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对你很不好?”
宋时眠看不见他阴沉的脸色,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脸色涨红,“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你可以跟我说说关于你的事吗?时间太久了,我对以前的事记得不是很清楚。”
看着他低头擦眼泪,厉潮握紧手里的筷子,脸色难看得不行。
见他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太敢问,好半响才压抑住心底的戾气,垂下眼睛。
“我和学长不熟,其实没什么好讲的。”
宋时眠道,“那只是我对你不熟而已,我看不见,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所以才不太记得,但只要你跟我说说,或许我能想起来你是谁呢?”
对面陷入了沉默。
于是宋时眠不动声色道,“哎……我的日子已经这么艰难了,还以为能碰到一个可以述说心事的人,没想到是我多想了,你连这个都不愿意跟我说,可能在你心底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我不是……”厉潮张了张嘴,最终泄气一般地开口。
“我和你真的不熟,可能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我偷偷见过你几面而已。”
宋时眠边吃边听他讲。
其实厉潮没什么好讲的,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他总以为宋时眠会在原地等他,可事实告诉他,停滞不前的其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我第一次见学长是在学校的宿舍楼下,九月的天气,你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半袖衬衫……”
宋时眠笑了声,“怎么久过去,连我穿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嗯。”厉潮很轻的应了声,“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包括你穿了什么,和谁在一起。”
宋时眠顿了下,“什么?”
“我记得他的名字,林季同。”
“他们都说你们是一对。”
听他说完后,宋时眠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究竟是听谁说的?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一对?”
见他否认,厉潮眉梢微动,不动声色地往宋时眠那边看了眼。
“大家都这么传,我还看见你们一起去吃饭了,很开心。”
“我……”他垂下眼,声音有些轻,“我看见有人问林季同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他没否认。”
这回宋时眠是真的愣住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大三那年三月份的时候。”
宋时眠仔细回想了下,好像那段时间大家对他和林季同的态度有些奇怪,每次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揶揄的声音,可等他去问,又什么都不说,着实让他疑惑了段时间。
“我不知道。”他道,“我跟林季同之间没什么,从始至终只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我以为是因为我俩走得太近了,所以大家才会多想。”
他问厉潮,“你确定你是真的听见别人问他,他没否认吗?”
对面的男生低垂着眼,眼底泛起一丝冷意,“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让大家别当着你的面问,你脸皮薄,会不好意思。”
他这么说,跟默认有什么区别?
宋时眠听完后,面无表情地咽下厉潮夹给他的藕,“我知道了。你别多想,我跟他没什么,和他关系好也只是因为大二的时候他救过我。”
“嗯。”厉潮应了声,声音听着乖得不行,“我相信学长,是他恶意宣传你们的关系,我才不生气呢。”
这些事宋时眠是真的不知道。
他一直在想,明明厉潮都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他?现在想来应该是听到了林季同说的那些话,误以为他跟林季同在一起,以他那个自卑的性子,所以才一直不敢来见他。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心软。
不仅心软,还心疼。
而心软的结果就是:吃完晚饭,他被清纯学弟推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根本舍不得推开。
学弟压在他身上,脸离他很近,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空气里的氛围忽然变得黏腻起来。
“学长,你丈夫经常不在家,一个人的夜晚,会空虚寂寞吗?”
宋时眠的手搭在他劲瘦的腰上,隔着轻薄的薄料往里一探就是分明的腹肌,手感好得不像话。
他实在难以想象,当初那个肚子圆滚滚、往下低头都看不见脚尖的像胖子是怎么练出腹肌的?
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厉潮低头看了眼,喉结滚了滚,笑了声,“喜欢?”
宋时眠矜持道,“还行。”
年轻爱运动就是好,不像他,当初年少轻狂,不上课除了吃就是睡,于是在练第九块腹肌的时候走火入魔,九九归一了,手一捏上去,软得不像话,在外人面前他都不好意思撩起衣服。
他不喜欢,有人却喜欢得不行。
这段时间宋时眠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终于胖了点,他脸上的肉没怎么涨,不过腰握起来终于不再被两侧的骨头硌手了。
他现在基本不怎么出门,也不运动,长年不见光的皮肤白得晃眼,入手像块上乘的暖玉,触手生香。
更别说他还怕痒,轻轻一碰,手底下的皮肤便颤得不像话,嘴角溢出细细的喘,勾得人心神不宁。
宋时眠不知道清纯学弟心底的肮脏想法,又摸了两把腹肌,过足了手瘾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去推厉潮,“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男人闻言支起上半身。
“学长,摸完就扔?”
