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情绪的时候,那双黑漆漆的瞳仁盯着人看,就显得瘆人。
让人头皮发麻。
春夜面无?表情地,把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扒拉下来, 用一副淡漠的语气科普道:
“……蛇毒侵入体内,刺激心脏的交感神经系统,心肌收缩力增强,导致心率加快……”
谢茶:“……”
木着脸解释完, 春夜那张脸似乎又?有了些情绪。
他往前走,一步步逼近谢茶。
同时, 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大少爷以为我会说什么?”
谢茶:“……”
眼看他朝自己越走越近,谢茶忍了忍, 最终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了一步。
春夜脚步就停下了。
嘴角勾起,语气意味深长,又?带着一丝挑衅:
“所以大少爷是害怕了吗?”
谢茶:“……”
不等谢茶回答,春夜就绕过他,跟他擦肩而?过。
拄着竹竿自己往前走了。
谢茶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两人一路上沉默着,一前一后地走出蝴蝶谷。
粉头发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上,都快要昏昏欲睡了。
瞧见两人终于走出来了,他啧了一声,跳下车给他们开?门:
“你俩爬出来的啊?这么慢?”
没听见回应。
粉头发看了看谢茶,又?看了看春夜。
两人神色都有些郁郁的。
粉头发:这是吵架了?
于是闭嘴,开?车。
车子疾驰在柏油路上。
坐在车后排的两人自上车开?始就都不吭声。不说话的时候,连车子里?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气氛很是微妙。
怪尴尬的。
粉头发决心打?破这个?古怪的氛围,让车子里?的气氛好起来,于是拍了拍方向盘,打?趣道:
“别说,这徐大公子的车开?起来真爽,不愧是千万级别的顶级跑车……”
话音刚落,就感觉车子后排有道凉凉的视线瞥过来了。
粉头发抬头看了后视镜一眼,正与春夜冷幽幽的视线对视。
粉头发:“?”
他又?怎么惹到了这位苗王?
幸好蝴蝶谷和中医馆很近。
几分钟的路程。
开?到中医馆时,中医馆前面聚集了一大帮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
粉头发嘀咕了一声。接着,他降下车窗,把脑袋伸出去,问一个?车窗旁的路人。
路人是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孩,自称是中医大的学生。
她?一脸兴奋道:
“是仙苗集团的谢总来了,据说要给她?母校,也就是咱中医大捐好几亿呢,待会儿举行捐赠仪式,所以学校组织咱们出来迎接……”
粉头发:“……”
那个?女学生又?看了一眼粉头发,看到粉头发长了一张帅哥脸,又?瞅了一眼他开?的这辆超跑,女学生又?热络地多说了几句:
“仙苗集团听说过没?以苗药起家的,那位谢总更是了不起,据说是苗寨里?走出来的女大学生,现在已经是百亿资产的女企业家了!”
粉头发下意识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坐在车后座的谢茶,问谢茶:
“茶啊,你要下去瞅瞅不?”
谢茶这才开?口,淡淡道:
“不了。”
粉头发点点头,知道谢茶的意思了,最后还是把车子艰难地开?进去了。
刚在停车场停下,一辆黑色车子缓缓开?了过来,就停在谢茶他们这辆车的不远处。
粉头发对着那辆车吹了声口哨:“这地方居然还能见到劳斯莱斯幻影啊!”
谢茶刚下车,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打?开?,也有人下车了。
是一个?女人。
身?材高挑。
戴着墨镜。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金色的、茂盛的长卷发。保养得极好,水润,蓬松,富有光泽。
那女人下车后,撩了一下那头长卷发,还微微甩了甩头,紧接着,那头长卷发就跟金色的阳光一般晃动着,折射出细碎的暗光来。
像是黄昏的淡淡余晖。
美到令人失语。
谢茶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调笑声:
“茶茶,咱们好歹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熟人,装不认识不太好吧?”
谢茶转头。
那个?女人也转过头来了,露出一张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年龄的、漂亮的脸来。
谢茶扬眉,淡淡回道:“一年就见个?几次,也没那么熟吧?”
