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不高兴，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他还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对于和祝星遥结契的憧憬和向往。
而如今，只剩下了这些……利用和掣肘。
沈修韫直视着云司清，接着道：“那师兄你对千寻考虑清楚了吗？你们不是……”
丹劲风那个大嘴巴，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瓜都给他分享了。
而且，据丹劲风绘声绘色的描述，
失去理智的金千寻不可能会在那时候去搞什么双修牵引之法的，
必须是他师兄来引导灵气帮助……
从前不觉得，但没想到，师兄的献身觉悟还挺高。
就是……为徒弟献身，好像代价有点大。
他师兄可是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宗主啊。
在外，那是妥妥的威武不屈形象。
但在徒弟面前却……
看来，师尊果然是个高危职业。
云司清若有似无地瞟一眼金千寻的方向，道：“没考虑清楚的不是我。”
千寻那日在识海对他表达的情意直白、大胆又炽烈，和平日判若两人。
他从那语气，神态，动作里，无一不感受到了千寻心中那份狂热得要把他融化的爱意。
可等到千寻真的清醒过来，又突然变得十分克制。
这让云司清有些分不清，那日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因为千寻受到魔气影响？
但云司清当时真切感受到了，他接受了自己徒弟那份与众不同的的情意，与他沉沦。
窗户纸已然捅破了，他和金千寻无法回到最初那纯粹的关系。
如今，扰乱他心境的人，却在清醒后，冷静又克制，与他保持着原有的距离。
云司清对此心中很不快。
但他作为师尊，又不好直接开口问金千寻都与他双/修了，为何还前后态度不一致。
他是师尊，他怎么能……
今夜，便是他们要第二次双/修的日子。
千寻体内魔气并未全消，如此般之事，至少还有三次。
沈修韫被云司清的话绕的有点晕，“那你直接问千寻不就行了。”
云司清：“……”
他不如沈修韫这般离经叛道。
那样直白又羞耻的话，他是真问不出口。
“师兄，你……”
沈修韫还待说点什么，突然被云司清打断，
“有长老传音过来，龙云奕找到了。”
沈修韫追问：“在哪？”
云司清道：“他回弟子舍了。”
“多谢师兄。”沈修韫朝云司清拱拱手，着急的离开了。
沈修韫离开，便又只剩下了金千寻和云司清二人。
云司清看了眼那边越发局促不安的金千寻，开口道：“千寻，过来。”
金千寻心中虽有些不安，但还是走了过来，“师尊。”
云司清看着金千寻眉间已经淡了许多的鲜红印记，问道：“这几日头还痛，还难受吗？”
金千寻连忙回道：“弟子已经大好，劳师尊费心了。”
云司清眼底涌上几分郁色，又是这样。
他压下心底那几分不快，“按此前说的，今夜你我……”
金千寻壮着胆打断了云司清，“师尊，您不必如此！”
云司清眼眸都睁大了一圈。
什么叫不必如此？？？
金千寻依旧埋首一股脑自顾自说：
“弟子问过丹峰主，双修之法于弟子虽有效果，可对师尊您来说，风险极大。
师尊不必为着救弟子，以双修之法以身犯险，弟子如今可以自控了。”
他怎么可以借用这样的方式来亵/渎师尊。
师尊他不喜欢男子，也不喜欢他。
若是因着师徒之情救他，而要强行忍受和自己那样。
师尊心中该有多痛苦。
云司清被金千寻一番话气得口不择言，他气恼道：
“金千寻，你认为，我可以对任何一个自己的徒弟，用双x这种方式救他吗？”
“师尊？”金千寻猛地抬头看向云司清。
师尊是什么意思？
是他是特别和例外的意思吗？
金千寻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了，可师尊的话，明明是另有含义。
云司清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脸色顿时青红交加。
他有些难堪地想要逃离，却被金千寻从背后牢牢抱住。
“师尊！弟子明白了！弟子都明白了！”金千寻有些激动地道。
云司清听罢，只觉整个人都仿佛要烧起来。
他今日，真的太不理智了。
“弟子一直以为，所有一切是弟子的一厢情愿。
弟子怕冒犯师尊，所以才谨守本分，从不敢逾越一步。”金千寻抱着云司清絮絮叨叨。
