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儿记得平平下乡回来是十一月初七,今日才腊月二十七,这满打满算也才五十天,怎么就两个半月啊。
他紧紧的扣住许泽平的手腕,“平平、我、我发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程哥儿没有生养过,对于这些孕期事情,确实也是一窍不通。
虽然看着阿姐开怀,但许泽柔也不会跟着未婚哥儿去说这么私密的话题,多少也是张不开嘴的。
许泽平将他搂在怀里细心的安抚,耐心的跟他解释孕期的算法:“正常女子怀胎是从最后一个月月事的第一天算起,而不是从同床的日子算起,说是十月怀胎其实也不是特别准,因为准确的日期是二百八十天。
哥儿不像女子有月事,但是你们每月也有固定的特殊日子,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暗经。
所以大夫诊脉,确定你们怀孕后,就会根据脉象推算出你们暗经的日子,然后结合这个日期,才能够得出准确的怀孕日子。
程哥儿,别胡思乱想了,会让我担忧的。”
“嗯,我知道了。”程哥儿枕在许泽平的怀里,真的真的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平平。
程哥儿怀孕后,恰好也到了放年假的日子,家中的中馈许泽平就接到了手里。
次日,他就在程哥儿的指导下,做着家中的支出开销:日常的开销、下人的月钱、以及岭北圈的人际往来...
算完开销,程哥儿又让他看家中的各个帐薄。
先是程哥儿的私库、也就是他的嫁妆彩衫裳,这里的帐薄只算到今年的五月,也就是他们北上的时间。
许泽平没有细看,就大致瞟了一眼,帐上挂着一千两。
唔,果然女人的钱就是好赚。
然后他们的家中的公账收入主要来源于四项:第一项是许泽平在清水镇的免税七十亩田产、第二项是许泽平成亲前给程哥儿的稿费以及这半年来许泽平陆续还收到的零零碎碎稿费、第三项就是他的俸禄、第四项许泽平与鲁工匠的水转筒车。
许泽平已经是大景官吏,他名下的田产可以划分为官屯,官屯可达上千亩...但许家的日子已经过得富足,许泽平夫夫也不缺银子使,也就没有去搞这特殊。
所以许泽平名下的田产还是七十亩,许家的契子一直都是与佣户四六份,许家占四、佣户六。
许泽平名下的是三十亩上等水田、二十亩中等水田、二十亩下等水田,两季水稻全部置换成银子后,约莫是三十五两。
许林氏害怕小夫夫在外头银子不够使,就将粮食全部换成了银子,寄给了他们。
这第二项才是他们小夫夫的大头所在,抛除各项开支,还余四千两白银。
要知道许泽平买庄子以及程哥儿与曹周氏的绣坊走的帐,也都是从这项使。
第三项就是许泽平的俸禄,每月发放的粮食够他们一家的嚼头还有余、然后银子除去许泽平会留下三两以外,剩下的交到到公中。
而这余下的银子就会被程哥儿放在府里使用,蔬菜水果开销、下人的月例、日常的打赏、换季的衣服。
小虎、秋天、夏天每月的月例是一两;两个粗使丫头的是五百文。
第四项,还没有进收、自然就没有记账。
程哥儿做的帐很细,他的私库不动,接着就是公账的第一项也是不动的。
公账第二项是大头支出以及人情往来、公账第三项是小额支出。
等到第四项有进账以后,程哥儿就打算将人情往来挪到第四项。
至于日后的绣坊,就是他们家的第五项收入,要怎么去安排到时候去看利润。
牙刷厂的事情,他听平平提起过安排,所以他也没有规划进来。
程哥儿悠哉的躺在罗汉榻上,看看话本、喝喝茶、吃吃瓜子水果,他看着忙碌的许泽平,哎呀真好。
许泽平做完帐就看到了悠哉悠哉的程哥儿,十分的怨念,他决定让程哥儿也体会体会劳累。
“祥儿,我看今日没有下雪了。”许泽平拿起挂在旁边的大氅走到程哥儿身边,“我扶着你去散散步吧。”
程哥儿近来格外不想动弹,他一听要散步,头一歪就佯装睡着了。
许泽平可不惯着他,将他半抱起来,然后把大氅系在他的脖子上,再给他穿好鞋子,然后再将手炉往他手里一塞,就半抱的将他带到了外头。
院子里的积雪被粗使丫头都清扫干净了,至于东跨院外的积雪被四个自告奋勇的娃儿铲除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许泽平才敢扶着程哥儿出来溜达溜达。
冰凉的冷风一吹,程哥儿骨子里的乏意倒也是散了。湿漉漉的路面让他格外的谨慎,挽着许泽平的手,两人走的格外的慢。
许泽平也不烦,耐心的陪着他走着这条走过上百次的路上。
慢悠悠的背影,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岁月静好。
夫夫两人也就是从东跨院走到西跨院再折回去,这么反复打转,后院的积雪较多,清理也不是那么细致,自然两人也不打算拿宝宝开玩笑。
来回三趟,活动量也差不多够了,许泽平自然也不折腾这个小孕夫了。
热闹的烟花声响起,绚丽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
“哇,放烟花啦。”
乔云他们四个娃儿,看着这绚丽的烟火,激动的在小院里奔跑。
许泽平与程哥儿相视一笑,这是两夫夫婚后过得第一个年,明年他们的宝宝就会和他们来一起过年啦!
