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机的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左右四周的田埂上全?都爬满了?蝎子, 一只一只地,排队往山腰方向爬过去。
乌云遮住了?月亮, 田埂上一片漆黑,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朝山腰涌去。
在夜色里,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谢茶想起曾在森林里看到的那一幕,巨蟒群在密林里急速前行, 和如今蝎子大?军往山腰爬去如出一辙。
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安。
谢茶垂眸望着?手?心上的甲壳虫:
“是不是你?主人出事了??”
甲壳虫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略显心虚地趴下了?。
装死不吱声。
谢茶:“……”
只好加快步伐往山上赶。
然而前几天刚下过雨,田埂一片泥泞, 很不好走。
那些蝎子们反而比他速度快多了?,争先恐后地从田埂上蹿上去, 一路爬上山腰,爬进了?蛇蕊花丛里。
夜色里, 山腰上出现?不可思议的一幕:蝎子们从后山森林里飞下来;从山脚爬上来,从斜坡上蹿出来,全?都朝同一个?地点爬过去。
那个?地点便是——蛇蕊花丛。
诺大?的花丛里,不断有蝎子从土壤里钻出来,再?加上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的,不一会儿?,花丛里就已经密密麻麻地,全?都是蝎子。
土壤上每一处都爬满了?蝎子。
花茎上挂着?,一串一串的。
硕大?的花朵上,也趴满了?。
每一朵花瓣上都趴得挤挤的,有的蝎子甚至被挤得没?地方趴了?,从花瓣边缘掉下去了?,砸在了?土壤上的蝎子身上。
蛇蕊花瓣都被压得沉甸甸的,压弯了?,花朵往下垂。
诺大?的花丛挤了?数以万计的蝎子,即便这样,从各个?方向被召唤过来的蝎子还在源源不断地爬进花丛。
被花丛包围的那栋青色吊脚楼,一盏青色灯笼悬挂在二楼走廊上,散发着?幽暗的光。
洒在春夜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上,给他添了?几分高深诡秘的色彩。
他盘腿坐在走廊尽头,指尖不断渗出血珠,一滴一滴地坠落进花丛。
血珠坠落到花瓣上,蝎子们就跟疯了?似的,全?部蜂拥着?爬上去吸食。
不断有蝎子从花瓣上被杀死。
掉进土壤里。
又不断有蝎子爬上去。
春夜放眼望去,夜色下,花丛里,蝎子们正在为抢夺他的血珠而互相撕咬。
这个?巨大?的花丛,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蛊碗,数以万计的蝎子被召唤进来,参与这场黑夜里的残酷厮杀。
春夜闭上眼睛。
凝听花丛里悉悉索索的厮杀声。
这股声音,像凛冽的深秋来临,无情的秋风吹来,树叶簌簌簌地被吹得掉落下来,在地上堆得层层叠叠。
簌簌簌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寨子里就显得很不寻常。
此时夜色已深,依山而建的千户吊脚楼早就一片漆黑,家家户户熄灯入睡,夜阑人静。
然而越靠近山腰,那股簌簌簌的诡异声音就听得越清晰。
谢茶听见了?。
他加快脚步往山腰上走。
那股簌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一棵百年?榕树,上面的树叶被风吹得全?部掉光了?。
掉在地上积累了?厚厚一层。
之后,再?被风全?部吹走了?。
风停,树静,声止。
那股簌簌簌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山腰顿时诡异地静了?下来。
春夜也终于睁开了?眼。
花丛里,躺着?无数只蝎子的尸体?,有的还残肢断头,在夜色里,像花丛里的厚厚一层黑色土壤。
紧接着?,花丛里飞出一只蝎子。
那只黑蝎子蹿得很高。
又飞落在花丛里最高的那一朵花瓣上,抬起两只细小前爪,对着?春夜挥了?一下,像在挑衅。
小小一只,气势很足。
毕竟是从数以万计的蝎子中厮杀到最后,还能活下来的王者。
那双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在夜色里闪着?暗光,竖瞳仁里还弥漫着?血红杀气,仿佛一只杀红眼了?的人类幼崽。
带着?某种凶煞的,诡异的灵性。
它仰着?小脑袋盯着?春夜。
春夜也在垂眸盯着?它。
一人一虫对视。
像在对峙,又像在互相观察。
一时之间,山腰静得可怕,但这种静,就像暗河之水,平静的表面下却?流动着?暗涌。
对视了?一会儿?,黑蝎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它显然更为警惕和紧张了?,前爪微微屈着?,一副随时准备防守的样子。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花丛外边忽然响起吱呀一声。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踩中了?一根枯树枝。
吓了?他一跳。
抬头,正要对端坐在二楼走廊上的春夜打招呼,就看到一只黑蝎子朝他飞过来!