金千寻心中压抑的情意好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弟子心悦师尊。”
“弟子方才那些话，不是不愿意与师尊……是因为弟子以为师尊您不愿……”
云司清下意识辩解：“我没……”
金千寻追问道：“所以，师尊是愿意的是吗？”
云司清努力稳定心神，但出口的话还是有几分掩饰不去的恼意，
“你有些过于得寸进尺了！”
金千寻吻了下云司清微红的耳垂，出言不逊，
“那师尊，让弟子再得寸进尺些吧。”

他在这些事上，面皮薄，实在受不住金千寻这般胡闹追问。
他们青天白日这样抱着，若是被旁人看见了终归不好。
“那师尊答应弟子吗？”
云司清不堪其扰，只得迁就。
沈修韫去了一趟弟子舍。
见到了可以说毫发无伤的龙云奕。
他有些不敢相信。
当时那强大的灵力波动，竟然……
沈修韫心中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祝星遥的确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有在努力去改变。
说明，至少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沈修韫简单交代了龙云奕几句，便回了一指峰。
他并未看见目送他离开的龙云奕，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龙云奕眨了下眼，暗金色的瞳孔在转瞬间变成了暗红色。
沈修韫回到一指峰时，祝星遥已经做好了晚膳，正巴巴等着他。
后者一见到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修韫想起先前说的那些重话，以及祝星遥百般哀求的解释和保证，心中莫名有些发堵。
尽管近来祝星遥每天雷打不动依旧做吃的，但其实，沈修韫没有动筷一次。
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一起用膳了。
“一起吃吧。”沈修韫语气相较之前的尖锐，缓和了许多。
祝星遥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绽放出一抹光彩，
就像是深渊里忽然落下一束火光，照亮了没有尽头的黑暗。
“好。”祝星遥几乎是立即应道。
他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僵持了这么些日子，他好似终于看见了师尊会原谅他的希望。
晚膳气氛还算融洽。
沈修韫品尝着祝星遥的手艺，不知为何，心情格外平静。
祝星遥在不断地给他布菜。
终于把他的小碗，堆成了尖尖的小山。
“可以了。”
“哦。”祝星遥的动作一顿，老实地把夹着肉的筷子放回自己碗里。
后半程，他时不时观察沈修韫的神色，发现沈修韫没有生气这才放心。
用过晚膳，沈修韫忽然开口道：“结契大典，定在下月十六。”
这是和系统约定好离开书中世界的日子。
祝星遥怔住，心中先是一喜，
可他很快发现，师尊的神情和语气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欣喜。
师尊似乎并不情愿。
祝星遥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强迫给他们摇摇欲坠的关系再添一份重量，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期待与师尊结契。
“师尊，若是你不愿，可以再等等。”
“我以前答应过你，不会食言。”沈修韫看着祝星遥，眼中闪过几丝复杂。
一句话，让祝星遥的心跳加速。
可曾经甜蜜的山盟海誓，如今再听来，祝星遥却觉出几分心慌。
是一种没由来的心慌。
越是即将会得到所有，越是可能会所念皆空的害怕。
祝星遥犹豫，“可……”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也不情愿。
沈修韫微微皱眉，反问道：“你不愿意？”
祝星遥连连摆手表示不是。
他支吾片刻，直言道：“弟子当然愿意与师尊结契。
只是，弟子不想再逼迫师尊。
弟子希望，师尊是心甘情愿的愿意和弟子结契，而不是无奈妥协。”
沈修韫一愣，怔怔看着祝星遥，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祝星遥口中说出来。
良久，沈修韫才道：“你没有强迫我，我自愿。”
