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by听原
听原  发于:2024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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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说:“我果然还是太喜欢你,对吗?”
“嗯,分手那会儿看不太出来。”席司宴说道:“算是后知后觉?”
陈默摇头:“我觉得不算。”
真要后知后觉,就不会果断分开。
不会后来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
不会轻易松口,承认时间没有带来遗忘,复合也只是顺其自然。
他们慢慢晃到了操场。
操场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多。
居然还有两队人在打篮球。
他们在旁边看了会儿,刚好其中有人觉得累了,以为他们都是学校的,问要不要上场。
“我来吧。”席司宴将外套递给陈默,说:“他腿不行。”
席司宴很快融入。
下场的男生是大二的,和陈默一起坐在石阶上。
看了一会儿,说:“你朋友打球好厉害。”
“是挺厉害的。”陈默笑了笑,“他以前是校篮球主力。”
男生又说:“你们看着不太像学生。”
“嗯,他毕业了。”
场上热闹追逐。
十二月底的夜晚有些冷,陈默抱着席司宴的外套汲取到一点体温。
旁边的男生还是时不时侧头看向陈默,几次之后,终于迟疑问:“你是不是智能科技技术专业的陈默学长啊?”
陈默没有否认:“是,你也是?”
“我是你直系学弟!”男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有些紧张和兴奋:“没想到我这么幸运能在这里碰见你,我一直关注着R2D的所有进程。你是我的目标,我将来毕业后的梦想就是能进新锐,一直做研发。”
陈默有些意外对方的反应,随即笑笑,“咱们学校博院导师每年手里的项目都不少,学校在智能研发方面也一直得国家大力扶持,机会很多,加油。”
“谢谢。”男生难掩心绪。
席司宴下场打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陈默把外套递过去,起身说:“不打了?”
“嗯,风大,回去吧。”
场上的人也都下场休息了。
追过来,“哥,这就走啊?”
“下次还有没有机会一起打球?”
“你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我不是。”席司宴看着身边已经被认出来的陈默,不动声色牵住他的手说:“不过你们陈学长是,以后应该有不少机会能看见我,下次约。”
席司宴说完带着陈默离开了。
陈默边走边笑他,“你这客套也不实际一点,席总日理万机,还能经常来这学校里打球?”
“你在啊。”席司宴开口道:“男朋友太受欢迎了,我有危机感。”
陈默:“……这么酸?”
当晚偶遇大神陈默的消息侵占了Q大留言板。
与此同时,大神惊现神秘男友的传闻也就此流传开。
消息越传越广,好像也越来越失真。
“深更半夜遇上默神就算了,你说你好像和CM的老板打球了?”
然后甩出一张新闻标题。
——席家家族特标牌照惊现郊区,CM老板上任后动作频繁,家族或将重新洗牌
“你打球的当晚,人在郊区,脸疼不?”
“默神是Q大的,别随便给人安男朋友,CM的老板也不行。”
“CM,陈默啊?这是华点吗?”
“劝有些人,脑洞不要太大!!”

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后, 陈默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元旦前,云顶湾的别墅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大清早,寒霜给院子的枝桠打上一层冷白。
刚来的负责厨房和打扫的刘嫂, 敲门说:“陈先生,有人找。”
当时陈默正在整理柜子里的衣服。
主卧的衣帽间在住进来的这些天一点点填满, 陈默打开属于席司宴的那半边, 突然看见挂在里面的一件羽绒服。
他愣了愣, 回复刘嫂, “马上下来。”
他认出那件衣服还是几年前自己说要感谢席司宴,在商场给他买的。那也是冬天, 他集训完回来,接他一起去和同学跨年,就穿的是这件。
衣服看起来很新, 保存完好。
那时候感情尚不明朗, 但陈默还能记起雪场的偶遇, 记得夜半他敷在膝盖上毛巾的温度。
所以一直到下楼前, 陈默的心情都还不错。
直到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女。
刘嫂看他下来, 走到他旁边为难说:“他们自己非要进来,我没拦住。”
“没你什么事刘嫂。”陈默安抚两句, 说:“今天你去席司宴公司送午饭, 有人来家里这事不必告诉他。”
刘嫂迟疑:“不告诉吗?”