宋时眠满脸的“不然呢”。
下一秒,他扶在厉潮肩膀上的手就被拽了下来按到沙发上,而对方则顺势就俯身贴了下来。
“腹肌好摸吗?”他问宋时眠。
宋时眠万万没想到,就摸个腹肌都能给他摸……
这个姿势过于危险,他不太敢动,强装镇定道,“还行,不过我现在要睡觉了,可以麻烦你起来让我回房间吗?”
让是不可能让的,学弟甚至还抵着他磨了磨,“学长真过分,我还是个黄花大闺男呢,结果你摸了就不打算负责?”
神TM黄花大闺男。
宋时眠垮着个脸,“那你想要怎么办?你别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说起结婚,清纯学弟的脸一秒就阴沉了下去,他磨了磨牙,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时眠,恶劣开口。
“结婚又怎么样?学长你的丈夫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会碰你吗?”
“学长……”弯腰低头,靠在宋时眠耳边低声道,“难道你就不想尝尝情爱的滋味吗?”
宋时眠,“……”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格都致力于找他偷情?
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什么不安于室的人吗?
“没关系,我们悄悄地,你丈夫不会发现的,而且我也不要名分,只求学长偶尔能看看我就好。”
“你看……”他伸手按了按,“你也有感觉了,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内心?”他笑了声,“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对不对?”
宋时眠脸色慢慢涨红,“手、手拿开。”
对方非但没拿开,反而熟练地解开扣子,指尖从皮肤上划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要怕学长,我会伺候你伺候得很舒服的,绝对比你丈夫还要好。”
“而且你丈夫出差了,我们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要害被人握住,宋时眠放弃了抵抗,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你要做就做,别说话。”
再说下去他真的感觉自己对不起他老公。
他让某人别说,某人根本就不听,每做一件事都要问问他的意见。
“学长,我的技术和你丈夫比,谁更好一点?”
“学长,他有我长吗?有我大吗?”
“学长,我能到这里,他可以吗?”
“学长……”
宋时眠忍无可忍地一脚踹了过去,“要么闭嘴,要么拔出去。”
他想,他当初就不应该可怜他的。
什么清纯学弟,都是假的!
只有他屁股疼是真的!!
五天后是林季同的生日,他早早地就在手机里联系宋时眠,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来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不管厉潮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答应林季同了,总不能中途爽约。
等到厉潮下班的时候,宋时眠带着他一块去挑选生日礼物。
知道是给林季同挑选生日礼物的时候,厉潮把不爽直接写在了脸上。
宋时眠看不见,只能让厉潮给他挑,结果他抱着个手站在超市里动也不动。
“学长你心底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宋时眠拽了他一下,发现拽不动,“什么忘不了他?我就是来买个生日礼物。”
他说完,厉潮的脸反而更黑了,“那你说,你为什么要给他买生日礼物?”
宋时眠无奈道,“厉潮同志,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他过生日,我不买生日礼物买什么?”
“哦,为什么一定要买?你肯定还在乎着他对不对?”
宋时眠,“……”
他锤了厉潮一下,“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像话吗?谁去参加生日聚会不买礼物?空着手去啊?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
厉潮板着个脸。
宋时眠无奈,只能踮着脚亲了他的脸一下,“学弟最乖了对不对?又乖又大方,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小气吧啦的事?”
男人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几度,然后又落了下来,“谁跟你说大方了?我最小气了。”
软的不行宋时眠只能来硬的。
“我跟你说,你最好别得寸进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地下情人,小三懂吗?你别跟我唧唧歪歪,小心我一不开心就让你滚蛋。”
厉潮大惊失色,“你为了他要赶我走?”
宋时眠,“……”
“喂!你别乱解读我的意思啊。”
最后,宋时眠签订了不少有辱国权的不平等条约才换来一个生日礼物。
生日聚会选在周末,厉潮开车送他过去。
一路上男人一直维持着低气压,眼看着就要到定的酒店门口,他的脸越发的黑。
宋时眠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了几天,由一开始的愧疚、心软,到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靠在车上睡觉。
他可不会再心软了。
每次心软遭殃的都是他的屁股。
“学长……”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厉潮扭头看宋时眠,委屈的开口,“要不我跟你进去吧?”