那女人却?也不生气,只笑吟吟的,正要开?口,一个?年轻男孩也从车子里?走出来了。
看着跟谢茶年纪差不多,他蹬着一双球鞋,一身?白色棒球服,看着青春洋溢。
走出来后,就亲昵地挽住那女人的手臂,眼神上下打?量着谢茶,带着一丝探究。
接着,挽紧了女人的胳膊:
“他谁啊?”
语气和眼神充满了敌意。
又?摇了摇女人的胳膊,语气撒娇道:“不会是你……”
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笑着轻拍他的手,打?断他:
“说什么呢?”
又?语带骄傲道:
“这可是我的宝贝儿子。”
年轻男孩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谢茶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谄媚了起来:
“我就说嘛,这颜值一看就是谢总的儿子……”
车子里?。粉头发看了看后视镜,见春夜的眼神一直落在不远处的谢茶背影上。
粉头发迟疑片刻,开?口道:
“那是谢茶的妈妈,还有谢茶妈妈的……多少号情人来着?反正去年的时候应该是第?23号,按谢姨换男朋友的速度,这位估计是30开?头了……”
春夜:“?”
似乎有些意外,粉头发会突然跟他讲这些,春夜的视线从谢茶的背影短暂地移到驾驶位的椅子后背上。
粉头发又?继续道:
“我记得小?时候,谢姨可不是这样的,她?和谢茶爸爸还是豪门圈感情最好的一对,来我们家拜年都是手牵手来的。后来没过几年,就传出谢茶爸爸出轨女秘书,女秘书还给他生了个?私生子的流言……”
“之?后就各玩各的了,谢茶爸爸每年来我家拜年,身?边挽着的都是不重样的女人;谢姨来的时候也是,全都是年轻的男孩,两人还每次都是卡着点,一起来……”
粉头发顿了顿,又?道:
“之?前有一次,谢姨去帮谢茶开?家长会,被一个?高三的学长看上了,那个?学长最后成了谢姨的情人之?一,半年后被谢姨甩了,那个?学长还跑来班上找谢茶,想让他在他妈面前帮他求求情,说他不想分手……”
“后来谢姨知道了,让那个?学长转学了,还对谢茶说,看到了吧?以后可别学他这么没出息,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妈妈挣的钱以后都是你的,有钱啥样的情人都能有的,咱就不吃那爱情的苦,啊……”
“除了徐南家庭幸福美满,我们三个?的家庭差不多都这样……”
粉头发自嘲道:“所以我们三没一个?敢谈恋爱的,因为我们都不相信爱情,害怕受到伤害,而?且,没有安全感。”
春夜转头,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不远处谢茶的模糊身?影。
十分钟后。
谢茶回到那辆黄色超跑前,往车后座看了一眼,车后座空无?一人。
谢茶:“?”
“人呢?”
粉头发道:“进去敷药去了。”
谢茶点点头,把手上那张黑卡扔到粉头发怀里?:“诺,你不是也想要一辆这样的超跑吗?金主爸爸给你买!”
粉头发:“!”
掏出掉怀里?的那张黑卡看了看,眼珠子转了几下,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啧了一声:
“谢姨给你的生日礼物啊?”
不等谢茶回答,粉头发又?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真去买了啊。”
“买吧。”
谢茶云淡风轻地挥了下手,转身?进了中医馆。
来到药材室,女中医也在。
女中医看到谢茶,立刻道:
“啊你不是……”
谢茶:“!”
他可不想让春夜知道自己方才来中医馆找过。
正要开?口阻止,没想到坐一旁碾药草的春夜慢悠悠地开?口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打?断了女中医的话:
“还缺一株半边莲。”
女中医一听,也顾不得谢茶了,点点头,立刻道:
“我找找看。”
转身?在药材室里?找了会儿,找到了,拿过去递给春夜。
之?后又?急匆匆地回去坐诊了。
药材室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茶看到春夜把药草碾碎了,碾成青绿色的、黏糊糊的药草汁。
接着,春夜又?语气凉凉道:
“大少爷之?前说什么来着,在我眼睛好起来之?前,有责任有义务照顾我,对吧?”
