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by极年
极年  发于:2024年08月31日

关灯
护眼

奏折里的批红是如此回复他的,可现在陛下却质疑他,孟哲也怀疑陛下找人代笔了。
“陛、陛下的奏折……是自己批复的吗?”孟哲不但声音发颤,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发抖,可他还是大胆地对上位者提出了质疑。
江存度看着一边发抖,一边对他提出质疑的人,真不知道该说这孟御史是胆小,还是胆大了。
他现在倒是有些相信奏折是出自眼前人之手了,只不过,居然敢反过来质疑他。
江存度想了想,回道:“朕的奏折都是外面的鹦哥批复的。”
孟哲:“???”
孟哲:“……”
“陛、陛下,臣只是不善言辞,并非不能明辨是非……”
江存度拿起御案上的奏折,语带笑意道:“孟御史不善言辞,却能在奏折中提出诸多建议。”
“依朕看,你还是别做御史了,调你去工部如何?”
孟哲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工部?”
“你在奏折中提到了水利之事,而朕正欲修筑堤坝,开河修渠。”江存度简单解释道。
“臣没有经验……”孟哲奏折中所言,是他依据在民间的见闻构想出来的,并没有亲身实践过。
“朕需要的不是经验,而是责任。”江存度看着孟哲,突然端正了神色。
有经验的工人有许多,可他缺少的是一个不敷衍,能对此事负起责任的人。
“孟御史可担得起这份责任?”江存度郑重地问道。
孟哲没想到自己会被重视,他眼睛圆睁,呆呆地与江存度对视……
庄重的帝王装扮,让年轻的君主看起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可透过那层象征身份的垂旒,孟哲在陛下眼中看到了一种全心全意托付信任的真诚……
眼见这孟御史没有回应,江存度只当自己强人所难了,他道:“罢了,孟御史回去吧。”
孟哲却没有离开,他突然跪地叩首道:“臣愿意……臣,担得起!”
平日在衙门里,孟哲做的都是不起眼的工作,还总是被人嫌弃笨手笨脚,今天是第一次有人重视他的存在,并且愿意对他委以重任。
都说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而如今孟哲得到的是来自帝王的推心置腹。
士为知己者死,孟哲说不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漂亮话,他只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扶孟御史起来。”江存度对着食乐说道。
“孟御史有这份心,朕很欣慰。”江存度缓缓开口道,“此次的行宫和堤坝工程,主事人是工部的尚书和侍郎,朕让你进工部,只能做一名下放的随行人员,但你的责任却重过上面的堂官,你明白吗?”
帝王享受封建礼教赋予的权力,但同时也要被封建礼教束缚,所谓的生杀予夺,也要在规则的制约之下。
如果他没有任何缘由,就撤换了工部的最高两名主官,那触动的就是整个官僚集团的利益,事后绝对会遭到反噬。
这就像更改早朝时间,不是不能做,得需谋定而后动。
孟哲并不傻,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御史,而御史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陛下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暗中行使监察之权。
“臣明白。”孟哲郑重地回道。
“既如此,朕希望你再记住一句话。”江存度看着眼前的孟哲,像是梁太傅、孟哲这般不惧强权的人身上都有一个弱点,“过刚易折,胎死腹中的正义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和光同尘有时也是一种智慧。”
孟哲离开后,江存度又对着食乐道:“如果有人来打听孟御史的情况,你只说,孟御史的奏折触怒了朕,朕夺了他的御史之职,调他去了工部。”
古人对朝廷六大部门,分别有精辟的总结:吏部贵,户部富,兵部武,刑部威,礼部穷,工部贱。
工部因为和工匠挂钩,因此被戏称为贱部,把人调去工部做一名不入流的小官,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一种惩罚。
