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老实人by喜水木
喜水木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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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厉劭顿了顿才开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
他话音才刚落,江清韵的声音就从他俩身后传了过来,“厉劭你干嘛呢?又拉着眠眠跟你一块下棋了?人家刚进门,茶水都没喝得上一口,你好意思吗你?”
厉劭,“……”
刚刚在宋时眠面前挥金如土的霸总立刻秒怂。

宋时眠说要搬回去,没过几天,果真就带着厉潮搬了回去。
略显陈旧的三室一厅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哪怕他们许久未住,但厉潮定期会请人过来打扫,所以屋子里看着还算干净。
说是搬回来,其实就是小住一段时间。因此两人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并没有很多行李。
自从上次在别墅吃过饭后,A市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阴雨天气越发的多,整个城市雾蒙蒙的,由内到外的透着冷。
宋时眠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加厚卫衣,拎着袋子的手被冷空气冻得有些发白。
他站在门口打开客厅的灯,看着里面既熟悉又陌生的陈设,许久都没动作。
厉潮拎着更重的行李站在他旁边,见他许久都未动,不由得出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宋时眠摇了摇头,“只是之前看到这些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忽然变得这么清晰,还有点不习惯。”
他放下手里的袋子,活动一下有些发冷的手指,然后走到卧室门边,伸手推开了门。
里面的景象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床头柜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依旧放在原位。
不是宋时眠忘记把他们带去新家,只是他觉得,比起那个全然陌生的新家,他们可能更愿意留在这里。
他们在下楼买菜的时候恰好遇到隔壁邻居刚买菜回来,空了许久的房子忽然走出两个人来,隔壁的女主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原来是你们,你们回来了啊?隔壁空了许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搬走了。”
宋时眠笑着解释,“我们搬新家了,不过这两天打算来这边住一阵子。”
女主人热情地将买回来的橘子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几个,“刚搬过来的那段时间承蒙你们照拂,你们许久不回来,家里要是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
两人揣着橘子下了楼。
接近傍晚,外面雾蒙蒙的一片,路灯还没亮起来,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沉睡。
小区楼下是一片不怎么大的绿化带,平日,一到晚上就会有大人带着小孩在这边散步。
由于天冷的缘故,今日他们下来没什么人,冷清得只见他俩的身影。
宋时眠搓了搓指尖,把自己的手伸进男人的大衣口袋里,格外不讲理地将自己冰冷的手挤进他手心里取暖。
而后者只是顺从地张开手,慢慢地裹住他的手,将它一点点捂热。
他俩就这么拖拖拉拉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宋时眠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另一只手,像是在半空中摸索着什么,“虽然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哪怕现在让我闭上眼睛,我对这里的布局依旧了如指掌。”
“这里……”
他伸手一指,“这里有一个花池,那边有一个可以休息的长椅。”
他闭着眼睛牵着厉潮的手,两人就这么转了一个方向,“而这里,是我们出去的路对不对?”
厉潮抬眼朝前面看去,在稀薄的雾气尽头,他看到了小区的出口。
他一点点握紧口袋里的那只手,“眠眠没记错,这里的确是出去的路。”
宋时眠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底,缓缓笑了,“哪怕我记不清别的地方,也不会把这里记错了。毕竟,这个地方是你拉着我一遍又一遍走的”
这是他瞎了以来,除了家里的房间,第一次用双脚丈量的土地。
他也记不清当时到底走了多少次,直到将小区楼下的花园以另一种方式刻在了他脑海时,他也终于被迫接受了他看不见的这个事实。
“三十五次。”
厉潮忽然开口,“这个花园你一共走了三十五次。”
宋时眠扭头朝他看去,只见后者目光沉沉,“其实我那时候恨不得瞎的人是我自己。”
“那还是算了吧。”宋时眠耸了耸肩,“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陪着你在小区楼下走三十五次。”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厉潮的手掌一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再这么闲逛下去,超市都要关门了。”
虽然说是出来买菜做饭,但一走到外面,接触到冷冰冰的空气时,两人在超市门口果断地转了个弯,去了对面的火锅店。
等他们吃完火锅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宋时眠翻出以前的睡衣,打算先去洗澡。
当他拿着睡衣站在床边时,才发现床上的被褥还是夏季的薄款。家里的厚被子被放在了衣柜的顶层,他试着踮脚去够,发现还差一点距离,于是只能把在外面的厉潮叫过来
“你把柜子顶上的厚被子拿下来盖呗,我记得衣柜里有洗干净的床单被罩,当时走的时候没带去新家,你翻一翻,找出来给它们换上。”
他们才小半年不回来住,浴室的水龙头就有些坏了,不至于洗不了澡,就是出水莫名其妙地有些小。
宋时眠在里面洗了好久才把澡洗完。
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伸手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翻了翻,没看到吹风机。于是只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去找厉潮。
卧室的灯光被调成了最低档的暖光,床上放着一床刚拿下来的厚被子,衣柜的门全都大刺刺的敞开,里面的东西显出几分被翻过的凌乱。
而厉潮则背对着他坐在房间唯一的一张书桌前,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灯光打在他的背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沉默。
宋时眠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不知为何,他站在门口有点不太敢进去,只能试探性地喊了声厉潮的名字。
听见他的声音,厉潮回过头,露出半张侧脸。几秒后,他合上手上的本子,站起来走到宋时眠身边。
他拿过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拭头发,“怎么湿着头就过来了?”
