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老板,这荷花灯怎么卖?”
在牡丹巷的街尾有一条小河流,这条河流会通过岭北县城的暗河汇入东岔河。
岭北县百姓在元宵节当天,也有放荷花灯祈求今年风调雨顺的习俗。
故而卖荷花灯老板生意还不错,他的店面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两三圈的人。
赵老五听着询问声,大声的说道:“最外面的竹灯2文钱一盏、中间的纸糊花灯5文钱一盏、靠里面的荷花灯十文钱一盏。”
许泽平听着这价格也算是十分的公道,竹子做的荷花灯最为的畅销,2文钱一盏城中穿的稍微体面一点的百姓,都会给孩子买上一盏。
中间所谓的纸糊花灯,就是在竹子做的荷花灯上浆糊上油纸,然后在油纸上勾勒出简易的图画。
买卖这花灯的多数为年轻男女,互表心意。
最后靠内的灯做的比较精致,虽说也是竹子和油纸原材料,但是做工这些都很细腻。
买卖的人并不多,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贵妇人买上一两盏。
许泽平在程哥儿指挥下,蹲下身子挑选着荷花灯,最终敲定了两盏荷花灯:一盏荷花灯画着的是蝶戏合欢花、一盏荷花灯画的是五谷丰收。
合欢花寓意阖家欢乐、美满幸福。
五谷丰收寓意百姓不愁吃喝、安居乐业。
“老板,可否借你墨宝一用?”
在付过钱后,许泽平向老板提出自己的小请求。
“自然是可以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程哥儿在红色的粗布上写上这一句,然后嘱咐的说道:“平平,你不许偷看哦。”
赵老五看着夫郎熟练的落笔,倒也有些诧异,岭北县识字的男丁都不多,何况是家眷呢?
倒也不知道,是那户书香人家培养出来的哥儿。
看着这对夫夫不凡的气质,倒也是般配。
程哥儿写完以后,将粗布系好放进了荷花灯中,然后他才将笔墨递给许泽平。
家旺业旺人丁兴旺
国强民强社稷富强
许泽平的想法一惯朴实无华,他写了一副上下对联,写完以后还问程哥儿看不看?
程哥儿摇了摇头,“这个秘密,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在交换好不好?”
走到河边,放下荷花灯,看着渐渐远去的荷花灯。
程哥儿微微的依靠在许泽平的胸膛,漂亮的眼眸盯着河流中漂浮的荷花灯。
许泽平也不多言,享受着独属于二人的浪漫时刻。
一盏、两盏、三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漂亮的愿望河,带着人们最美好的祈望奔赴未来。
“平平,你说人会不会有今生来世?”
在回去的路上,程哥儿静静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有吧。”许泽平想到自己的这离奇经历,有些含糊的应答。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可能跟祥儿说,其实我们生活在一本话本中吧?
“那如果有来世,平平,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许泽平与程哥儿的手十指相扣,二人跟着人流往家的方向走,他回答的很真诚:“程哥儿你这么好的人,我生生世世都不想放手。”
“我也一样。”
程哥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在荷花灯聚集他们二人静静依靠之时,他脑海中冒出来的那句话——你怎知今生的相遇不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呢?
“少爷,少主君,我们在这里!”
远远的小虎就站在牡丹巷口拼命的挥手,他一边挥手还一边大声呼喊,生怕许泽平夫夫没有看到他们。
在接应到许泽平夫夫后,看着许泽平手里提着的琉璃荷花灯,小虎立马殷勤的上前接过荷花灯:“少爷,小的来给你提着吧?”
看着小虎这壮实的身材,许泽平突然想到他当年说要娶漂亮媳妇的戏言,算算小虎也有十八九岁了,在大景朝,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好生提着,要是磕着了,我拿你是问。”
小虎一听,哪里还敢提着?立马抱在了怀里,生怕自己被责罚。
看着小虎孩子气的这一幕,倒是把许泽平几人给逗笑了。
回到府中,看着四个娃儿可怜巴巴的蹲守在东跨院...
“先生,花灯节,你们怎么都不带我们出去?”
“先生,你偏心,你都带秋天哥哥他们出去!”
