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向屋内移动的脚步很慢,气息胶着在一起。
屋内的窗户没关,就连雨后吹进来的风都似是染上了几分燥热。
梁秋白那张拢在暗光当中的精致面庞都跟着熏红了几分,额前的银色发丝被汗水微微打湿,像是一朵艳丽的海棠浸润了几分春。
林不殊双手抱着对方的腰,退坐在身后的大床上。
梁秋白跟着跌了下去,他跪坐在对方腿上,双手攀着对方的肩,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林不殊的衬衣领口被一双修长的手指给拨开。
梁秋白滚烫灼热的手指从对方光洁的后背覆在了脖颈处。
敏/感的地方第一次被触及,林不殊的呼吸都跟着一窒:“秋秋.....”
随着对方微哑的声音落在耳畔,梁秋白感受到了喉结软骨之下的微微振动,这种感觉很新奇,以至于梁秋白睁开双眼,指尖在对方的喉结处轻轻捏了捏。
林不殊拧紧了眉头,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染着凉意的掌心让梁秋白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逐渐清明了几分,他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染着水色的双眸有些迷蒙的微垂,“是后悔让我留下了吗?”
林不殊的手指将对方泛红的眼尾处的水渍抚去,指下的滚烫让那双被笼罩在昏暗光色下的一双眸子越发的沉静脏深:“刚刚是我,邀请的你。”
梁秋白听着对方比往日喑哑的嗓音,心情有些愉悦地轻笑了一声。
两个人以前做室友,发于情止于礼。
可一旦这层关系被捅破了之后,对方那双眼睛当中流露出来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梁秋白喜欢林不殊看他的眼神。
是克制,是占有,也是唯一。
梁秋白神色微动,忍不住凑到对方唇边奖励的轻吻了一下:“这钱你不要,这愿望我总是不能让你白许。”
林不殊:“我刚刚其实......”
梁秋白:“其实什么?”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敛藏起了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没什么。”
两心相许。
在刚刚那一刻,许是对方看过来的一双眸子过于的诱人,也许是那句留宿的回答让人心动,以至于那本是应该克制的行为,就变得有些冲动了。
梁秋白见身前的人微微有些愣神,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颚,微微抬起:“其实,只要你提,我都可以满足你。”
林不殊扬眉:“什么要求都可以?”
梁秋白:“什么都可以。”
这件事如果换成以前,梁秋白自认为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现如今,曾经的一切束缚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崩塌破碎,他喜欢眼前的这个人,所以他愿意遵循自己的心,在当下放纵自己。
梁秋白伸手摘掉了对方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俯身吻了吻对方的唇。
他伸手解开了对方凌乱的衬衣扣子,就在他打算再近一步的时候,那双手就被林不殊给握住了。
梁秋白睁开双眼:“怎么了?”
他看着林不殊微微蹙起的眉头,捏起对方的下巴安抚的吻了吻对方的唇:“别担心,我会轻.......”
林不殊的手微微用力,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将人反手压在了身后的床上。
冷不丁动作让梁秋白有些懵:“等等,你.....是想在上面?”
林不殊危险地眯起了一双眼睛:“你刚刚是想让我在下面?”
梁秋白没说话。
屋内一时间让两个人干的有些沉默。
林不殊拧紧了眉头,当先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不是,我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
梁秋白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不解的问出声来:“那你想说什么?”
林不殊双手撑在对方身侧,曲指碰了碰那张看上去泛着红晕的脸,又探了探对方滚烫的额头。
入手的肌肤是滚烫灼热的。
不像是个正常人的体温。
林不殊确认道:“你发烧了?”
林不殊不说还好,一说,梁秋白的确感受到了身上不同于往日的灼热温度。
有些烫,就像是有一簇火在下面炙烤着他,让他混身上下的骨头都似是跟着疼了疼。
林不殊说的没错,他应该是发烧了,但......
也不全是。
他从小体质特殊,所以这具身体平日里很少会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事情发生。
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大多数也都是因为他受了太重的伤,或者是过度的使用了修复之术,导致身体的各项机能赶不上修复的速度,才会出现类似于发热,头疼这样的症状。
往常这种情况发生的多了,梁秋白不是很在意的同人开口道:“寻常感冒发烧罢了。”
梁秋白:“没事,不用担心。”
林不殊却是面色微沉。
人类的身体过于脆弱,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也就算了,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
他不知道对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现如今这个情况,但如果按照对方之前的办法强撑下去的话,灵魂撕裂的疼痛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候别说寿终正寝,恐怕撑不了几年。
林不殊眸色微垂,收紧了握起对方的手。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他以前从未在意。
可这一刻,林不殊却是不禁想到了之前白面老鬼说的话.......