谢茶:“?”
“所以不主动点过来帮我涂药吗?”
谢茶:“??”
见谢茶没动,春夜挑眉道:
“怎么,我帮大少爷解情蛊,大少爷就这么不知恩图报的吗?”
谢茶:“???”
怎么画风又?突变了?
这小?子……这么善变的吗?
谢茶扬眉道:
“回来的路上还对我爱答不理呢, 现在又叫我帮你涂药,苗王大人这么善变的吗?”
春夜凉凉道:
“大少爷不也一样?酒醉和酒醒也是两种画风?”
谢茶:“!”
这小子!
谢茶走到春夜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要我帮你涂药是吧?”
说着, 伸手掐住春夜的下?巴:
“抬头让我看看。”
语气带着一丝命令。
动作也颇为?强势。
放在别人身上?,定会招人反感,但春夜听见了, 却配合他?微微抬头。
视线模糊地望着谢茶。
心想?:
大概是这位大少爷长得过于好看,气质又张扬肆意,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就该这样。
春夜眨了眨眼:“所以?……大少爷叫我抬头做什么?”
谢茶松开手,抱臂笑道:
“我叫你抬头就抬头,还需要理?由吗?”
春夜幽幽道:
“明白了, 大少爷做事不需要理?由。所以?酒醉的时候玩弄我身体不需要理?由,在吊桥上?捂住我嘴巴阻止我说话也不需要理?由……”
谢茶挑眉道:
“所以?呢?药还要不要我涂?”
春夜:“……”
最后有些心有不甘, 又无可奈何地吐出一个字:
“……要。”
谢茶笑了, 带着点得意。
在春夜旁边坐下?,谢茶伸手过去,刚要把春夜的长袖卷起来,不经意瞟了一眼窗外:
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正朝药材室走过来了。
谢茶下?意识就要把手收回去,被春夜攥住了。
谢茶低声道:
“有人来了。”
春夜漫不经心地回答:
“有人来了大少爷就不给我涂药了吗?”
谢茶道:
“是寨鱼。”
见春夜没什么反应,谢茶又补充道:“是你们寨子里?出来的……”
春夜哦了一声,似乎知道谢茶在想?什么, 又道:
“涂个药而已?……”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笑道:
“还是大少爷心里?有鬼?”
谢茶:“……”
这小子!
到底谁心里?有鬼啊?
谢茶道:“我倒是无所谓, 就是苗王大人,人言可畏啊, 要是乱传,你就不怕你们寨子里?的那?个什么第21条寨规吗?”
春夜轻轻挑眉一笑:
“所以?大少爷怕了吗?”
谢茶:“……”
见他?还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谢茶沉下?声道:
“那?寨规可不是闹着玩的,寨鱼就是你们寨子里?赶出来的,之后再?也回不去了,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漂着,苗王大人就不怕吗?”
春夜笑了,意有所指地反问:
“到时候,大少爷愿意收留我吗?”
谢茶:“……”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谢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丝试探。
谢茶没回答。
脚步声渐近。
谢茶循声,转头看向窗外。
春夜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
寨鱼已?经走过来了。
沿着走廊,往窗户边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那?张脸……
跟他?记忆里?那?位女苗王好像。
冷白的皮肤。
墨色的头发。
看人的时候,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高傲和淡漠,看谁都仿佛是在看寨子里?的一朵花,一株草似的,不带一点感情。
淡漠地瞥了一眼后,春夜就把头转过来了,捏了捏谢茶的指尖,似在催促:
“涂药啊,大少爷。”
谢茶张了张口,本想?说要不然还是让女中医帮你涂吧!