“是,奴才晓得了。”食乐应声道,同时想着自己的记账本又该更新了。
又解决了一件事,江存度靠在椅子上,出神地望向北方,算算时间,和亲队伍应该快进入北疆地界了。
现在江存度只盼望镇安王拿了他的粮草,能快点推进度,让他早日从这劳心劳力的皇位上退休……

兵部尚书府最近多了一名常客, 那便是同为六部尚书的刑部尚书。
朝中,礼部和户部,会聚的多是梁太傅等清流一派, 而吏部和工部, 聚集的多是淮国公一众党羽,剩下的兵部和刑部游离在两派之外。
兵部尚书因为鹦哥事件,彻底投靠了陛下,而刑部尚书自从上次早朝迟到, 当众斥问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后,便整日惶惶不安。
现在无人再敢小看当今陛下, 刑部尚书不安,是怕陛下对自己秋后算账。
而之前的集体迟到事件中, 兵部尚书当众表演了一出声泪俱下,跪求陛下更改早朝时间, 是彻底放下了老脸, 表明自己对陛下的支持了。
刑部尚书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向兵部尚书取经, 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陛下的宽恕。
兵部尚书清楚, 陛下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可如果陛下想要追究,那小事也能被放到天大。
所以刑部尚书的问题, 不在于所犯的事儿大小,而在于心是否向着陛下,心都不向着陛下,还想祈求陛下宽恕,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兵部尚书有心点拨,但也要刑部尚书自己想通才行, 想不通这一点,做再多也是无用。
“齐尚书……”刑部尚书又一次登门拜访。
“罗大人,你来得正好。”兵部尚书不等人把话说完,便热情地拉着人坐下,“罗大人你看我这套棋具怎么样?”
兵部尚书平时最爱下棋,但难得遇到合适的对手,这段时日,刑部尚书常来,倒是让他抓住了一个好棋友。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摆在桌案上的棋盘和玉石棋子,虽然他此行另有目的,但此时看着这套棋具,也不得不叹一句:“齐尚书这套棋具一看就非凡品。”
“罗大人眼光独到。”兵部尚书拿出一颗玉石棋子置于紫檀棋盘上,落子声清脆萦耳,让人回味。
兵部尚书沉浸地回味着,而刑部尚书有求于人,眼见兵部尚书如此倾心这套棋具,他有心奉承道:“不知齐尚书从哪里淘到这等好物?”
听到这句询问,兵部尚书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套棋具是前朝皇室遗物,当初就是因为收了这套棋具,害他差点卷入鹦哥事件,不过幸亏他英明,及时投靠了陛下才化险为夷。
兵部尚书揭过这个尴尬的话题,对着刑部尚书说道:“罗大人,今天咱们就用这套棋具杀一把怎么样?”
刑部尚书心里装着事,可看兵部尚书兴致正浓,也只好答应下来。
因为心不在焉,刑部尚书毫无疑问输了棋局。
“齐尚书棋艺高超,罗某自叹不如!”刑部尚书叹息着说道。
兵部尚书看着眼前棋局,却说:“罗大人过谦了,依我看罗大人的棋艺也不差,只是有一步棋抓错了重点。”
刑部尚书愣了一下,当即追问道:“此话怎讲?”
“罗大人,重点在心,不在事啊!”兵部尚书意有所指地说道。
听到这句,刑部尚书陷入了沉思……
等刑部尚书告辞离开后,齐铭过来,看到桌案上的棋具,他忍不住开口道:“爹,你又跟人显摆这套棋具了啊!”
说着,齐铭拿起一枚棋子把玩,却被兵部尚书一把夺了回去:“毛手毛脚,别瞎碰!”
齐铭表情幽怨:“爹,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大街上捡来的?”
兵部尚书乜了齐铭一眼:“你要是捡来的,我早就把你这坑爹的不孝子扔回去了。”
“我怎么坑爹了?”齐铭不服,“倒是上次早朝,爹你明明知道内幕,还让我不用早起,害我差点被杖责!”
“你被杖责了吗?”兵部尚书看着齐铭,重重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平时从没见你贪杯,怎么老三一给你饯行,你就倒了?”兵部尚书提起两个儿子李代桃僵的事,“老三是有些小聪明,但还想不了那么多,肯定是你给了暗示!”