简单直白的陈述，看似肯定的给予了祝星遥答复，却莫名让祝星遥更加心慌。
他希望师尊真的是因为在意他才结契，而不是仅仅因为怕他闹事。
“师尊……”
“就这么定了。”
沈修韫一锤敲定，没有再给祝星遥商量的余地。
祝星遥就这样一直满怀心事的熬到了结契那天。
后山妖境的封印，在祝星遥刻意地放纵下，已经被柳毅和张成之破坏得脆弱不堪。
梼杌随时会破印而出。
祝星遥看着手中的吉服，眼中闪过一丝偏执和疯狂。
他需要这个机会，去打破现在不温不火的局面。
对不住。
原谅我对你至死方休的爱意。
玄天宗今日热闹非凡。
云司清那帖子一发出去，有点声名的修士，都上赶着来祝贺。
连浣月宗都装模作样派了人来，但被云司清下令拦在山门外，不许踏进一步。
众人凑在一块，一边吃酒，一边猜测，浣月宗是做了什么得罪了玄天宗，竟然被云司清这样下面子。
而在所有人聊的最欢的时刻，忽然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伴随着如雷鸣般的咆哮，梼杌破印而出了。
一众不明所以的修士冲出门查看情况，只见玄天宗后山方向，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如山岳般巨大的凶兽梼杌，竟然挣脱封印逃了出来。
梼杌浑身散发着黑气，狰狞的头颅上嵌着两颗如大红灯笼的眼睛，长长的獠牙闪着寒光。
一袭红衣的沈修韫，气势惊人，一马当先拦住梼杌，将刚刚冒头的它又打回了妖境里。
他从残破的封印处飞进了了妖境，双手飞快结印，红袍翻飞间，一道璀璨的剑芒朝梼杌射出。
梼杌鼻间呼出浊气，似乎对面前这渺小的修士不屑一顾。
在剑芒即将刺中它的一瞬间，它挥动庞大的爪子，抵住了剑芒。
势不可挡的光剑，发出清脆的“咔擦”声，顿时分崩碎裂化成了无数光点。
而梼杌趁此间隙，朝着半空中的沈修韫一爪呼去。
“师弟，小心！”
正在和众长老峰主竭力修补封印的云司清低喝一声提醒。
沈修韫身形一闪，堪堪躲过，手中霜痕挥出一道剑气，划伤了梼杌的后腿。
“师兄，你们尽快修补封印，我拖住它！”
梼杌没料到自己会被伤到，它发出愤怒的咆哮，对沈修韫又挥出一爪。
可沈修韫身法太过灵活，梼杌每次都只差一点。
它开始变得急躁，血红的眼无意间扫到那边正在修补封印的一群人，
梼杌意识到沈修韫是在故意拖延，随即咆哮着朝云司清冲了过去。
封印只差最后几笔，云司清此时若躲开，便会功亏一篑。
所以他毅然停在那，以最快的速度勾勒最后的封印。
金千寻在妖境外目眦欲裂地吼道：“师尊！！！！师尊你出来！！！”
沈修韫收剑，如一道流光飞速朝云司清掠了过去。
他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登出准备，3—2—1—】
沈修韫以身躯挡在云司清面前，他缓缓闭上眼。
“噗——”
沈修韫感到面上溅上了什么温热的液体，可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他茫然地睁眼，却看到了挡在他面前抵挡了梼杌致命一击的祝星遥。
沈修韫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颤抖的睫羽上滑落祝星遥温热的血，将他眼前彻底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沈修韫几乎心脏骤停，
他听到自己颤抖哽咽的声音，“你为什么……”

第134章 若你真是为我而来，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云司清完成了最后的封印，妖境对修为的压制效果重新生效。
梼杌再不甘，也只能被再次封印。
沈修韫双手往前一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祝星遥。
祝星遥躺在沈修韫的怀中，眸光涣散。
他在努力睁眼看沈修韫，像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刻里把这个人的样子刻进灵魂里记住。
血从他嘴角涌出，沿着他苍白的侧脸滑落，将他的红衣染成深色。
祝星遥努力抬起手，碰了下沈修韫的眼角，却做不到，只能虚弱道：“师尊……别哭……”
沈修韫胡乱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
他揽着祝星遥的手一直在发抖。
输不了灵力，输不了灵力！
祝星遥经脉俱断，灵根破碎，金丹损毁……