“好了好了,一起吃年夜饭吧,不然菜都要凉了。”秋天从正厅探出脑袋来,招呼他们用团圆饭了。
许泽平夫夫热热闹闹的在过年节,燕京的皇城亦是如此。
“圣人,据说辽北州今年献上了一出贺岁大戏【话白狐之助常仙化龙】,小臣甚是感兴趣,不知道圣人可否满足小臣这心愿?”
李程雪望着高位上的盛安帝,笑意盈盈的拱手行礼。
许泽礼虽是官职卑微,但因为这起居郎一职,自然也是有幸来参加国宴的。
且他的位置还很靠前,能够看清盛安帝的神色以及听清的盛安帝的话语。
只见他提笔写到——
盛安十九年十二月三十日国宴,翰林学士向盛安推崇辽北贺岁大戏,圣人神色淡然:“可。”
盛安帝对于许泽平在岭北的所作所为都有所耳闻,对于他筹备的这出戏也是有些许的好奇,说实话别的县令上位不是想着治理田地、就是想着惩治腐败,他倒好,竟然排起了大戏。
他倒也看看这小子,要唱哪一出大戏。
随着锣鼓喧天的音乐响起,一狼妖和一蛇妖登场。
狼妖手持狼牙棒,脚下是被他杀死的百姓。
蛇妖手持剑,怒目而视。
——大胆狼妖,竟然伤天害理的残害百姓,看吾柳遇春不将你绳之于法!
——哈哈哈,小小蛇妖竟敢在本狼王面前班门弄斧,看本狼王不吸了你的修为化为己用。
说罢,一狼一蛇就打斗了起来。
热血的缠斗伴随着激烈的鼓声,看得众人目不转睛,看着二妖的争斗无一不为常仙捏一把汗。
文官还好,武官恨不得自己上场,替着常仙将这狼妖斩杀。
伴随越来越快的比斗,蛇妖渐渐败下阵来,被狼妖一狼牙棒挥开,口吐鲜血。
看着脸上煞白的蛇妖,狼妖发出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小小蛇妖,拿命来!”
就在众人以为常仙要陨落之时,一身着鲜红官袍的俊朗神君从天而降,手持长枪,仅仅一枪就将狼妖击败。
狼妖匍匐跪地祈求饶命:“请灵慧神君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看到这个场景,一些权贵子弟反应了过来,纷纷惊呼——是白狐仙旅的番外篇!
——白狐公子!
——灵慧武神!
惊喜的声音覆盖大殿,盛安帝看得起兴,他不悦的扫视底下,这些子弟立马闭上了嘴巴。
“狼妖你为害一方,乃是天地不容!”灵慧武神淡漠的看着这狼妖:“本神君今日要为天地除害,收了你这祸害。”
灵慧武神一掌拍下,狼妖瞬间倒地而死。
随即,灵慧武神转身看向蛇妖:“常仙你修行千年,积善行德,天帝派本神君前来助你飞升圆满。”
说罢,灵慧武神一团金光拍向蛇妖。
——嘶~嗷
袅袅青雾升起,一群七彩神女从天而降,她们弹奏其玲玲仙音。
在这悦耳仙音中,长蛇化龙,从蛇鸣化作了龙鸣一跃升天。
——好!
