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天师的鬼王室友by行云渡
行云渡  发于:2024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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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韵:“寻常的困阵?”
顾清韵双手撑在桌子上又将眼前的那些石头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就这么几块石头就能摆出困阵?”
顾文德:“是。”
顾清韵拧紧了眉头:“这能困住个什么东西?”
顾文德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弯了弯唇:“困不住什么东西,只能做到拖延时间。”
顾清韵:“害!我还以为是什么挺厉害的东西呢。”
顾清韵:“这东西,顾家年轻一辈那些个学徒岂不是都会。”
顾文德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再次开口道:“你想过这个东西是用来困谁的吗?”
顾清韵:“如果破坏掉那门的是那位的话,那摆放在门前的困阵难不成是为了拦鬼.....鬼王?”
顾文德:“那你现在还觉得顾家手底下教出来的学徒都会吗?”
顾清韵‘嘶’了一声。
顾文德:“摆此阵的人心里素质应是极高,且对于阵的掌握也十分熟练,否则单是这么几个东西短时间内可达不到对方想要的效果。”
顾文德说着抬眸看向顾清韵,“如果换成是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用这几个东西摆出这么一个困阵吗?”
顾清韵苦了一张脸:“我肯定不行,不过我哥应该可以。”
顾文德笑了一声:“你哥也做不到。”
顾清韵瞪大了眼睛:“啊?”
顾清韵:“这不就是拿几个破石头随便一摆吗?”
“我的确不行。”
顾清韵撑着手臂站起身,就看见顾清河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清河:“阵法要摆的话需要耗费时间,但作战时时间却十分宝贵,所以顾家现如今的阵法大多是改良后的以武器辅以阵法作战,靠自身能力的高低来判定阵法的威力大小,而并非阵法本身。”
顾清河:“可此人却不同,单靠阵法本身,却达到了足以拦阻鬼王的效果。”
顾清韵:“那这人会是谁?”
顾清河:“现如今整个玄门,顾家对阵法一道专擅,但放眼整个顾家,能将阵法做到如此炉火纯青的也就只有父亲,父亲没有出手,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顾清韵:“你是说......”
顾清河将脚步停在顾清韵跟前,‘嗯’了一声。
顾清韵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说,祖师爷她老人家刚刚就在顾家?那.....”
顾清韵的声音突然一顿:“哥,你这是......”
顾清河浑身上下湿透,发正湿漉漉的往下淌着水,白色的衬衣紧紧的贴合着身体,勾勒出胸膛紧致性感的弧线。
头顶的灯光从上方映照而下,能看见水珠从脸颊滑落,衬着那张俊朗的脸上添了几分冷色。
顾清韵满脸诧异的抬手指了指:“你.....你这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湿了?”
顾清河:“刚刚去湖底看了一眼。”
顾清韵:“湖底?”
顾清韵:“难不成是封印出了什么.....”
顾清河偏头看了一眼自家老父亲那张微沉的脸色,将手里的毛巾放在一旁的桌子,再次开口道:“湖底的封印倒是没事,只不过......”
顾文德抬眸:“只不过什么?”
顾清河:“我去水下看的时候发现封印被完全修复了。”
顾清韵:“这封印还能被修复?”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情况下,之前幸福小区那道封印被鬼界打开,顾家派了不少人过去也只能是进行了二次封印。
耗人耗时,最后的达成的效果可能还没有最初的好,可现在顾家的封印裂缝竟然就这么被修复了?
正所谓破镜难重圆,东西一旦碎了就再难恢复。
这世间难不成真的有神仙?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的顾文德出声道:“这封印的裂隙每年都会增长一寸,这些年各家对此毫无办法,不过,这世上倒是有一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顾清韵:“难不成是祖师爷?”
