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眠在电话那头笑了声,“不是跟你说了吗,来参加今雨的运动会。”
不等厉潮回答,宋时眠飞快道,“我在高一十三班,二楼最里面那间,你来那里找我吧。”
厉潮只能朝他说的高一十三班走去。
道路两边是高大的香樟,哪怕已经到了深秋,可树叶依旧翠绿,连阳光也透不进来分毫,学校领导的声音通过话筒响遍校园。
“微风拂面,在这个金秋十月的季节,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下,我们将迎来……”
伴随着领导抑扬顿挫的声音,厉潮找到了高一的教学楼。
“我们迎着骄阳,永不言败,我们面对……”
他上了二楼,找到最后一间教室,抬手推开门。
“而那些热烈又勇敢的瞬间,终将会汇聚成青春最沸腾的章节……”
咔哒一声,教室门被关上,操场上领导的声音如潮水退去,世界恢复了安静。
可厉潮的心却开始了沸腾。
第137章
教室里窗帘都被拉上了,深蓝色的窗帘将教室渲染成暗沉的蓝色调,桌椅被拖拽出凌乱的痕迹,上面布满了灰尘。
这是一间废弃的教室。
厉潮站在门口,在昏暗的光线里抬头。他目光越过桌椅,像是穿过他兵荒马乱的青春岁月,落在坐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的宋时眠身上。
青年身上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头发被他放了下来,柔顺地搭在眉梢,手臂斜斜地撑在桌子上,双腿悬在空中,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清浅。
有那么一瞬间,厉潮仿佛看见了留在他青春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十七岁的宋时眠。
宋时眠跳下了桌子,他拍了拍手,和站在门口的厉潮对视上。
他微微挑眉,语气慵懒随意,“你找人的速度也太慢了,厉同学。”
厉潮喉结上下滚了滚,没说话。
宋时眠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他伸手拉开窗帘,阳光在一瞬间骤然涌进,整个教室瞬间被照得亮堂堂的,尘埃在金色的光影里起舞。
他走到厉潮跟前,微微仰着头看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厉潮张嘴,声音有些艰涩,“你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宋时眠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什么穿成这个样子?这是校服,我不穿这样穿什么样?”
“倒是你……”宋时眠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厉同学,罔顾学校的规章制度,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学校,真是胆大包天,还好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走到讲台上,从里面掏出一套校服塞进厉潮怀里,“喏,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厉潮抱着怀里的校服,整个人怔怔的,像是没缓过神来。
宋时眠拽着他出了教室,把他推到了旁边的厕所里,“愣着干什么,赶紧换啊,不然就迟到了。”
厉潮提线木偶一样的在厕所里换了衣服,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跟宋时眠一样的黑白校服。恍惚间,他有种好像自己跟宋时眠还在读书的错觉。
操场上的呐喊一声盖过一声,宋时眠拉着厉潮穿过种满香樟的大道,穿过开满桂花的小路,在十月盛放的骄阳里,朝着人声最鼎沸的地方走去。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他们汇在人群里丝毫不显得突兀。
厉潮被宋时眠拽着走,他的目光停留在宋时眠身上。看他身上落满阳光,看他眼底闪烁星光,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他的心忽然变得滚烫,心脏跳动得很快,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美妙的梦境里一般感到不真实,可手心相贴的温度却在告诉他——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操场里正在进行长跑,跑道两边挤满了加油的学生,宋时眠拉着厉潮挤进人群里。
他们穿得跟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哪怕已经二十多岁了,可看着一点也不显老,只不过优越的外表还是引得周围的学生频频注目。
宋时眠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目光,他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扭头问站他旁边的厉潮,“你猜谁会是第一名?”
长跑的赛程已经过半,此刻正是冠军角逐的时候。
厉潮看了看,回答他,“三号吧。”
“怎么会是三号?他差前面两个那么多。”
厉潮道,“他在蓄力。”
果不其然,在最后半圈的时候,三号忽然加速了。他像疾驰的风,仰着头超过了前面两个人,第一个到达终点线。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欢呼声。
宋时眠抓住厉潮的手,神情兴奋,“被你说中了,真的是三号,厉潮,你好厉害!”