伴随盛安帝的一声叫好,李程雪也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表演的戏班名角全部登场谢幕,扮演化龙的武生捧上锦盒跪下——
“恭贺圣人万寿千秋,小的代表岭北百姓,将县令大人研发的宝物呈现给圣人。”
盛安帝给身边大太监使了一个眼神,大太监心领神会,走下台接过武生奉上的锦盒。
盛安帝打开锦盒,锦盒中放着一本折子、一份折叠好的宣纸以及三个叠放的小锦盒。
他情不自禁的挑眉,呦呵,这小子花样还不少嘛。
盛安帝习惯性的拿起了折子,他越看脸上越是控制不住的喜色。
折子上阐述了献上的宝物名为牙刷,乃是为了清洁口腔所制。
盛安帝已经年迈,牙齿自然也是不如从前的强健,时常会有所肿痛。
许泽平在折子上写明了刷牙的好处...最后写明了自己的请求。
圣人在上,小官惟愿圣人为牙刷正名乃是岭北县府衙牙刷厂所制造,今后有商人想要制造牙刷必须向岭北县府衙牙刷厂上交而二成利润,如有违抗当诛九族。
盛安帝看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皱,哎呦,这小子的单子不小嘛。
可是看到许泽平接下来的话,他觉得二成太少了。
因为折子上明明白白写着,牙刷厂的纯利润全部归府衙所有。
而关于厂里人员的月例,许泽平也清晰的记录了...
在折子的最后,许泽平留下了常用的话。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臣许泽平敬上。
看完折子,盛安帝打开折叠的宣纸。
宣纸上清晰的画着六幅图,这六幅图便是牙刷的使用方法。
最后盛安帝打开最上面的小锦盒,是一支雕刻着五爪金龙的牙刷。
打开第二、第三个锦盒,是各雕刻着金凤的牙刷。
以金凤的大小,可知是献给太君后和皇后的。
他合上锦盒,满意的看着岭北县跪着的戏班众人:“岭北许县令,深得朕心,当赏!”
盛安帝细想许泽平在岭北县做的实事,深知他是治国的人才,若非岭北县还需要持续治理,他真想破格将这样的人才拨回燕京。
而在看着端方儒雅的老二和野心勃勃的老大,盛安帝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老二终究是被他养的太端方了点。
好在性子良善、是个守成的明君。
日后有这帮良臣辅佐,他倒也能够放心的去见皇祖父了。
“恭喜父皇得此宝物。”皇太子龙熙和儒慕的望向盛安帝,满腔欢喜的祝贺着自己的父皇,就如同寻常家的父子。
皇长子龙熙阳对于这个只会拍父皇马屁的弟弟十分的看不起,三十多岁了还只会做这样的小儿姿态,真是让人不爽。
“晋王可是有何不同的看法?”
盛安帝坐在高位,很轻易的就将长子龙熙阳的神情映入了眼底。
对于这个长子他自然是抱有重望的,经历过权利倾扎的他,深知长子与嫡子之间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所以对于两个儿子,他都是给过机会的。
至于为何会偏向老二,是他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性,老大上位,他底下的弟弟怕都不会有活路。
太子遇刺一事,固有太子诱敌之手笔、但晋王下阴手涂蛇毒于箭上想要置太子于死地...
这是盛安帝最忌讳的,皇位可以争,两个儿子他都给权利让他们去争。但唯独一点,阴私手段是他最看不得的。
龙熙阳收敛自己的情绪,恭敬的说道:“儿臣自是不敢,只是儿臣想着如此人才,父皇何不招进京中来?”
许泽礼垂下眼睑,犹如一鹌鹑,将自己遮掩于大太监身侧。
近来京中风浪不止,已经有数位淮苏官员被圣人清算、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其中还夹杂着太子与晋王的私利争夺,不少职位都被两脉官员所占。
许泽礼看好的礼部郎中一职,亦是被两脉虎视眈眈。
当年翰林院一事,许泽礼要就被晋王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若非他凭借修编史书立足得了圣人的青眼,只怕...
看着如今打上老幺主意的晋王,许泽礼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论如何,晋王不能够登基!
“将人招进燕京来,何人替朕治理岭北?”盛安帝目光温和的看着龙熙阳,笑意盈盈的说道:“要不晋王你替朕去分忧?”
