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老实人by喜水木
喜水木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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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眠,“……”
他道,“你开心就好。”
他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又被摇醒了,“如果我长得很丑呢?”
宋时眠只想给他一脚。
“能有你初中的时候丑?”
这回轮到厉潮,“……”
他强势地把人困在怀里,“我不管,不管我是丑是美你都不能抛弃我。”
宋时眠被他闹得睡意都没了,闻言好奇道,“真的不好看?”
想想也是,他初中那么胖,胖子变瘦身上的肉都会变得很松,身上的肌肉后天可以练,脸就没办法了。
厉潮有些沉默。
而他的沉默在宋时眠心里就是默认。
“好了……”他伸手圈住男人的腰,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肌里,“都老夫老夫了,还能离了不成?再说了,你身材这么好,丑点怎么了?”
他没忍住摸了摸,“看看这大胸肌,看看这八块腹肌……”
实名羡慕。
可惜他是个弱鸡。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宋时眠的眼睛从出生以来视力就不太好,世界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黑暗。
在沉入黑暗的很多个夜晚里,他都在幻想,幻想当他能看见时是副怎样的光景?毫无疑问的是,每次当他幻想的时候,心里都是无比雀跃激动的。
当然了,比起幻想,二十多年的经历让他更倾向于接受现实,接受他这辈子就这样的现实。
所以他完全想不到,那些他曾经只敢在梦里奢求的场景,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在取下纱布的这一刻,他以为他会兴奋,比他刚知晓能看见这个消息时兴奋百倍。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医生的动作很轻,随着纱布一圈又一圈落下,他能感到有细微的光亮隐约透了进来。
像是错觉一般,他感觉有风透过纱布吹进双眼,二十多年的枷锁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卸下。
还剩最后三圈时,医生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宋时眠摊开双手放在眼前,如实道,“我看见了光,还有……”
他曲了曲手指,“影子。”
“闭上眼睛吧。”医生道,“我取下最后三层,一开始接触光源你可能会不适应,最好还是闭上眼缓冲一下。”
宋时眠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空气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最后一层纱布也取了下来,青年长且直的眼睫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一只干燥的大手蒙上宋时眠的眼睛。
一直没出声的厉潮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会感觉难受吗?”
宋时眠摇了摇头。
“好了,你可以试着慢慢睁开眼睛了。”医生道。
宋时眠抓着厉潮盖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这会终于感觉有点紧张了。
“我、我等会是不是就要看见你了?”
“不是等会。”厉潮回答他,“是现在。”
宋时眠呼吸一滞。
完了,更紧张了。
“要我现在松手吗?”
察觉到眼睛上那只手缓缓移开,宋时眠连忙抓回去盖住,“再等一会,我做会心理准备。”
今天厉潮出现的是主人格,闻言笑了声,没说什么,安静的等着他。
宋时眠在心底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地把厉潮的手移开。
眼底蒙上一层光,但因为窗帘都被拉上,光线并不刺眼,但对瞎了大半年的宋时眠来说,这点光已经足够他欣喜若狂。
他眼睛颤了颤,一点点地缓慢睁开。
他眯了眯眼睛,缓了快半分钟才适应这昏暗的光线,他的世界仿佛瞬间被拉亮了灯,从未如此清晰过。
清晰到他甚至能看见墙角盆栽叶子卷曲的弧度。
他的目光缓慢往前移,一张脸顿时闯入了他的视线。
宋时眠在看见那张脸时顿了顿,心底涌出一股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想法。
那是一个个子有些高的男人,拥有一张微胖的脸,脸上的五官说不上丑,但也算不上帅,头发偏栗色,有些卷,好像有外国的血统,眉目有些深邃,正蹲在他面前,紧张地看着他。
宋时眠顿了顿,伸手扶上男人的肩膀,张嘴正欲开口,忽然他的手被一把扯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双手掰着他的肩将他硬生生地换了个方向。
男人早上刚进行完一场跨国会议,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从宋时眠的角度,入眼处尽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双大长腿就蹲了在他跟前,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别看他,看我。”
是厉潮的声音。
啪唧一下,宋时眠大脑宕机了。
厉潮盯着他。青年的眼睛很好看,透着像琥珀一样的光泽,往日里没了光彩的瞳仁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伸手,想碰一碰他的眼睛,可刚举起又克制地放了下来。
见宋时眠不说话,他又问了句,“看得见我吗?还是说眼睛不舒服?”