“嗯, 他应该说过不让杨家人进来。”陈默笑笑。“你知道的。”
刘嫂点点头。
虽然她来的时间短, 也一开始就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而且能看出来席总在对待有关陈默的事情上, 总是格外在意。
刘嫂离开了。
陈默走过去, 随意在沙发对面坐下来。
他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反而是对面的周窈茕和杨启按对视一眼,周窈茕开口:“小默。”
“杨先生, 杨太太。”陈默这个称呼一出,夫妻俩齐齐变了脸色,陈默当没有看见,开口说:“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值得二位找上门的,如果为了爷爷留下的那些东西……”
“不是不是。”周窈茕连忙保证。
杨启桉接过话去,开口说:“你姑妈他们也不会再为此找上门的,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会被踢出集团分红名单,集团里的职位也会不保。”
陈默不想问这些决定是谁下的。
也不关心杨家内部分裂成什么模样。
他问:“那你们来,是为什么?”
周窈茕看着陈默,渐渐蓄起了眼泪,大约是知道陈默不喜欢,很快掩下,勉强笑笑说:“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几年每次叫你,你都不愿回去,如今老爷子也不在了,我和你爸我们就还是想亲自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杨启桉并没有周窈茕那么委婉,他这几年头发白得厉害,眉间显出深刻纹路,开口就说:“你要是过得不好,就跟我们……”
“我挺好的。”
陈默打断,这一生其实大的冲突是没有的,他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厨房那边,“没有阴阳怪气的帮佣,不会因为一碗汤在饭桌上吵起来。没有莫名其妙的意见指导,工作顺心,天下太平。”
指向意味太浓。
说得夫妻俩面露愧色。
看了看这栋房子。
确实不像杨家那栋别墅装修华丽。装修很用心,窗明几净。
更别说杨家如今冷冷清清,佣人早已经被遣散大半,只留下一个年老的佣人负责日常生活。
夫妻俩离开云顶湾的时候,在院子外面短暂停留。
回头时看见陈默站在那儿,突然就流了眼泪。
“小默。”周窈茕哽咽开口:“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不求你原谅,真的对不起。”
杨启桉:“不愿和我们来往没关系,别跟你大哥断了,关键时候,总还是会向着你的。”
陈默抱手靠着门,眼里虚晃显得有些冷淡。
别墅院子的绿化是刘嫂的丈夫负责的,还在修剪当中,加上季节原因,有种这个时节特有的苍冷。陈默看着那对败给时间,搀扶离去的夫妻背影,像是跨国时光长河,等来了这一天。
陈默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死去后,他们是什么样子。
至少这一刻,陈默对那个自己也有些释然。
不必原囿,也不用记得。
从逝去的那一天,自己把自己忘了就好。
杨启桉和周窈茕找来的事情,席司宴还是知道了。
因为元旦约定了一起出门。
假期最后这点时间,都各自有繁忙的手头的事情等着处理。
结果那天刚到下班时间,他的车就停在了新锐楼下。
“怎么这时候过来?”陈默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旁边的人。
席司宴踩了油门,说:“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席司宴没回答。
车子一路往前开,最终停在之前席司宴刚回国,带陈默来吃的那家私人定制的餐馆。
“你不是请了人专门制定菜单?”陈默跟在他旁边,踏进去,还在说:“怎么又想起自己来这里吃了?”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陈默。”
“小默。”
同样是夫妻俩,对比起杨启桉他们那种苍老,五年未见的阿叔阿婶脸上更多的是辛劳带来的皱纹,但一见陈默,笑容明朗,肉眼可见的欣喜。
陈默惊讶完,快步过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联系我?”