但谢茶抬头看到春夜的眼睛。
淡定的。
仿佛寨鱼不存在似的。
鬼使神差地,谢茶似乎也被春夜的淡定给稳住了似的。
又把那?句话给咽回去了。
端起药碗,正要给春夜涂药,听见了敲门声。
寨鱼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杨医生说叫我来这里?拿药。”
杨医生,就是那?位女中医。
春夜对寨鱼没再?看一眼。
只谢茶转过去,点点头。
之后,卷起春夜的长袖,将长袖卷到胳膊处。
胳膊的皮肤被紫色毒液侵染,但能隐约看见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鼓起,鼓得恰到好处。
既不显得干瘦。
又不壮得野蛮。
而是精瘦而流畅的。
有种雕塑般的线条美感。
谢茶眼睛不自觉地盯着,一时之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摸上?去。
直到寨鱼的脚步声提醒他?外人还在,谢茶定了定神,蘸着草药汁抹了上?去。
富有弹性。
手感很好。
谢茶不自觉地抹来抹去。
直到听见春夜轻笑一声:
“大少爷,我这个肱二头肌你已?经来回抹了三遍了……”
谢茶抹药的手一顿。
轻咳一声,扬眉道:
“说了做事不需要理?由的。抹三遍也不需要理?由……”
春夜笑了。
正要回怼回去,忽然看到谢茶脸颊上?黑乎乎的一小点,猜想?应该是脸颊上?蹭上?了一点青绿色药汁。
春夜想?也不想?,就下?意识地伸手过去了,谢茶脑袋往后躲了一下?,春夜道:
“别动。”
然后指尖蹭了蹭谢茶的脸颊,动作很轻地、像是怕弄疼他?似的,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
谢茶抹药的动作僵住了。
然而心跳却微微加快。
一股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有一瞬,谢茶像是有种自己还在那?个吊桥之上?的错觉。
要不然怎么还会产生类似于吊桥反应一样的现象呢?
心跳咚咚咚的。
甚至谢茶觉得更像情蛊发作。
被春夜擦拭的脸颊微微发热。
脑子也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
情蛊发作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春夜悠悠道:
“好了。”
这时,旁边传来脚步声。
谢茶转头望去,正对上?寨鱼有些惊讶的眼睛。
春夜倒是淡定,收回手,又捏了捏谢茶的指尖:
“继续。”
谢茶:“……”
寨鱼眼神微妙地看了看谢茶,又看了看春夜,他?没说话,只是表情意味深长地离开了。
谢茶:“……”
抹完药之后,春夜又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谢茶。
谢茶:“?”
他?一头雾水地接过来。
春夜只简单地说是放在枕头底下?,可以?安神助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送他?这个,但谢茶表示:
“还算懂事。”
晚上?回到酒店,谢茶洗完澡回到床上?,看到小布袋被他?搁在床头柜上?,他?顺势拿出来闻了一下?。
果然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将那?个小布袋放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醒来,果然神清气爽。
谢茶把那?个小布袋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捏了捏。
里?面是窸窣的草药声。
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声音。
谢茶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
他?不确定地,又捏了一下?。
这回,果然听见了一声——
“吱。”
像是被谢茶捏得难受,不得已?才发出来的、刻意压低的声音。
谢茶:“?”
这声音……
谢茶再?次捏了一下?。
这回力度大了一些。
“吱!”
宛若人类幼崽委屈的一声叫嚷后,有什么东西从小布袋没系紧的封口里?蹿出来了。
是那?只幽蓝色的甲壳虫。
从小布袋里?窜出来,跳到床上?,两只细小的前爪捂着自己的小脑袋。
芝麻大小的眼睛瞪着谢茶。
带着一丝幽怨。
好像谢茶把它捏疼了似的。
谢茶:“?”
谢茶笑了。
他?伸手将那?只甲壳虫抓到自己的手掌心上?,用食指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我刚刚把你捏疼啦?”
甲壳虫哼哼唧唧地,用小眼睛斜瞅了他?一眼,接着小脑袋点了点,还小声地撒娇似的:
“吱。”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谢茶说完,又问:
“所以?你钻进袋子里?干嘛?”
甲壳虫瞬间不吱声了。
谢茶:“?”
又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跑我这来,你主人知道吗?”