顾文德:“不错。”
顾文德将身子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手指轻轻的在扶手上敲了敲:“传说祖师爷身负修复之术,现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顾清河:“我在荷花池的附近还发现了血迹。”
顾清河将手中染了血的帕子递上前去:“想来对方应该是还受了伤。”
顾清韵有些担忧的问出声:“那祖师爷不会有事吧。”
顾文德摆了摆手:“如果传言是真,那么祖师爷当年未死,应该靠的就是这修复之力。”
顾文德:“如果是这么说的话,这修复之力应当也可以修复身体的损伤。”
顾清韵:“那就好那就好。”
顾清韵扫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石子,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今天祖师爷来,是因为知道鬼界要来顾家找封印。那么,书房里的情况,就应该是对方刚刚与鬼界的那位在那儿打了一架,所以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过.....”
顾清韵看向两个人:“不是说今晚秦家也来了吗?”
顾清河回答出声:“秦家对阵不熟悉,这么短的时间应该走不到书房。”
顾清河:“行动处在外院的客房附近发现了别的线索,想来应该是秦家在那边闹出来的动静。”
顾清韵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秦家的人,祖师爷,鬼王。”
顾清韵:“我的妈耶,今晚到底有几拨人?”
顾文德:“不管有几拨人,恐怕目的都是为了顾家的封印。”
顾文德:“鬼界养精蓄锐,一朝伏出,对于酆都鬼城的出世,恐怕是势在必得。”
顾清韵:“那顾家手里的封印现如今岂不是成了各大势力的争夺之所?”
顾文德:“没错。”
顾清韵拧紧了眉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顾文德握着手里染血的帕子看了一眼,随后将帕子丢在桌子上,抬眸冲着两个人问出声来:“你们觉得,如果祖师爷和鬼界的那位再次对上的话,谁的胜算更大?”
顾清韵有些不解的问出声:“几百年前,祖师爷不是胜了吗?”
顾文德提醒出声:“那是几百年前。”
灯光下,顾清河沉思了片刻:“酆都那一战听闻二人两败俱伤,这么多年过去,酆都的那位王休整之后再度出世,祖师爷却迟迟未露面,想必身体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清韵抱着手臂沉吟道:“有道理。”
顾清韵:“就算是身负修复之力,但能活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个几百岁了,老太爷走路都不利索,祖师爷的身子骨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顾文德笑了一声:“几百年前酆都鬼王出世,当初正道三大势力,八大门派都拿鬼界没有办法,为什么最后祖师爷出手两界才得以消停了这么多年?”
顾清韵:“为什么?”
顾文德:“因为那是一把上好的杀鬼兵器。”
顾文德:“咱们的这位祖师爷可没你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弱。”
顾清河皱紧了眉头:“杀鬼的兵器?”
顾文德:“不错。”
顾文德靠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面上陷入到了回忆:“我之前年轻的时候在张家听过一个传闻。”
顾文德:“传闻当年祖师爷不过是一个弃儿,被当时苍山上住着的一个老道发现捡了回去。当时那老道因为得罪了鬼界,正在被鬼界追杀,就想着找个替死鬼替他还债,可后来无意之中那老道却突然发现对方身上竟然身负修复之力。”
顾清韵:“那之后呢?”
顾文德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再次开口道:“之后,那老道据说是用了特殊的办法培养,让对方替自己杀鬼,在之后,这鬼杀的多了,鬼界的人久而久之就对人惧怕了。”
顾清河:“用的什么特殊办法培养?”
顾文德摇了摇头:“不清楚。”
顾清河:“张家的人也不知道?”
顾文德嗯了一声:“张家的人是祖师爷成名之后才跟着的。这点事,据说也是当年祖师爷随口提了一嘴,真假不知,还有的人说祖师爷其实是贵胄之后,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本人才清楚。”
顾清河:“秦家知道这件事吗?”
顾文德:“上次玄门集会,秦家家主秦妄也在。”
顾清韵皱紧了眉头:“那他怎么还投靠了鬼界?”
顾文德嗤了一声:“秦家。”
顾文德:“秦家怕不是早就投靠了鬼界。”
顾清河皱了眉:“父亲的意思是说,三年前太爷去秦家其实是......”
