼见公主恼了,一名世家公子出主意道:“那两个南沂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若派人拿了他们,收缴了那宫灯。”
江泠姝瞥过去,冷声道:“你们是想让本公主把抢来的东西进献给父皇吗?”
世家公子自知失言,连忙赔罪。
江泠姝被扫了兴致,回了落脚的府邸后,开始闭门谢客,对外只说在淮原呆够了,要回京。
世家大族得到消息,只觉不妙,如果让公主就这么离开,那么他们之前的交好可能都要白费了。
世家大族聚在一起商量此事,有些人想采取强硬手段。
毕竟那南沂只是一个依附大堇的小国,完全不足为惧。
更多人则是觉得不妥,一是因为投鼠忌器,他们怕那两个商人真的毁了宫灯,二则是如公主所说,抢来的东西献给陛下怎么看都不光彩。
最终有超过半数的人觉得卖粮换宫灯,是很划算的买卖。
毕竟那琉璃宫灯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物,进献给陛下,公主再美言几句,陛下对淮原也能留个好印象。
可难办的是,沈家曾放话,禁止对外售粮。
而这沈家虽然表面不参与淮原郡的一切事务,可因淮国公的原因,沈家如若开口,就连淮原郡的郡守都要卖沈家的面子。
眼看公主就要负气离开,几个世家大族也没时间多考虑,最终决定派人去问一下沈家的意思。
当天,沈家以给公主和钦差饯行为由,送来了请柬。
之前郡中几个世家大族轮番宴请江泠姝和齐铭,只有这沈家一直没有动静,如今眼看两人就要离开,又出了宫灯事件,这沈家终于是坐不住了。
江泠姝和齐铭自然要去赴宴,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计划,那两个商贩其实是夏清岚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诱使本地粮商,或者说是粮商背后的世家大族松口卖粮。
傍晚时分,江泠姝和齐铭的马车停在了沈家的门前。
这几日,江泠姝两人没少赴宴,而那些世家大族宴请两人,最开始的时候,还知道收敛,可自从两人收了重礼,那些世家大族也就放开了,再次宴请时,是怎么豪奢怎么来。
而沈家的晚宴,与其他世家大族相比,低调了许多,朴素得倒有些像是平常的家宴。
江泠姝这边,是沈家主母和府中小姐作陪,齐铭那边则是沈家家主和府中公子作陪。
开宴前,沈家主母看向跟在江泠姝身边的云藜,颇为和蔼地开口道:“这位姑娘也下去用餐吧,这里有沐儿她们布菜。”
江泠姝也看向云藜,这几日为了迷惑世家大族,她们没少四处走动,想来云藜也很是疲惫,她便点头道:“云藜,你也去用餐吧。”
云藜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碍于在场的人,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云藜被领到了下人用餐的偏房,一个老嬷嬷出现,遣退了房间内的人。
老嬷嬷走到云藜身前,拿出了一个金锁。
看着老嬷嬷手中的金锁,云藜脸上逐渐褪去了血色……
今日这场晚宴,表面上一派祥和,背地里却各怀心思。
饭后,江泠姝和齐铭没有久留,只说要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而沈家也不知试探出了什么,并没有过多挽留。
回去的马车上,江泠姝注意到云藜有些神思不属,她出言询问道:“云藜,有人为难你吗?”
云藜从呆怔中回神,她望向江泠姝,开口解释道:“奴婢只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江泠姝笑了笑,安慰道:“以后咱们不来吃了。”
云藜愣了一下,也笑了:“奴婢也不想再吃他家的饭了。”
回到落脚的府邸后,夏清岚和沈拾之从房间出来,询问情况:“怎么样?”
夏清岚和沈拾之因调查淮原郡的事情,被世家大族追查,而江泠姝和齐铭落脚的这个府邸,内外都有禁军把守,外人根本就进不来,所以这几日两人一直躲在这里。
听到夏清岚的询问,齐铭摇头道:“说不好。”
“不顺利吗?”沈拾之又问。
齐铭脸上挂着疑惑:“我觉得这沈家好似挺平常的,今日这晚宴,除了正常吃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试探。”
说完,齐铭看向江泠姝,开口询问:“殿下那边有情况吗?”