宋时眠抱着礼物打开车门,“不让。”
“为什么?”厉潮问。
当然是怕他控制不住和林季同打起来。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小三,小三都见不得人。”
厉潮,“……”
他不甘心道,“那我送你进去。”
宋时眠指了指他在路上就开始一直响的手机,“你手机都叫一路了,你不是跟我说学校有要紧的事等着你处理吗?赶紧去吧。”
“可你……”
宋时眠打断他,“陆林也要来,他跟我说他马上到了,我在门口等他一块进去。”
厉潮不放心道,“那我等你进去我再走。”
他话音刚落,宋时眠的手机就响了,他举着手机幽幽道,“你朋友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必须他去处理,从早上助理就开始催,眼见现在自家老板电话打不通,助理只能打宋时眠的手机。
“那我晚上来接你……”
宋时眠催他赶紧走,“晚上再说,那么多人呢,谁顺路送我一下都可以,你赶紧走吧。”
直到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宋时眠才往后挪了两步,下一秒,陆林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宋小眠?”
宋时眠回头,看不见人,只能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试探道,“陆林?”
陆林两步就蹿到他身边,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哥在这呢。”他顺着车子走的方向看了眼,“你坐谁的车来的,不会是你老公吧?”
宋时眠“嗯”了一声。
陆林来的时候厉潮刚好开车走,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转瞬即逝的侧脸,“可惜了,应该早来一步的,我还没见过你老公长什么样呢。”
“话说,你都结婚了,不请哥几个吃个饭?”
本来宋时眠是想请的,但想着他最近调查出来的厉潮身份,再加上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请饭这件事只能再搁置搁置。
“最近他太忙了,等有空了一定请你们。”
他一直推迟,陆林还以为他觉得自己的老公是个超市职员,拉不下面子,于是安慰他,“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嫌弃你,再说了,能被你看上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宋时眠尴尬的笑了笑,心想这其中的误会可大了。
陆林带着他往林季同定的包间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陆陆续续坐了好些人。
林季同有能力,再加上脾气又好,认识的朋友自然很多。这是他回国以来第一次过生日,算是借着这个机会拉上朋友小聚一把,邀请的人除了他工作认识的还有不少同学。
宋时眠经常跟他一块玩,他身边的朋友大部分都知道他的存在,一看见他就开始起哄。
“来了、来了!主角来了。”
宋时眠抱着礼物站在门口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我哪是主角啊?今天又不是我过生日。”
他一来,林季同第一个上去迎接他。
“别听他们瞎起哄。”
宋时眠举起手里的礼物,“路上耽搁了会,抱歉来晚了,生日快乐啊学长。”
林季同低头看了眼,是个模型。他读大学的时候就爱鼓捣这些玩意,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宋时眠还记得。
他接过礼物,眼底的笑带着温度,“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谢谢小眠。”
林季同带着他,自然而然地想把他安排到身边坐,宋时眠察觉到了,拒绝道,“你是寿星,还要照顾我这个看不见的人,多麻烦,我跟陆林坐一块就好了。”
林季同还没说话,人群里有几个人先开口了,“学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说不定人家林季同巴不得照顾你是不是?”
“是啊是啊,刚刚你没来,他坐包厢里心不在焉,就盼着你来,结果你还不跟他坐,岂不是伤了我们老林的心?”
宋时眠嘴角的笑就这样慢慢落了下去。
几秒后,他才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衣襟,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我丈夫在送我来的路上堵车,就迟到了这么一会,没想到各位就这么取笑我。这样,我自罚一杯,大家就放过我吧?你们看我这样子……”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想找个角落安静的坐着吃吃喝喝。”
众人看着他手上的戒指,表情皆有些呆愣,“你结婚了?”
他们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林季同,见他手上空荡荡的,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迷茫。
宋时眠笑着道,“前不久结的,你们可别取笑我跟学长了,要是被我丈夫知道了,回去指不定要跟我生气。”
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包间里认识他和林季同的人表情都有些怪。
林季同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就收敛了下去,笑着拍了拍宋时眠的肩,“小眠结婚结得突然,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他啊,在我回来之前就结婚了,平日里藏着掖着的,就怕外面知道他结婚了一样。”
他两句话就把众人的关注点转移到了宋时眠的丈夫身上。
“怎么还藏着掖着呢?学弟的结婚对象难道还见不得人?”
宋时眠坐在角落,不是很想跟不熟的人说起厉潮,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只是我们俩平时都不怎么出门,大家没什么机会遇到罢了。”
林季同没跟他坐一块,他坐在宋时眠的对面,寿星的脸上挂着笑,神情是大家印象里的一贯温和的模样。
“好了好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吗,这么都在围着小眠打转?还把不把我放在眼底?”