顾文德:“单靠秦家自己的力量可伤不了人。”
顾清河:“那是那位王的手笔吗?”
顾文德:“当年具体的事情有很多疑点,这件事恐怕需要再查查看。”
顾清河:“是。”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顾文德抬起头冲着顾清河交代出声:“鬼界一次未得手,应该还会卷土重来。清河,你继续派人去寻祖师爷,务必要在鬼界找到人之前把人寻出来。”
顾清河神色微动:“那找到之后呢?”
顾文德:“条件让他随便开,但务必要让人护我顾家周全。”
顾清河微微颔首:“是,我会继续让行动处的人去找。”
顾文德:“至于,秦家那边的话......”
就在这时,管家庞叔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老爷。”
顾文德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冲着人抬了抬手:“进来。”
庞叔朝着站在一旁的顾家兄妹看了一眼,走上前冲着顾文德开口道:“老爷,外院那边的沈先生想让少爷去一趟。”
顾文德:“因为什么事情?”
庞叔微微躬身回话道:“听说是因为秦家的事情。”
顾文德拧紧了眉头:“秦家?”
顾文德:“他怎么会认识秦家?”
庞叔解释出声:“那位沈先生说,秦家在入夜的时候绑了他,想要杀人灭口。”
顾文德这下眉头皱的更紧,坐直了身子连问了三遍:“杀人灭口?秦家杀人灭口?杀他?”
庞叔:“是。”
庞叔:“所以,那位沈先生就想让少爷过去给他主持公道。”
顾文德重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冷哼了一声:“这个后辈本事不大,事儿倒是不少。”
顾文德抬手冲着顾清河挥了挥手:“行了,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河:“是。”
顾文德突然想起了什么交代出声:“还有,秦家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切莫打草惊蛇。”
顾清河:“是。”
顾清韵追上去:“哥,你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顾文德皱紧了眉头,冲着顾清韵低声呵斥出声:“你给我回来。”
顾文德:“一个大男人你去凑什么热闹,现在几点了?还不给我回去睡觉!”
顾清韵皱紧了眉头,跺了跺脚:“爸!”
别院客房内,梁秋白握着手里的杯子正在出神。
【梦貘:我说自打这傀儡回来,你已经盯着这杯子看好久了,这破杯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梁秋白:“有。”
梁秋白将手里的杯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一遍,有些疑惑不解的问出声道:“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说,阴绪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他刚刚为什么会放我走?”
【梦貘:我觉得你今天才吃错药了。】
【梦貘:人家刚刚不是说了他今天心情好?你撞了大运。】
梁秋白‘嘶’了一声:“不对。”
梁秋白皱紧了眉头:“依我对他的了解,这人明明对人类深恶痛绝。更何况,我手里还捏着他们两个的把柄,秦家不敢杀我就算了,但是他怎么会不动手?明明杀了我可以永诀后患,但是若把我放回来岂不是把自己的行踪给暴露了?”
【梦貘: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看上你了吧。】
梁秋白:“.......他看上我?”
梁秋白扯了扯嘴角:“除非眼瞎了,鬼界塌了。”
【梦貘:........】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顾家的人来得这么快?”梁秋白估疑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站起身就去开门。
【梦貘提醒出声:胳膊胳膊。】
【梦貘:卖惨你好歹装得像一点,你现在这样半点信服度都没有。】
梁秋白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扯的凌乱了一点,又用手上的血往脸上抹了几下,“这下行了吧。”
【梦貘:enmm,你这不像是胳膊断了,你这像是被人蹂躏.....】
梁秋白将大开的衣服领口往回又扣了两颗。
【梦貘:这下差不多了。】
梁秋白又低头将自己身上的造型反复的确认了一遍,在确认无误之后,抬手将门给拉开。
然而,站在外面的人有些等不及,比他快了一步将门给推开。
梁秋白的手就这么推了个空,冷不丁的就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这戏开局就翻车,梁秋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他顺势靠在对方的怀里,难掩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咳咳......顾处长.....您总算是来了。这秦家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里绑我在先,鬼王欺负我在后,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鬼王欺负你了?”