这时,几个无良的大人才想起,他们是偷摸溜出去的,原因就是花灯节都不想看顾孩子。
程哥儿看了一眼秋天,只见秋天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四朵头花,然后将四个娃儿推着往西跨院走:“哎呀,你们看着头花好不好看?我特意给你们买的哦~”
元宵节结束,许泽平又开起了轮周转的模式。
盛安二十年正月十六,许泽平一到府衙与同僚们相互见礼以后,就将他们招进了衙房,相商起以工代赈的政策。
上工时间由上午的辰时到下午的酉时,中间有半个时辰的休息。
上满一个工,他们包工人的三餐,保证都是扎实的粮食,且每餐都有一个肉菜。
上满三个工,奖励一枚铜板,等到工程结束一起结账。
许泽平也知道这些有点坑,但是没有办法,衙门就是穷。
经过衙门众人的相商后,预期在五月春耕前,将城墙检修完成。
这个政策一直通过后,许泽平、袁书吏、杨县丞就书写公告。
至于陈灵,则是去请张工过来相商城墙检修的详细工作。
等到张工过来时,许泽平三人已经写出了几十份公告了。
许泽平与张工相商城墙的时期,杨县丞他们就是拿着公告下乡镇颁发公告...
许泽平这边忙着俢检城墙,程哥儿这边自然也不闲着。
绣坊那边都已经装修完成了,为了赶工期,曹周氏那边可是派人监督着,据说整个装修的工匠整个年节就休息了三日。
大年三十、初一、初二。
初三,他们就开始工作了。
乔云和王莺莺的进度很快,不过半个月,他们就将针法学完,已经能够跟着程哥儿开始用蜀绣绣简单的图案。
王叶和曹琴的进度也不差,她们学的很认真,现在也开始接触针法了。
过了元宵节,程哥儿就将四个娃儿安排到了绣坊住着。
绣坊里看守院子的健壮婆子们以及巡逻的长工,都是曹家的人。
绣娘的手很重要,所以程哥儿很郑重的交代曹周氏,四个娃儿不能够做粗活。
曹周氏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保证四个娃儿的衣食住行都会由婆子细心照料。
此后,程哥儿每日会在辰正三刻来绣坊教导四个孩子绣活、然后每日在酉时三刻回去...
正月二十二辰时,巨大的炮竹声响起,许泽平拿起锣锤往锣鼓上一击,听着响亮的锣鼓声,许泽平扬声高喊:“开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两万百姓拿着碗开始自发性的排队去打饭。
在他们前往的空地上,有两口大锅在运作着,面食清香的滋味引得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肚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开工饭是一个馒头、一碗肉粥。
古代的徭役很苦,轻者挨饿挨打、重者丢了小命。
许泽平以为自己这项政令下来,不说遭到群众的反对、但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壮丁。
毕竟以工代赈的政策看着是美好的,但也只是空壳的理想。
但是他没有想到,开工第一天就有两万壮丁自相赶来,其中有五成是小满镇的镇民。
小满镇一共也就八千多人,他们这次前来,相当于出动了所有壮年劳动力。
另外三成是来自大吉镇,因为曹家招募绣娘一事,让那些招募绣娘的家眷们见识到了县令的善心。
还有两成是大吉镇临近两镇的百姓,他们也听说了招募绣娘时发生的事情。
他们相信,这么善良的县令,真的会做到他公告上面的事情。
当胖乎乎的馒头和热乎的粥食出现在他们的手里,他们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许泽平穿着一身短打跟着队伍出城拉黄土,既是监工也是劳力。
经过张工的考察选址,俢检城墙需要的黄土有两处选址:一处选在岭北郊外的浅陵湖,浅陵湖与枫叶林交界,沉积的地方有他们需要的粘性土壤;第二处选在辽河山脉,辽河山脉有大量的植被,从这里挖土也不担心引发后续的坍塌的问题。
许泽平跟的这队,有上千人,都是20-30岁的壮丁,他们的目的就是前往路途遥远的辽河山脉拉土。
日夜兼程,他们不敢耽误,终于在第五天傍晚到达辽河山脉。
日夜的赶路,众人都疲惫不堪。
但是谁都不喊累,因为他们的县令大人都不曾抱怨过半句。
在许泽平的指挥下,众人安营扎寨。
然后趁着众人安营扎寨的功夫,许泽平背负弓箭,带领十多名壮汉进山打猎,他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给撞到一两只野兔子。
他们的这行人运气还不错,撞见了一只饿极出来找吃食的野猪。
——咻咻!