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两只细小的前爪在月光下像两道锋利的小勾子,泛着?凶戾的冷光。
谢茶毫不怀疑,如果这两个?小爪子划在他脸上,定会把他的脸抓烂!
就在黑蝎子对着?他的脸扑过来的瞬间,原本还趴在谢茶手?掌心上装死的甲壳虫瞬间暴起!
“吱吱吱!”
小眼睛瞪圆,冲着?那只黑蝎子叫得超大?声!像在发出最危险的警告!
下一秒,那只黑蝎子飞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下来了?!
它停在半空中,与甲壳虫对峙几秒,在甲壳虫窜起来,小爪子朝它挥过去的瞬间,那只黑蝎子反应极快地闪避开了?。
接着?,扭头逃走了?。
往郁郁葱葱的后山森林里飞去。
甲壳虫又重新飞回谢茶的手?掌心上,主动垂下小脑袋,像是讨赏的人类幼崽似的。
见他这般乖巧,谢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着?摸了?摸它:
“好乖哦!摸一摸!”
甲壳虫开心地晃了?晃小脑袋,主动蹭着?谢茶的指尖。
摸完抬头一看,春夜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也抬手?摸了?摸谢茶的脸,见他安然无恙,春夜这才收回手?:
“大?少爷,不好好在鼓楼守夜,私自跑出来是要加罚的……”
谢茶哦了?一声,扬眉笑道:
“那苗王大?人打算怎么?罚呢?”
“既然送上门?来了?,就罚你?……”
春夜身体?往前倾,凑到谢茶耳边,暧昧的、低沉的声音便钻进了?谢茶的耳朵里:
“……陪苗王睡一晚。”
谢茶笑了?:“苗王大?人对每个?犯错的村民都这么?潜规则吗?”
春夜也跟着?笑了?,鼻尖蹭了?蹭谢茶的耳朵,轻轻的,像调情似的:
“只对不听话的男朋友才这样。”
春夜说完,就要吻上去的瞬间,被谢茶伸手?挡住了?。
“苗王大?人,你?先看看甲壳虫怎么?了?,它都流血了?!”
春夜:“……”
只得在谢茶的手?掌心上印下一个?吻,接着?,直起身,垂眸,扫了?一眼谢茶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甲壳虫。
“一点血罢了?,没?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
谢茶抓起春夜的手?一看,果然,指尖又被割破了?,还在渗出血珠。
“你?……”
谢茶气得捏了?捏他的脸:
“是不是放血放太多,让甲壳虫也跟着?流血了??”
见谢茶隐隐要动怒的样子,春夜抬起手?抓着?谢茶的手?摸了?摸,还试图眨眼萌混过关:
“那大?少爷罚我吧。”
声音可怜巴巴的:“让我陪睡多少晚都行,只要大?少爷不生气。”
谢茶把手?抽出来,完全?不为所?动:“不许撒娇!”
春夜:“……”
谢茶又道:“给我老实交代,刚才山腰上传出来的是什么?声音?那只黑蝎子又是怎么?回事?”
夜色里,谢茶冷着?脸,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可爱。
春夜忍不住又凑过去了?,鼻尖蹭了?蹭谢茶的鼻尖,低声回答:
“刚才在练蛊,那只还没?驯好。”
春夜亲了?亲他:
“没?被驯服的蛊很危险的,嗜血伤人,这几天我得去后山找到它。”
春夜把谢茶抱住,贴他耳边道:
“等?我一个?星期好不好?”
春夜把他抱紧:
“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自由了?。”
谢茶:“?”
总觉得春夜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像在说驯蛊,又像在说其他。
然而来不及等?他细想,春夜就掐着?他的下巴吻进去了?。
窗外月光透过木窗洒进来。
卧室的黑暗角落,紫檀棺木里,春夜伏在谢茶上方,从枕头下摸出一样小东西,递到谢茶嘴边,垂眸,黑漆漆的瞳仁里像是燃起了?两丛暗火:
“我想看你?用嘴咬开它,行吗?”