宋时眠歪了歪头,只看见桌子上好像放着一个笔记本。他收回目光老实道,“没找到吹风机,所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在卧室里。”
厉潮把毛巾再次搭在他头上,转身朝床头柜边走去,“刚刚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好像在床头柜里。”
他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吹风机,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床铺,“坐着吧,我给你吹。”
宋时眠乖乖坐在他指定的位置上,眼神往桌子那边飞快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你刚刚在看什么?”
厉潮拿着吹风机的手一顿,也朝桌子上望了过去。
黑色的笔记本安静地躺在桌子上,边页被挤压出好几道褶皱,黑色的页面上落了好几处擦不掉的灰渍。
他收回目光,打开吹风机,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一个笔记本。”
他的手搭在宋时眠的头上,宋时眠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仰了仰头。他盯着那个笔记本看了一会,对它的外观实在没有什么印象,“是我的吗?”
厉潮垂眸看着他被热气熏得有些粉的眉眼,轻轻地应了一声,“刚刚找被罩的时候从衣柜的夹层里掉出来的,我不知道是你的东西,就翻开看了一点。”
他越说宋时眠就越是好奇,可他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的确想不起自己买过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男人修长的指尖从他的发缝里穿插而过,按压在头皮的力道刚刚好,再加上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宋时眠半靠在他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
紧接着,他听见头顶的男人开口了。
“是日记。”
“日记?”
宋时眠先是有些疑惑,然后又笑了起来,“不会是我小学的日记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的缘故,在他说完后厉潮没有再回应他,只是安静的给他吹着头发。
等吹好后宋时眠已经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厉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确保全部吹干后才关掉手里的吹风机。
吹风机的声音一停,宋时眠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从男人怀里直起身子,缓缓打了个哈欠,“浴室的水龙头好像有些坏了,出来的水很小,你要洗澡的话赶紧去。”
“我先把床给铺了……”
“铺床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宋时眠把睡衣塞他怀里,将人推了出去。
看见厉潮进了浴室后,他把卧室的门关上,转过身盯着桌子上那个笔记本。
他走到桌子边坐下,伸手碰了碰笔记本黑色的封面。
明明他对这个笔记本没有丝毫的印象,可当看着它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是浮现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几秒后,宋时眠缓缓吐了口气,翻开了手上的笔记本。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堆杂乱无章的字,这些字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甚至有的笔画都不能连接在一起,刚写字的小学生写得都比这个好。
可当看清上面的字后,宋时眠彻底愣在了原地。
原来这真的是他的日记。
难怪他对这个日记本没有印象。
这个本子是他瞎了之后买的,里面的日记也是他瞎了之后写的。
一个瞎子写的字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如果不仔细辨认,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可宋时眠不需要辨认,他比谁都清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压抑,愤怒,埋怨……
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藏在了这本日记里,落下的每一笔都恨不得将纸张划破,几乎快辨认不出来的字迹成了他最无力的那段时间里的发泄手段。
宋时眠伸手摩挲着上面坑坑洼洼的字迹,心底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在他度过那段最难的时间后这个日记就再也没打开过。他也不知道这个日记本被他塞到哪里去了,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却被厉潮意外发现。
和当时的无力愤怒相比,现在被发现这个日记,宋时眠心底更多的是难堪。
被人不小心看到当初的黑历史什么的……
日记越往后翻字迹就越发凌乱,如果不是宋时眠记性好,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其实看下来通篇充满了一股自怨自艾的味道,十句里就有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些对待。
宋时眠记得清上面的内容,可再次看着这些字时,却没了当时的心情。
他的心底很平静,平静到甚至还抽空冷静地思考。如果他的眼睛真的治不好要瞎一辈子的话,他能坦然的接受吗?