许泽平搭弓射箭,两支利箭一次性齐发,直接射中野猪的两只眼睛。
——嗷呜!
野猪惊叫一声,开始凶猛的乱窜。
众汉子在许泽平的示意下,都按捺住自己的心中的躁动,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
这只野猪少说也有三百斤,够他们大伙好生吃上一顿饱饱的大肉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野猪终于是累瘫了,
然后许泽平等人围上去,给了这头野猪一个痛快。
“许大人,您这箭术也真是太高超了!”
“是啊,没有想到大人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却是练家子啊!”
许泽平听着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笑着跟他们说起了自己年少时前往江南的游学的经历:“我并非是个练家子,只是君子六艺中的箭术也不错...”
从许大人这里,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君子六艺。
而许泽平精彩的游学经历,也给他们贫瘠的世界增添了一道光芒,他们暗暗的发誓,他们也要将自己的娃儿培养成许大人这样优秀的人。
——许大人,他们回来了!
——许大人,他们带着大野猪回来了!
巡逻的汉子,看着许泽平他们等人抬着大野猪回来,兴奋朝着营寨报信。
然后扎好营地的汉子们,都涌了出来,自发的收拾起了这头大野猪。
拔掉野猪脖子上的匕首,用盆接血。
因为人多势众,这些汉子们倒也不怕有野物过来,都痛痛快快的放血煮肉。
倒是许泽平还生着一份警惕,将难得处理的胰脏让人找个地方埋了。
这些汉子看着腥臭的胰脏,有些可惜,若不是路途遥远他们还真的想带回去。
吃了一顿饱饱的晚饭,许泽平就上半夜巡逻和下半夜巡逻的队伍分拨了出来....
许泽平躺在大通铺里,听着酣睡的呼噜声,倒也不是睡不着,而是盘算起接下来的事情。
他与张工实地考察城墙时,张工说东墙的木骨出了问题,需要更换新的“紝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更换成功了没有?
若不是没有府衙没有合适的人选来监工,他还真不想亲自上阵过来辽河山脉。
杨县丞年纪太大,不适合长途奔波。
袁书吏,文弱书生一个。
陈主簿,年纪轻,想法稚嫩,压不住阵。
柳师爷胖乎乎的,走上三两步气喘吁吁。
哎,就别提那些皂隶了,终是镇不住场子。
周捕头不错,但是被他派去燕京了。
混乱的思绪在许泽平的脑海中旋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
等到他睡醒后,发现这些壮汉们已经在自发的挖起了黄土。
仔细一看,人群中一个方脸大汉挖的最起劲。
他招来人盘问了一番,知道这个大汉姓王名贵,小满镇小王村人氏,也是他第一个提出挖土的。
他们这次前来,拉了四五百个板车过来。
一个板车能够装四百斤左右的黄土,他们这一趟能够拉回去二十万斤黄土回去,也就是100吨。
这一百吨黄土混上黏土、砂砾,不说修葺四面城墙,修葺两面城墙也是够了的。
千人轮流挖上了三日三天,终于达到他们需要的产量。
在第四日的下午,休息一上午的众人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二月初七,许泽平他们这支队伍终于到达了岭北县西门下。
许泽平刚一到达城门下,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就被杨县丞火急火燎就往马车上推。
“杨县丞,怎么了?”
“大人,终于是将你盼回来了。”上了马车后,杨县丞说道:“燕京恩赏的人到了,为了会你的面,已经在县城住呆了三日。”
杨县丞想要派人去寻一下大人,却被黄司正阻止了,他说正好他要看看岭北的风光。
黄司正可是正五品阶的大太监,又是圣人身边的得意人,他发话了,杨县丞哪里敢说不?