谢茶:“……”
这小子!
怎么?在棺木里放这种东西?
还叫他用嘴咬开?
叫他咬开他就咬开吗?
这样显得他很不值钱啊!
谢茶扬眉调笑道:
“巧了?,我也想看,不过想看的是苗王大?人自己咬开。”
很快,谢茶就感觉自己草率了?。
只见春夜轻轻挑眉,随即,便真的将那小东西放在自己嘴边。
一点点地咬开。
像故意似的,咬得很慢。
一边咬,一边垂眸盯着?谢茶。
撕开的进度增一点点,瞳仁里的情潮和欲念便也跟着?一点点弥漫。
像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似的,看得令人心惊肉跳。
偏偏他还动作淡定,一点点地、慢慢地撕开。
在寂静的黑暗中,套被撕开的声音“嘶拉”响起,细微,又无法忽视。
这声音太暧昧了?。
听得谢茶耳热。
这小子!
早知道……还不如他来!
紫檀棺木里传出细微的声响。
黑暗中, 春夜将那个撕开的小东西塞进谢茶的手掌心里,紧接着,低头贴在他耳边低笑道:
“大少爷欣赏完了, 可以帮我?戴上吗?”
谢茶:“……”
谢茶抬手捏了捏他脸:
“苗王大人,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活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春夜眨了下眼,显得颇为无辜:
“书上看的。”
谢茶:“?”
顿了顿, 谢茶哼笑一声?:
“所以我?在鼓楼值班那几天,你在三楼看的就?是这些书吗?”
春夜嗯了一声?,鼻尖蹭了蹭谢茶的耳朵, 漫不经心地笑答道:
“《千金要方?养性?序》里说了,要‘多交少?泄’, 有助于身心健康, 所以……”
春夜暗示性?地咬着他的耳朵道:
“适当的运动?对?大少?爷的健康很?有必要的,不过书上说,运动?之?前,先做些前戏不容易伤身体?……”
见春夜还在淡定地给他科普, 谢茶呵笑一声?,握着那个被撕开的小东西伸手下去。
下一秒,春夜就?闭嘴了。
不仅瞬间安静了,还忍不住伸手按在谢茶的肩膀上, 低头吻进去了。
跟第一次相比,现在已经吻得很?熟练了, 甚至还因为这段时?间频繁的接吻从而总结了某些心得。
这位大少?爷不喜欢太温柔的。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倨傲骄矜的气质, 温柔能让他心软,但?不会让他臣服。
必须热情的,狠一点?的,深一点?的,让他招架不住,才?能让他流露出一丝求饶的意味。
就?像现在,把他按在棺木里,狠狠压着他吻,最大程度地与他唇舌交缠,湿热滑腻的舌贪婪地将他整个的舌头都吞进去,用力地吮吸着。
然后很?快,就?能听见这位大少?爷凌乱的呼吸声?。舌尖抵到最深处,近乎舔|弄到谢茶的舌根和喉咙时?,谢茶像不愿意认输,又像报复似的,也用力地吻回去。
春夜被刺激到了,于是卷着谢茶的舌缠吻得更深,两人互相较劲的后果只能是火上浇油,让这个吻瞬间激烈了起来。
一时?之?间,漆黑的卧室里,剧烈的喘|息声?、湿哒哒的舌吻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直到被吻得有种近乎窒息的错觉,谢茶才?求饶似的,揪了揪春夜的发丝,春夜这才?喘|息着从谢茶的嘴里退出来。
又沿着谢茶的下巴一路吻下去。
当月亮终于从乌云里出来,淡淡的几缕月光透过木制窗棂洒进卧室,隐约可见卧室的黑暗角落里,紫檀棺木的边缘上凌乱地搭着几件衣物。
最上面的是湖蓝色的、柔软高档的衬衣,在月光下散发淡淡的柔光,轻盈飘逸,有种别样的视觉美感。
衬衣之?下搭着一件苗族式样的蓝色上衣,是另一种素净深沉的风格。
棺木旁边的地板上还散落着几件,像是情急之?下被随意丢出去的。
月光照不进去的紫檀棺木里,流泄出细碎的、听了足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夜晚时?分?,无人打扰,喘|息声?里便带着放肆的、毫不掩饰的欲,浓重得像森林深处的雾,弥漫在整个卧室里,凉风吹进窗户也吹不散。
刚开荤的年轻人就?好?似刚开始吃肉的狼似的,吃过一次,品尝到了鲜美的滋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谁也抗拒不了这种本能的快乐,直到酣畅淋漓,心满意足才?肯罢休。
夜幕渐退,凌晨四点?,朦胧的光从群山和天际亮起,紫檀棺木里的动?静才?逐渐停止。
谢茶手指插进春夜的发丝里,有气无力地揪了几下:
“苗王大人,‘多交少?泄’,你这既没少?泄,交得也会不会过于多了点??”
