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by极年
极年  发于:2024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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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琼颜又扫了一眼江泠姝身后身穿甲胄的梁青墨,她以前在昳芳院见过不少人,其中不乏达官显贵,梁青墨这身甲胄与京中一般兵卫不同,想来应该是宫中的禁军。
穿着不简单,又有禁军护送,还是一名女子,琼颜能想到的,只有宫中的公主了。
“原来是这样。”江泠姝恍然地点点头,目光不自觉被锦绣坊内的成衣吸引。
琼颜不知公主为何突然来访,她心中带着疑惑,出言询问道:“铺中简陋,不知公主缘何来此?”
江泠姝看向琼颜,如实相告道:“我是受人所托。”
琼颜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她道:“琼颜身份卑贱,何德何能有幸得到公主与世子的照拂。”
“琼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开起此间铺子,已非常人能比。”江泠姝说得是真心话,她已从沈拾之口中得知琼颜的身份。
以前她一直生活在宫中,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如今见了琼颜这般落入风尘,依然能自立自强的女子,她心中只觉敬佩。
听出江泠姝语中真意,琼颜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她注意到江泠姝似乎对铺子里的成衣感兴趣,便上前一步,主动介绍了起来。
江泠姝初次出来,对什么都感兴趣,听琼颜说起民间的衣服款式,她觉得很新奇,时不时还会主动询问一两句。
等琼颜谈到近期京中流行的衣着打扮,云藜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
三名女子聊得兴起,一旁的梁青墨尴尬地杵在那里,只盯着柜台内的首饰看。
等江泠姝从锦绣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上了马车,江泠姝还有些不舍,她看着手中出宫的令牌,不禁开口道:“也不知下次还能不能出来……”
云藜也看向那块出宫令牌,她道:“公主如果开口的话,陛下应该会应允。”
经过这次的和亲事件,云藜已经对陛下彻底改观,陛下对公主的宽容厚爱,在一般人家都是少见的。
马车外,梁青墨对着四名随行的禁军手下交代了两句,便转身折回了刚刚离开的锦绣坊。
见到梁青墨去而复返,琼颜还以为是公主遗忘了什么东西,不想梁青墨走到摆放首饰的柜台前,指着柜台里的一支乌鸢花簪说道:“这个多少银子?”
琼颜诧异,看了一眼神情紧绷的梁青墨,十分通情达理没有多问什么,只报了价格。
梁青墨掏出银子,收了簪子,全程板着脸,只最后离开时说了一句:“谢谢。”
再次从锦绣坊出来,梁青墨很快追上前面的马车,平安护送公主回了宫。
回宫后,江泠姝先来御书房,交还出宫的令牌。
江存度看着江泠姝手中的令牌,并没有收回来,他道:“这牌子你拿着吧。”
江存度估算了一下江泠姝出宫的时间,便知道她除了去送行,应该还在城内逗留了一些时间。
江存度拥有现代人思维,他并不认为女子就该足不出户,既然江泠姝对皇宫外面的事情感兴趣,多出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可以留下出宫令牌,江泠姝立刻欢喜道:“多谢父皇!”
看着江泠姝的模样,江存度沉默了一瞬,又补充了一句:“课业别落下了。”
之前,经过食乐的提醒,江存度从翰林院给公主和皇子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
然而老师傅却说不能同时教公主和皇子,按照老师傅的说法,公主应该学《女则》和《女诫》等,和皇子所学不同。
江存度觉得老师傅一把年纪还要上班,着实辛苦,所以格外开恩让老师傅告老还乡了,换了一个能公主皇子一同教学的新师傅。
如今,公主和皇子每天都要上课,江泠姝年长,再加上之前曾习过字,所以进度更快一些。
学习之余,去外面走走也没什么不好,可如果完全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了注意力,荒废了学业,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出江存度的督促之意,江泠姝立刻端正态度道:“是,儿臣知道了。”
另一边,静怡殿。
沈昭兮正在桌案前抄写佛经静心养性,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侍女琅翠从殿外进来,递上了一个锦盒。
沈昭兮看过去,疑惑询问道:“这是什么?”