他两句话就帮宋时眠解了围,眼神不动声色地转到宋时眠身上。而对面的青年只是半垂着眼,神情很淡。
于是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陆林坐在宋时眠边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咂摸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靠近宋时眠,低声道,“我靠,还有我不知道的八卦,这又发生了什么?”
宋时眠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跟前的菜,他先是闻了闻,然后咬了一小口,确定只是个红烧肉圆后才又吃了口。
听见陆林的疑问,他脸上的表情没变,不过压低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回去再跟你说。”
林季同这次生日邀请的人很多,包间里的两张桌子都坐满了,很是热闹。
不过大部分聊的都是工作。
宋时眠一直待在家,勉强算个自由职业,没经历过职场。
而陆林一心跟着导师做研究,天天不是去找导师就是泡在图书馆里,哪怕经常兼职,但跟在场的人终究还是有壁。
于是在一干或吹嘘或追捧的声音里,宋时眠和陆林谁的话题都插不进去。
不过两人也不在意,低着头只顾着吃。
陆林很是积极地把所有他觉得好吃的东西都给宋时眠来一份。
“这个虾好吃,你赶紧吃,只剩两个了,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个。”
宋时眠拿着筷子戳了戳,又闻了闻,“放芹菜了?”
陆林震惊,“你是狗鼻子吗?”
宋时眠嫌弃地把虾夹出去,“我不吃芹菜。”
“我又没夹芹菜给你。”
“可它有芹菜味。”
陆林被他的理直气壮给惊到了,惊完后又觉得可惜,“你不吃给我啊,丢了多浪费?”
“不是吧陆林同学……”宋时眠道,“你已经落魄到要从别人碗里找吃的了?”
陆林被他噎得哽了哽,“你不懂,你知道他定的包间多少钱一晚上吗?”
“几万啊,我TM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难怪大家都说林季同混得好呢,你看这排场,你听听周围那些恭维的声音,要不是我挤不进去,我都想喊他爸爸了。”
宋时眠捧着饮料的手微微颤抖,“这么贵?”
“可不呢。”陆林道,“这酒店还是个五星级酒店,听说订包间要提前预约,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渠道?”
他凑到宋时眠耳边压低声音,“大家都好几年没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忙,他就过个生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请这么多人来?还不是一听这个地方,觉得他混得好,赶着上来拉关系。”
“啧啧啧……成年人的世界啊,就是虚伪。”
这些宋时眠还真不知道。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林季同和他一样都是普通家庭出生,他今天的所拥有的成就全都是他自己努力打拼得来的。
在某些方面,宋时眠还是蛮佩服他的。
不过他也有些想不通,他才回国没几天,哪怕在A市最好的医院上班,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忽然发达成这样,难道是在国外……
陆林打断他的思绪,“眠啊,那边还有牛肉,你要吗?”
“不了。”宋时眠放下手里的杯子,摇了摇头,“我不吃了。”
陆林瞅了他一眼,“你可别跟我害羞,我看了眼,大家都忙着装逼呢,没人管咱们。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得赶紧多吃点,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你真不要?”
“不要。”宋时眠抿了抿唇,又忍不住喝了口饮料。
虽然他能听见周围的人都在吹捧这家酒店的饭菜有多好吃,但宋时眠却感觉不是很好吃,甚至还没厉潮带他去吃的那几家好吃。味道不是太咸,肉质就是老了,有的菜甚至还有股他说不上来的怪味,他连喝了半杯饮料都没压下去。
他食不知味的又喝了口饮料,感觉自己的嘴巴好像被厉潮养叼了。
而饮料喝多的后果就是:饭局才过半,宋时眠就想上厕所了。
他推了旁边的陆林一把,“林哥,帮我忙呗,送我到门口,我想去个洗手间。”
陆林放下筷子,“我直接带你去卫生间吧?”
“不用。”宋时眠道,“送我到门口就好了,我找服务员带我过去,里面太吵了,我出去透会气再回来。”
陆林便没再说什么,扶着他的手把送他到了门边。
门口站着服务员,宋时眠便请她送他到厕所门口。
等到服务员走了后,宋时眠靠在洗手台上缓缓舒了口气。他习惯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忽然来到这么嘈杂的地方,吵得他脑仁一阵一阵的疼,心里头隐隐有些后悔。
看又看不见,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林季同的。
有这个时间调戏一下清纯学弟多好?