声?音喑哑,带着浓浓的倦意,像是临睡前的呓语似的。
春夜喘|息轻笑,抱着他,贴在他汗淋淋的颈窝里,闭着眼睛,用鼻尖蹭了蹭:
“《千金要方?养性?序》还说了,年轻人内火旺盛,不好?好?疏解的话,积滞在五脏六腑,也会影响健康的。”
谢茶困得要死,没力气回怼了,只用最后的力气,恨恨地又揪了揪他的头发,之?后,眼皮沉沉地合上了。
听见呼吸声?清浅均匀地响起,春夜微微撑起身,拂开谢茶额前的刘海,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中午时?分?,中年男人再次踏进鼓楼来交接班,走进大厅,就?看到三楼栏杆上倚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中年男人立刻停下脚步。
春夜将钥匙丢了下去。
中年男人立刻接住。
虽然不知道这个钥匙怎么在苗王的手里,但?中年男人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接了钥匙就?垂下头了,直到听见苗王的脚步声?离开,才?敢抬起头。
与此同?时?,吊脚楼里,一觉睡到中午,谢茶从疲倦中清醒过来,神清气爽地坐起身。
身体?干爽。
衣服好?好?地穿着。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棺木里的这层厚绒毯也重新换了。
昨晚的片段蓦地在脑海里浮现。
“最后一次不戴行吗?”
“想毫无距离地接触你。”
谢茶那时?候想,不是学医的吗?
不知道戴上更好?更健康吗?
但?伏在上方?的那双眼睛,像夜色里的深湖一样,情潮在里面泛起涟漪,把春夜整个人衬得跟水妖似的,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不知为何,谢茶没有拒绝。
甚至在春夜的引导下,还被蛊惑了似的,双手搭在棺木边缘,被春夜从身后握紧了腰,随后,棺木里铺着的绒毯就?开始变得湿哒哒的,把厚绒毯彻底染脏。
月光悄悄隐没在乌云里,又从乌云里移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茶只觉得时?间很?是漫长?。
漫长?到某一瞬间,谢茶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沼泽里,被情潮淹没,整个人湿漉漉的,连春夜贴在他后背上,在他后脖颈上落下的那一长?串的吻也是湿漉漉的。
窗外的微风吹进来,把谢茶的思绪吹回了现实。
昨晚竟然被那小子的美色迷惑!
谢茶抱臂暗忖:
下次还得他在上。
得自己掌握主动?权,也让那小子尝尝被摆弄的滋味。
棺木上贴着一个便利贴。
谢茶扯下来一看,是春夜留给他的,说自己这几天进山驯那只蛊了。
谢茶记得昨晚春夜说过,未被驯服的蛊很?危险,会嗜血伤人,怪不得在他没醒前就?离开了。
甲壳虫趴在走廊栏杆上还在昏昏欲睡,听见谢茶的脚步声?,它立刻支楞起来了,朝谢茶大声?地:
“吱!”
谢茶脚步一顿,走过去道:
“你主人怎么不带你去?”
这只甲壳虫平时?乖巧漂亮,跟个可爱小宠物似的,没想到昨晚居然这么厉害!还敢朝那只黑蝎子飞过去!
那只黑蝎子凶戾得很?,但?面对?甲壳虫还是怂了,扭头就?逃。
谢茶把它托起来:
“虫虫这么厉害,要是把你带上,驯那只蛊应该更容易吧?”
甲壳虫顺着他的手掌心一路爬到谢茶的肩膀上,两只小爪子紧紧揪着谢茶肩膀上的衣服。
谢茶眨了下眼,反应过来了:“他把你留给我?,是叫虫虫保护我?么?”
“吱!”