为什么会伤得比前世的自己还重？
祝星遥的修为明明比自己还高。
他是故意的？！
沈修韫不可置信看着地祝星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祝星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师尊……不想你……受伤……”祝星遥重复着。
沈修韫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抓着祝星遥的肩，近乎发疯地质问：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这个疯子！！！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吗？！
你以为，你用你的命就可以抹去你对我做的事吗？！”
祝星遥眼眶里的泪无声坠落，喃喃道：“我明白，你不会。”
沈修韫：“……”
“因为师尊，不要……我了……”祝星遥眼里的光渐渐黯淡。
“你是真的……铁了心……不要我了……”他紧紧攥着沈修韫的袖子，唇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更多的血。
那含着泪的委屈控诉，深深刺痛了沈修韫的心，让他无言可辩。
祝星遥说的没错。
他就是不要他了。
所以他不挣扎不抵抗，
不想听祝星遥辩解，
也不想看到祝星遥的改变。
因为他不想再折腾，不想和好了。
祝星遥接着道：“我知道……师尊想回家……但我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放手……”
祝星遥活着，就会困住沈修韫。
因为他的爱就是这样自私狭隘。
沈修突然韫哽住，他猛然明白了什么。
他惊骇地盯着怀里的祝星遥，“所以，你是故意用肉身撞了上去！”
然后把自己伤成无可挽救的地步……
沈修韫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祝星遥这样可怕的人？
为什么他连放手，都要弄得如此惨烈？
明明可以各相安好。
他却连命都不要，也要他爱他。
“师尊，对不住……”祝星遥说的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轻，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抬手，想要再碰一下沈修韫的侧脸，“但我真的……真的有一点……不……甘……心……我想你，记得……”我……
若你真是为我而来，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祝星遥的眸子变得彻底灰暗，还没碰到沈修韫脸颊的手倏而从半空滑落。
沈修韫下意识去抓祝星遥的手，却握了个空。
一霎间，心似乎也跟着空了一块。
沈修韫揽着祝星遥痛苦地嘶喊出声，“啊啊啊啊啊！！！”
他忽而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心如同被骤然撕裂，痛到他无法呼吸，连脑海里系统的警告提示也全然听不进去。
祝星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他？
他要用这么疯狂的方式，让自己记住他。
为什么不能像他期许的那样，独自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为什么要让他难过？
丹劲风被云司清拎着火急火燎飞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了这一幕。
他一落地，腿都软了，直直滑跪下去，“这……好像没救了……”
他只能救可以喘气的，可不包死而复生啊。
云司清：“……”
云司清走近沈修韫身边，手搭在他肩上，试图安慰，“师弟……”却刚开口，人便像被定住般目光无神的顿在原地。
不止云司清。
丹劲风，妖境里的其他修士，包括妖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突然被定格的画面。
他们诡异的维持着各自的动作停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并且，离祝星遥近的人，开始逐渐褪色，变得灰白。