琅翠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支精致玲珑的乌鸢花簪……
看到这支乌鸢花簪,沈昭兮不禁有些出神,手中毛笔墨汁滴落,她都没有察觉。
桌案上字迹规整的佛经被大片墨汁浸染,瞬间乱成了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兮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她道:“还回去吧。”
琅翠合上锦盒,却道:“梁统领已经离开了。”
“……”
自从和亲队伍离开,京城连续阴了几日,灰蒙蒙的天色笼罩着,总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几日的朝堂上也分外安静,和亲之事了结,大家的心情难得松弛,只有梁太傅,每日雷打不动地就早朝迟到的问题与江存度辩论。
梁太傅:“陛下,君子当信以立身……”
江存度:“太傅说得是。”
梁太傅:“可陛下日日言改,日日迟……”
江存度:“太傅说得对。”
梁太傅:“近日朝中官员多有迟到者,多因陛下立身不正,以致朝纲不正!”
江存度:“朕已经罚他们当日俸禄了。”
梁太傅想到近期有越来越多的官员迟到,他的语气变得愈发激愤:“陛下应以身作则正朝纲,如此才是正道!”
江存度依旧心平气和:“朕已经在改了。”
他的“点卯”改“点巳”计划,一直都在进行中啊!
梁太傅横眉怒目,最后问:“既如此,陛下明日能按时早朝否?”
江存度瞥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色,不是很确定地道:“朕会努力,但还是要看天意。”
梁太傅:“……”
朝臣们想着这几日的天色,心想看天意的话,陛下恐怕又要往后推迟了……
今年冷得比往年早一些,这几日一直阴天,想来是要下雪了。
之前几次,陛下往后推迟早朝时间,都是用天气不好,头疾严重做借口。
看天意,如果明日下雪,陛下怕不是要再往后延迟两刻钟……
今日的早朝,在百官摇头叹息声中结束了。
江存度来到御书房,完成每日的日常工作——批奏折。
近期的奏折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少了一些劝他按时早朝的折子,百官发现根本就劝不动后,许多人也就放弃了,如今还坚持每日上折子的也只有梁太傅了。
江存度翻到梁太傅的奏折,熟练地在上面批红道:「太傅所言甚是,朕定会勉力而为。」
把梁太傅的折子放到一边后,江存度又处理了一些琐事。
最近朝中没有什么大事,需要特别关注的也只有北疆那边。
两日前,江存度曾收到一封来自齐锐的奏折,齐锐说他发现镇安王和一众将领似乎有异动。
有异动是正常的,毕竟和亲队伍已经出发,接下来便是镇安王和一众心腹假扮山匪打劫和亲队伍了……
江存度还在考虑怎么委婉地回复,让齐锐不用理会此事,没想到今日又收到了一封来自齐锐的奏折。
这次的奏折,齐锐更正了上一封奏折的内容,齐锐说镇安王和一众将领都很安分,之前是他误会了……
江存度看着这份最新的奏折,齐锐的言辞如此前后不一,只能是两种情况。
一是,他派去的监军已经被镇安王等控制了起来,这封奏折并非出自齐锐本意。
二是,他派去的监军已经成功混入镇安王的队伍,决定一起参与打劫行动。
不管是哪种情况,应该都不用他再回复了。
江存度放下奏折,看向北边,希望镇安王能打劫愉快,得到粮草后能尽快推动剧情,让他早日从这累人的皇位上退休……
冬日天黑得早,江存度完成一天的工作,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宫中各处已经掌灯。
江存度抬头望天,天上的云层很厚,整个天都黑压压的,几乎看不到星星。
已经阴沉了好几日,这雪应该是快来了。
如此想着,江存度对着食乐道:“如果下雪的话,即时告诉朕。”
“是,奴才晓得了。”食乐应声道。
是夜,江存度换了寝衣,准备入睡,食乐匆匆来报:“陛下,下雪了!”