只好小心的陪衬的。
黄司正问什么,杨县丞就答什么,差不多将许泽平在岭北县所做的事情都答了。
许泽平指着自己的这身粗麻衣,蹙起眉头:“这也不好去见客,不如我回去换身衣裳吧?”
“大人,这样去也挺好的。”
杨县丞也是有私心的,像许大人这么好的官,就应该往上走,这样才能够给百姓做更多的实事。
更何况许大人也不是装模作样,的确是外出劳累回来。
只是他们的马车刚从后门驶到城中心,就被县衙的捕快拦住了道路,说燕京的大人去东门看百姓修葺城墙。
杨县丞只好命令车夫调转马车,向东门出发。
约莫一盏茶时间,他们的马车停在了距离东门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许泽平一下马车就看到蓝色袍子的黄司正,相对于旁人来说,黄司正的皮子相对的白皙,加上做工精致的棉袍,让人很难不注目。
“黄大人。”
许泽平大步流星走到黄司正的身后,恭敬的拱手。
黄司正听到略微熟悉的南方口音,回头见到了一身粗布麻衣的许泽平,习惯性的想要甩一甩拂尘...扬起手,才发觉自己今日是穿着常服,清了清嗓子,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多礼了,许县令。没有想到阔别一年,你倒是壮实了不少。”
听闻约莫有些耳熟的声音,许泽平直起身子,才发觉这黄司正正是那日琼林宴给自己喂醒酒的大太监。
“小官这模样,倒是让黄大人您见笑了。”许泽平搓了搓手掌,也有些许的窘迫:“皆是因为回来的仓促,还没有来得及梳洗。”
“挺好的,没有辜负圣人对你的期望。”
就在许泽平想着怎么接这句话的时候,黄司正突然说道:“许县令,陪杂家走走吧。”
“是!”
“许县令,想何时回燕京城?”
许泽平打着哈哈,“黄大人,莫要调侃小官了,这燕京城哪里是小官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许县令,杂家这句话是代圣人问的。”
许泽平听到这句话,背脊一凉,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颤。
“许县令,你莫要紧张。”黄司正笑眯眯的说道:“圣人是个惜才之人,不会难为你的。”
“后年的考核,小官听候圣人的差使。”
许泽平饶是心中掀起了波涛巨浪,明面上还是笑意满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他知道他不能够拿家人与仕途去赌。
所谓的自由,不就是在规则与权力之间的游戏吗?
黄司正看着身边年轻人清明的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眸很干净,没有染上权力的欲望。
与他阿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不同,圣人说的很对,小许大人若是沾染上了权欲,是真的很可惜。
“许县令,一月十六你阿兄升迁为正五品礼部郎中,这喜讯想必你还没有听说吧?”
许泽平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一喜,眉梢轻扬:“还多谢黄大人的报信,小官确实还没有听到消息。”
许泽平陪着黄司正寒暄,直到午时用膳,二人才回县衙门。
用过膳食后,黄司正让许泽平先回去梳洗一番,下午好接旨。
许泽平刚回到府邸,就看到程哥儿挺着个肚子等在后院中。
不过半个月未见,程哥儿的肚子就涨了一圈,圆滚滚的肚皮有寻常五个月妇人的大小,吓得许泽平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就要去搀扶他。
程哥儿温柔的笑笑:“平平,你回来了。”
“祥儿,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了?”许泽平算算时间,都不到四个月,想到这里他不免的担心:“是不是你这段时间没有管住嘴?”
程哥儿摇头,他扬起喜悦的笑容:“没有,大夫说我肚里有两个宝宝。”
两个宝宝?
许泽平双眼一亮,开心的说道:“真的吗?”
“那还有假?”程哥儿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痛吗?”