齐铭没想到会被老爹拆穿,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个……三弟去北疆那么久,也不知怎样了?”齐铭尝试转移话题道,“没人盯着,也不知他会不会闯祸?”
“没有你怂恿,老三做不出坑爹的事。”兵部尚书白了齐铭一眼,嫌弃道,“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北疆地界,被兵部尚书断言不会坑爹的齐锐,此时正鬼鬼祟祟地猫在一片丛林里。
齐锐的旁边是一队和他一样借着丛林遮掩身形的人。
在场的人都蒙着面,穿着参差不齐的陈旧盔甲,整个队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杂牌军。
而组成这队杂牌军的,正是镇安王谢行珏手下的心腹精英,此时众人聚在这里,目的自然是为了打劫和亲队伍。
齐锐之所以能混入其中,是因为他发现了镇安王等人的行动,他早就对和亲之事不满了,听说可以抢亲,他当即要求加入。
不带他?不带他玩,那他就去告发……
就这样,抢亲队伍中,多了一个齐锐。
“大家出手都注意点分寸,尽量一下打晕,别伤到人。”行动前,络腮胡子杨副将嘱咐众人道。
“我呢,我做什么?”齐锐凑过来问道。
“你……”杨副将看向齐锐,“军师说了,你负责抢新娘。”
军中将士都是粗人,唯有京城来得齐锐还斯文些,抢公主的任务自然分配给了他。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公主,也不知这京中来的公主长什么样?”有将士开口说道。
“今日不就有机会了。”有人打趣道。
“齐监军,你可别太粗鲁了。”有人提醒道。
“那是自然,平时在家,我对家中姊妹也是最客气的。”齐锐脑中闪现长姐拿着长枪的英武模样,他轻咳了两声,只道,“我保证把公主完好无损地劫出来。”
众人聊着天,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怎么这么长的队伍?”有人心中疑惑。
“这是和亲队伍?情报不会出错了吧?”有人质疑道。
“我看到拉着喜骄的马车了,应该不会有错。”有眼神好的说道。
“这么长的队伍是带了多少嫁妆?”有人惊疑道。
“娘的!那群达朗蛮子年年劫掠咱们边城百姓,朝廷倒好,不但送公主,还送这么多嫁妆!”有人愤愤不平道。
“老子忍不住要动手了!”
“再等等,距离太远了……”
接下来众人都默契地不再言语,而是安静地潜伏着,直到和亲的队伍行至近前,一声哨音突兀响起,蛰伏在林中的将士犹如猛虎下山,眨眼就冲到了和亲队伍前……
和亲队伍有随行的护卫,眼前又还在大堇境内,谁也没料到会有胆大不要命的来劫和亲队伍。
而军中的将士都是久经沙场,两方一照面,一个训练有素又准备充足,一个经验不足还没有防备,结果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和亲队伍中,许多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场打晕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力已经损失了大半,剩下的人慌慌张张也很快被治服了……
齐锐跟众人一起冲下来,目标明确地直奔公主所在的喜骄。
喜骄周围的护卫都已经被解决,齐锐畅通无阻地来到喜骄面前,他看着眼前的轿帘,有些纠结要不要先打一声招呼,可想到自己现在假扮的是山匪,打招呼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可是不打招呼,似乎又有些冒犯……
齐锐突然发现,他好像领了一个最难的任务……
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总不能再缩回去,齐锐一咬牙,决定直接出手。
齐锐的手伸向轿帘,他想的是先把公主请下来再说,然而就在轿帘掀开的瞬间,眼前闪过了一道寒芒……
齐锐反应迅捷,抓在手中的轿帘一甩,挡住寒芒的同时,自己向后退出了数步……
重新站定后,齐锐惊疑不定地盯着喜轿,公主这么猛的吗?