答案好像不言而喻。
因为他得到了比光明还要重要的东西。
厉潮去洗澡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会看桌子上的笔记本。
他倒是想把那个本子收起来,可宋时眠已经发现了它,他这么做反而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说不担心是假的,哪怕花洒的水很小,厉潮还是花了不到十分钟洗完了一个战斗澡。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宋时眠正在弯着腰铺床单,而桌子上的笔记本已经消失了。
灯光柔和,青年塌下的腰在厉潮眼底延伸出一个曼妙的弧度,他短暂地被迷失心智,忘记了笔记本的事。
铺床这种事其实宋时眠没什么经验,他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铺半天,一看发现另一端的被角根本没和被罩的被角对上,全在中间堆起。
一回头,男人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的……
宋时眠,“……”
好气啊!
他把手里头的被子一丢,还没来记得发火,厉潮就格外有眼力见地上来接过他手里头的被子。
厉家赫赫有名的继承人,家务活干得比宋时眠还得心应手,两只手臂揪着两边被角,扯着被子甩了甩,顿时就被他甩贴合了。
然后又弯下腰把有些凌乱的床单铺得更整洁,力求一丝褶皱也看不出来。
这回轮到宋时眠抱着手臂站在后面看他铺床。
他的目光沿着男人的宽阔的肩膀慢慢往下,来到的腰,然后到屁股,再到那一双大长腿。
别说,还挺好看。
铺完床自然是该睡觉了。
厉潮躺在宋时眠旁边,好几次都扭头往他那边看,欲言又止,然后又沉默。
最后宋时眠实在受不住他的眼神,翻了个身对着他,“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厉潮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难过?没有。
伤感?没有。
难堪?也没有。
那份日记光是看着前面几页内容,他的心就难受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在里面硬生生搅了一圈,完全不敢想象当时宋时眠什么都看不见,写下它们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犹豫着要怎么在不让他勾起伤心事的情况下问去这件事。
但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宋时眠就开口了,“你是想问我日记的事对吧?”
他越是积极主动,厉潮心底的疼痛就越甚。
“眠眠,其实你不想说就不用……”
“没有不想说。”宋时眠打断他,“其实不用感到难过,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早就没感觉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
宋时眠安抚的微笑落在厉潮眼底就是在强颜欢笑,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自责,“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出现就好了。”
宋时眠没想到这也能怪在他身上来,“是不是哪天世界毁灭了你都觉得你身上有一半责任?”
厉潮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世界毁灭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明白了宋时眠说这句话的意思。
“旁的人和事都跟我没关系,只有眠眠才跟我有关系,你渴了、饿了,甚至是没睡好,我都觉得是我没照顾好你。”
宋时眠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不疼不痒的,但是难以忽略。
他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了床。
他一起来,厉潮也躺不住了。他跟着他坐起来,甚至还想跟在他后面下去,但看他的目的是房间的书桌时硬生生止住了这种念头。
“你干什么?”
宋时眠拉开抽屉低着头翻了翻,“找个东西,我记得搬家的时候没带走。”
“找到了!”他面色一喜,举起手里的东西,赫然是个优盘。
房间的灯被关上,只留一盏温馨的小夜灯,宋时眠挪了挪屁股,挨在厉潮身边,把半截身子都窝进他的怀里。
他调整了下姿势,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拿起手机,把手里的优盘插进去。
“其实你刚刚看的那个严格意义上不算我的日记,这个才是。”
厉潮垂下眼,看着他打开优盘,里面的文件都是宋时眠眼盲那段时间写的翻译。文件没有几个,上面都写着名字,所以显得其中一个叫“文件夹一”的文件名很突兀。
宋时眠打开了“文件夹一”。
空气里很安静,他有点羞耻。
他实在没有勇气点开,把手机塞到厉潮怀里,“要不你自己看吧。”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拉过被子蒙住头,假装自己倒头就睡。
厉潮顿了顿,看了眼连头发丝也没露出来的某人,抬起的指尖犹豫了瞬,最终还是选择打开。
里面的日记连日期也没有,每一天写下来只有寥寥几句。
天气应该是阴,没有看见阳光。
第十五次扣错扣子,第十次撞到墙角。
出太阳了,外卖的汤全洒在衣服上,损失外卖加一件衣服,以及请阿姨拖地的额外花销。
还是大太阳,在小区楼下的阶梯上摔了一跤,然后知道了无障碍通道这种东西。
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这年头盲人也成了打劫对象了吗?简直是丧心病狂。
天气雨,我感觉快坚持不下去了,写日记也没用了。
不知道是什么天气,隔壁搬来了新邻居,他给了我一盘洗好的水果,还邀请我吃了一顿饭。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如果是图我的财,死之前吃到了一顿好吃的饭,好像不亏。
从这里开始,邻居的身影在他的日记里出现得格外频繁。
天气晴,阳光很好,为了奖励我在楼下走了一圈,邻居先生竟然给我点了个蛋糕。
很可惜,我看不见蛋糕长什么样,但不小心摸到了邻居的手。
嗯,有点大。
邻居先生好像格外不善言辞,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含糊不清地跟我说了“li”。
厉?李?