甲壳虫一听,更是装死。
在谢茶的手掌心趴下?去了。
芝麻大的小眼睛左瞟右瞟。
谢茶居然神奇地从那?双小眼睛里?看出了点心虚的意味。
简直了!
跟他?那?个主人一模一样。
谢茶扬眉道:
“行啊,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就带你去找你主人……”
甲壳虫顿时支楞起来了。
它爬起来,爬到手腕边,咬了咬谢茶的浴袍袖口,猛摇小脑袋。
谢茶:“不让我去啊?”
谢茶顿时把甲壳虫塞进小布袋里?,口袋系紧。
他?这人偏生叛逆。
就要去!
甲壳虫被塞进小布袋里?,吱吱乱叫,很是焦急的样子。
谢茶一听,顿觉不太对劲。
换完衣服之后,谢茶发现甲壳虫又从小布袋里?钻出来了。
还咬着他?的肩膀,扯着他?肩膀上?的衣服,不让他?出门。
谢茶记得甲壳虫上?一次这样,还是他?去送酱板鸭,发现春夜瞎眼的那?回。
谢茶顿时涌起不妙的预感。
到中医馆一问,女中医思考片刻,忽然道:
“今天是不是鬼蝴蝶压制你体内情蛊的最后一天?”
谢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他?都差点忘了。
今天确实是最后一天!
女中医又咦了一声:
“你怎么看着还好好的?”
谢茶:“?”
见谢茶不解的样子,女中医道:
“你体内的蛊虫一个月没和阿春体内的蛊虫感应了,已?经接近衰竭了,蛊虫预感自己会永远沉睡,就会在最后这天疯狂反噬自救……”
“如果能熬过最后这一天,蛊虫就会彻底沉睡,你的情蛊就彻底解了!”
谢茶:“……”
女中医想?到了什么,又抓起谢茶的手掌一看。
谢茶也跟着垂眸看了一眼,手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细小的豁口。
女中医又看了看趴在谢茶肩膀上?的那?只甲壳虫:
“阿春把这只甲壳虫送给你了,估计是让他?的蛊虫昨晚在你身上?施蛊,把情蛊蛊虫的反噬转移走了……”
又是那?个转移术吗?
谢茶眉毛瞬间拧起来了,转身就要去寻人,被女中医拉住:
“这是最后一天了!你只要回酒店好好呆着过完就行了!现在去找阿春,你想?过后果没?”
谢茶蓦地停下?脚步。
“这?附近有个苗王楼, 是专供苗王住的,只不过普通人进不去……”
得了女中医的指点,谢茶扭头, 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甲壳虫:
“要是不带我去找你主人,就把你发?卖掉哦。”
甲壳虫一听?,两只细小的前爪瞬间攥紧了谢茶肩膀上的衣服, 好似生怕把它揪下来卖掉似的。
谢茶忍笑,手指又戳了戳:
“所以带不带我去??”
甲壳虫点了点小脑袋,一副被威胁了, 只能含泪同意的可怜样。
接着,不等谢茶开口,就主动抬起小脑袋, 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顺着谢茶的肩膀爬下来。
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往前爬。
谢茶跟在?它后面, 看它爬一会儿, 停下来,嗅一会儿,又继续往前爬。
路过的行人看到了,纷纷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惊奇眼神?。
谢茶从容表示:
“我在?遛宠物。”
路人们更惊奇了。
这?只甲壳虫指甲盖大小。
椭圆形。
按理来说?会很不显眼。
但颜色非常梦幻。
像金色阳光洒在?蓝色海面上。
折射出?细碎的金蓝色。
又像一粒小小蓝宝石。
龟速移动时, 发?出?哼哼唧唧的微弱声音,像只懂事的人类幼崽,在?奶声奶气地自?己给自?己安慰。
别说?,还真像一只漂亮的、小小的可爱宠物。
路人们纷纷蹲下来围观, 从甲壳虫旁边往前蹲了一路,纷纷啧啧称奇:
“居然还会主动爬欸!”