听闻这句,江存度散着头发,趿着鞋就来到了窗边……
打开窗,外面鹅毛大的雪正纷纷扬扬地飘落……
江存度伸出手,沁凉地雪花落在掌心,他忽地笑了。
食乐望着陛下,上次他见到陛下这么笑,还是遇到多舌的时候。
“陛下,明早要再晚一刻钟吗?”食乐开口问道,他日日跟在陛下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陛下有多辛苦。
有好几次,他都见到陛下伏在御书房的御案上睡着了。
朝中大小事务都压在陛下一人身上,陛下日理万机,朝中众臣不但不体谅,还总给陛下找事,食乐觉得,就应该让那些奸臣再多等一刻钟。
“不。”江存度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他道,“明早寅时叫朕,朕要准时早朝。”
“啊?”食乐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确认道,“陛下明日要准时早朝?”
“对,准时。”江存度肯定道。
他铺垫了那么久,放任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想要的“东风”。
明早,他就要改了这延续了千年的封建点卯。

第21章
大雪下了一整晚, 一直到早上还没有停下,似乎是要把连续积攒了几日的阴沉,全部发泄出来才肯罢休。
地上已经积了数寸厚的雪, 车马难行, 今日早起的商贩,都比往日少了许多。
商贩可以因天气不好歇业,朝中官员,却还要早起上朝。
刑部郎中在这京中不算什么大官, 所住的府邸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他是最早因迟到被罚了一日俸禄的官员。
自那一次后, 刑部郎中又有过两次迟到,每一次, 除了被罚当日俸禄,陛下连一句苛责也没有。
今日天降大雪, 刑部郎中起床比往日晚了一些。
“老爷, 再不走,你就要迟了!”家中夫人催促道。
刑部郎中却依旧不紧不慢:“你们老爷我今日就是奔着迟到去的。”
今日路上难行, 就算他按时出发, 行至皇宫的时候,恐怕也要迟上半刻,既如此, 他不如舍了一日俸禄,慢慢出发。
反正陛下是要迟上半个时辰的,看今日的天气,说不定陛下比平时还要再晚上一刻钟, 只要他比陛下早到就行。
刑部郎中心中盘算着,抱着一个小手炉, 悠哉地出门上了马车,还有闲情嘱咐车夫:“莫急,雪还未停,路上难行,以稳妥为主。”
“奴才晓得了。”驾车的奴仆当真是不急,慢悠悠地赶着马车向皇宫而去。
行至宫门口,刑部郎中掀开马车帘子,一股寒风先灌了进来。
刑部郎中打了一个哆嗦,探头向外看去,此时的宫门口,刚到的马车不只他这一辆。
甚至在他之后,还有不少陆陆续续赶来的官员。
见到这情形,刑部郎中知道今天稳了。
天寒地冻,没有人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尤其是他们即便早起了,也要在勤政殿干站着等陛下,而且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如此一想,心里越发不平衡了,既然如此,还真不如舍了一日俸禄,反正他们又不缺钱。
抱着这种心里,今天有不少官员都选择了用一日的俸禄,换一早上的温暖。
卯时已到,宫门口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马车就是最好的说明。
能有如此现象,当然是江存度故意放纵的结果。
由江存度这个领导带头,上行下效,潜移默化腐蚀了大堇朝官员的想法。
眼前的宫门口,刑部郎中从自家马车上下来,遇到了同一个部门的刑部侍郎。
“王大人,您也刚到啊。”刑部郎中打招呼道。
刑部侍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之前刑部郎中迟到的时候,他还曾严厉斥责过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
不料才短短两月时间,他也是迟到人员之一了……
“卯时都过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刑部侍郎转移话题道。
“确实不早了。”刑部郎中却还有心情寒暄,“王大人先请吧。”
“许郎中不必多礼,咱们一起进吧。”刑部侍郎也没有多紧迫,两人边走边聊,进了宫门。
“王大人,您觉得今日的早朝,会不会再往后推迟一刻钟?”刑部郎中起了一个话头。
刑部侍郎掸了掸肩上落的雪花,又抬头望了一眼丝毫不见小的雪势,最后他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刻钟。”
刑部郎中愣了一下,随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是王大人能体察圣心……”
旁边也是刚刚赶来的户部侍郎听到两人交谈,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觉得三刻钟也是有可能的。”
“再这样下去,这点卯就要变成点辰了。”同样是迟到大军之一的工部郎中也接了一句话。
“辰时恐怕还不够。”刑部侍郎叹道,“咱们陛下的最终目标还在辰时之后啊。”
“我听说陛下曾提出改‘点卯’为‘点巳’,但是被百官集体劝下了。”这次开口说话的,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吏部郎中齐铭。
齐铭凑到众人身边,好奇地打听道:“各位大人能否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
众人转头发现是个新面孔,有不知情的人开口询问:“这位大人是?”