齐锐心有余悸地看着再次闭合的轿帘,不敢再贸然上前。
和亲队伍中的护卫都被解决得差不多了,有将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凑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齐锐指着轿子,纠结道:“有武器……”
如果拿着武器的是护卫,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之交手,可现在拿着武器的是公主,众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要不先交涉看看?”有人提议道。
“怎么交涉?”众人互望,大眼瞪小眼。
就在众人对此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轿帘从里面被人掀开了。
一个穿着喜服,长相明朗俊逸,梳着男子发髻,嗯……似乎就是个男子的人走了下来……
看清“公主”的真容,齐锐下意识脱口而出:“沈拾之?!”
“怎么会是你?!”由于太过震惊,齐锐直接喊出了沈拾之的名字,完全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山匪。
眼前的人都蒙着面,沈拾之无法辨别身份,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喊出他名字的齐锐身上:“你们是什么人?”
一众将士这边也很疑惑:“这……这就是公主吗?”
“公主是男子吗?”
“咱们不会劫错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负责给众人断后的镇安王谢行珏和女主夏清岚走了过来。
夏清岚跟过来,主要是为了公主,可现在似乎出现了一点意外。
谢行珏一来,众人瞬间有了主心骨,纷纷询问地看过去。
而谢行珏看着站在喜骄前的男公主,面巾后面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决定劫持和亲队伍的时候,他就想过可能会出现意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意外……
诡异的沉默过后,谢行珏发话道:“都带上山……”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山匪,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先把人劫上山,然后再换回身份,假装把人救下,最后再把公主藏起来,对外宣称公主失踪,这样和亲就无法进行了。
现在他们已经把和亲队伍劫了,不管怎样都要演下去。
最终,沈拾之和一众和亲的随行人员,连同被打晕的护卫,一起被押上了山。
留下的军中将士清点着和亲队伍中的嫁妆,很快有人匆匆来找谢行珏汇报:“王爷,粮草,都是粮草!”
谢行珏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和亲队伍一路行来总要吃饭,带些粮草很正常。
“王爷和亲的嫁妆里都是粮草!”过来汇报的将士见谢行珏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嗯。”谢行珏的反应依然很平淡,他随意地问了一句,“大概有多少?”
“属下们还在清点,粗略来看,应该有近三十万石。”将士回道。
“嗯?”谢行珏看向回话的将士,确认道,“多少?”
“三十万石。”
“……”
收尾工作完成后,谢行珏和一众亲信聚在一起,众人都无言沉默着。
和亲队伍中的粮草,他们已经清点完毕,确实有三十万石。
男子假扮的公主……
三十万石粮草……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心中无一不盛满了疑惑。
“首先确认一下……咱们没劫错人吧?”有人出声问了一句。
“已经确认过了,他们就是去达朗和亲的。”络腮胡子杨副将说道。
“那……公主为什么是男子?”
听到这句,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成功打入镇安王势力内部的齐锐眼睛转了转,不知怎么,他想到了自己给陛下的那份奏折。
当初为了破坏和亲,他曾添油加醋说了一些达朗小王子的坏话,陛下难道信以为真了?
“那三十万石粮草是怎么回事?”又有人提出疑问,语气里满是不愤,“陛下拖着咱们的粮草不给,却给达朗部落送粮,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粮草会不会就是给咱们的?”齐锐突然出声道,“因为顺路,所以便让和亲队伍押送了?”
“如果是给咱们的,咱们怎么没有提前收到消息?”有人反驳道。
“咱们这不是劫过来了吗?”齐锐又道。
“陛下又不知道咱们会打劫和亲队伍,我看那些粮草八成就是给达朗部落的!”杨副将直言道。
“我觉得这事还有很多疑点。”军师陆寻山开口,他看向众人,“首先,陛下如果真的有意和亲,为什么会派出一个男子?”
“可如果陛下无意和亲,那和亲队伍中的粮草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觉得……”齐锐刚要开口,却被突然出声的杨副将打断了。
“军师,你的意思是陛下猜到咱们会打劫和亲队伍了?”
“可陛下怎么会知道咱们的行动?”有人指出问题的关键。
听到这句,众人不约而同盯向了齐锐……
齐锐瞪圆眼睛,回视众人:“你们难道怀疑我告密?”