龙熙阳也算是反应及时,立马跪了下来:“儿臣惶恐,请父皇见谅。”
龙熙阳再狂妄,他也不敢在盛安帝面前造次。
晋王这回答着实不算高明,若是许泽礼他就会以退为进的谨遵圣意,愿意去与能臣共同建设岭北。
下一秒,太子龙熙和跪了出来:“父皇,儿臣虽不才,但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儿臣愿意前往岭北与能臣建设岭北,以求早日将能臣召回燕京为父皇效力。”
太子教科书的回答,简直是赢麻了。
盛安帝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儿子,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岭北哪里轮到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去祸祸。”
燕京城因他刮起了龙卷风,许泽平自然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还在与他的小夫郎花前月下。
“噔噔噔。”
许泽平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拿了出来,一脸兴奋的看着程哥儿。
程哥儿看着这四四方方的锦盒,双眸弯弯:“平平,这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
程哥儿打开锦盒,只见盒中放着两个杯子以及两只牙刷。
杯子的图案以及牙刷的图案,都刻着造型可爱的鸭子图案,他的眼睛亮亮的:“平平,这是?”
“这是我专门找张工定制的,杯子和牙刷的图案是唐老鸭和他的夫人黛丝。”许泽平温柔的说道:“喜不喜欢?”
“喜欢,我真的太喜欢了。”
平平一套、他一套。
是专门的夫夫同款耶。
程哥儿高兴的抱住了许泽平的脖子,然后亲昵的赏了一口在许泽平侧脸上:“给你的奖赏。”
四个娃儿因为困,早早的就去西跨院休息了。
夫夫二人倒是留在正厅守岁。
程哥儿将新年礼物收起来,然后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新年贺礼,是灰白色的毛帽套。
上次下乡时,他就注意到平平被冻得通红的耳朵。
所以这几日特意抽空,给他做了这毛帽套。
“所以这就是你这几日躲躲藏藏的原因?”
程哥儿开心的弯了弯眼眸:“因为我想给平平一个惊喜呀~”
程哥儿原本是打算给许泽平缝制一套新的冬衣的,但是遭到了许泽平的拒绝,理由是不希望他太劳累的,故而程哥儿就单做了这毛帽套。
“我很喜欢。”
说着,许泽平就迫不及待的从罗汉榻上下去,快步走向卧室,将圆帽拿了出来往头上一戴,再把头伸到程哥儿的面前:“祥儿,帮我戴上。”
程哥儿看着许泽平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抿嘴一笑,然后将毛帽套围着帽子戴好。
“俊不俊?”许泽平一脸喜悦的看着程哥儿,眼里充满着期待。
“俊,我的郎君是最俊的。”
小夫夫蜜里调油,渡过了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大年夜。
“少主君、少主君,今晚有元宵花灯节。”夏天兴冲冲的提着蓝菜子跑进后院,大声嚷嚷着,显然是很兴奋。
过了初八后,街上也会出现三三两两的小贩出来买卖东西。
家中有个孕夫,自然是很注重饮食搭配。
所以初八后,夏天和秋天就会轮流出去采买,买不到新鲜的蔬菜水果、能够买到活鸡、活鱼这些也好。
家中有供给的猪肉,但是常常吃猪肉,程哥儿也觉得腻。
今日夏天很幸运的买了两只活鸡回来,他看着小贩挑着的三只活鸡,本来是想要包圆了的,但恰好遇上了县丞家的丫头来采买,就将另外一只公鸡让出去了。
将两只老母鸡买了回来。
老母鸡一般都是放在家中下蛋用的,若不是真的缺吃的,一般是难得遇见的。
买了活鸡,又碰到买卖黄鳝的,他又称了两斤。
买到了难见的东西,夏天只觉得开心。恰好回来的时候,又听见今日元宵节,县城会举办花灯节,这不,马上就往家里冲。
程哥儿听到夏天开心的叫嚷声,他也很开心,花灯节耶。
他放下手里缝制的小衣服,看向许泽平:“平平,我们去花灯节好不好?我保证我不去人群中凑热闹,就在边缘瞧瞧。”
程哥儿怀胎三个月余,除了嗜睡、贪嘴了些,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所以他养的极好,从前尖尖的下巴也变得圆润了。
整个人充满着阿爹的光辉,让人看上去就欢喜。
夏天还没有挨近主卧,就被秋天给逮住了,“好小子,嚷嚷什么?吓着少主君了怎么办?”