“不敢当不敢当……”齐铭连连摆手,“下官是新上任的吏部郎中,称不上什么大人。”
这话倒不是谦虚,郎中相对尚书侍郎而言就是个办事员,各部门多的可设郎中三四人,在这朝中确实称不上大人。
有知情人认出齐铭是兵部尚书之子,便好奇询问:“齐郎中,怎么没同齐尚书一道来?”
“我爹今日走得早,我迟了一些,就落在了后面。”齐铭对着众人解释。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不禁纳闷,自从陛下把早朝时间推迟半个时辰后,这兵部尚书不知怎么,也跟着天天迟到,主打一个响应陛下号召。
也正是因为兵部尚书天天迟到,连带着整个朝堂迟到的人明显增多。
今日大雪堵路,这兵部尚书怎么还一反常态早到了呢?
不待众人多想,眼前已然到了勤政殿,众人便止住了话题。
一脚迈入,众人只觉今日的勤政殿分外安静,往常陛下不来,众臣等待的时候,多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些什么,今日怎么无人交谈?
众人心中疑惑,抬眼一望,只见龙椅上坐着一位身姿端正,头戴冕旒,身着玄色龙袍的人影……
反应快的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反应慢的直接傻在了原地。
还有压根就不相信陛下会早来,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太好的,对着上方喝道:“谁人如此大胆敢高坐于御台之上!”
这声一出,原本就静默无声的气氛瞬间凝滞到了冰点,整个勤政殿幽寒死寂,犹如夜半的坟场。
跪在旁边的刑部侍郎抬眼一瞄,发现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刑部的老尚书。
刑部侍郎悄悄出手,拽了拽老尚书的衣服下摆,低声提醒道:“大人,陛下……”
“什么……陛下!”刑部尚书眼睛都瞪圆了,被风雪冻麻木的大脑也被当头一棒敲醒了。
扑通一声,刑部尚书也跪下了……
就在这时,后面又有声音传来:“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死寂过后,又是扑通扑通的下跪声……
人来一波,跪一波,不得不说,大家都算着时间呢,最晚到的人,也没有晚过半个时辰……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从上往下看去,整个勤政殿内,竟然跪倒了一大片。
还站着的,只剩下了梁太傅、淮国公等少数几位。
江存度高坐于御台之上,面对如此情景,他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淡淡说了一句:“开始吧。”
食乐手中拿着刚刚记录的名单,听到陛下发话,他走到御台边缘,面向百官,按照纸上的记录,逐一念诵道:
“户部钱郎中,迟半刻,依律当罚俸一月。”
“兵部冯侍郎,迟一刻,依律当罚俸一月,杖责一十。”
“大理寺唐寺丞,迟一刻,依律当罚俸两月,杖责一十。”
“吏部齐郎中,迟两刻,依律当罚俸两月,杖责二十。”
“刑部许郎中,迟两刻,依律当罚俸两月,杖责二十。”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和处罚被念出来,大雪寒冬跪于殿中的人,额头上竟都冒出了冷汗。
“都察院右都御史,迟三刻,依律当罚俸三月,杖责三十。”
“吏部赵侍郎,迟三刻,依律……”
由于名单过长,食乐念了好一会儿,才念完。
最后一人的名字与处罚宣读完毕后,食乐顿了一下,又道:“依律,三品以上无故迟到者,杖责加十。”
随着食乐最后一个字落下,跪地的官员脸色已经灰白一片,他们心中同时回响着一句话——完了,彻底完了!