如果眼前这人就这么死了的话,他就可以将人永远的留在鬼界。
留在那个血腥,肮脏的深渊......
梁秋白:“林不殊,我觉得你要是想的话......”
林不殊沉着一张脸撑着手臂起身:“等着,我去给你找药。”
梁秋白:“?”
这人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梁秋白的错觉,他总觉得林不殊看上去似乎是有点生气?
他刚刚其实都打算.......
梁秋白单手撑着下颌,盯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总不能是......
不行吧。
后半夜,梁秋白起了高烧。
林不殊给人拿了退烧药不见好,又让顾家的医生给输了瓶水这才睡了过去。
其实这寻常的药对梁秋白来说效用微乎其微,所以他大多的时候都是选择......
只要熬过了最初的这段时间,后续修复之力就能自己跟上。
这样就算是不用吃药,伤基本自己也能痊愈。
只不过,这个过程比较漫长。
之前他觉得难挨,所以就选择让自己变强,这样只要不去受伤,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后来,他变强了,成了正道的第一人,可随之而来的尊崇,推举,却全是......
这一夜,梁秋白的意识有些昏沉。
他的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不禁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有时候偶尔的那一刹那,他会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几百年前,从未离开。
那时候的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直到他遇见了林不殊,直到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喜欢他.......
等梁秋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身上的烧似乎退了,意识逐渐的变得清醒。
他撑着手臂刚要起身,却是正对上了顾裴的那张老脸。
冷不丁的这么一下,梁秋白吓了一跳:“老爷子?你......你怎么在这?”
顾老太爷将手里举着的皮影小人递出去一个:“你喜欢听我的戏?”
一个问题一个。
梁秋白伸手接过,放在手里转了一圈回答出声:“喜欢啊。”
顾老太爷:“那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了?”
梁秋白:“我这不是病了.......”
顾老太爷:“那你现在病好了吗?”
梁秋白转动着手里的两个皮影,看着窗外光透过那皮影洒落在床上。
斑驳的影子,跃动的人让他弯了弯唇:“差不多吧,应该.....”
梁秋白一句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人给握住。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声,顾老爷子就将他给从床上拉了下去。
梁秋白:“欸欸欸,去哪啊这是.....”
顾老爷子:“听戏。”
梁秋白:“老爷子听戏你倒是让我换件衣服,不是我鞋.....我鞋还没穿呢.......”
梁秋白被顾老爷子刚拉了出去,林不殊就端着一碗良方进了门。
他朝着那不远处离开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进了屋。
屋子里还保持着对方刚刚走时的模样,他伸手勾起了那人落在床边的鞋,端着手中的碗迈步跟了过去。
梁秋白这边被老爷子拉去了剧院。
所幸这建在自家院子里的剧院不远,没怎么让他废脚。
梁秋白听着老爷子在前面讲,坐在前排座椅上拍了拍自己的脚。
【梁秋白:他刚刚什么时候来的?】
【梦貘:你家那位刚走他就来了,来了差不多也有一个小时了吧?】
【梁秋白:你怎么不叫我?】
【梦貘:我叫你,你能醒吗?】
不过......
梁秋白突然想到了什么拍着脚的动作一停。
【梁秋白:话说你昨晚......】
【梁秋白:有看到什么吗?】
【梦貘:......】
【梦貘:你觉得,我是该看到还是不该看到呢?】
【梁秋白:..........】
【梁秋白:我下回就该给你扔远点!】
【梦貘:不就是被人拒了,第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梦貘:我觉得这种情况就是得多哄哄。】
【梁秋白:那要还是不行呢?】
【梦貘:那你要不考虑带人去挂个男科?】
【梁秋白:挂他做什么?】
【梦貘:万一这要是不行,你可以考虑把他踹了再换一个。】
【梁秋白:.........】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朝着身后略显空旷的剧院环顾了一圈。
这里说是剧院,但基本等同于过去大户人家中建盖的戏楼。平日里除了顾家逢年过节会偶尔用来招待客人之外,整个剧院基本上已经成为了顾家老太爷的私人用地。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谁也不愿意进来。
剧院当中摆放整齐的长凳之上此时空无一人,头顶的灯也未开,只剩下一盏亮着的独灯从舞台上的灯影箱之中映照而出。四周漆黑一片,冷白的光投射在那坐在灯影箱后的老头身上,狭长的影子在地面上逐渐拉长。
【梦貘:这里除了你和他还有别人吗?】
【梁秋白:你没有感受到吗?】
【梦貘:感受到什么?】
灵物向来对气息的捕捉能力比旁人要高,但此时梦貘竟然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看来来人实力不弱且擅于藏匿气息。
“刚刚有人在看我。”
略沉的嗓音在剧院当中响起的时候带着少许的回音,梁秋白一步上前踩在长凳之上。
他慢慢闭上双眼,微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了进来,将他额前的银发吹起。
四周的声音只剩下舞台上轻缓的鼓点和顾裴时不时讲述说话的声音。
舞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风声,鼓声,声声入耳,却再不见那人踪迹。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最早的一次是出现在花溪镇。
那时候他跟胖子同时被困在了山里,他在那带着潮气的雾气里同样感受到了一道窥探的视线。
潮湿粘腻,不辩其踪。
像是毒蛇缠绕住脖颈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梁秋白睁开双眼。
舞台上的鼓点恰如其分的在此时停顿,他从长凳之上跳了下来,精致的面色微沉:“刚刚的气息不见了。”
【梦貘:奇怪。】
【梦貘: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的确奇怪。
按理来说剧院这种地方应该是个相对于封闭的场所,这种场地气息理应消散很慢才对.......