被他的神色感染,厉潮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其实很容易就看出来,前面两个人虽然看似在前面,可气息已经不稳了,三号看似在后面,可明显还有余力。”
“我不管……”宋时眠道,“你就是很厉害。”
青年笑着在他身边强调,“无与伦比的厉害。”
阳光在他眼底晕开,风从头顶掠过,欢呼声如潮水退去,时光被拉长、变形,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宋时眠跟很多年前的那个厉潮说——
“在我心底,你就是无与伦比的厉害。”
几个女生推搡着靠近宋时眠和厉潮,她们看了看,最终选择看起来面善的宋时眠下手。
“你好,同学,请问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宋时眠愣了下,条件反射地朝厉潮看去,后者则缓缓抿起唇。
“抱歉。”宋时眠笑着温声道,“如果我给你们联系方式的话,我旁边这个人会不开心的。”
几个女生的视线往两人中间来回扫视了几下,然后缓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们不会是……”
宋时眠抓着厉潮的手,竖起手指朝她们“嘘”了一声,眼底荡出清浅的笑意,“别往外说哦。”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要联系方式的女生捂着嘴点了点头,然后好奇道,“你们是哪个年级的?怎么感觉从来没见过你们?”
宋时眠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敏锐,他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是外校的,偷偷跑进来玩的,别往外说。”
女生再次了然的点头。她就说,如果她们学校有这么帅的小哥哥,她没道理不知道。
几个女生走了后,厉潮问宋时眠,“为什么要跟她们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
他伸手勾了勾宋时眠的手指,“说我们是一对。”
宋时眠歪过头看他,“我们不是一对吗?”
厉潮好一会才艰涩道,“可你已经结婚了。”
宋时眠道,“结婚的是25岁的宋时眠,和十七岁的宋时眠有什么关系?”
他迎着日光在喧闹的人群里看着厉潮,举起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现在,十七岁的宋时眠在和刚成年没几天的厉潮在谈恋爱。”
他狭促地朝厉潮挤了下眼睛,“这可是早恋呢,刺不刺激?”
厉潮定定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也笑了。
“是挺刺激的。”
宋时眠问他,“那你想体会更刺激的吗?”
比赛还在继续,但宋时眠和厉潮却悄悄离开了人群。
十月已经没那么热了,风里带着凉意,废弃的教室里门窗紧锁,里面光线昏暗,陈旧的桌子在挤撞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只可惜,没人在意。
宋时眠被抱着坐在了桌子上,他双腿垂在男人的两侧,手撑在后面的桌子上,仰着头,被迫承受着狂风骤雨般的亲吻。
宽大校服下柔韧纤薄的腰肢被男人握在手里,另一只手箍着他的后脑勺,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吞咽着彼此渡过来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眠才侧过头躲过厉潮蹭过来的唇,他双眸泛着水光,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微微喘息。
厉潮侧过身让他靠得更加舒服,他的指尖从宋时眠的唇瓣上碾过。他看着上面沾染的液体,双指交叠在一块摩挲着,直到那点液体被他指尖的温度烘干。
宋时眠忽然笑了声,“你说,别的早恋的同学也会像我们这样吗?”
厉潮也笑了声,连带着胸腔也一块震动,“不止这样,可能还会做别的更过分的事。”
“比如……”
厉潮抬了抬膝盖,不轻不重地碾磨了下,“这样?”
宋时眠弓下腰,眼底的水光更盛,他扣着桌沿,肩胛骨将校服顶出一个弧度,看着消瘦得紧。
“厉潮同学……”他浓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别的学生可不会干这么流氓的事。”
而他嘴里的厉潮同学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脸部的轮廓显得更为深邃,狭长的眼眸里装着看不懂的暗沉,五官清俊冷淡,仿佛校园小说里高不可攀的学神。
在此时此刻,高冷的学神将班里最乖的学生哄骗到了废弃的教室,门窗紧锁,昏暗又脏乱的环境里,乖学生被亲得毫无反抗之力。
甚至还被强迫着做更加过分的事。
眼底这混乱不堪的一幕挑动着厉潮的神经。四周的桌椅乱糟糟的,两人的校服被蹭上了大片的灰尘,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堪的、恶劣的想法顿时变得有些无可遁形。
“别的学生会不会干更加流氓的事我不知道。”
他看着宋时眠,面容矜贵冷淡,可吐出来的话却污秽不堪。
“看见哥哥穿校服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想把你推倒,把你压在这脏兮兮的桌子上,扯开你的衣服,把你……”
“周围来来往往那么多学生,哥哥肯定会害怕被他们听到,如果我力气稍微大一点,那你是不是会忍不住叫出来?叫出来也没关系,最好让那些人都来看看你是怎么被我弄的。”
宋时眠被他说得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羞耻,甚至想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可他才刚抬起手,却听见头顶的男人又开口了。
“可我舍不得。”
厉潮语气平淡。
“我舍不得这么对你,我也不想这么对你。”
他缓缓弯下腰,抱住了宋时眠。
让他那些肮脏欲望低头妥协的是他汹涌又克制的爱意。
宋时眠垂在他身侧的手颤了颤,然后缓缓抬起,圈住了他的脖子。
等到两人离开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运动会的原因,学校这两天不限制学生进出校园,外面的小吃街来来往往的全是学生。
宋时眠和厉潮个子高,走在路上总是最显眼的那个,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有好几个学生来跟他们要联系方式。
少年少女们总是莽撞又大胆,喜欢就勇敢出击,哪怕被拒绝了也不生气。
宋时眠拽着厉潮进了一家粉馆,粉馆的生意很好,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位置。
“这家店是赵今雨推荐我的,她说这是他们学校附近最好吃的一家牛肉粉馆,看来的确名不虚传。”
就是因为生意太好了,前面两个顾客吃完的汤碗都还没收拾,桌面上看起来油腻腻的。
厉潮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才选择坐下。
“赵今雨?”