说完探他过头凑近宋时眠,想看看他究竟哪里不舒服。
厉潮的五官生得偏冷硬,眉骨高,眼窝深,眼睛狭长,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高冷得不像话,因为担心宋时眠,他抬手钳着宋时眠的下巴,压着眉朝他靠近。
这动作,这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要给他看眼睛,倒像是下一秒就能掐着他的脸亲下来。
再配上这张脸,这冲击力直叫宋时眠头皮发麻。
在厉潮即将挨着他的瞬间,他猛地回过神,啪地一下打开了男人的手,像兔子一样往后蹿了一大截。
而后者则举着被他打掉的手,表情有些僵。
宋时眠的耳根红得不能看,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厉潮,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哎呀!”
从一开始就蹲在地上的医生咳了咳,打破两人奇怪的氛围,“看来宋先生恢复得很好。”
听着他的声音,宋时眠才知道他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合着自己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厉潮朝医生看去。
医生站起来,“我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不过记得明天去做检查哦。”
宋时眠压根没听清医生在说什么,他缩在沙发的一角,抬眼往男人那边看了眼,又看了眼。
有点怪,再看一眼。
然后就被当场抓包。
和那双冷淡的眼睛对上时,他浑身都僵住了,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厉潮走到了他跟前。
他将手搭在宋时眠膝盖上,蹲在他跟前,和他们之前的姿势一样。
不过他生得高大,半蹲着视线几乎快和宋时眠平行。
“不喜欢我?”
“我……”
宋时眠张嘴,对上他狭长的眼眸以及那高挺的鼻子以及那性感的唇,又失了声。
“……”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他的脑子里的想法全是:
他竟然和这么一张嘴亲过嘴,那么优越的鼻子还顶过他那里。
他视线往下,看着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
那双手也很好看,指节修长有力,也很大,很轻松地就把他的膝盖包裹在手心。
就是这么好看的手,不仅摸过他,还……还……
宋时眠涨红着脸把厉潮的手扒拉开,更加不敢看他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你让我先缓缓……缓缓……”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老公会这么帅啊,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厉潮?
厉潮不懂他的想法,以为他是在拒绝他。他抿着唇,神色更冷了。
宋时眠瞥见了他的神色,磕巴着解释,“没、没有不喜欢,我只是还不适应。”
他干笑一声缓解尴尬,“我没想到你和以前差别会这么大。”
听他这么说,厉潮的神色才变得柔和,他看了眼青年红透的耳朵,在心底轻笑了声,弯着腰故意把自己的脸凑近他,“那讨厌我吗?”
两人靠得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似乎只要他抬头就能和厉潮亲上。
宋时眠往后缩了缩,活像一个被小混混调戏的良家妇女,恨不得融进沙发里面。
“不、不、不讨厌。”
这下不仅耳朵,连脸也红了。
见他仿佛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厉潮终于放过了他,他去厨房给他做午饭,给他点时间缓冲。
宋时眠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无声呐喊。
啊啊啊啊!宋时眠,你个废物!
那是你老公,你害羞个什么劲?!
他把抱枕蒙在脸上,施于拳打脚踢的酷刑,发泄了一通后,宋时眠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成年人了。
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厨房的方向。
厨房的玻璃门没有关,他能很清晰地看见厉潮系着围裙在做饭。
那优越的大长腿,那宽阔紧实的背部,那娴熟的刀工……
他没忍住拿起手机悄悄拍了张厉潮做饭的背影发给何灿。
【图片】
【嘿嘿!我老公。】
何灿秒回。
【!!!】
【谁?】
宋时眠往厨房里又看了眼。
【嘿嘿嘿!我老公呀,帅不帅?】
【看背影是挺帅的,真是你老公?】
【那不然呢?都跟你说他一米八、八块腹肌了!】
宋时眠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何灿回他六个点。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我靠!你照片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拍的?】
宋时眠抱着抱枕坐起来。
【当然是我拍的了。】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眼睛好了。】
下一秒,何灿的视频就弹了出来。
宋时眠对着屏幕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鸡窝头才接了视频。
屏幕里的青年举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中午好呀学姐。”
何灿看着他,眼睛有点红,“我这里都快晚上了,好个屁!”
骂完后她又有点哽咽,“真看见了?”
“真看见了,你今天穿的这身红裙子很好看。”
何灿这回真的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出来,“什么时候?”