许泽平龇牙咧嘴的回答:“痛。”
洗了澡、又绞干了头发,许泽平终是没有忍住,他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程哥儿圆滚滚的肚皮上。
一前一后的两道心跳声在许泽平耳畔绽放,许泽平此时就是个傻爸爸,他开心的看向程哥儿:“祥儿,我听到宝宝的心跳声了。”
程哥儿催促他赶紧挽发,“好了,快些起来,黄司正还在衙门等你呢。等你晚上回来,我让你再好好听宝宝的心跳声。”
在程哥儿提醒下,许泽平才想起这正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岭北县令许泽平赤诚清正、下为民谋福、上为府衙创收、实乃高风亮节....简在帝心。
朕推恩其父为河洛县广义员外郎、推恩其母为五品宜人。
许泽平听着圣旨内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杨县丞不动声色推了推他的腰,许泽平这才反应过来了,他上前捧过圣旨:“小臣谢主隆恩。”
等到许泽平接过这份圣旨以后,黄司正又从衣袖中取出第二份圣旨。
许泽平不敢有所迟疑,立马跪下,继续听黄司正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岭北县令许泽平制造宝物牙刷当属上天恩赐,特昭告天下宝物乃是岭北府衙独属....
若有私造不给岭北府衙进贡利润者,诛九族!
“谢主隆恩!”
许泽平上前将第二份圣旨捧到手里,然后转身交给杨县丞,嘱咐他这份圣旨一定要呈放在公堂上以示效尤。
“许县令,继续接旨。”
许泽平有些麻木了,盛安帝这究竟是下了多少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北州献戏....让朕龙颜大悦,实属当赏。
恩赏辽北知州白银两千两、粮食千斤。
恩赏岭北县令白银千两、粮食千斤。
“还有吗?”许泽平巴巴的望着黄司正:“黄大人,你就一次性宣读完吧,免得小官起来了又要跪下。”
黄司正被许泽平的话逗笑了,“许县令,你当圣人这圣旨是白纸呢?一道又一道的?还不赶快过来接旨。”
许泽平嘿嘿一笑,赶紧起身去接旨。
最后一道圣旨宣读完,黄司正说道:“许县令,你父母的恩赏,圣人可是特意下了两道,另外一道携着恩赏已经送往了河洛县了。”
“多谢圣人恩赐。”
黄司正甩了甩自己手里的拂尘,他道:“许县令你只要好好为百姓办事,圣人是忘不了你的。”
三道圣旨宣读完,黄司正也就没有逗留的由头,当即提出了辞行。
许泽平以天色渐晚,进行挽留。
黄司正却说圣人身边离不得人,加强回去的理由。
说到这个份上,许泽平就没有再挽留。
与杨县丞,一起将黄司正送到了城门外。
黄司正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俢检的城墙,然后放下帘子,闭目说道:“出发!”
许泽平看到突然现身的两名锦衣卫,也终于知道为何黄司正敢趁着夜色赶路。
许泽平将恩赏的银子和粮食,让两个捕快搬到衙门库房中去。
周捕头不解的问:“大人,这明明是圣人赏赐给你的,为何要搬到库房去?”
许泽平笑着回应:“圣人对于本官的恩赐已经推恩于父母,这赏赐不过是圣人借着赏赐本官给予百姓的救济罢了。”
对于许泽平的说辞,周捕头没有去推敲,反正听大人的就是没有错。
因着天色晚了,许泽平也不好盘问周捕头他们在燕京的经历。
等到登记好库房的银子和粮食,就让他们下值了。
在回府衙的路上,许泽平回想着盛安帝御人的手段,真心佩服。
打一棒子,给两个甜枣。
当然,许泽平也是十分感激盛安帝的推恩于父母。
这样的殊荣,无一不是说明盛安帝看到了牙刷的潜在利益。
前朝,员外郎也是正儿八经的编制官员,与六部郎中相当,都是圣人的近侍官之一。
新朝建立初期,朝廷物资困乏,不少富商捐官,文武帝就封他们为某某员外郎。
士农工商,士族是打心眼里排挤这些捐钱得来官位的员外郎。
御史谏言,圣人重商抑文,看不起他们这些文官。
有了这一开端,到文武帝后期员外郎这一官职就淡漠出了六部。
等到文景帝时期,员外郎更是被贬成了驻外官员,成了联系乡绅与朝廷的纽带。
而到了盛安帝这一时期,员外郎更是被削成了编制都没有的外派人员,剩下的只有面子上的尊称。
嗯,对于许松山来说起码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就是可见官不跪。
更重要的是,县令见了他都还得行个作揖礼。
毕竟员外郎在明面上还是朝堂的五品外派官员,只是没有俸禄、没有实权。
相对于许父这尊称的荣誉,许母这五品诰命夫人才是实打实的恩赏,不但有俸禄、朝服,还有进京面朝国母的机会。
虽说大景诰命夫人、诰命夫郎从高到低有七个品阶,但官员想要递折子为家眷申请诰命,还得做到五品官才行!