熟悉的声音染着微凉的语调在头顶响起的那一刹那,梁秋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借着屋外明亮的月光,他微微仰起头,就正对上林不殊那双垂下来的黝黑深邃的眸子。
梁秋白:“.........”

这外院没什么人,四周很是安静。
晚风带着少许雨后的潮湿气从一侧的院墙外吹进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凉爽,梁秋白却觉得自己的脸突然有些燥的慌。
他将眼前这张斯文俊朗的脸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心虚的将目光抽回。
“咳咳,那个......”梁秋白趁着对方没注意,从对方的怀里一点点的退了出来。他一边掉转脚步朝着屋子里开溜,一边小声嘀咕出声:“就大概,也许,是欺负......了吧。”
大概,也许?
林不殊扬眉,抱着手臂转过身。
在对方即将离开自己的视野之前,他伸手握住了梁秋白的手臂将人又给捞了回来。
林不殊:“哦?”
林不殊:“是怎么欺负的?”
冷不丁的这么一下,梁秋白又倒进了对方的怀里。
熟悉的冷香撞入鼻间的同时,他眨巴眨巴眼,冲着人干笑了两声:“这......这还要说吗?”
林不殊没让人躲开,他十分体贴的伸手将对方脸颊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给轻轻的拨开,笑道:“说说看,说不定我回头还能帮你算账。”
得了吧。
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对上,必死一个,而死的那个人一定是林不殊。
可对方又是出于好意,梁秋白心里记着对方的好,但为了不让人去寻仇,他思索了片刻同人开口道:“其实也没怎么欺负,他......他也就......吓唬吓唬我......”
林不殊挑眉:“还有呢?”
梁秋白:“还有......”
梁秋白脑子里将阴绪刚刚的行为又给回忆了一遍。
结果他不仅没找出来对方的半点不好,反倒还觉得对方似乎是还帮他出了口恶气。
他断了一只胳膊,秦妄那老头断了一条腿。
礼尚往来,合情合理。
【梁秋白:我还是觉得阴绪今天吃错了药。】
【梦貘:.......你要不还是先想想怎么圆你现在这个谎?】
也是,这谎刚刚都扯出去了,不圆回来的话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后面还有个顾清河,不卖惨,还怎么把事情闹大。
如果今天的事情,非要给阴绪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梁秋白觉得最靠谱,最合理的解释,应该就是......
梁秋白:“还有......他给我下套,想拉我入伙!”
林不殊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用手指卷了卷梁秋白垂落在肩头的银丝:“哦,那你同意了吗?”
梁秋白:“我怎么会同意?”
梁秋白抬手发誓:”天地良心,我的心可是一直都是向着正道的!”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拢在镜框之后的双眸微微垂落:“正道?”
林不殊:“顾清河?”
梁秋白:“........”
这跟顾清河什么关系?
【梦貘:好家伙,我真的是好家伙了,谁能想到刚刚来的竟然是他?】
【梦貘:躺在自己老公怀里,叫别的男人名字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梁秋白:等等,我刚刚叫了顾清河?】
【梦貘学着刚刚梁秋白的声音又叫了一声:顾处长~】
梁秋白:“.............”
好恶心。
【梁秋白痛心疾首:想我这人活了这么久,平日里端庄守礼惯了从来就没这么骗过人。】
【梁秋白:这平时坑坑外面的人就算了,坑自己人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不安。】
【梦貘:你要不要听听自己都说了点什么?】
【梦貘:你这话放在几百年前,我信。但放在现在......我怎么总觉得你在憋着什么坏?】
【梁秋白:天地良心。】
【梦貘:良心都被狗吃了。】
梁秋白抬眸小心翼翼的觑了人一眼:“那个......你听我狡辩,哦不......解释。”
梁秋白:“我刚刚其实不知道你会来,所以就以为门外来的是顾清河,才那么叫的......”