甲壳虫骄傲地晃了晃小脑袋。
谢茶笑了,带着甲壳虫下山。
还没到家,就?看到谢海棠了。
她倚在下山口的那株桃树下,艳色的唇上咬着一支女士香烟。
“一夜未归啊,茶茶。”
她眼睛像雷达,上下扫视谢茶。
她眼睛毒得很?,又是风月场里的老手,一看就?知道。儿子一向爱整洁爱打扮,衬衣都是干干净净到一丝褶皱都没有,现在身上的那件衬衫,显然被揉过,衣领最上面的扣子还被扯掉了。
谢海棠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茶茶,能回答老母亲一个问题么?你俩谁在上啊?”
谢茶:“……”
谢茶走到她面前,将她嘴上叼着的那支烟掐灭了。
“这位老母亲,吸烟有害健康。”
谢茶把那支烟夺下来扔进了一旁的水沟里:“赚这么多钱,还没花完就?噶了不会觉得可惜么?”
谢海棠:“……”
还是儿子了解她。
谢海棠把西装兜里的那包烟搁在了一旁的树上,又示意谢茶跟她走:
“妈妈带你去见见寨老。”
谢茶:“?”
谢海棠带他去见的是这个寨子里最德高望重,也是年纪最大的寨老。
据说九十多岁了,头发和长?胡子都发白,拄着一根拐杖,但?眼神锐利,看着精神头还挺足。
谢海棠见着那位寨老,上前抱了抱他:“我?初中高中那几年,要不是寨老每年资助我?学费,我?早就?辍学帮阿妈放牛去啦。”
寨老爽朗一笑:“海棠打小就?考满分?,这么聪明的娃去放牛太可惜哩!”
谢海棠松开他,扬声?道:
“所以我?决定在咱们寨子里设个奖学金,咱们寨子里的娃以后不许逃课回来放牛了,全都去给我?念书,念书的学费路费生活费我?都包了!”
寨老一听,连连说了三个好?。
“海棠给寨子里做了善事,将来神树上定会挂海棠的名。”
寨老带着他们去了鼓楼后面,鼓楼后面有一棵巨大的凤凰树。
比三层的鼓楼还要高得很?。
粗壮的树干上开满了花,一大朵一大朵,艳红色的,凤凰花。
这株凤凰树上挂着数百个木牌。
“这就?是咱们寨子里的神树,”谢海棠转头对?谢茶介绍道,“知道为啥叫它神树么?”
不等谢茶回答,谢海棠就?说了:
“因为这株凤凰树一年四季都在开花,大冬天也是,从来没有凋零过。”
寨老也跟着点?头:
“是哩,据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这株神树跟咱们寨子里的苗王有关。苗王的蛊术越强,这株神树开花的日子就?越多。”
“上一任老苗王在时?,每个月开一次,现在每天都开……”
说到这,寨老颇为骄傲地摸了摸花白胡子:“苗王当年才?八岁的时?候,老头我?就?力劝众人,推举他当新苗王,其他那些老头还不服气……”
“直到后来看到这株神树每天都开花,那些老头才?知道这位新苗王年纪虽小,蛊术可比老苗王还要厉害哩!”
“所以……”
谢海棠转头对?谢茶道:“苗王绝对?不可能离开寨子的。”
寨老点?头:
“那是自然,苗王上学,超过一个星期不回来,神树就?七天不开花,叶子全掉光,神树是咱们寨子的守护神,万万不能出事。”
“因此,”谢海棠接话道,“最后一条寨规便是,苗王不允许离开寨子超过一个星期。”
第75章 蛊王
参观完神树, 两人回去的路上,谢海棠问:“所以茶茶,你?打算一辈子留在寨子里陪他么?”
谢茶颇为自信地扬眉道:
“总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 ”谢海棠道,“你?知道上一任女苗王么?她看上了一个来咱们寨子里?支教的老师,那个老师我见?过, 那气质,一看就是?富家公子,还是?有钱有闲又有爱心的那种……”
谢海棠顿了顿, 压低声音道:
“他在这里?支教了两年,跟女苗王结婚生?子,后来那个老师想带孩子回去看看爸妈, 女苗王不肯,怕他走了就不回来, 听说把他藏起来了……”
谢茶蓦地想起了那个藏宝洞里?泛黄的日记本, 字迹潇洒清隽,原来是?那小子的阿爸留下来的么?