阿婶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儿子今年要订婚了,女方外地的,我和你叔去对面提亲路过绥城,就想着看看你。这几年虽然总有打电话,可我和你叔找过去才听说你那房子起火了,给我们吓得,还好很快你这个同学就联系我们了。”
席司宴应该有人一直看着莱茵方舟那房子,才会这么快得知消息。
当年和席司宴去榆槐村的时候,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如今大概也只有这样两个长辈,在见着他们时,既不关心身价几何,也不在乎哪一个背景身份有多高。
席司宴叫了声:“叔,婶,坐吧。”
“你俩这么几年了,感情还这么好。”阿婶笑眯眯说完,让阿叔把袋子拿出来。
很普通的那种化肥口袋,阿婶一件件翻着,和陈默说:“这是我你和你们叔自己种的东西,干净健康,基本都是晒干了的,也好保存。你们拿回去,一人分一点。”
“谢谢叔和婶。”席司宴很自然收下了,还说:“我们现在住一起。”
阿叔道:“你们还住一起?陈默没结婚我们是知道,你这小伙子也不打算找个女朋友啊,都不小了。”
席司宴笑笑:“找到了。”
“找到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一顿饭吃得相谈甚欢。
席司宴给两人订了酒店了,把人送回去后,和陈默从酒店出来。
踩在大理石光洁的地板上,陈默对席司宴说:“吃饭的时候,还以为你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
“暂时不说了。”席司宴揽了他的肩,“等结婚的时候吧,请他们。”
陈默一愣:“结婚?”
“怎么?陈总不想负责?”席司宴挑眉,“我要求也不高,国外领证之后,给我个简单的仪式就可以了。”
陈默:“……你要这么说,要是拒绝,显得我很不是人啊。”
出了酒店。
陈默仰头往顶上望去。
席司宴陪在旁边,突然说:“如果不开心,我一直在这里。”
陈默这时候才知道,他知道了杨家有人来过的事。
陈默看向他,上前两步,轻轻抱住。
然后说:“没什么不开心的,不过能见到叔和婶,确实更开心了。”
“是吗?”席司宴的下巴蹭了蹭他的鬓角,叹息散在风里,“开心就好。”
元旦假期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陈默开车带着席司宴前往袁浩的老家。
对比陈默更熟悉的白马县,这个小城更为繁华。假期张灯结彩,路边摊贩随意支起的小摊有种小地方独有的平凡热闹。
陈默照着导航一路开过去。
车流有些挤,堵一段走一段。
陈默原本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帮我看看。”陈默说。
席司宴把他的手机拿起来,翻了会儿,说:“高中群里的,都在庆祝节日。”
陈默意外说:“班群不是早就死群了吗?听说老向后来每带一届实验班,还拿咱们班做对比,招了不少恨。”
“嗯。”席司宴看来,“毕竟有你珠玉在前。”
“还珠玉呢?”陈默单手掌着方向盘,不承认,“高考全省第二,第一是县级的一个学生,老向当时差点没被气死。如果你当时参加了,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应该为零。”
席司宴:“那是你的错觉,每年高考出来的神人还少吗?”
陈默继续问:“群怎么活了?”
“齐临。”席司宴往上翻,很有闲心地靠着椅背:“在群里出柜了,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说到齐临,陈默很明确,他并没有成为绥城头号大总攻。
他甚至都没在绥城,大学在外地上的,陈默后来从孙晓雅那里得知,是他后来查到高中骗他那男的就是那里的人,追着去报复别人去了。
陈默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在一个个诈尸的老同学群里,全是兴奋和说他终于认清自己的调侃。
还有人发:“靠,齐临你牛逼啊,那会儿我就觉得你老跟咱们班长勾肩搭背的不正常。”
齐临像是急于澄清,在群里骂:“别瞎逼啊,老子可不喜欢他!席狗有喜欢的人。”
“谁啊?”
“啊?班长高中有喜欢的人?”
之前江序回来那次,陈默和老苟去参加聚会,班上有其他人看见席司宴来接陈默。
在群里弱弱发言,“是默哥吧?”