“你不正是陛下派来的监军吗?”一名手握长枪的将领说道,说话的同时他还紧了紧手中的长枪。
“不是……我都加入你们了啊!”齐锐连忙解释道。
“上次你只身入草原,与那达朗小王子较量,老子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居然告密!”杨副将也握起了拳头。
“你们听我解释啊!”齐锐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我刚刚还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呢!”
“齐监军,你真的没有向陛下透露什么吗?”陆寻山开口询问道。
“这……”齐锐眼神有些飘忽,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众人要打劫和亲队伍,发现异常的时候,确实曾向陛下汇报过……可他后来补救了啊!
眼见齐锐迟疑,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不老实!”杨副将说着就要上前,被陆寻山拦了下来。
“大家先不要冲动。”陆寻山看向齐锐,又问,“齐监军你都向上汇报了什么?”
“我没有提和亲的事,只是说……只是说军中似乎有异常。”齐锐嗫嚅着回道,眼见众人都恼怒瞪着他,他连忙又补充道,“可我后来又和陛下说了是误会!”
“陛下没有继续追问此事,我以为陛下是信了的……”
陆寻山看向皱眉沉思的谢行珏:“王爷,如果陛下早就料到咱们会有所行动,那咱们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什么意思?”齐锐有些不理解。
“齐监军觉得和亲队伍中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粮草?”陆寻山询问。
“是给咱们的?”齐锐下意识答道。
陆寻山摇头,他道:“陛下如果要给军中粮草,大可以直接送来。”
“如今这样,把粮草放在和亲队伍中,更像是诱饵。”陆寻山又看向谢行珏,“陛下恐怕是想引诱王爷犯错,然后趁机收回兵权。”
“不会吧……”齐锐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陛下,可在家的时候,二哥齐铭和他说过,他们家投靠了陛下。
齐锐觉得能让家人投靠的陛下必然不是坏人,而事实也是如此,他代二哥来北疆的事,陛下都成全了,所以他认定陛下不是使用这般诡计的阴险之人。
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更相信陆寻山的推测,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沉默。
和亲队伍已经劫了,总不能当没事发生再送回去。
谢行珏看向众人,他道:“事已至此,先看看朝廷那边的反应吧。”
齐锐另有门路,他决定写一封家书回去,暗中向身为天子近臣的老父亲打听一下,陛下对打劫和亲队伍这事到底是什么看法……
兵部尚书府。
兵部尚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向眼前的次子齐铭:“我最近总觉得心慌,你小子不会又坑老子了吧?”

兵部尚书最近总觉得心慌, 他怀疑地盯着齐铭。
“爹,我天天在您眼皮底下,您担心我, 不如担心三弟。”齐铭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对着兵部尚书说道,“三弟一去这么久,连封家书都没有,指不定是在干什么大事, 把家都忘了。”
兵部尚书哼了两声,没好气道:“老三虽然冒失了一点, 但还算知道分寸,没人撺掇, 他能做出欺君之事?”
听老爹又翻起旧账,齐铭不服辩解道:“爹, 我那是三全其美, 三弟如愿去了北疆,我如愿留下, 而您虽然承担了一点风险, 但也和陛下拉进了关系啊!”
兵部尚书眼睛圆睁,怒瞪不孝子:“你也知道老子承担了风险!”
“爹,您也不用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吧。”齐铭嘟囔着, “这不是成功化险为夷了吗?”
“化险为夷?”兵部尚书突然笑了,他开始左右寻觅,寻找趁手之物,“老子今天也让你体验一下化险为夷。”
“爹,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需要出门一趟。”眼见情况不妙, 齐铭决定三十六计,溜之大吉。
“等一下。”兵部尚书却把人叫住了。
齐铭在远离兵部尚书的地方停下,他开口问道:“父亲大人,还有什么赐教吗?”
兵部尚书先白了齐铭一眼,而后正色道:“如果吏部侍郎被罢免了,那三千佳丽的差事,陛下问起的话,你便主动接过来。”
齐铭瞪圆眼睛:“爹,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这差事明显是个坑啊!”齐铭怀疑他爹又要坑他。
兵部尚书瞪回去:“让你接就接!”