我喊他李先生,他没反对。
我摸到了他的身高,好像比我高一点。
下雨了,今天的认路环节被迫取消,我和李先生坐在楼下的咖啡馆里喝咖啡。
他好像喜欢冰美式。
咚的一下,厉潮仿佛听见了心跳骤然强烈起来的声音。
他盯着上面的字,心里有个声音在跟他说不要想歪,可脑袋根本控制不住。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在意到甚至要把他的喜好写进日记里?
他屏住呼吸,接着往下看。
雨,又是雨。
好像自从我认清小区楼下的路后,李先生就不怎么回来了,有时候一个星期也碰不到一次。
放晴了,李先生回来了,我像朋友一样打趣问他哪里了?是不是有女朋友去约会?
他沉默了。
沉默是什么意思?
默认吗?
大晴天,太阳刺得我眼睛疼。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对李先生了解得可真少,甚至只知道他姓李,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之前相处的时光好像是我的一场梦。
还是晴。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有喜欢的人吗?
他说有。
下雨了。
到此为止吧,宋时眠。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厉潮怔住。
当邻居的时候,和宋时眠越相处,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跟他说话,可又怕自己露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选择沉默。
可沉默已经压制不止那些狂热的感情,他怕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能选择远离。
当宋时眠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感到的不是窃喜,而是害怕,害怕他是不是知道了他内心龌蹉的想法。
可对着他的脸,他说不出否认的话。
他咬着牙承认了,等着他的发落。
在他承认后,青年的表情变成了他看不懂的沉默,然后和他越来越疏远。
厉潮那时候心如死灰的想,他终究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可如今……
他看着手机上的字,就那么短短几则日记,他看了又看。
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
曾经语文能考一百三的学霸开始怀疑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的吧?
大概是的吧?
最终是默默装睡的宋时眠没忍住掀开被子露出两只眼睛,“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完吗?”
“看完了。”
厉潮虔诚地放下手机,眼神里带着让宋时眠有些害怕的狂热,“眠眠……”
想着日记里的那些内容,宋时眠从头到脚都浮现出一种名为羞耻的情绪。
“你……你别多想,我那时候就是不懂事,没经历过什么情情爱爱,所以见一个对我好的男人就忍不住动心。”
厉潮顿了顿,问了个很刁钻的问题,“那如果出现的是别人,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他?”
真是个好问题……
宋时眠抱着被子思考了会,毕竟他又看不见,不存在什么看脸的说法,要是换别人像厉潮那么对他,说不定还真的……
他还没想完,就被男人捏着脸啃了口。
“不准想。”
宋时眠捂着脸,觉得有些委屈,他自己问的问题,现在反而让他不准想。
厉潮又问他,“那你当初怎么会忽然去相亲?”
他看向宋时眠的眼神很不善,只差没说他前脚还在日记里说喜欢他,后脚就去相亲了。
宋时眠默了默,在厉潮略带威胁的眼神下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你都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为了摆脱失恋的痛苦,我决定听取朋友的意见,开启新生活,忘记前尘往事。”
其实他相中厉潮的主要原因是他给他的感觉跟邻居李先生很像。
但这事万万是不能跟厉潮说的。
因为厉潮此刻的表情就像失去了几十亿的大单子那样沉痛。
几十亿的大单子算什么?
他失去的可是老婆!