谢海棠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仅女苗王,上上任苗王,也就是?现在苗王他爷爷, 看上了来寨子里?治病的女医生?,据说是?施蛊把人家搞失忆了,把她强留了下来……”
谢茶:“!”
谢海棠秀眉微蹙,又道:
“他们苗王这一支因为擅蛊, 个个都有些异于常人,说严重点, 心理?多多少少都有点病。”
“现在是?因为你?没?走,等你?哪天要走, 他就会跟他阿妈阿爷那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呢。”
谢茶:“……”
汗流浃背了!
想到?那小子差点想把自己关在藏宝洞里?,谢茶一时竟无法?反驳。
“所以茶茶,”谢海棠劝道,“趁现在来得及,赶紧出国吧!国外离得远,他拿你?没?办法?,等过个几年你?毕业了,再回来看外婆,说不定那时候他早就把你?忘了……”
听谢海棠的意思是?准备送他出国了,谢茶立刻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比你?了解他,他不会伤害我的。”
虽然春夜之前是?有那个念头,但最终不还是?没?把他关起来么?
况且,从他回来的那天起,春夜不仅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还因为他受了不少伤,甚至眼睛都瞎了一个月。
夜幕降临。鼓楼。三楼休息室。谢茶斜躺在沙发上,枕着双臂望着天花板,漫无边际地想着:
【YJQT】
那只蛊看着还挺凶的,估计不好驯服,两天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谢茶摸出手机,点开春夜的微信想问问,犹豫了会儿,又退出来了。
还是?别贸然打扰。
蛊术都很奇诡的,要是?突然发消息过去,害他分神,不就坏事了?
谢茶握着手机,又忍不住想:
往常,他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像现在这样,发个消息这么点小事都得思来想去,权衡再三。
谢茶东想西想地,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直到?后半夜时分,被窗外一股冷风吹得恍恍惚惚地睁开一丝眼。
沙发边缘坐着一个黑色人影。
谢茶登时吓一跳,眼睛迅速睁开,这才看清人影是?谁。
随后,谢茶朝春夜勾了勾手指。
春夜笑了,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低声道:
“本来只想看一眼就走的……”
谢茶抬手揽在他的后脖颈上,稍加用力,把春夜往下压,压到?两人鼻尖快要蹭着鼻尖了。
“现在呢?”谢茶呢喃问道。
“现在……”
两人近到?呼吸交融,春夜鼻尖蹭了蹭谢茶的:“能亲一会儿么?”
已经两天没?亲了。
很渴望唇舌交缠的快感。
脑子里?这个念头只稍稍冒出来,春夜就下意识看向了谢茶的唇。
夜色里?,谢茶的唇颜色淡红,薄薄的,微微扬起,唇珠也随即上翘。
饱满欲滴。
像伊甸园的毒红果。
是?春夜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魔怔似的盯着。
谢茶见?状,嘴角又上扬了一些,那颗唇珠也跟着翘起,在月色的光影中微动,带着一股活色生?香的欲。
等不及谢茶回答了,春夜便像渴了数日的旅人见?到?甘霖似的,低头含住了那颗唇珠。
柔软鲜嫩。
含了好一会儿,犹觉不满足,又忍不住啃咬,咬得谢茶轻轻吸气,春夜这才松开,又轻柔地吮了吮。
之后,舌头跟灵活的鱼似的,撬开谢茶的牙关滑进了他嘴里?,迅速寻到?了藏在里?边的另一截舌,迫切地缠卷了起来。
两条湿滑的舌刚一接触,唇舌交缠带来的颤栗感立刻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喘息了起来,并互相?搂紧了彼此,逐渐加深这个吻。
两天不曾见?面,两人吻得很是?急切,春夜一边吻一边摸索着握紧了谢茶的手,十指紧扣,并将他的双手按在沙发上,用力地吻进去。
吻得谢茶修长的脖颈忍不住微微往后仰,半个身体都深深嵌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也用力地吻回去,试图夺回主?动权,两人在沙发上激烈纠缠,一边吻一边忍不住抚摸着彼此的身体。
直到?谢茶隔着衣物?,抚摸到?春夜的心口处时,春夜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一分神,舌尖咬了谢茶的舌尖。
谢茶嘶了一声退出来。
春夜一怔:
“咬疼了?”
又追吻过去,亲了亲谢茶的唇,诱哄似的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