难不成,这东西并没有离开才对,而是藏在哪了?
梁秋白想到此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
剧院因为空,所以人在此说话的时候会有回音,梁秋白站在中央的时候,剧院十米多的挑高会有一种压迫感从两侧而来,他将视线抽了回来,随后赤着脚绕着场地晃荡了一圈。
【梦貘:你刚刚感受到的气息是什么样的?】
梁秋白:“有点熟悉。”
梁秋白:“但......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奇怪。”
【梦貘:不会是老熟人吧。】
梁秋白的脚步刚好走到了上一次阴绪所站的地方,他朝着那人之前坐着位置瞧了一眼,抱着手臂笑道:“你想说谁?”
【梦貘:鬼界的那位啊?】
梁秋白嗤了一声:“他是最近吃饱了闲的蛋疼跑这里遛弯来了是吗?”
【梦貘:嘶......那会是谁?】
【梦貘:总不是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
梁秋白的脚步蓦然停驻。
他微微抬眸,将目光落在了舞台亮着的灯影箱上。
舞台上的皮影戏还在演,故事讲述的正是他当年在酆都鬼城与阴绪的最后一战。
一旁播放着的鼓点随着舞台上的皮影斗法而变得很急,声声催人。
梁秋白盯着顾裴看了半晌,随后快步走下台阶,单手扣着舞台的台面,一个纵身跃了上去。
【梦貘:欸欸欸?你干什么呢?】
梁秋白沉声道:“如果此人当真是那个人的话,那么对方来这里的目的可能不是我,是顾裴。”
梁秋白:“三年前顾裴应该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在去了秦家之后中了对方的陷阱从而变成现如今这个模样。”
身体还没好利索,梁秋白刚跃上舞台就单手撑着手臂咳嗽了两声。
他捂住胸口朝着前方看了一眼,撑着身体快走了过去。
“只见那天空当中雷声轰鸣,祖师爷手握三尺四寸青霜神剑,剑指苍穹!再看那鬼王一身红衣,手握一把玄金扇,御空而行。说时迟那是快,只见两人二话不说缠斗在一起,四周电闪雷鸣,狂风不止......”灯影箱之后顾老太爷手举着两个皮影小人,身体跟着口中说话的语调和小人的走位在不停的移动。
“老太爷。”梁秋扶着一旁的箱框出声打断。
鼓声恰如其分的停了那么一下,顾老太爷举着手里两个皮影小人转过头来。
他在看见梁秋白之后整个人有些疑惑不解的冲着人问出声:“你怎么上来了?”
梁秋白:“我那个.......”
梁秋白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顾老太爷拧紧了眉头小跑了过来。
剧院在此时很是安静,梁秋白只见顾老太爷小心翼翼的扒着他的肩膀,探头朝着下面的观众席上看了一眼。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抬手将他往台下赶:“我还没讲完呢,你快下去......”
剧场现如今是个是非之地,梁秋白不打算让顾老爷子再继续待下去。
梁秋白伸手扶住了顾老太爷的肩膀,出声打断:“等等。”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低头冲着老爷子再次道:“那个......我觉得你刚刚讲的故事不对。”
顾老太爷:“怎么不对?”
梁秋白:“结局不对。”
梁秋白说着揽着老爷子的肩膀朝着灯影箱外走:“我听别人说这结局啊应该是祖师爷与鬼王打了个平手。”
顾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的停了下来:“怎么可能是平手?祖师爷英明神武!”
梁秋白:“你想啊,当时他们两个人什么关系.......”