江泠姝也摇头:“只是普通吃了一顿饭。”
“那就奇怪了……”齐铭看着同样陷入沉思的众人,他反而看开了,对着众人道,“成败就看明天了,如果败了,大不了就用备用方案,以调查投献为由,先让禁军把赈灾粮收回来。”
夏清岚已经联系了边军前来接应粮草,等待边军赶来的这几日,就是他们的行动时间,如果计划失败,他们只能执行备用方案,先收回赈灾粮供给北疆。
众人也知多思无益,再加上天色已晚,便各自回了房间。
庭院里只剩下了乔笋,以及守夜的禁军。
乔笋巡视了一圈,也打算回房休息,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
乔笋疑惑过去查看,发现是行色匆匆的云藜。
大晚上的,云藜不在公主身边,出来做什么?
“云藜姑娘,”乔笋直接把人叫住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藜没料到会在此地撞见乔笋,她的神色有些慌乱。
乔笋皱眉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藜下意识摇头否认,察觉乔笋的打量,她从袖中拿出一支祥云簪,开口解释道:“白日公主送我的簪子掉了,我方才是在找簪子。”
乔笋看着被云藜拿在手中的簪子,他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天色晚了,云藜姑娘快些回房吧。”乔笋又说了一句。
目送云藜离开后,乔笋摇了摇头,也准备回房。
然而才走出两步,乔笋突然察觉了一道视线,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凉亭中,手握长枪的齐金钰正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乔笋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自从比武输给齐金钰,乔笋就一直躲着齐金钰走。
而齐金钰从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身份,在船上的时候,时不时就和公主一起喝茶吃点心,乔笋自然也就知道了齐金钰其实是女子。
而自从得知齐金钰是女子,乔笋自我怀疑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每次见到齐金钰,都像老鼠见了猫。
乔笋也离开后,齐金钰从凉亭中走下来,她来到乔笋和云藜刚刚站过的步石小路上。
齐金钰沿着步石小路向前,最终来到了庭院中的小花园里。
齐金钰左右望了望,借着月光,她找到了一处被动过的土地。
齐金钰将手中长枪插入泥土中,轻轻一挑,松软的泥土就被重新挖开了。
月色下,被挖开的泥土中静静躺着一枚金锁。
齐金钰目露疑惑,她将金锁拾了起来。
拂去泥土,精致玲珑的金锁上,清晰可见两个字:靖和。
这两个字,不像人名,倒有些像某种封号……
齐金钰收了金锁,将脚下土地恢复原样后,也转身离开了此地。
夜晚重归安静。
第二日,也许是怕公主离开,世家大族一早就派人上门,送来了好消息。
传话的人说,淮原郡的粮商手中还有些存粮,这些粮商愿意与那南沂商人交易。
京师皇城。
有关左都御史收受贿赂一案,已经有了进展。
刑部和大理寺通过温文华提供的线索,从那伶人小倌的身份入手,逐一走访京中的戏园子,一遍排查下来,那伶人小倌的身份很快就被证实了。
伶人小倌的身份曝光出来,鸿胪寺的窦寺丞帮左都御史遮掩之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那么这窦寺丞为何要帮左都御史遮掩?而左都御史承了窦寺丞的情,暗中到底行了哪些方便?
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提审,左都御史却始终保持沉默。
“卢大人,你也算是三司衙门的人,你应该清楚,早些招认,对你我都好。”刑部尚书劝说道。
左都御史自然清楚,可他哪敢招认啊!
当初那窦寺丞帮他,是想让他在调查工部案件的时候行个方便。
而那工部案件牵扯甚广,他此时要是认了,说不定会被当成原工部尚书的同党。
所以左都御史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刑部和大理寺审问无果,又开始提审窦寺丞,而窦寺丞只坚持了一天就招了。
窦寺丞招认,他接受了家乡族亲的投献,把族亲的田地记在了自己的名下,以此来帮助族亲避税。
窦寺丞坦白,自从接受了族亲的投献,他心里总是不安,所以才有意交好左都御史,想着将来要是东窗事发,可以请左都御史网开一面。
就在窦寺丞招认后不久,左都御史也招认了,招认供词与窦寺丞一致。
至此,案件似乎没有什么疑点了,可是刑部尚书总觉得这案件了结得也太容易了。
心有疑虑的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商讨:“你说这卢都院和窦寺丞,真的只是为了投献这点小事吗?”