第二天一早,厉潮在浴室里叮叮当当地修花洒。
明明这些事只要他说一声就会有无数人替他完成,甚至把浴室拆了重建都可以,但家里的事厉潮向来都喜欢自己动手解决。
为了方便干活,他只穿了件背心,站在狭小的浴室里,头都快顶着天花板了,花洒的水将他的衣服打湿大半,藏在里面的肌肉半遮半掩,满屏的荷尔蒙。
这可惜,这诱人的风景无人欣赏。
唯一能欣赏的主人早上一起来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厉潮只能一个人埋着头叮叮当当。
他把花洒卸下来,发现是里面的出水口由于长时间不用,被堵住了。就在他思考要去买什么牌子的疏通剂的时候,门铃响了。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几乎快湿透的背心,回到房间翻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才去开门。
透过门铃,厉潮看见了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宋时眠。他以为他忘记带钥匙了,没作多想就开了门。
门口,青年手里端着水果,浅色的毛衣柔和得像初冬刚升的太阳。
还没等厉潮开口,宋时眠就举起手里的水果朝他露出一个笑,“你好,我是刚搬来的邻居,以后请多关照。”
厉潮被他笑得短暂地迷失了下心智,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
宋时眠打断他,不动声色地从他外套没盖严的胸膛上扫过,“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厉潮只能将来拜访的邻居请进家里来。
青年看着温和有礼貌的样子,却是个自来熟的,一来就把手里的盘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随手拿了个葡萄递到厉潮嘴边,“你尝尝,这个葡萄是从老家带来的,可甜了。”
厉潮低头看着他手里的葡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葡萄是昨天吃完火锅回来买的,还是他洗的。
但被宋时眠的目光盯着,他只能就着他的手吃完了这颗从老家带来的葡萄。
“很好吃。”
宋时眠顿时满意了。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然后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对了,我叫宋时眠,你叫什么名字呀?”
厉潮再迟钝也明白了宋时眠想要干什么。
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只会老实又木讷的开口。
“厉潮。”
“厉先生……”宋时眠不动声色地靠近他,近到他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潮湿的水汽,还有从一身紧实的肌肉里散发出来的男人味。
“厉先生是一个人在家吗?你的另一半呢?”
“我……”
厉潮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不应该有另一半。
可对面的青年好像并不在意他的答案是什么,仿佛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问完探头往浴室那边看了眼,“厉先生刚刚在忙什么呢?”
厉潮老实道,“修花洒。”
宋时眠星星眼,“厉先生好厉害。”
“……”
厉潮有些沉默,开始思考自己人格分裂演戏的时候宋时眠是不是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参考情节的恶劣程度,宋时眠应该比他的心情还要糟糕。
宋时眠又问,“那厉先生修好了吗?”
厉潮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外套下的背心被捂得快发潮了,“还没。”
“那我可以看看吗?万一以后我家的花洒坏了还能吸取吸取经验。”
按照一般剧本,第一次见面的陌生邻居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厉潮应该拒绝的。可宋时眠的眼神太过于炙热,就这么看着他时,他顿时所有理智都没有了。
等厉潮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脱了外套,穿着那件湿了的背心接着在浴室里鼓捣花洒。
宋时眠半蹲着在他旁边,毛衣宽松的领口下是如白玉般修长的脖颈,朝他倾身的时候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厉先生好厉害,居然会修花洒,我这么多年来都学不会。”
“还有你的肌肉好漂亮,你平时健身吗?我也想拥有你这么完美的身材。”
厉潮在一声声夸赞中逐渐迷失自我,咔嚓一声,把手里的胶管掰成了两节。
宋时眠嘴角抽了抽。
男人把手里的胶管一丢,然后不经意展露出自己的腹肌。
青年就这么蹲在他面前,探过身子靠近厉潮,伸出修长洁白的指尖,“我可以摸摸吗?我还没有见过像厉先生身材这么完美的人呢。”
厉潮盯着那根白皙的手指,被指尖上的那点粉给迷了心智,咽了咽口水,默默点了点头。
明明衣服是湿的,可男人身上的温度烫得有些吓人,微凉的指尖触上去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宋时眠是被热的。
而厉潮……
漂亮的青年眼睛向下一扫,无辜的笑着道,“厉先生,你的手机立起来了。”
厉潮扯过丢在一边的外套盖在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再摸一下。”
宋时眠,“……”
美得你。
他收了手,有些嫌弃地在衣服擦了擦,站起来眼神围着屋子转了圈,然后落到敞开门的卧室里。
“厉先生结婚了吗?怎么没有看见你妻子?”
厉先生用坏掉的花洒洗了把脸,拎着还在滴水的花洒也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原本搭在他腰上的外套滑了下去,就这么直愣愣地对着宋时眠。
男人肩背宽阔,眉目清冽,垂着眼看过来的时候充满了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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