“他俩现在不都在绥城。”
“是,上次吃饭还撞见他俩了。”
有觉得震惊的,“默哥和席神?”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齐临你不是和班长发小吗?班长人呢?”
恰好堵车。
陈默敲字:“在车上。”
陈默去哪儿还没打出来,群里卡顿了一样,然后又飞速热闹起来。
“车上?”
“大胆发言,默哥,是物理的车上,还是理论车上?”
孙晓雅:“……因为成年了,所以现在都这么肆无忌惮吗?所以在哪个车上?”
陈默把镜头对准席司宴,原本想拍一张他的手加半个车内饰的图,发群里。
结果看着镜头当中,他微微垂眸,也在看手机的模样。
陈默收回了打算。
他知道这些人未必真相信他们在一起了,不过就是起哄开玩笑。
和旧时的人对话,好像很容易就代入过去。
陈默嗤笑了声,回:“至少不是去幼儿园的车上。”
“靠!”
“还得是我默哥。”
“新年第一天,我宣布一中的历史改写了,叫——论我那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的校霸,是如何对着一中男神贴脸开大的。”
和这句话同时发出的。
还有账号XSY的发言。
XSY:别闹。
陈默看向席司宴。
席司宴同时看来,换了说辞:“认真开车,别骚。”

陈默干咳了声, 压到方向盘上,用观察路况来岔开自己口无遮拦的事实。
席司宴眼里露出点不易察觉的笑。
五年后的陈默和过去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他更显周全和成熟, 他像是自然从一个少年过度到青年,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是那种真正内心丰盈安稳长得很好的样子。
可席司宴知道, 从高中开始, 完全是陈默重新将他自己养了一遍。
他修复掉内心的缺口。
弥补掉一些遗憾。
择一条新的路, 不断往前,才造就了今时今日站在他席司宴面前的他自己。
这中间要用尽多少力气, 席司宴没问过,但他都清楚。
所以如今还能看见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时候,席司宴深觉罕见, 同时又只想放任。
“还有多久?”席司宴问。
陈默收回视线看向导航, “堵车的话, 可能还要十几分钟, 怎么了?”
十几分钟后, 因为袁浩发来的那医生的地址距离主街还要绕过两条巷道,车子进不去, 只能步行。而那条无人经过的巷子, 席司宴将人压在墙上, 细细密密地吻。
陈默受不住这种吻法。
没多大会儿躲避气息不稳说:“你可真行, 问个时间感情在这儿等着我。”
“嗯。”席司宴退开,捻着他在砖墙上蹭了点灰的头发, 漫不经心, “毕竟在开车,不然能让你骚脸上?”
陈默哽住, 无语。
随即眼一转,贴脸上去,低语:“那我是不是还得象征性挣扎一下才对?不过宴哥这样的美色当前,舍不得怎么办?”
席司宴威胁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皮。
那天从出发到目的地,陈默都觉一切顺利。
虽然为找医生而来,但恰逢天光,和一个很重要的人跨过年节。
一切都刚刚好。
直到他们到达那个医馆。
一进去就觉不对,老医生八十几的高龄了,看起来颤颤巍巍。医馆里也没有除老先生以外的任何人,气氛凝滞。
陈默和席司宴对视了一眼。
席司宴自上次陈默遇袭后一直不曾松懈的警觉发作,伸手拦在他身前,环顾四周,“先出去。”
“别!”老先生在此时急忙叫住他们。
他的眼里露出绝望,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两个年轻人,指着布帘遮挡的里间颤抖开口说:“能不能别走?有人找你们。”
任贤森出来的时候,说实话,陈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挟持了老先生的曾孙,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他一只手捂着小孩儿的嘴,另一只手上的刀横在男孩儿的脖子上。男孩儿满脸惊恐,眼里蓄满眼泪。
陈默心里戾气横生,毕竟这对人老先生一家,简直是无妄之灾。
陈默冷声开口:“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任总,没必要闹这么难看吧。”
“你以为我想!”任贤森的声音粗粝难听,瞬间把刀指向席司宴情绪激动说:“还不是他姓席的纠着我不放。逼我这么做的!”又转向陈默:“纵火是卢纳尔唆使人干的,在医院下手的也是杨舒乐那个蠢货!跟我有关系吗?!传兴是我最后的退路了,他席司宴非要赶尽杀绝,他要这么做,那我就只好找你了,可偏偏你身边到处都是他安插的保镖,让我无处下手。这一次我跟了一路才打听到你们要去哪儿,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他说着重新把刀放回男孩儿脖子下,威胁性往里压了压。
“你想要什么?”席司宴问。
任贤森露出森冷的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行周围都有保镖,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先让你的人撤了。”
“可以。”席司宴点点头。
他拿出手机拨通,吩咐了几句。
任贤森显然不太信任,陈默在此时开口,“你应该知道你手里的人质其实并不能威胁到他什么。我不一样,你既然跟踪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把人放了,换上我,我们再来谈条件如何?”