见着秋天哥这严肃的样子,夏天缩了缩脖子,乖乖的跟着他去厨房打杂。
“好。”
程哥儿看着鼓鼓的肚皮,温柔的拍拍肚皮:“宝宝,今晚阿爹带你去见世面好不好?”
许泽平听着程哥儿这话,也止不住的乐弯了眼眸,看花灯节=见世面。
他起身走到程哥儿身前蹲下,像许多爸爸一样,将脑袋贴在孕夫的肚皮上,想要听一听宝宝的反应。
结果,只听到了程哥儿肚皮咕噜咕噜的声音...
程哥儿嘿嘿一笑,用手指点点许泽平的侧脸:“宝宝,说他饿了~”
程哥儿的肚皮会比寻常三个月的孕夫肚皮大一些,但也不夸张,还没有到显怀的地步,所以夫夫二人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程哥儿胃口好,宝宝发育的好。
晚膳过后,除了两个粗使丫头,秋天、夏天、小虎都跟着许泽平夫夫出门去看花灯节了。
元宵花灯节是曹、秦、赵三家商户共同出资举办的,地点在岭北牡丹巷。
许泽平他们到达的时候,牡丹巷已经张灯结彩的挂起了红灯笼,远远的就能够听到兴奋叫好声,不用凑近就知道有多热闹。
“是在表演杂技!”
小虎惊喜的指着前方,若不是碍于走在前面的许泽平夫夫,他们都想冲过去了。
许泽平牵着程哥儿,无奈的摇头:“罢了,你们去热闹热闹吧。”
许泽平一放话,小虎、秋天、夏天就跟松了缰绳的野马,立马就撒欢了。
“程哥儿,要不要去看看杂技表演?”
程哥儿看着扎堆的人群,摇了摇头:“不了,我看见前面有卖元宵圆子的,我们去瞧瞧?”
元宵节吃汤圆自然是应景,今日家中,倒也不是说没有元宵圆子,但那个时候程哥儿说他一点都不想吃元宵圆子。
现如今出门了,又想吃元宵圆子。
这孕夫的口味,还真是一会一个变化。
“好。”
卖元宵的小贩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支着简易的桌椅,用小炉子煮着手工的元宵。
见客人上门了,老伯笑着张罗:“两位贵人,可是要来两碗元宵圆子?”
“有什么口味的?”程哥儿嗅着空气中微微泛着酒香,勾起了他肚里的馋虫。
“有酒酿圆子和红枣圆子。”因着是手工圆子,也是现做的,所以小贩夫妇也没有多做口味。
“我想要酒”酿。
“一碗红枣圆子,老伯。”
程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泽平打断了。
“老伯,多少钱?”许泽平尽量不看程哥儿气呼呼的神色,温和的向摊主咨询价格。
“七文钱。”
“好嘞。”许泽平从钱袋中数出七个铜板交给摊主,然后牵着程哥儿走向座位。
“程哥儿,等下我带你去买花灯怎么样?”许泽平用指腹轻轻勾勾他的手掌,“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程哥儿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吃酒酿圆子,所以绝对不是他想吃的,是他肚里的宝宝想吃:“不是我想吃的。”
“知道知道,我们程哥儿这么乖,怎么会想吃酒酿圆子呢?”许泽平温柔的摸摸程哥儿未显怀的肚皮:“都是宝宝不听话,不乖的撺掇着阿爹吃酒酿圆子。
程哥儿,你放心,等宝宝出来以后,我帮你教训他。
先打他几巴掌,让他老实老实。”
程哥儿听着许泽平认真的语气,眼咕噜转的飞快,立马说道:“啊,宝宝应该是听话了,他说他又不想吃酒酿圆子了。”
就在小夫夫玩笑间,老伯已经将煮好的元宵圆子端上桌了。
一个个胖乎乎的圆子看了就让人有胃口,程哥儿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递到许泽平的嘴巴:“平平,你试试甜不甜?”
就着程哥儿的手,许泽平吃下了这个胖乎乎的圆子,软糯、微甜,正好适合程哥儿口味:“甜度适宜,正好适合你。”
这时候的糖金贵,汤圆里头自然也不会加很多,也正是这般情况下,全乎了他们这些微甜口味的人。
程哥儿一口咬下,眼睛瞬间放光、软软糯糯还伴随着红枣的清甜,真的好吃!