这种奇怪的现象，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由妖境往外蔓延。
系统抓狂道：【要死了要死了！这回是真要死了！】
【男主挂了！这多荒谬！】
【他可是维系书中世界能量的来源！！！】
【他冲出来这一挡，导致我们登出失败，我们会跟崩塌的书中世界一起被毁灭了！】
【宿主！】
沈修韫仿佛听不到系统的咆哮，只安静抱着逐渐冰冷的祝星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心如死灰的状态。
此时此刻，仿佛生死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在一点点消退，意识在逐渐迷离。
心上撕裂般的疼痛感也在减轻。
大概，很快，就不会痛了。
祝星遥，你这个疯子。
你赢了。
我认输。
沈修韫缓缓闭上了眼。
系统也认命地消停了，【宿主，对不起，没能带你回家。】
回不去了。
不如与书中世界一起消亡。
沈修韫安静等待着，却忽然觉得胸口处灼热得犯疼。
他觉得眼前隐约有光在闪烁，闪得他不胜其烦。
沈修韫睁开眼，看到当初心口纹着同心咒的位置，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微光有着微弱的不属于他的气息，随着他心脏跳动而一闪一闪的。
沈修韫愣了几秒。
系统率先反应过来，惊道：【竟然把它给忘记了！】

灼热的感觉还在不断传来，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呼应沈修韫一般。
这是……当初祝星遥给他下同心咒？
祝星遥在他体内留了一缕魂魄？
他记得，云司清第一次提醒他身上有同心咒时就说过，咒术已经深深镌刻在了他灵魂之中，极难被剥离。
所以后来，云司清给他找来的秘籍，也只是压制咒术对他的影响。
他先前被祝星遥误导，以为咒术是血的原因，却不知祝星遥竟是用一缕灵魂做的咒术引子。
系统：【难怪书中世界没有立刻崩塌，原来是因为它。】
沈修韫像是在溺水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切问道：【那……这可以复活祝星遥吗？】
系统：【宿主，不是我想打击你，这太难了。
它甚至连一魄都不是。
如此微弱，一旦离开了你的身体，它说不定都会立即消散。
而且要复活祝星遥，除非你能凝聚出完整的三魂七魄。】
在系统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沈修韫重燃的希望被兜头浇灭。
系统惋惜道：【真的太可惜了，若是这缕魂魄再强一些，能支撑到我们二次登出就好了。
但看它的样子，估计三天都撑不了。】
【我想试试。】沈修韫语气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系统震惊：【试什么？宿主你不会剥离这缕魂魄吧？！那会很痛的！】
沈修韫执拗道：【反正，最差的结果也是一起湮灭了。】
系统不理解，既然失败几乎是注定的，为什么宿主还要再让自己经历一次痛苦？
是因为祝星遥吗？
人类的情感真的好复杂，理解不了。
沈修韫抬起手，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艰难调动体内的灵力，尝试将体内微弱的一丝魂魄剥离出来。
受到祝星遥陨落的影响，沈修韫此时对于自身灵力的调动格外困难。
魂魄在一点点剥离，剧烈的疼痛自胸口辐射至全身，让沈修韫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原来这就是分割自己灵魂的感觉。
沈修韫单手撑在地上，脸色一片苍白，汗如雨下。
随着他调动灵力越多，胸口那股灼热感在不断加剧，祝星遥那缕微弱的魂魄，仿佛感应到了要被剥离一般。
它开始不安地疯狂挣扎，试图脱离沈修韫的掌控，甚至拼命尝试重新附着在沈修韫的灵魂上，但都无济于事。
祝星遥的灵魂，本就不属于沈修韫，之前都是因为咒术才强行附着在一起。
如今被剥离开来，自然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能粘在一块。
“嗯……”沈修韫艰难地喘息着，额头上的冷汗又添一层。
切割般的疼痛本就让他没什么力气了，还要小心控制残魂，又不能力道太大，怕万一给残魂捏散了。