“对呀,我表妹,之前去舅舅家你见过的。她在这个学校读,我俩身上穿的校服还是她友情提供的。”
宋时眠倒了杯凉茶递给他,“待会儿吃快点,我们下午还有很多行程呢。”
说是很多行程,其实就是在学校外面闲逛。
路过两台游戏机时宋时眠眼睛亮了亮,拽了厉潮一把,“我们来玩这个。”
那是两台老式游戏机,里面的游戏都是宋时眠的童年回忆。
他找老板兑换了一箩筐的硬币,豪气地把硬币往两人中间一放,“我跟你说,就这游戏,小时候我可是我们小区的霸主,从来没人能赢得过我。”
厉潮坐他旁边挑了一下眉梢,“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三分钟后,宋时眠看着屏幕面前倒在地上的小人有些不可置信,“这不科学?肯定是因为我太久没玩,操作生疏了。”
旁边的男生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手腕,再次投了枚硬币进去,“那要再来一次吗?”
宋时眠抓紧操作杆,“刚刚是我让你的,现在我要拿出我真正的实力了。”
厉潮轻笑了声,没说话。
或许是宋时眠拿出真正实力的原因,这一回合他堪堪险胜。
就这么来来往往打了几回后,宋时眠终于发现了,他根本不是险胜,而是厉潮在让着他。
他顿时有些生气地朝他瞪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两人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好几个人,正在观望他们打游戏。
其中一个男生忍不住小声开口,“其实你刚刚那套连招错了,你不应该先放那个的……”
宋时眠看着站在身后的高中生,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伸手往厉潮头顶上一指,“他打游戏可厉害了,你们谁想和他玩?只要把他赢了?我就请你们吃大餐。”
几个高中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假的?”
宋时眠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当然是真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总不能说谎吧。”
几个女生顿时大声喊道,“让宋子恒来!他打游戏老厉害了,肯定能打得过他。”
几秒后,人群里站出来一个酷酷的男生,他把书包甩给身后的朋友,长腿一迈,顿时就坐在宋时眠刚刚坐的位置上。
还挺有个性。
宋时眠看了眼厉潮,后者也是冷着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为何,他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规则就是三局两胜,谁输了谁就请对方吃饭怎么样?”
两人都没说话,围观的一群人在疯狂鼓掌。
“好!”
于是一场游戏王的争霸就此开始,两台游戏机边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瞧着还真的有点紧张刺激的意味。
随着显示屏里的两个游戏角色打得越来越激烈,宋时眠站在厉潮身后,忍不住喊了声“厉潮加油”。
宋子恒的朋友听见了,不甘示弱也大声的喊道,“宋子恒加油!”
于是一场由打游戏引发的加油争霸也开始了。
哪怕厉潮和宋时眠没有什么朋友,但鉴于两人优越的颜值,女生都往他那边去了。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加油声竟难分伯仲。
“厉潮加油!”
“宋子恒加油!”
“厉潮加油!”
“……”
二十分钟后,宋时眠看着厉潮屏幕上的“KO”两个字原地蹦了一下,“赢了!我们赢了!”
厉潮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芒。
他抬了抬下巴,眼里流露出几分属于少年人的神采,“怎么样?”
宋时眠嘿嘿一笑。
而和他比赛的男生脸色有些臭,“你赢了,你想吃什么?”