林不殊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垂眸打量着怀里的人,垂落的目光中带了一抹审视。
只见一侧的月光浅暗,薄冷的光中,怀中的人正用那一双漆黑的瞳色十分认真的望着他。
一会儿功夫不见,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就沾上了些许斑驳的血迹。
那些血将对方本就苍白的脸色衬的更加的白,再加上那额头上不知何时起的一层薄汗,破碎虚弱的感觉在此时显得尤为明显。
伤势似乎比他想象当中的要严重一些。
难不成除了胳膊,还有别的地方也受了伤?
林不殊沉着一张脸,又仔细的将人瞧了瞧。
这一看不要紧,林不殊就看见梁秋白身上穿着的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整个撕扯开......
在刚刚两个人的拉扯中,那破布迎风大敞,露出了那紧致的胸膛以及其下那窄薄的腰线......
林不殊的眸色渐深:“你就打算这么见他?”
梁秋白在对方的视线里,默默的将衣服向上又拉了拉:“我......我其实......”
越描越黑。
梁秋白叹了一口气,干脆同人摊牌道:“我其实刚刚就是想卖卖惨。”
林不殊扬眉:“卖惨?”
林不殊:“胳膊没断?”
梁秋白:“断了。”
林不殊伸手:“那我看看。”
梁秋白捂住自己的手臂向后撤了一步:“断是断了,但......但刚刚我自己接上去了。”
林不殊:“脸上这血?”
梁秋白:“抹的.......”
林不殊:“用什么抹的?”
梁秋白坦白从宽的将自己的手举到对方跟前:“手刚刚不小心划了一道。”
林不殊瞧着梁秋白指上斑驳的血迹,从衬衣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帕子走上前,细致的给人擦了擦手:“还有哪有伤?”
梁秋白:“没了。”
林不殊抬眼:“我要听实话。”
梁秋白:“真的没.....”
院子里很静,林不殊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像是不容拒绝。
梁秋白的视线冷不丁的撞进了对方的眼睛里,他张了张口,将原本想要编的瞎话咽进了肚子里,冲着人坦白道:“头疼。”
林不殊:“像上次一样?”
梁秋白点了点头。
林不殊看着面前仿佛是收起爪牙而变得温顺的兔子,拉起对方的手就进了隔壁的屋。
他从客厅的桌子上拿出随手携带的医药箱,将一枚创可贴贴在对方手上:“还有哪?”
梁秋白将手抽了回来,冲着人摇了摇头。
林不殊抬手扯过一旁架子上的西装外套给人披上,坐在一旁整理着手里的医药箱:“你手上这伤最近别沾水,伤口虽然小,但遇水容易发炎......”
梁秋白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他垂眸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用指甲轻轻剐蹭着边缘处。
屋内微暗的光拢在梁秋白的身上,他突然低低的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林不殊,我可以,靠一会儿吗?”
林不殊手里的动作突然停滞。
他微微抬眸,就看见对方乖乖的坐在那儿,安静的让他有些不怎么习惯。
林不殊:“不舒服?”
梁秋白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是收起了那层坚硬的外壳,露出了里面最为柔软的一面。
林不殊有些动容的放下手里的事情,将椅子拉到对方的跟前,揽着对方的肩膀让人靠了过来。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旦松弛,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
梁秋白枕着对方的肩膀,闭上双眼,咽下了口中涌上来的一股子腥甜。
他有些低估修复缝隙给他身体带来的损伤了。
当年这酆都鬼城的陷落连接着四海川舆的阵法之力。
缝隙每年开裂一寸,就代表着自然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渐的衰退,而这封印一旦破损,修补的就不单单只是那小小的一处缝隙,连带着的还有缺失掉的那部分自然之力。
修复之术虽然连他的身体也能一块复原,但是当损伤过大之时,两者相抵之下,这个过程就会变得十分漫长。
而这期间,便是最难挨的。
就在这时,梁秋白突然感受到一双染着几分凉意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柔和轻缓的按动,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是让他那隐隐作痛的头清明了一些。
梁秋白微微睁开眼睛,轻唤了人一声:“林不殊,一会儿顾清河来了叫我。”
林不殊:“好。”
梁秋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来:“对了,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卖个惨?”