靠在洗手台边上缓了会,宋时眠才慢吞吞的找了个没人的隔间走了进去。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空气里飘浮着有些刺鼻的烟味。
宋时眠扶着门框,没忍住偏过头咳了咳。
下一秒,他前面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林季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们人太多了,没忍住跑到这里抽根烟,小眠不会介意吧?”
这里是厕所,再加上他都这么问了,宋时眠哪怕介意也只能不介意。
“没关系的。”宋时眠摇了摇头,挪到洗手池边低头洗手。
空气里传来水流动的声音和林季同吞吐烟雾的动静。
宋时眠洗了会手,没听到林季同说话,空气安静得让他有些不习惯,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我记得学长之前是不抽烟的。”
林季同喝了点酒,眼尾泛着红痕,迷离的目光落在宋时眠的脸上。
“在国外的时候压力很大,就学会了。”
“哦。”
宋时眠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还会和林季同找点话题,可自从知道厉潮跟他说的那件事后,他跟林季同说话就感觉各种别扭。
他其实很想问问他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想着他今天过生日,实在不适合问这种话题,就给硬生生忍了下来。
林季同沉默了会,忽然笑出声,“小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乖,不抽烟也不爱喝酒,就连面对这种人多的场景也只想着逃避。”
宋时眠道,“我只是来上个厕所。”
林季同咬着烟头,知道他看不见,所以看他的目光很赤裸,连掩饰也没有。
他细细地扫过他的脸。
出国几年,身边的人大多都物是人非,只有他,还和他记忆里的没什么差别。
时光并没有在他脸上打磨出更圆滑的印记,因为看不见,他总是下意识地低垂着眼,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温顺、无害。
很适合被养在屋子里,也不需要很精细的对待。
毕竟一只已经被折断翅膀的宠物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林季同抬手,抖落指尖的烟灰,“小眠,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需要交际的。刚刚在饭桌上,你一直沉默吃饭其实是个很不好的习惯,这次过生日邀请的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跟他们多交流交流对你总是有好处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角溢出一丝嘲弄的笑,“毕竟靠着你那一个月三千的超市职员丈夫是给不了保障的。”
宋时眠面无表情道,“学长,你喝醉了。”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林季同轻声道。
他掐灭手里的烟,忽然朝宋时眠靠了过来。他身上的酒气很重,就连说话也带着一股浓烈得不行的辛辣味道。
“遇见不想聊的话题只想着回避。”
“小眠,人和人终究是有阶级的。你看,我就是过个生日也能在这么好的酒店里。而你呢?跟着你那个所谓的丈夫,每天都在为一日三餐发愁。”
“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宋时眠握紧手里的导盲杖,往后退了两步,“学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我丈夫的感情很好,我们在一起生活得很开心,不需要别人为我们操心。你慢慢抽吧,我先回去了。”
林季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眠,你知道吗,针对你眼睛的药物已经研发出来了。”
他看着宋时眠的眼睛,“你知道一个疗程多少钱吗?那可是你们奋斗一辈子也挣不了的钱,但是只要你……”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因为兴奋而浮现出薄红,“只要你跟了我,我有渠道,可以低价让你得到药。”
宋时眠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他一把甩开林季同的手,“你疯了吗!在说什么胡话?”
林季同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他伸手扶住洗手台,无意间打开了水龙头,骤然响起的水流声充斥着厕所。
“我疯了?”他古怪地笑了出来,盯着宋时眠,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怪我抛弃你去了国外,可现在我已经回来了。小眠,一个平平无奇的超市职员和一个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聪明人都应该知道该怎么选吧?”
宋时眠抓起导盲杖伸手摸索着想要出去,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多有钱,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林季同伸手扣住他的肩膀,“那你眼睛呢?除了我,谁还能帮你治眼睛?”
“放开!”宋时眠扭头,脸上的神色是林季同从未见过的冷,“我哪怕就是瞎一辈子,也不会和你发生任何关系。”
他一字一句道,“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这位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你也不想担上一个性骚扰学弟的罪名吧?”
第80章
林季同盯着宋时眠的脸看了几秒,然后缓缓松开手。他往后退了几步,声音不大,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阴翳。
“你会后悔的,小眠。”
宋时眠握着导盲杖头也不回的出了卫生间。
他恶心得不行,连包间都没有回,给陆林发了个消息,直接就走了。
看着宋时眠的背影消失在跟前,林季同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垂眸洗手,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着装,迈着步子回到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