宋时眠眨了眨眼睛,“就刚刚摘的纱布,没给你们说,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
厨房里的厉潮扭头。
青年抱着抱枕没什么形象地坐着,脸上带着笑,说话噼里啪啦的,像只欢快的小鸟,完全看不出刚刚腼腆局促的模样。
他失笑,接着处理手上的食材。
等厉潮做完饭的时候宋时眠正捧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的。
他和何灿没打多久就挂了,正拿着手机刷视频。他大三后就没怎么刷过视频,此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上头,一刷就停不下来。
正刷得精彩,手机忽然被一只手给抽走了。
宋时眠愣了愣,抬头看去。
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手机关了,垂着眼看他,“刚好就看手机,眼睛不想要了?嗯?”
那声“嗯”低沉悦耳,带着点宠溺又无奈的语气,仿佛在责怪不听话的小朋友。
好听到犯规。
宋时眠耳朵又红了。

这顿午饭是自两人结婚以来吃过最安静的一顿。
没了其它人格的加持,厉潮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往日里都大部分都是宋时眠在说,厉潮听着。现在说话的那个人忽然噤了声,吵闹的饭桌顿时就变得安静起来。
厉潮下意识地夹菜放到宋时眠的碗里,见他眼神闪躲后才想起来他眼睛已经好了,以后这些琐碎的事也轮不到他做了。
不知为何,他心底涌上一抹怅然的情绪。
宋时眠倒没对他的举止有什么疑问,他吃惯了厉潮给他的东西,哪怕眼睛看见了,可养成的习惯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戒掉的。
他眼神闪躲纯碎是因为不习惯。
哪怕是他之前没瞎的时候,视力也没这么好过。
眼前的一切太清晰了,清晰到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厉潮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就连他垂下来的睫毛都在他眼底根根分明。
太奇怪了。
这种感觉对宋时眠来说就像是习惯了看别人穿上衣服的样子,忽然间所有人都脱了衣服大刺刺地在他跟前裸奔,让他感到格外地别扭。
厉潮察觉到了他异样的情绪,收回手,“还是不习惯?”
他的声音还是宋时眠熟悉的声音,半天过去,终于让他找到点这人是他结婚丈夫的感觉。
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你知道的,我之前看什么都不清晰,如果说之前是流畅的清晰度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蓝光高清,说实话,有点奇怪。”
厉潮不动声色地给他夹了个鸡翅,安慰他,“刚开始不习惯是正常的,多适应两天就习惯了,今天天气很好,医院旁边是一个公园,下午检查完要不要出去逛逛?”
宋时眠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可以吗?”
厉潮看着他的眼睛,喉结滚了下,忽然很想亲他一下。要是在以前,他想亲也就亲了,可想着两人现在的氛围,他还是忍了下来。
“没有什么不可以,检查完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出院了。”
因为下午要出去逛的缘故,宋时眠很兴奋,吃完午饭午觉也不想睡,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台边,仰头看着太阳。
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看着太阳,看着在阳光下金灿灿的世界。
今天天很蓝,他们所在的楼层高,没什么建筑物阻挡,一眼望去,全是澄净的蔚蓝,连云也见不了几朵,偶尔有飞机从上空掠过,拖出长长的尾巴,像风筝断掉的线。
宋时眠伸手,隔着玻璃碰了碰蓝天。
原来天是这样的,干净、纯粹,而不是像蒙上一层纱的粗糙颜色。
他忧郁的姿势维持了没几分钟,一个墨镜就架在了他脸上,“大中午的直视阳光,看来有些人是真的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眼睛。”
宋时眠扶了扶眼镜,很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
厉潮拖了张椅子坐他旁边,他也仰着头,跟他用同一个姿势看着天。
宋时眠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回了头,继续盯着天空。
“说实话,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抬手遮住眼睛,“多神奇啊,我昨天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不过半日的工夫,就能重见光明了。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一个梦啊?然后梦醒了,发现自己还是个瞎子。”
厉潮直起身子,朝他道,“你扭过头来。”
宋时眠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手,朝他扭过头。下一秒,男人干燥的唇就落在他的唇上。
很轻的一个吻,唇与唇的相碰却让宋时眠的内心忍不住荡了下。
“在梦里,我也会这样亲你吗?”