林不殊挑眉:“你是觉得自己伤得还不够重?”
梁秋白:“那倒也不是。”
梁秋白抬了抬手给人比划比划:“毕竟我这伤都伤了,如果随随便便就这么过去了总觉得哪里亏得慌,既然如此,我就是想着再......再渲染那么一下下?”
林不殊:“........”
梁秋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梁秋白:“我可告诉你,上了我这条贼船,我是不会让你下去的......”
林不殊伸手将人又给按了回去。
梁秋白:“欸?!林不殊我话都没说完呢......”
林不殊:“睡觉。”
梁秋白:“那我刚刚说的事情?”
林不殊:“我答应了。”
梁秋白弯了弯唇:“这还差不多。”
梁秋白满意了。
没多久,靠在怀里的人没了声音。
林不殊微微垂眸,就看见对方似是疲惫的睡着了,但那张漂亮的脸上眉头轻蹙,像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林不殊直到这个时候,才将手指放在对方的手腕上把了把脉。
半晌,他睁开双眼,坐在屋内暗光中的那张脸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他猜得不错,果然还是老毛病。
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在经世医院时候,看上去要更严重一些。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的头痛,而是来自于自身灵魂的撕裂。
灵魂这种东西本身就十分的脆弱,尤其是人类的灵魂,脆弱的就像是一块玻璃,一碰就碎。对方灵魂上的创伤比他想象当中的要更加严重一些,以至于这具身体一旦受了创伤,就会牵连着那过于脆弱的灵魂跟着一起受罪。
这种疼痛并不是谁都能忍受的,而从对方这几次的情况来看的话,却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那就证明这伤应该已经很久了。
按理来说,人类的灵魂应该不会生来就如此脆弱,除非......
除非,对方的灵魂曾经就受过重创。
而据他所知,鬼界只有最为低级的鬼平时最喜欢蚕食的才是人类的最为纯净的灵魂。
林不殊垂眸看向了怀里的人,抬手轻挥。
星光就在这一刹那盘旋在屋内,像是繁星坠落于星海。
两个人就坐在这星海的中央,璀璨耀眼。
屋内的声音很静,相依的狭长影子渐渐在身后拉长。
静谧的夜空,万物像是在这一刻全部陷入了沉寂。
方圆百里的魂灵皆在此时沉睡。
这是酆都的王自从诞生之日起,便独有的安魂之法。
阴绪此生只用过两次此术。
一次在那日的经世医院当中。
一次则是在这里。
而两次,皆系一人。
若要在这世上寻一人去救治对方身上这伤的话,那这个人就只能是他。
林不殊坐在四周散落而下的星光当中,垂眸看着怀中人逐渐舒展的眉宇,长舒了一口气。
屋内很快又陷入到了沉寂。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
是顾清河来了。
林不殊抬手将屋内残留的星光挥掉,这才将身边的人给唤醒。
梁秋白这一觉睡得有些安稳,以至于醒来之后,连带着他那头疼的毛病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他将手放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冲着身侧的人开口道:“林不殊,我不想动,你能帮我去迎迎人吗?”
林不殊撑着手臂起身:“等着。”
梁秋白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人走了出去。
这边,林不殊起身走到门口,就看见顾清河带着一个陌生人从院子的小径处走了过来。
他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门框上,在人走近后,冲着人唤了一声:“顾处。”
顾清河刚准备敲门,却是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声音。
他停住脚步朝着一侧看了过去,就见林不殊就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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