等到最后将这缕残魂分离出来时，沈修韫整个人已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看着掌心一团完整的微弱灵魂，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还好没散。
沈修韫用一个锁灵袋将这缕残魂小心装了进去，系紧袋口。
他奇怪的发现，方才还在他身体里死活不愿分离的残魂，
这会又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了一点精气神和斗志，沉寂得可怕。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
沈修韫将祝星遥残破不堪的躯体一起带回了一指峰。
系统检测到，目前只有一指峰还勉力维持着之前的状态。
凝聚魂魄需要充盈的灵力。
“你先在这待一会吧。”
沈修韫将锁灵袋小心翼翼放在画好的聚灵阵上。
这里是一指峰灵气最充沛的地方。
他离开前，又在周围布下几道结实的防护结界。
他还要给祝星遥准备一个新的身躯，之前的破损太严重了，以目前的条件，也修复不了。
用作身躯的材料，不能太普通，最好是带点灵气的，不能限制以后修炼。
沈修韫思来想去，一指峰上的桃木似乎正好合适。
这个就挺有灵气。
他砍了几棵又大又壮的，拖回了山顶。
埋头一干就到了晚上。
沈修韫不放心把祝星遥扔在外面过夜，想着把锁灵袋拿回来，正好也看看聚灵阵有没有效果。
谁知沈修韫取到锁灵袋才发现，
祝星遥的残魂并没有因为聚灵阵的加持而变得更充盈，反而灵魂力量更显微弱，
说它下一秒会彻底消散都有可能。
“怎么会这样？！”沈修韫的心陡然一沉。
看着锁灵袋里越来越微弱的残魂，沈修韫心中闪过一丝恐慌。
难道真如系统说的那样，他是白费功夫吗？
祝星遥真的好似一点求生欲也没有了。
正在沈修韫绝望间，那团微弱的残魂忽然从袋口钻了出来，直直朝着沈修韫的心口的位置一撞。
不出意外的，它径直穿了过去。
它急切地绕着沈修韫转圈。
一次不行，它又撞了第二次，第三次……
“你在做什么？”沈修韫不解地问道。
残魂不会说话，但仍旧不停地往沈修韫心口的位置撞，哪怕徒劳。
它看起来，似乎迫切想回到他的身体里。
这执着的行为……沈修韫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残魂在被剥离后，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正因为又被“抛弃”，所以放在聚灵阵上一整天，不仅没有效果，反而状态还更差了。
“阿遥。”沈修韫哑着嗓子唤了声。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一直着急绕圈打转的残魂突然停住。
沈修韫朝残魂摊开掌心，残魂似乎明白了沈修韫的意思，自发地飘到沈修韫手心。
“不会不要你。”沈修韫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这句承诺仿佛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沈修韫发现掌心的残魂似乎莹润了些，就像是突然打了一根肾上腺素，特别来劲。
“能听懂我说话是吗？”
残魂在沈修韫掌心稍稍跳跃了两下，看起来如同在点头一般。
沈修韫被它滑稽的样子逗笑。
见沈修韫笑了，残魂激动的沿着在沈修韫掌心绕了一圈，连魂焰都拔高了几分。
这是，心情不错的意思？
沈修韫觉得有趣，沉郁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他从前养过徒弟，养过灵兽，养过花草。
现在，养了个残魂？
就是不会说话这点不好，沟通不方便。
“好好凝聚魂魄，别摆烂。”沈修韫严肃道，“为师给你做了个新身体。”
三个月后，努力凝聚出一魄的祝星遥，见到了沈修韫用桃木给他做的新身体。
若有躯壳，可加速魂魄的凝聚。
但祝星遥似乎有点嫌弃面前这一堆光溜溜的木头架子，一直不肯钻进去。
沈修韫眉毛一挑，骂骂咧咧道：
“别挑三拣四了，有就不错了。
要不是你把自己身体玩没了，也不至于住木头里！”
别看这是一副简陋的木头架子，要做出个人样，沈修韫也是花了很大功夫的。
祝星遥还是不进去，它飘到了木头人腹部靠下的位置，在那跳上跳下，像个在家长底线上疯狂试探的顽劣小孩。
“什么意思？”沈修韫额头青筋浮现，声音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暗中观察的系统发现了关键。