“这?是在?帮你带路吗?”
“居然还懂得绕过垃圾桶……”
谢茶扬眉笑道:
“是只聪明的虫虫。”
刚夸完, 那只甲壳虫就啪唧一声,小脑袋撞上了前方的花坛。
紧接着, 甲壳虫被撞得晕乎乎的,小身子晃了晃,歪歪扭扭地栽在?地上了,还发?出?委屈地一声:
“吱。”
谢茶:“……”
光速被打脸。
围观的路人纷纷笑了:
“好萌哦!”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撞上了?”
谢茶也跟着笑了。
与此同时,也和那个路人一样心里充满了疑问。
这?只甲壳虫之前在?寨子里可是飞檐走壁,牛得很。
眼睛看不清了之后,也是走位灵活,之前他和春夜被反锁在?药材室的时候,甲壳虫连高高的窗户都能爬上来呢。
谢茶蹲下身,把甲壳虫拾起,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上,用指尖拨了拨它:
“怎么了,虫虫?”
“怎么还撞花坛上了呢?”
甲壳虫慢吞吞地在?他手掌心上站了起来,小脑袋迷茫地转了转,似乎找不准谢茶方位。
接着,又沮丧地趴下去?了。
两只细小的前爪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连叫了好几声:
“吱吱吱……”
好似人类幼崽在?心碎大哭。
谢茶眉毛顿时拧起来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撞花坛了也是一只聪明虫虫……”
本以为安慰了几句,就能把甲壳虫哄好,不知为何,甲壳虫仍旧吱吱吱地哀叫。
兀自?沉浸在?伤心之中。
谢茶:“?”
它们昆虫届是有什么“不能撞花坛”的规矩吗?
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谢茶被甲壳虫的异样搞得也有些心神?不宁了。
这?只甲壳虫如?此反常,意味着春夜可能也出?事了。
谢茶没再要求甲壳虫带路,而是点开手机搜索,然而诡异的是,地图和导航上都没有这?个地址。
谢茶只好一路问过去?。
“苗王楼?只听?过,没去?过。”
“那地方可神?秘了,咱普通人哪知道在?哪?”
“听?说?里边连拖地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帅哥美女,一般人进不去?的。”
谢茶:“……”
什么都没问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孩路过,听?见谢茶在?问,她热情道:
“你也要去?苗王楼吗?我正?好也去?,我可以带路。”
谢茶扫了她一眼,二十出?头,穿着一身苗族服饰,乌黑的发?丝上戴满了银光闪闪的银饰。
脖子上挂了一个银色项圈。
手腕上各带了一个银镯。
像是盛装打扮过的。
年轻女孩自?我介绍,说?是旁边寨子里的,叫银花。
“听?说?今天苗王楼要选几个生活助理,我阿妈叫我去?面试看看能不能选上……”
又自?豪说?:
“本来这?种好事都是寨老们的女儿才?有机会去?的,但我阿妈花了大价钱打听?到的消息……”
银花很自?来熟,一边给谢茶带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谢茶:“生活助理工资高吗?”
“不是工资的问题,”银花顿了顿,看了谢茶一眼,“你是男生我才?肯说?的。男生嘛,不会跟我抢,告诉你也无妨……”
银花神?秘兮兮道:
“你知道是去?当谁的助理嘛?”
不等谢茶回答,她压低声音:
“苗王!”
银花道:“我要是被选上了,就可以侍奉苗王,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要是被苗王看上了,我不就可以当苗后啦?”
谢茶:“……”
静了几秒,笑道:“这?年头苗王也只不过是一个尊称而已了吧?”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湖边。
这?个湖很大,大到无边无际。
一眼看不到头。
谢茶甚至觉得有种海的错觉。
而湖中央隐约有个湖心小岛。
小岛上郁郁葱葱。
银花看到那座湖心小岛,眸子瞬间兴奋了起来:
“看到没?”
“苗王楼就藏在?湖心小岛上!”
“听?说?那个岛是上一任苗王买下来的,还在?上面盖了一栋苗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