五品以下官员是没有资格为家眷申请诰命,除非是官员做出了巨大贡献,朝廷会推恩于其家眷。
许泽平父母就是当下的情况。
按照惯例,许母根据许泽平的官职,最多敕命为七品孺人。
但盛安帝根据牙刷潜在利益以及许泽平提出的多项政策,他给予了破格提拔。
反正许父被封为了员外郎,许母根据丈夫的官职敕命,也不算为过。
官员申请诰命,也还有潜规则。
因为大景以孝治天下,若是母亲(阿爹)健在,官员申请的诰命只能是母亲(阿爹)。
只有母亲(阿爹)不在,方可为正室申请诰命。
盛安帝的这一出推恩圣旨,倒是给许泽平解决了一遭潜在的难题,若是他日后迁升成五品官员,他就直接能够为程哥儿申请诰命。
想到这里,许泽平扬了扬眉眼,着实是好事一桩。
许泽平捧着两道圣旨,脚步轻快的踏进了府邸后院。
到家后,他立马让小虎去收拾正堂,他要焚香将圣旨好好的供奉起来。
程哥儿看着两道圣旨也是诧异:“平平,怎么会是两道圣旨?”
“程哥儿,是三道圣旨。”
随即许泽平将三道圣旨的内容都说给了程哥儿听,程哥儿听了也是欣喜不已,他为公婆得封,打心眼里高兴。
其中的关键点,他当然是能够领悟的。
等到小虎带领粗使丫头将正堂收拾出来,许泽平夫夫这才将圣旨焚香供奉到正堂。
活忙一通下来,都到戌时了。
夫夫二人,这才有空用晚膳。
或许是胎儿已经稳固,到了孕中期,程哥儿口味恢复了正常。
许府的餐食都是跟着孕夫的食谱走,所以他们的口味也清淡了起来。
许泽平盯着程哥儿的餐量,严格按着大夫的册子来执行,少吃多餐。
程哥儿在许泽平的眼皮子下也不敢贪多,吃了四个水饺,喝了小半碗的鸡汤。
倒是许泽平自己,又快又香的用了两碗饭,看得程哥儿直流口水。
用过晚膳,程哥儿半倚靠在罗汉榻上,他将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呈现在许泽平的面前,开心的指着肚子:“平平,你要不要来听听宝宝的胎动?”
胎动也是程哥儿这几日感受到的,算算日子也符合大夫所说,孕期四个月时,宝宝会出现胎动。
这时候宝宝的胎动并不频繁,一日或是几日会碰到一次。
等到五个月往后,会愈加的频繁。
许泽平靠了过去,但他不是听宝宝的胎动,而是将人半抱到自己的怀里,用手揉着程哥儿的腰,为他缓解腰部的疲惫。
指法是先前许泽平私下用枕头练习过的,不算专业,只能够说是有心。
约莫小半个时辰,许泽平问道:“好些了没?”
“平平,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泽平松开人,起身活动活动自己的手指,他说道:“吃饭的时候,我看你换了好几个动作。”
既然如此,程哥儿也不客气的说道:“平平,床头里面有个蓝色的小瓶子,你给我拿过来。”
许泽平没有问为什么,起身向内室走去,打开床头的匣合,果然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小瓶子。
拿着瓶子走到外室,坐到程哥儿身边,“可是脚浮肿了?来,我帮你脱鞋。”
程哥儿瞥了一眼卧室的门,“不是。”
许泽平领会,他起身去关门,等到折回来,就看见程哥儿已经解开了上袄的,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昔日雪白的肌肤上,有了淡淡的粉色纹路。
与哥儿腹部美丽的金茶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哥儿有些不自在,“平平,是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