罚俸禄还好说,被当众杖责,先不说他们的身板能不能承受住,只说这么来一次,他们日后哪还有脸在朝为官啊……
先皇励精图治,勤于政事,因此对官员的要求也很严格,为免身居高位的官员懈怠,特别制定了严律加以约束。
先前,江存度自己日日迟到,对官员也很宽容,只罚当日俸禄。
今日,江存度要撼动从古至今延续下来的点卯制度,他直接搬出了先皇定下的规矩。
江存度看着下方跪倒的官员们,徐徐开口说道:“先皇勤政二十余载,从未有一日懈怠,朝中诸卿奉令承教,也多夙夜在公者。”
说到这里,江存度语气一转,突然变得痛心疾首起来:“然,朕临朝不过一载,朝中竟然发生今日这般群臣集体迟到的骇人听闻之事!”
群臣:“……”
事到如今,朝臣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是被陛下坑了啊!
陛下先是带头迟到,后又轻罚其他迟到者,放纵迟到行为,等他们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陛下却突然收网,把他们全部一网打尽了……
陛下这是完全不讲武德啊!
群臣不住在心中哀叹,对陛下的怨念都要化为实质了。
所有的迟到官员中,只有一人的怨念是对着兵部尚书的,这人便是新上任的吏部郎中齐铭。
齐铭哀怨地瞄向前方,看着少数站立的几人,兵部尚书就在其中。
今早他爹一反常态早早出门,出门前还特意告诉他不用急,说迟了陛下也不会怪罪。
可眼下是怎么回事?齐铭只听说过坑爹的,今日他却亲身体会了什么叫被爹坑……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儿子的怨念,兵部尚书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讲。”江存度道。
“陛下,群臣今日迟到,想来是因为昨夜突降大雪,今晨大雪堵路,行车困难的原因。”
“自先皇时起,每逢雨雪等行路难的天气,群臣早朝便多艰难,一些居住较远的官员,甚至丑时就要起床赶路。”
兵部尚书停顿了一下,又道:“臣还曾听闻,前朝有官员因赶夜路上朝,最后竟不慎落入了河中溺亡。”
“凡此种种,无不言说过早上朝的弊端,昔日,陛下曾言改早朝至巳时,臣与朝中百官愚昧,未能领会陛下之仁慈缜密。”
“臣每每想到此,只觉心中羞愧难当,陛下体恤臣等,臣等非但未曾领情,还对此多加言阻,臣与朝中诸卿实在是愧为人臣啊!”
“今日之事,朝中百官实属自食恶果……”
说着,兵部尚书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瞬间变成了声泪俱下:“百官违律当罚,但臣知陛下仁善,定不忍施杖于百官,为求两全,臣在此斗胆请陛下改朝时至巳时!”
言及此,兵部尚书跪地,郑重请命道:“请陛下改朝时至巳时!”
江存度并未立即给出回答,而是看向朝中其余官员:“众卿觉得呢?”
对于大堇朝的官员来说,按时早朝等于勤政,勤政等于政治正确,而政治正确是他们为官之本,故而把早朝时间向后延迟两个时辰,等于动摇他们的立足根本。
可现在,在百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们的根本就于无形之中被陛下腐蚀了,他们再固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朝中的官员,多数都是先皇手下的老臣,新君登基,百官虽然遵守臣子的本分,但心底到底还是对年轻的帝王有所轻视。
现如今陛下釜底抽薪,用现实打脸告诉他们,什么是帝王之威不容冒犯。
百官叹服于陛下的手段,是彻底没了脾气。
短暂的寂静过后,今日迟到的百官紧随兵部尚书之后,俯首拜道:“请陛下改朝时至巳时!”
“陛下不可!”梁太傅突然站了出来。
“有何不可?”江存度问。
“卯时早朝是自古以来的祖宗成法,岂可轻动?”梁太傅说道,“妄动朝纲,于国于朝都是不利之举啊,请陛下三思!”
“古时尧舜禅让是祖宗成法否?导致战国混乱的诸侯分封是祖宗成法否?这些成法均因弊端废除。”江存度罕见地使用正论来回应梁太傅,“齐尚书所言雨雪路难行,众臣早朝艰难是事实否?前朝有臣子因赶夜路失足落水是事实否?”