自古以来,投献一直都是很暧昧的行为,毕竟那田地是正经八百买来的,还是投献记名,很难说得清楚。
再加上谁都有几门子亲戚,当了官,有亲戚上门投献,总不好全部拒绝。
所以,在人情社会下,这种事多是民不举,官不究。
如今,窦寺丞和左都御史主动爆出此事,很像是为了掩盖真相,故意拿此事来当借口。
听了刑部尚书的怀疑,大理寺卿拿出装糊涂、和稀泥的本事:“罗大人,咱们衙门办案要讲证据,如今这两人都招认了,供词也一致,投献行为也证实了存在,到这里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该由陛下定夺。”
大理寺卿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刑部尚书,案件不明确,找陛下裁决啊!
刑部尚书同意了结案,他把结果呈递给陛下,同时向陛下陈说了自己的怀疑。
刑部尚书只是有所怀疑,可江存度却看得很清楚,左都御史和窦寺丞借投献之事遮掩的应是之前的工部案件。
工部案已经结案,左都御史明显不知内情,单纯是被收买利用的,至于窦寺承只是鸿胪寺的一个小官,借两人继续深查工部案,恐怕也不会有再多结果。
而两人牵扯出的投献之事,倒可以作为一个整治土地兼并的由头。
思及此,江存度说了自己的裁决:“卢都院和窦寺丞革职处理,命晔王接任左都御史之职,继续调查投献之事。”
江存度的话音落下,百官产生了一些骚动。
当然,此时的百官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陛下调查投献,群臣只以为陛下是想抓个典型,走个形式,给这次的案件做个了结。
朝臣们人心浮动,是因为晔王。
陛下之前已经任命晔王为工部尚书,后来又给了一个户部主事的头衔,现在竟是连监察百官的都察院也要交到晔王手中。
陛下如此放权给晔王,难道就不担心晔王生出什么心思吗?
“陛下,晔王已经身兼工部尚书和户部主事,再领左都御史之职是否有些不妥?”户部尚书出列提醒道。
“有何不妥?”江存度反问。
“这……”户部尚书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要让他说,晔王手中权力大了,容易滋生野心吗?
先皇在位时的夺嫡之争,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如果再来一次先太子夺权,恐怕又要引发朝局动荡了。
而陛下虽然偶尔任性了些,但每每遇到大事都能英明决断,如今在晔王之事上,怎么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呢?
江存度不知户部尚书所想,他只道:“晔王是朕的好皇兄,朕相信以皇兄的能力定能替朕分忧。”
江存度这句话说得极为诚恳,毕竟目前能替他分担工作的也只有晔王了。
至于晔王得了权产生野心,江存度觉得,但凡他犹豫一秒让位,那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而江存度的态度,给了百官脑补的空间。
陛下平日很少褒奖人,如今这般推崇晔王,看样子是真的对晔王很信任啊。
百官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众人感慨天家还能出现如此兄友弟恭的情谊,倒是没有人再出言反对晔王接管都察院之事。
曾经的王钦差,现任的王副院左右看了看,他见没有人再出言反对,便出列向陛下请示道:“陛下,都察院的公文是否也要送去晔王府?”
晔王的能力毋庸置疑,可因腿疾之故,晔王日日告病在家。
孟哲拜访王府送公文的事情,王副院也有所耳闻,如今都察院也被晔王接手,王副院觉得,日后他可能要和孟哲结伴去王府了。
既然任命晔王为左都御史,那么都察院的事务自然是要交由晔王处理,江存度点头应道:“有处理不了的事务,尽都送去晔王府。”
王副院退下后,刑部尚书又站了出来:“陛下,如今卢都院之事已经查明,那温氏该如何处理?”
“既然左都御史收受贿赂是事实,那便应其诉求,准其和离归家。”江存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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