顾老太爷:“偷偷喜欢。”
梁秋白:“?”
顾老太爷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因为偷偷喜欢,所以才会不舍得伤害对方......”
顾老太爷:“平局,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出声辩解,却被老爷子拉着朝着幕后走。
梁秋白:“欸欸,老爷子咱们有事出去再说.....”
顾老爷子:“不行,我这年纪大了,记不住东西了,得现在就去把剧本给改了,你跟我进去,顺便给我参谋参谋。”
顾老爷子挽着梁秋白的手臂将人往里面拉,一边走一边同人问道:“欸对了?你说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的。”
梁秋白欲哭无泪:“我哪知道啊?”
顾老爷子:“暗恋是吧。”
梁秋白:“?”
顾老爷子:“暗恋好。”
顾老爷子:“唯美。”
梁秋白:“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是死对头?”
顾老爷子:“相爱相杀是吧。”
顾老爷子:“嘶.....这个够劲。”
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梁秋白的脸此刻比锅都黑。
【梦貘:你们两个当年到底有没有一腿?】
【梁秋白:有。】
【梁秋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种算吗?】
【梦貘:真相爱相杀啊。】
【梁秋白:........他扯的鬼话你也信?】
【梁秋白:你到底有没有感受到那东西去哪了?】
【梦貘:没有。】
幕后是整个剧院内梁秋白唯一没有去过的一片地,也是平日里顾老太爷制作皮影和堆放杂物的地方。
一路之上,梁秋白朝着四周打量着,皆是没有再感受到那人行踪。
奇了怪了。
这世上除了阴绪那个混蛋玩意儿还有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东西?
梁秋白站在堆满杂物的杂货间里思索了片刻,余光当中他突然被工作台上放着的一物吸引。
他走上前去,就发现那是被安放在工作台上的一个尚未制作完成的皮影,皮影没脸,看上去有点瘆人。
梁秋白抬手将那皮影拿起正准备观察一番,本是站在一旁的顾老太爷突然抱着头瑟瑟发抖的缩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梁秋白朝着手里的皮影看了一眼,举着手里的皮影又向前走了一步:“老太爷,这皮影.......”
顾老太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对方像是害怕至极,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梦貘:这皮影有问题?】
梁秋白将手中的皮影重新举起。
屋内的光从一侧映照而下,从那半透明镂空的皮影身上映透而出,在地面形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梁秋白:皮影没问题,但是这做出来的形象有问题。】
梁秋白将手里的皮影重新放在身旁的工作台上,朝着四周又打量了一番。
【梁秋白:三年前,顾家老太爷受邀前去秦家,但回来之后就无故疯了。】
【梁秋白:林不殊说顾老太爷可能在三年前见过那个人,所以......】
【梦貘:这就是那人的形象?】
梁秋白:“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面前的工作台上物品堆积的很是杂乱,梁秋白盯着看了一会儿抬手将上面的杂物拨开。
紧接着他就发现这些杂物的最下面压着的全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皮影形象。
【梦貘:怎么都没有脸?】
梁秋白:“我猜在顾老太爷的记忆当中,那个人他应该见过,至于为什么没有脸.......”
梁秋白:“人的记忆出现受损之后,大脑的中枢神经会将这些记忆切割成无数的碎片。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会被自动的过滤掉而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自身受到伤害的片段则会无意识的停留,但这种片段往往是模糊的,拼合不成的碎片。”
【梦貘:这么说来,顾老爷子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见过对方的人?】
梁秋白:“很有可能。”
【梦貘:那......】
【梦貘:那人到底图什么呢?】
顾家的封印在莲花池之下,而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顾老太爷还有顾文德和顾清河。
那么如果对方单纯的只是为了封印犯不着单单只对顾老太爷一个人下手,难不成顾裴手里还掌握着鬼界所需要的其他东西?
会是什么呢?
梁秋白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他转过身走到老爷子的身旁蹲下身来:“老爷子,咱们......”
【梦貘:小心身后!】
随着梦貘的声音响起,梁秋白转过身来时,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黑色身影化成了一道黑气直冲而来。
一刹那而来的杀气让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
他伸手揽过顾老太爷的肩膀朝着一旁躲避,那黑色的影子擦着两个人飞掠而过。
梁秋白单手撑在地上喘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朝着那影子看了一眼。
就在刚刚与对方错身而过之时,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弥漫着的那股子熟悉的土腥气,连带着的还有一股子.......