“吃的就不用了。”厉潮站在宋时眠身边,他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行为举止里多了几分懒散随意,“你的确很厉害,只不过和我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他说得嚣张极了,只不过非但没引人反感,反而让围着他们的女生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厉潮就这么搭着宋时眠的肩膀,在众人的围观下离开了。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
落日熔金,两人的影子在街道上拖曳出长长的痕迹,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走了一会,厉潮放下手,他把手插在兜里,迎着风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笑了一下,“谢谢哥哥,今天我很开心。”
他们走过学校的大门,来到早上厉潮路经的木芙蓉花道。
粉色的木芙蓉大朵大朵的开,空气里飘荡着清浅的花香。宋时眠往前跳了两步,然后转过身背手倒着走,和厉潮面对面。
“只有今天开心吗?”
他们一个前进一个后退,风从宋时眠的发梢带到了厉潮的脸庞。
在风里,厉潮笑了。
“当然了,不止今天。”
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宋时眠停下了脚步。
“停!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厉潮依言停下脚步。
他们中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夕阳隐退,时间走到七点的时候,头顶的路灯顿时亮了起来。
光从宋时眠头顶倾泄而下,他沐浴在光里,风扬起他的校服。
“有的话酝酿了一天,直到此刻,我想我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告诉你。”
“很遗憾,二十一岁的宋时眠并没有遇到刚满十八岁的厉潮。”
“而在今天,十七岁的宋时眠遇到了十八岁的厉潮。”
“虽然只有一天短暂的相处时光,可我们一起在学校里奔跑过,一起为运动场上的同学加油呐喊过,我们像所有早恋的同学会做的一样躲在教室里偷偷亲吻,手拉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甚至还打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游戏……”
宋时眠伸出手,他摊开手掌心,面对着厉潮。
光在他眼里晕开,像融进了漫天的星光。
“那么……”
“现在这位又高又帅的厉潮同学,这位有八块腹肌的厉潮同学,这位今天打赢了游戏的厉潮同学,这位一共被搭讪了九次的厉潮同学……”
“十八岁的厉潮同学,在现在,在此时此刻,十七岁的宋时眠真挚地向你请求——”
“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无关性别,只关爱情。”
咚的一下,宋时眠一个没留神,手里的栗子掉进了火炉。
干燥的表皮和燃烧的火焰一接触,栗子瞬间就烧了起来,最后还是陆林手疾眼快地把掉进去的栗子夹了出来。
正在嗑瓜子的何灿看了宋时眠一眼,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宋小狗你干嘛呢?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宋时眠把烧糊的栗子丢进垃圾桶里,又捡了个烤好的栗子。他低着头慢吞吞地剥开壳,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栗子肉。
“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外面雨声淅沥,三人围坐在火炉前,听着火炉燃烧发出的噼噼声,将深秋的寒意隔绝。
何灿身上披了件薄薄的毯子,整个人卷缩着窝在躺椅上,舒服得都不想动一下,闻言也只是挑了下眉梢。
“是是是……没睡好,你天天都没睡好,一有心事就这么说,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宋时眠,“……”
何灿伸出脚踢了陆林一下,“赶紧给你学姐剥两个板栗。”
陆林前段时间跟着导师去国外跑了趟,回来整个人更黑了,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张脸看起来又黑又红。
他搬着椅子远离何灿,但碍于她的淫威,只能把刚剥好的栗子贡献给她。
“说好的一起来围炉煮茶,合着只有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围着炉子转,你俩舒舒服服的喝茶呗?”
何灿手里拿着贡品,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我刚做的新美甲,怎么可能会拿来剥栗子?”
她往嘴里丢了个栗子,再次看向宋时眠,“倒是你宋小狗,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我看你老公天天去上班红光满面的,也不像是吵架的样子。”
“没吵架,也没发生矛盾。”宋时眠低着头道,“反正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何灿撇了撇嘴,“你都不说就说我们不懂,我看你压根就是不想说吧。”
宋时眠没吭声,好一会,他才缓缓道,“其实是关于厉潮的病。”
说起这个,何灿顿时就精神了,她抱着毯子从躺椅上坐起来,“他怎么了?”
火星在宋时眠眼底跳动着,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忧郁。
他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跟他们简略地说了一遍,“自从我跟他表白后,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人格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消失,你们说,是不是我这个方法不管用啊?”
何灿摸了摸下巴,“按照你的说法,那个人格的执念是没有在高中跟你谈场恋爱,你那天那么做就等于是满足了他的执念,按道理不应该还这样,是不是你漏掉了什么?”
宋时眠捧茶喝了口,缓缓摇头,“不清楚,正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我才感到忧虑。之前跟医生讨论,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可现在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厉潮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陆林安慰他,“别多想了,说不定是他还没谈够呢?想跟你再多谈两天。”
三人围着火炉探讨了半天,也没探讨出什么来。
到下午到时候,消磨了半天时光的三人准备打道回府。
宋时眠没跟厉潮说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但一下楼就看见了他的车。
天空还在飘着小雨,落在脸上又冰又凉,厉潮从车里拿出一件风衣披在宋时眠身上,扭头问何灿和陆林,“天还在下雨,要不我一道送你们回去?”