半小时之后。
陈默站在县城一栋烂尾楼的七层,有种时空重叠的荒唐感。
他甚至都没觉出紧张来。
反而是任贤森东张西望,戒备非常。
直到看着底楼铺上的黄色气垫。
任贤森满意了,刀抵在他后腰说:“陈总,我知道他席司宴不是普通人,我也不会傻到相信你们的话。等会儿等他的人全部上来,我拿到钱和出国通行证,就劳烦陈总和我一起跳下去了。”
“任贤森。”陈默始终看着外面,“你知道坠楼是什么感觉吗?”
任贤森一愣,“什么?”
他不知道陈默想干嘛。
陈默说:“坠楼死亡的,全身骨头可能都会断裂,如果你是头不小心着地,那更可惜。哦,你还不知道吧,逃生气垫的最大安全逃生高度是十六米,这里是七楼,少说也有二十多米,你……”
“你闭嘴!”任贤森明显慌了一下,刀越发抵近,整个人够着往楼底看了看,“你是不是骗我?”
七楼的高度,没有防护栏。
冷风吹来有种猎猎的凛冽之势。
陈默突然轻笑了声:“任总,死过一次的人可没那个闲心骗你。”
就是那个任贤森晃神的瞬间,陈默用力往前一个滚身,同时八楼一道身影吊着翻倒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脚踹在任贤森的胸前。
力度之大,让对方整个人撞上墙,闷哼一声直接跪趴下来。
手里的刀也应声落地。
陈默刚好从地上起来。
摘下耳朵里的高科技传声器。
直到看见翻下来的人竟然不是任何一个保镖,是席司宴本人,陈默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点冒出的火,直冲姓任的去了。
在他刚爬起来的时候,陈默上前一脚利落踹他胸口上。
“任总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智能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怎么还会抱着能顺利逃脱这样的侥幸心理?”陈默面无表情,“上次的教训看来是没吃够。”
任贤森头发凌乱,抬头嘴角抽搐:“不赌一把怎么知道?而且。”任贤森笑意恶劣,“咱们做对手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以为陈总是那种斯文的文化人,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在意姓席的。早知你这么带感,咱们在商场上何必那么明争暗斗,上了床,什么我都乐意拱手相让啊。”
明知他是故意的。
旁边的席司宴的脸色依旧在瞬间黑如锅底。
陈默拦住他要上前的动作,“警察还有多久到?”