与阴绪身上相似的气息。
血腥与肃杀。
同样的阴暗脏深。
梁秋白单手撑在地上又咳嗽了两声:“咳咳......是.......鬼界的人。”
【梦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梦貘:对方看起来来者不善,先带人离开这儿。】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扶着顾老爷子站起身。
两个人朝着外面走了两步,梁秋白就感受到身后的黑影又追了过来。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伸手将老爷子推了出去。
就在他转过身来打算抬手画符之时,垂落在身侧的手臂突然被一双染着凉意的掌心给握住。
冷不丁的这么一下梁秋白被拉着向后猛地退了一步。
他蓦然回头,看着那个挡在身前的高大背影轻唤出声:“林不殊?”
电光火石之间,黑影迎面袭来。
梁秋白一步跨出正打算伸手将林不殊给从眼前拉开,那黑影却是擦着两个人的身体而过。
身侧像是起了一阵风,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抬手遮挡。
等到身前的风彻底停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手背之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液体。
梁秋白将手放在眼前,却是看见自己手背上滴落的不是别的东西,而下一滴血。
猩红刺目。
滚烫灼人。
【梦貘:呦呵,有人受伤了。】
顾老太爷没有,他没有,那就只剩下.....
“林不殊?”梁秋白猛地抬起头。
林不殊此时就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他一手端着碗,另外一只手拎着鞋正曲指抚过面颊上的一道血痕。
微暗的光从一侧拢了过来,他大半个身子此时都站在阴影里,没有寻常人的慌张,也没有恐惧,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那黑影消散之地,摩挲着指尖沾染上的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一刻,梁秋白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让他有些似曾相识。
可当他想要仔细去想的时候,心中思绪繁乱却又有些捕捉不出任何痕迹。
梁秋白索性不想了,他将思绪抽了出来,冲着人轻唤了一声:“林不殊?”
林不殊听到声音将手放下,从阴影当中走上前一步:“秋秋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梁秋白:“你怎么来了?”
林不殊:“我刚回来就看见你被顾老太爷拉来这边了。”
林不殊曲指碰了碰手里的碗感受了一番温度:“刚好不冷不热,先把药喝了。”
梁秋白盯着碗里那乌漆嘛黑的玩意儿:“这是......?”
林不殊:“给你寻了个方,治疗头疼的。”
林不殊:“你试试看,看有没有用,没有的话,我再给你找别的。”
自打现如今社会变了,梁秋白就没再喝过中药这玩意儿。
更何况他的身体寻常的药根本对他没什么效果,他端着手里这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下嘴。
【梦貘:看着你也怪难受的,你要不不喝?】
【梁秋白:林不殊也是好意。】
梁秋白索性一口干了。
林不殊伸手接过梁秋白递来的碗,将事先准备好的一颗糖从兜里掏出放在了对方面前:“苦了就吃这个。”
梁秋白连着吃了两块,嘴里的那股子苦涩才彻底被压了下去:“下次换个好喝点的。”
林不殊从一旁搬来一个椅子按着对方的肩膀让人坐下:“是药就苦,加了糖就没效果了。”
梁秋白听着对方染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坐在椅子微微抬眸。
他就看见那本是站在身前的男人蹲下身,抬起他那踩在地上赤/裸的脚,握在掌心当中拍了拍。
灯光下,是那张令人熟悉的斯文英俊的脸。
只不过现如今这张脸的左侧多了一道血痕,这血痕反倒是衬的对方的容色比往日里平添了一抹艳。
梁秋白盯着那伤口瞧了半晌,收紧了那放在椅子上的手。
刚刚,那黑影袭来的时候,对方就挡在他身前没有丝毫退让。
若是那人下手再重点,若是对方划伤的不是脸而是脖子的话.......那么现如今他所瞧见的就只会是一具尸体。
梁秋白:“林不殊,你脸上这伤......”
林不殊:“哦,没事,皮外伤而已。”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你知不知刚刚有多危险?”
林不殊给人穿上鞋,曲指碰了碰面前这张看上去有些生气的脸:“亲爱的,你这张脸若是被划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梁秋白握住了对方染着凉意的指尖:“你现在还有心思跟我贫嘴。”
林不殊轻笑了一声:“我认真的。”
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梁秋白想再骂人两句,却是在扫过对方脸上的伤后,将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抬手捏起了对方的下颌,细致的打量了一番。
此时两个人,一高一低,一坐一跪。
梁秋白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姿态让林不殊突然想起了几百年前在不落山之上的地牢中,不落山上那位的模样。
梁秋白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指着那伤,同人叮嘱出声:“你.......你这伤我看着不浅。”
梁秋白:“回去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回头......”
林不殊:“放心不会破相。”
梁秋白别开眼:“......我担心的又不是这个。”
还是他家秋秋懂得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