齐铭转身离开。
兵部尚书:“你干什么去?”
齐铭:“我怕被陛下问罪,先去厨房弄两块生姜手帕备用。”
兵部尚书:“……”
大堇的和亲队伍被劫持,如此紧急的情报,很快就八百里加急传回了京城。
收到急递,江存度当即召集群臣,开了一场临时会议。
江存度端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双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下方因听闻这个消息而惊骇错愕的群臣。
大概是受到的冲击太大,群臣除了骇然,竟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江存度待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众卿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陛下,此情报会不会有误?”礼部侍郎先确认消息的真假。
“八百里急递进京的情报,应该是经过仔细核实的。”江存度回道。
“陛下,臣觉得此事疑点颇多。”淮国公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平时淮国公很少亲自出面禀事,这次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也就没有办法和下面的人通气,淮国公只能亲自上阵。
“淮国公请讲。”江存度淡淡回了一句。
“陛下,臣觉得那些山匪的出现十分可疑。”淮国公说出自己的猜测,“山匪虽以劫掠为生,可他们如何有胆量敢对官家的和亲队伍出手?”
“再者,艳阳公主,还有和亲的随行人员,以及和亲队伍所携带的大量物资粮草,竟然一同消失无踪,臣觉得山匪恐怕没有如此实力。”
话说至此,淮国公一撩衣袍,跪下请命道:“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事发地延州的州牧正在派人搜查。”江存度开口道,“具体情况如何,近两日应该还会有消息传来。”
听闻此言,淮国公忍不住蹙眉,他沉思了一瞬,手臂不经意轻抬了一下,后方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陛下,和亲之事关乎大堇与达朗部落的结盟,臣觉得应当立刻从朝廷指派钦差去往延州详查此事。”此次出列的是工部尚书。
“延州路途遥远,钦差赶过去需要时日,不如等延州牧的调查结果。”江存度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他并不急,反而乐意多给镇安王一些时间收尾。
毕竟镇安王的事业顺利,他也能早日退休。
“陛下,此事发生在延州,延州牧难辞其咎,此事交给延州牧调查是否多有不妥?”工部侍郎也站了出来。
“难辞其咎?”江存度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百官中缩着身体,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吏部侍郎。
“这和亲的日子,是钦天监的徐监正选定的吉日,如今整个和亲队伍下落不明,赵侍郎,你对朕罢免徐监正之事还有疑问吗?”
吏部侍郎:“……”
被陛下点名,吏部侍郎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他出列跪于殿中,俯身叩拜道:“臣失察……”
“你身居吏部,却无识人之能,岂止是失察。”江存度神色冷峻,看着跪于下方的人,“朕说你尸位素餐也不为过!”
“臣有罪……”吏部侍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衣衫,他怎么也没料到和亲队伍会出事,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替徐监正辩解了一句,便引发了如今的后果。
“还有三千佳丽之事,朕交于你,可你至今也没有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江存度决定在今日一起清算了,他望着下方的吏部侍郎,沉声道,“赵侍郎,你说朕该如何治你的罪?”
吏部侍郎脸色灰败,昔日他追随淮国公,一路高升,官居三品,是许多人巴结奉承的对象,没想到如今只是行错一步,就要跌落仕途。
吏部侍郎心有不甘,他望着淮国公的方向,期待淮国公能有所表示。
然而今日和亲队伍被劫,陛下突然发难,一切都太过猝不及防,淮国公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
而陛下的问罪又有理有据,这时候贸然站出来替吏部侍郎说话,无异于引火烧身,明智的人都知道,此刻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朝中无人开口,吏部侍郎最终认清了现实,他抬手摘下了头上的官帽:“臣自请革去侍郎之职……”
江存度处置吏部侍郎,本就是因为淮国公的手伸得太长了,此时吏部侍郎自请革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过多追究。
江存度的视线从吏部侍郎身上移开,看向方才出列附和淮国公的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二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