“马上。”席司宴看了看表说。
楼下传来不少脚步声。
保镖已经近在这层楼。
也是这个瞬间,任贤森猛地扑上来,拽住了离他更近的席司宴,一同朝着大开的边缘摔下去。
陈默瞳孔收缩。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停止了。
因为他很清楚,楼底的气垫压根没有达到消防的规格,承受不起两个人同时下坠的力量。
是怎么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必须把人抓住的,陈默事后已经想不起细节。
他只知道任贤森并没有成功。
席司宴和陈默不同,陈默以前打架不少,靠的是自身反应。
席家是有系统的学习,以及应对这种事情的方式。所以当陈默和席司宴撞在一起紧抱住朝旁边翻滚,收不住力撞上水泥棱角的时候,即便席司宴承受了大部分,陈默都还是能感觉那瞬间呼吸里都是满口的血腥气。
甚至都来不及感慨。
一张嘴,胃里翻涌,在席司宴惊惧的目光当中,星点的血色洒在席司宴胸前。
骤然的大力压迫下,陈默直接胃出血。
经久反复的毛病,在调治下彻底宣告失败,齐齐爆发。
陈默在当天转回绥城。
紧急做了手术。
手术那段时间,陈默并非无知无觉。
他像是踏进了一场幻梦当中。
还是烂尾楼,却不是七层,也不是县城的那栋烂尾楼。
他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周围呼啸的警笛以及救护车的声音,包括站在一旁,怔愣的没有反应的席司宴。
席司宴并非陈默所熟悉的那个他。
眼前的席司宴更冷酷一些,但是那种冷酷之下似乎隐隐有些东西像是要喷薄而出。
不断有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和他说着什么,但是他都没有回应。
陈默就那样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站到了夜幕四合。
前方的白布盖掉了所有可见的结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杨跖带着浑身戾气,大步冲过来。
“你们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什么叫死了!”他边走边叫嚣,像是被烦得不行,“陈默那祸害怎么可能死,上周他还扬言让我去死呢!”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停在那里,不敢上前。
然后杨跖发现了席司宴。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倏然过来。
“阿宴,是你报的警?”他似乎要急于求证,“警察是不是说错了?那不是陈默对吧,你也不会没事找他,所以那个人不可能是他,是不是?”
席司宴深不见底的眼睛转向杨跖。
陈默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已经在疯的边缘,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要以同等的重量加诸在眼前的杨跖身上。
语气平淡:“就是他。”
在杨跖维持不住表情的时候,又说:“听说他和你们杨家断绝关系了,他死在外面,我以为你很高兴。”
杨跖从就是他三个字之后就已经怔住了。
只是不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席司宴终于动了,他从杨跖身边擦身过去,“他的尸首我会处理,从此他与你杨家,彻底不会有关系了。”
陈默望着那个过去的背影,像是走进了黑夜。
陈默不理解杨跖的发疯来自于什么,只是看着远去的人,有种沉沉的东西压在胸口,陈默想叫住他,张张嘴,却没有叫出来。
画面一点点远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回归一片虚无。
陈默厚重的眼皮眨了眨,缓缓睁开。
窗外天光大亮,床头的栀子花香清淡醒神。
他侧头看着趴在旁边睡着的人。
席司宴抓着他的手,眉心紧皱,察觉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很快醒来。
“怎么样?”他起身问,同时倾身直接按响床头铃。
陈默感受到他外套轻拂过自己的脸颊的温度,在他低头看来时,勾了勾他的掌心笑笑:“还好。”
那种满溢的情绪,远比当年在网吧醒来强烈数倍。
那时的他满心厌倦,尚不知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笑什么?”席司宴轻问。
陈默心情愉悦,“我只是在想,如果再回到高中那天的网吧后巷,我一定对你一见钟情。”

陈默就此开始了他漫长的休假之路。
席司宴对他的饮食起居制定了近乎苛刻的要求, 并且是必须执行。陈默大多数时候都是顺从的,因为他知道那个真正无法从七层烂尾楼场景里逃脱的人,其实是席司宴。
他曾经说他从不觉得看见过过去某些事, 就代表那个他是他自己。
可陈默知道,他其实将他自己深刻代入了进去。
他会在夜半睡着时都紧抓他不放。
会在他靠近某些边缘时, 下意识紧张。
会在看不见他的每个时刻, 转身寻找。
席司宴的头痛毛病, 从元旦那天过后莫名其妙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 恰好爆炸的后遗症消失,还是一些别的刺激的原因, 变得无从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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