宋时眠后知后觉的微微涨红了脸。
他羞涩的表情格外有趣,厉潮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所以这不是梦,你不必过于沉溺今天的阳光,因为在明天、后天,甚至是往后的很多年里都会有阳光,它们会在你抬头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照进你眼底,照得你眼睛生疼,直到厌烦为止。”
他的表情太过于冷静,宋时眠心底的那点不安也渐渐消散了。
两人机接着晒太阳。
晒了会,宋时眠没忍住侧过脸看了眼厉潮。
男人像是能察觉他的目光一样,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就扭过头和他对视上。
两人对视过很多次,可每次被他看时,宋时眠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漏掉一拍。
他出生于普普通通的家庭,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普普通通,而他自己在父母溺爱下性子温吞又慢热,全身上下没什么锋芒。
可厉潮不一样,他看上去完全褪去了年少的影子,变得强势冷硬,虽然在宋时眠面前把自己的锋芒和脾气完全收敛了下去,但他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冷意。
更别提他长了这么一张脸。
身上穿的衣服全是定制款,款式简单,但看起来很高级,他人长得又高,穿上那些衣服跟模特似的。
此刻他嫌太阳晒,戴了顶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朝宋时眠看过来时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里面那双如墨般黑的眸子,举止里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宋时眠缩了缩下巴。
他有个秘密,他有潮人恐惧症来着。
别看他在网上浪得紧,可现实里要是遇到厉潮这种气质、这种穿搭的人跟他说话,他比兔子溜得还快。
可现在,他现实里最不敢说话的人是他老公?
这世界果然还是癫了。
午后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厉潮见他半天不说话,阖下眼又把帽子拉低了点,让它完全挡住阳光,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怎么了?”
他的手就这么垂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指尖靠着宋时眠的衣角,帽檐下的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身上传来好闻的气味。
宋时眠,“……”
宋时眠默默红了脸,悄悄把自己的椅子往另一边挪了挪,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轻了轻嗓子,不敢看厉潮,“没、没什么,你困了就去房间睡。”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眠眠不睡吗?”
“我……”宋时眠朝他那边飞快地看了眼,吸引他眼球的是男人伸长着暴露在阳光下的脖子,凸起的喉结很突兀,莫名地带了几分性感。
等了好一会,厉潮也没等宋时眠“我”出来,他喉结上下滑动,笑了声。
“你什么?”
“咳!”
宋时眠猛地把头扭过去,“我我我还不困,你、你先去。”
“哦,那我也不去,我陪眠眠。”
宋时眠,“……”
他想逃。
太阳越来越晒,宋时眠每天都睡午觉,坐了没一会生物钟就让他变得昏昏欲睡,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脑袋一歪,险些栽了下去。
关键时刻一只手接住了他的脑袋。
青年软趴趴地倒在男人怀里,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条件反射地把手抱了上去,他在他怀里拱了拱,开始嫌弃椅子太硬了,迷迷糊糊地抱怨,“抱……”
厉潮很轻松地就把人抱了起来,他看着两张椅子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又看了眼毫无防备靠在自己怀里睡过去的某个人,无奈叹息。
“这会又不怕我了?”
宋时眠醒的时候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懵,他翻爬起来,看着底下的床陷入了沉思。
总不能是他睡着的时候梦游回来的吧?
其实在家他也老爱迷迷糊糊睡过去,每次都是厉潮把他抱到房间,所以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往日里没什么感觉的举动,一旦带入厉潮那张脸……
他只要想着厉潮顶着那么一张脸,像伺候老妈子一样给他脱鞋、脱袜子、脱衣服……
宋时眠猛地打了个哆嗦。
人嘛,都是视觉动物。若是自家老公长得差一点,宋时眠还能安慰自己他对他那么好是应该的,毕竟他又不帅,可现在这种情况,饶是宋时眠脸皮厚,都得问问自己凭什么了。
他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他小时候对他那么好,厉潮报答报答他怎么了?
又翻了个身。
再说了,他又没强迫他,看他做那些做得心甘情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怎么了?
宋时眠成功地安慰好了自己,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出了房间。
厉潮正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回来,瞧见他一头鸡窝,忍不住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一个小时而已,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宋时眠摸了摸,摸到了自己快冲到天花板上去的头发,他极快地扒拉了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小心在床上滚了两圈。”
捏着单子的男人走近他,很自然地将他没整理好的头发给理顺。
宋时眠眼观鼻、鼻观心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
厉潮垂看看着他泛红的耳尖,伸手捏了下,“还害羞?”
宋时眠被他捏了个激灵,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他手忙脚乱地撑着男人的胸膛把头拔出来,嘴硬道,“没、没害羞,就是不习惯。”
见他要离开,厉潮忽地一把揽住了他的腰,把人再次带回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在宋时眠红透的耳尖上咬了口,“半天过去了,眠眠还没习惯吗?知道的我们领了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熟呢。”
话是这么说,可听见和看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2D忽然变成3D的刺激感谁懂?