三人住的地方并不顺路,何灿和陆林自然不好意思麻烦厉潮。
“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打个车比你送我们方便多了。”
厉潮知道他们大概率会拒绝,所以早就叫了车等着他们,直到将何灿和陆林送走后,厉潮和宋时眠才上了车。
空气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街上行人很少,显露出几分冬天即将来临的寂静。
厉潮给宋时眠扣上安全带,闻着他身上栗子和奶茶的味道,问他,“好玩吗?”
“还行……”宋时眠将打包的栗子翻了个出来,剥了壳塞厉潮嘴里,“就是围在一起吃吃喝喝,谁叫你临时加班去不了。怎么样,好吃吗?”
厉潮咽下嘴里的栗子,启动车子,“还行,喜欢的话下次我们俩去。”
“那还是算了吧。”宋时眠瘫倒在椅子上,“那么贵,结果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还不如直接去街上买包炒好的栗子。”
汽车安静地从路上驶过,原本变小的雨又开始变大,砸在车窗上,将干净的玻璃溅出朵朵水花。
厉潮歪头往宋时眠那边看了眼,状似无意地开口,“哥哥,我明天不用加班。”
宋时眠靠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闻言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是吗……那可以睡个懒觉了。”
厉潮顿了顿,“我准备了个惊喜,需要哥哥配合我,你会配合我吗?”
街边店铺亮起的灯经过玻璃上的水珠折射进到宋时眠眼底,五光十色的,虚幻又迷离。
看着看着,他的眼皮有些下沉,连厉潮说了什么都没听清,随意地敷衍道,“嗯,都按你说的做。”
厉潮往旁边一看,发现人已经睡了过去。
他轻声道,“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说完后,回答他的只有青年绵长的呼吸声。
于是厉潮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下着雨的秋季太适合睡觉了,宋时眠连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到的床上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床头的夜灯散发着温馨的光芒。
他推开门出了房间,厉潮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见他醒了,对方伸手解下围裙,“我刚想去叫哥哥,没想到你就醒了,快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开饭了。”
宋时眠伸手摸了摸脑袋,去了洗手间。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看厉潮神色如常的样子,估计是他想多了。
两人跟往常一样吃了晚饭,然后陆续去洗澡。
先洗完澡的宋时眠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由于他睡了一下午的原因,此刻精神得不像话,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边玩手机边等厉潮,结果对方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半天都不见出来。
于是他闲不住的开了一把游戏,这一打就打上头了,连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他都不知道。
直到男人将头搭在他的肩上,埋着脸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宋时眠才回过神来。
他侧过头往他那边匆匆瞥了一眼,“再等等,等我打完这把游戏。”
按照以往,他说完这话后厉潮就要开始闹他了。结果今天男人却乖得不行,说等他就真的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坐在他旁边等他打完游戏。
他这么安静,宋时眠反而有点愧疚,于是他匆匆结束这把游戏,把手机往旁边一丢。
“不打了,不好玩。”
厉潮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哥哥,你还记得下午答应我的事吗?”
宋时眠愣了愣,“我下午有答应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
男人无辜地开口,“下午你睡着的时候,我说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结果你一整路都没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宋时眠,“……”
很显然,宋时眠无语的表情并不能让厉潮取消这场单方面的交易。
“其实我想让哥哥做的很简单,我找了套衣服,哥哥可以穿一次给我看吗?”
宋时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要求。
随即,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厉潮这般处心积虑的样子,看来要让他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就在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女仆装、猫耳、兔耳之类的衣服时,却看见旁边的男人弯下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套衣服。
当看清那套衣服时,宋时眠彻底怔住了。
房间的光线很明亮,所以也衬得那套衣服的蓝色格外亮眼。
那是一套校服。
不是A市一中的黑白色调,而是独属于江城一中的蓝白色——
那是真正属于他的校服。
“你……”宋时眠盯着那套校服,感觉像是忽然失了声,“这校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自己的。”厉潮盯着他,“我想看你穿这个可以吗?”
他攥紧手里的校服,神色里带着紧张,“我想看你穿着它,把之前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灯光如水在头顶倾泻,窗外雨声渐歇,偶尔传来几声青蛙的鸣叫,夜色静默。
同样静默的还有宋时眠。
他的视线落到那套校服上,哪怕被主人保护得很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校服依旧能看出些陈旧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