“卯时早朝既有如此弊端,今,朕改之有何不可?”江存度最后问道,今日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与梁太傅“辩迟到”了。
“……”梁太傅动了动嘴,最终又沉默了下去。
以往陛下与他“辩迟到”,多使用诡辩之言,令他不能信服,却也无法反驳,可陛下今日所言,句句以事实为依据,让他不禁开始反思改制是否真的可行……
江存度又看向另一位朝中大员:“淮国公觉得此事可行否?”
淮国公没有犹豫,一撩衣袍,跪下道:“陛下体恤臣等,乃是至仁至善之举。”
这就是淮国公与梁太傅不同的地方,只要明面上粉饰得漂亮,淮国公便可以无视事实本质地表示支持。
“请陛下改朝时至巳时!”淮国公又带头说了一遍。
“请陛下改朝时至巳时!”百官也再次齐声高呼。
江存度看着殿中的文武百官,眼前此景与曾经何其相似。
只不过曾经百官如此,是请他收回成命,今日百官这般,是主动请命要求更改早朝时间。
江存度嘴角轻扬,声音传至整个大殿:“准奏!”
后世史书有载,嘉正元年,帝改朝会时间至巳时,至此点卯不复存在。

将早朝时间改到巳时后, 江存度总算不用凌晨四点就起床工作了。
除此之外,江存度还对早朝流程作出了新的规定。
辰时中,也就是早上八点, 朝臣们到朝房集合, 提前对当日早朝要启奏之事做一个汇总。
避免在正式的朝会上,不同的官员对相同的事件重复上奏,如此可以使朝会的目的更明确,节省时间的同时, 提高效率。
还有奏折,江存度要求百官有事直说, 禁止在奏折开篇使用让他头疼的托物起兴手法,也就是省去不必要的开场白, 直奔主题。
从早朝集体迟到,到陛下改朝会时间至巳时, 今日朝中的百官们可谓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此时面对陛下作出的新规, 朝臣们除了点头,暂时升不起任何想法, 新的规定便这样定了下来。
待到日后, 朝臣们发现,通常需要一个时辰,甚至几个时辰才能结束的早朝议事, 竟然缩短到了一个时辰之内,甚至有时短短的几刻钟,便能迅速解决问题。
朝臣们才恍然,陛下针对朝会的改动绝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做了长远谋划的先见之举。
当然,此时的朝臣们还没有从之前的大起大落中回过神来, 他们只是僵硬地接受此项新规定。
该改的改,该调整的调整,整顿完有关早朝的事情,江存度的视线在文武百官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吏部侍郎身上。
“赵侍郎,朕的三千佳丽,你登记的怎样了?”江存度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而被点名的吏部侍郎感觉自己像是在被阎王催命,额头上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他站出来小心地寻找着措辞:“禀陛下,臣正在联络各处的官宦之家,然我大堇地域广袤,一些州郡地处偏远,消息传递多有延迟,官宦之家的未婚嫁之女想要悉数统计出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是这样吗?”江存度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可被迫阳奉阴违的吏部侍郎心中有鬼,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道:“回陛下,确实如此,臣……臣会督促下面的人,尽快完成陛下的交代。”
江存度看着下方冷汗如雨的吏部侍郎,他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十分宽容地道:“那朕便再宽限一些时日,赵侍郎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臣多谢陛下体谅……”吏部侍郎重新回到队伍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真是太难了。
今日的早朝结束,消失许久的系统又重新上线了。
和亲队伍已经出发,接下来只需等待北疆那边的行动,系统此时出来是为了发布新阶段的任务:
【请宿主劳民伤财建造避暑行宫。】
系统吸取前两次的教训,这次发布任务重点强调了“劳民伤财”的额外要求,避免宿主像前两次一样钻漏洞,敷衍任务。
对于新的任务要求,江存度表现得十分平静。
接下来这段时期,是男主镇安王的发展时期,也是和女主夏清岚的感情升温时期。
和亲队伍最终会被镇安王假扮的山匪劫持,大堇和达朗部落未能完成和亲,关系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同时暴君对镇安王的猜忌也进一步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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