汤圆中含有糯米、不宜消化,许泽平也没有让程哥儿多吃。
让他浅尝了四颗,剩下的就自己包圆了。
元宵过后就要上值了,当时候要忙着修检城墙,怕是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忙,所以许泽平想趁着今日,好好的陪程哥儿玩的尽兴。
“平平,你看哪里有猜灯谜!”程哥儿指着高台上挂着的那盏琉璃花灯,眼里透露出的无一不是——想要、好想要。
“那我们去瞧瞧?”
“好呀。”
“各位看官老爷,猜灯谜比赛开始。”曹老四摇着他手里的折扇,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众多书生郎:“报名费仅需五百文哦,获胜者不但可以领走这盏琉璃荷花灯,还可领走2两白银。”
许泽平看着穿着长袍的读书郎,不说多的,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这么一合计,琉璃荷花灯算它五两,外加领走的2两白银,怎么也不会亏。
果然他一开口,八成的读书郎都踊跃报名,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许泽平自然也是排队去交了报名费。
——第一轮,请各位老爷从箱子中一人拿取一张纸团。每个纸团上是一个字谜,答出者可以进入第二论,没答出者淘汰。
在曹老四的引导下,包括许泽平在内的三十个读书人依次从木盒里拿出一张纸条。
许泽平站在第二排左手边的第一位,倒也不着急。他看着手里的谜语--走在上面、坐在下面,思索三息,心里就有答案了。
想想到手的十多两银子,曹老四就觉得这门生意划算,他笑呵呵的看着各位读书郎:“现如今字谜都已经拿到手上了,请能够答出答案的书生郎留下、答不出答案的书生郎走下来。”
三十个读书人,主动退下的有五个。
“好,现在从第一排左手边第一位开始,依次念出你的字谜以及答案。”
——半个月亮,胖。
——出多一半,岁。
——走在上面、坐在下面,土。
第一轮在对答案之时,又删掉五个。
进入第二轮后,又删掉十个。
第三轮后,台上只剩下许泽平与一个穿着泛白长袍的年轻书生。
这书生看着仔细从容的许泽平,有些没底,他能够参加这花灯节,自然也是倚靠着肚里的那点墨水。
“曹老板,这第四轮怎么出题?”年轻书生,看向曹老四先提出了问题。
曹老四微微一笑:“第四轮,我不出题,由你们自己二人对答。”
“小生姓乔,单名一个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乔书生微微一躬,谦逊的行礼。
“在下姓程,单名一个许。”许泽平微微一笑:“叫我程书生就好。”
许泽平注意到人群中捂嘴笑的程哥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二人相互见礼后,开始相互出题。
许泽平观他带着简易的竹冠,就客气的说道:“乔兄,程某观你已加冠,你当年长,请你先出题。”
乔毅闻言大惊,他观程书生气质不凡、谈吐都十分的稳重,本以为他会年长几岁,却不想他还未加冠...迟疑片刻,他说道:“皇帝新衣。”
“袭。”许泽平随意的说道:“三十六个时辰。”
“晶。”乔毅继续道:“八九不离十。”
“杂。日月当空。”
“曌。种花要除草,一人来一刀。”
“化...”
二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的斗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没有分出胜负。
精彩的文斗,也引得围观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远远的许泽平也看到了涌过来的杨县丞,他也怕自己的身份显露,那就没得玩了。
于是他提议的说道:“乔书生,我们议和吧,程某要的只是那盏琉璃荷花灯,当然程某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程某可以补你二两银子。”
乔毅连连摆手的说道:“程书生,补银子就不用了,你喜欢琉璃荷花灯你就提走吧。”
曹老四看着他们有商有量的,本来还想说不合规矩,但是在许泽平威严的眼神下,原本的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到更多的人听说有两位书生精彩的文斗涌过来时,许泽平已经扶着程哥儿离开了。
程哥儿提着漂亮的琉璃荷花灯,满眼的欢喜,“平平,这个荷花灯我要留着,好好的收藏起来。”
最好,日后作为他们合墓的陪葬。
“好。”
“前面还有放荷花灯的耶。”程哥儿眼睛亮亮的,“平平,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