宋时眠艰难道,“你再给我几天,我适应适应……”
厉潮垂眼看他。
估计宋时眠这辈子的害羞劲都用在了这天,跟他相亲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厉潮不是第一天跟他认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可越看他这样,他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其实我知道一个快速拉进距离的办法。”
宋时眠抬头看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
男人的眼神慢慢暗沉下去,语气里带着他都没察觉的诱哄。
“亲吻可以快速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所以……”
“眠眠要跟我试试吗?”

宋时眠下楼去做检查的时候像一个鹌鹑一样跟在厉潮身后,他眼睛里的水汽还没消散,唇色嫣红,一看就是受了欺负。
厉潮走在前面带路,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宋时眠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他捂着额头,往前面看了眼,“到了?”
“没。”
“那你怎么……”
厉潮转过身盯着他,“我只是在想,我刚刚好像用错了方法。”
什么方法?
宋时眠愣了愣,终于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口腔被强势侵占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温热、强势,他被攻击得节节溃败,到最后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其实也不是没有亲过,只是睁着眼睛被亲他还是第一次。
还是那句话,太奇怪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对方的眼睛和鼻子,交错的气息粘稠,在呼吸间,他能清晰地看见他每一个情动的表情。
明明是身经百战的躯体,可这会宋时眠很轻易地就被亲软了腰。
站在他跟前的男人眉梢挑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慢悠悠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没亲够?那下次我多亲……”
医院下面的过道里人来人往的,他两又是华国面孔,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虽然厉潮说的是中文,他们大概率听不懂,但宋时眠还是有种在大街上当众调情的羞耻感。
看眼厉潮还要说,情急之下,宋时眠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可别说了。”
厉潮也不反抗,就这么站在原地让他捂,从眼底泻出一点笑意来。
宋时眠盯着他看了会,见他似乎不会乱说后才松开了手,他叮嘱他,“你可别乱说,这在外面呢,你怎么把家事往外说?”
厉潮没说那些让他难为情的话,只是道,“捂我嘴的时候又不害羞了?”
宋时眠恼羞成怒地往他脚背上踩了一脚,“我没害羞,我只是不适应!不适应!懂吗!”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鞋背上的脚印,老实了。
“懂了。”
宋时眠这才勉强满意他的态度。
检查的项目不多,再加上医院费用昂贵,住院的病人并没多少,要不了多久就做完了。
等到明天结果出来,如果都没问题的话,宋时眠就可以出院了。
做完检查后,两人去了厉潮说的那个医院。
此时刚好到傍晚,太阳还没落山,但温度并不高,公园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散步的老人。
宋时眠和厉潮混迹在人群里。
厉潮伸手牵住宋时眠的手,宋时眠微微僵硬了瞬,但没挣脱开。
他微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去,高大的梧桐在风里发出飒飒的声音,枝叶的缝隙里,阳光宛如细碎的星子在闪耀。
很平常的景色,宋时眠却忍不住驻足观赏。
“好漂亮。”
厉潮侧着头看他,认同道,“的确很漂亮。”
所有地方的公园都大同小异,不同的植被景观,附带一个人工湖,除了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并不多。
宋时眠就像一个到了年纪的中年人一样,遇到一棵好看的树要拍照,看见一朵好看的花也要拍照。
阳光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他弯着腰给在宽大叶子上栖息的甲壳虫来了张特写。
而在他身后,厉潮举着手机,将他的样子框进了窄窄的相框里。
后面走累了,他们就坐在沿着人工湖建的阶梯上。
远处是山,近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水鸟扑腾着翅膀飞远。
宋时眠把手撑在后面,仰头往前面看去,一个滑滑板的少年从他们旁边疾驰而下,在即将碰到栏杆的时候灵巧地在平地上转了个湾。
他没由来地笑出了声。
“好平常的景色啊,却是我这辈子差点就看不见的。”
他扭头朝厉潮认真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那个滑滑板的少年抱着滑板往上走,看见旁边两张不一样肤色的脸时愣了愣,等他看清宋时眠的脸时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在这个大部人轮廓深邃的国度,宋时眠这种柔和的长相反而却是最受欢迎的。
少年犹豫着想往他这边走来,忽然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宋时眠的手,恰到好处地露出两人手上的戒指,看向少年的眼神带着冰冷的警告意味。
猝不及防被他抓住,宋时眠愣了下,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个抱着滑板离开的少年。
“怎么了?”
“没事。”
厉潮收回目光,问他,“怎么忽然要谢谢我?”
宋时眠老实道,“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你,我的眼睛不可能好这么快。”
“是啊……”男人笑了声,“所以说,你得要好好谢谢我。”
宋时眠以为他会说他们是夫夫,他怎么说这种很见外的话,没想到却这么容易就把这个人情给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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